序幕绿色颜料

　　“喂。”
　　有人轻声说。
　　他惊觉着睁眼，周围黑茫茫一片，从身体状况来判断他在这里躺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但仍不可视物，这说明这个空间封闭得很好，几乎没有光线。过了好一阵他回想起那个人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请问......有什么事？”
　　“很久没见了，请你来聊聊天......对了，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看待‘穿越’这个过程？”
　　“穿越？”
　　他迟疑着，那人给自己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了，但他究竟是谁来着？
　　不远处传来指尖叩击沙发扶手的哒哒声，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个人的样子，那人肯定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坐姿放松，单手托腮，眼神四下乱扫，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无聊地敲打沙发。
　　转过脑袋，他打量着身侧的黑暗。处于这片黑暗之中他并不觉得恐惧，伸手去触碰周身的黑暗，反倒还有些温暖。
　　他收回手指。
　　“你指的是灵魂层面的穿越？”
　　那人反问。
　　“你我难道会讨论一个动词？”
　　“说的也是，”
　　他不由自主地说着，好像他真的和那个人很熟一样，“穿越是发生在不同时间维度的灵魂融合。”
　　“融合？”
　　那人稍稍抬高了声音，显得很是迫切。
　　“当然是融合。”
　　他挑了挑眉，语气间带了一丝自负。“人的意识可不像是你家养的猫，先来的那只会知道到自己是主人。意识更像是颜料，融合过后的意识就像是黄色颜料和蓝色颜料混合那样，它会变成绿色，一种既不属于蓝色也不属于黄色的新颜料。”
　　敲击声忽然停了，黑暗变成了绝对寂静，在这样的寂静中他首先听到了自己心跳，然后是嘈杂的电流声在耳畔经过，或者说是诡异的沙沙声，过了很久他才发觉，原来那个声音是血液在体内的流淌声。
　　这样几近绝对寂静的体验并不好受，好在它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衣物被人从沙发上拉起，发出皮革的黏连声，在他的想象之中，那个人已经坐了起来，正挺直腰杆盯着自己。
　　是因为自己的回答么？
　　“第三个问题，这个人格是否可以分辨出谁是宿主，谁是穿越者？”
　　问出这个问题后，那个人很快就屏住呼吸，这让他感觉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不一定能分辨出。”
　　他摇了摇头，“还是那个答案，就像颜料，绿色不会知道是黄色加进了蓝色，或是蓝色加进了黄色，它只知道自己是绿色。”
　　“啪”。
　　那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在那之后，电机嗡鸣，灯光骤亮，刺目的白光一瞬间将黑暗吞噬。他迅速转头，在另一边找到了那人的踪影。但灯光太过刺眼，流出的泪水很快就将视界模糊。
　　那个人也慢慢凑了过来，于是他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容，可最终都没能看清。
　　“你说得对，就像是绿色颜料。”
　　耳边尽是叹气声，接着他的视界被一只手给遮住了。
　　他挣扎着，但几根束带将他死死绑在某张床上，透过手掌的缝隙，他看见周围是几抹刺眼的白色，那些白色像是鬼影般围了上来。
　　“去吧，绿色颜料。”
　　那人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