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奇袭杨家桥车站二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孟占山一扭头，刘二猛正领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背着土枪的后生隐蔽而来。
　　孟占山忙爬起身子迎了上去。
　　后生长得黝黑黝黑的，一上来就紧握住孟占山的手：“首长，你们可来了！可把我们盼坏了！”
　　孟占山眼睛一亮，“怎么？有情况？”
　　“有！我是平泽县县大队的，我们接到命令在这里骚扰敌人，可咱刚成立，就几条破枪，连手榴弹都没几颗，闹腾了一晚上，鬼子连理都不理。从晚上到现在，车站里先后发来了两趟列车，装的都是鬼子，在车站里打了个尖，挂上车皮就走了。我估摸着，挂的是军火，看样子是去哪里打仗。现在岔道上还剩下两节车皮，可小鬼子却在半个小时前就匆匆忙忙的开走了，如今车站里只剩下伪军，多好的机会啊！可咱人少枪少不敢造次，就盼着咱的队伍来呢。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
　　孟占山一笑：“小子，有想法！脑子够使！叫啥？”
　　“肖长河！首长。”
　　“嗯，有缘分！我叫孟占山，你叫肖长河，这有山有水才够瞧嘛。我说小子，随便点儿！别一口一个首长的，怪生分！”
　　肖长河一乐，朝队伍后面瞅了瞅，像是在寻找什么。
　　孟占山挺好奇，就问：“兄弟，找啥？”
　　“找炮啊！怎么队伍没带炮呢？”
　　“要炮干啥？”孟占山不以为然的翻翻眼皮。
　　“没炮怎么打呀？”肖长河面露难色：“车站里可是有炮楼，还有围墙。”
　　“切！当然能打！”孟占山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这！就能打。”
　　“啊？”肖长河一脸的迷惑，然后一个劲的摇头：“首长，里面可是有不少伪军呢，再加上高墙和炮楼，没那么简单的……”
　　孟占山嘿嘿一笑，大马金刀的拍了拍胸脯：“哼！要是鬼子，我老孟还得掂量掂量，就伪军，切！我老孟掐着鸟笼子也能把狗日的给收拾喽，这帮二鬼子，熊得很！……我说，车站的情况你熟悉吗？谈谈？”
　　谈到杨家桥车站，肖长河可是太熟悉了，他以前就在车站里做过苦力，后来受不了气才跑回家种地的，他瞅着孟占山不加思索的回答：“太熟了！车站里驻着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伪军中队，还有二十来个勤杂人员，这段时间每天都过一两趟运兵车，外人根本不让进去。”
　　孟占山指了指东北角的雨裂沟，“我说！那道雨裂沟是排脏水用的吧。”
　　肖长河眼前一亮，立马明白了孟占山的意思：“对对！就是排脏水用的，雨裂沟一直通外墙，墙根有一个污水管，污水管直通车站里的伙房，能钻进人。就是……就是里面味道太差，有点熏人。里面还有一道铁栅栏，防人钻。”
　　刘二猛一脸的蒙圈，插嘴道：“什么雨裂沟？俺咋没看见？”
　　孟占山一笑，没搭理刘二猛，从坏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钢锉，朝肖长河晃了晃：“瞅瞅，好使不？”
　　肖长河接过钢锉，在手上划拉了两下：“嗯！还行！不过得花些时间！”
　　“时间你尽管放心，我会挣出来。你小子好！脑子够使！我喜欢！再想想，是通伙房吗？别弄差了？”
　　“差不了，之前我在里面干过，还帮过灶，特熟。”
　　“伪军头子什么来头？知道吗？”
　　“知道！伪军队长叫刘西侯，外号刘麻子，以前是个惯匪，后来投靠了日本人，这家伙可不是个东西了，净祸害老百姓！”
　　“没事，带会儿让这小子满地找牙。我说，你小子敢不敢领路，过后我奖你几条好枪。”
　　“没问题！嘿，一看您就是打仗的行家，我对这一带那么熟，愣没想到这排水管。嘿嘿……您可真是太高明了！”肖长河用发亮的眼睛注视着孟占山，一脸的钦佩。
　　“没啥？杀猪杀屁股，杀多了就知道了。”孟占山眉开眼笑。
　　刘二猛好像有点明白了，一脸的兴奋：“哈哈！营长，你是说……用那啥，啥……对！鸡鸣狗刨的办法进入车站，是不是？……嘿！高，真高！”
　　孟占山踹了刘二猛一脚，笑骂道：“傻小子！什么鸡鸣狗刨，那叫鸡鸣狗盗……嘿，呸呸！整个被你小子给带歪了，哪有把自己比作狗的？唵？……我说二猛，待会儿你挑上十来个苗条的，跟着肖长河走一趟，把咱的秘密武器都带上，每人5颗，等会枪一响，你们就顺着下水道往里摸，看到院墙没有？待会儿就溜到墙外可着劲的朝里扔，每人五颗，一共50颗，嘿嘿，够狗日的喝一壶的了。”
　　刘二猛做了个鬼脸：“嘿嘿！营长，不瞒你说，这偷鸡摸狗的事咱最在行了。”
　　孟占山揉了一把刘二猛的脑袋，扭头吩咐肖长河：“县大队不用参加战斗，让他们去找点老乡，多找架子车。记住，越多越好，告诉老乡们，不会亏了他们。再准备几块门板，越长越好。”
　　“没问题！您就瞧好吧！”肖长河乐呵呵地回答，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已对孟占山佩服的五体投地，知道这是个厉害角色，一定会把车站搅个天翻地覆。
　　孟占山聚拢周围的人员，开始发号施令：“听着！……全营分成三股，枪支全交给一连，一连和二连隐蔽接近南北两面的铁道豁口，三连看一连二连到位后立刻从东面炸开围墙，然后清理破烂搭上门板准备好退路。爆炸一响，一连二连同时从两面往里攻，把站台上的伪军往大楼里赶。记住，赶进去就成，不往里攻。谁要是楞往里攻，老子毙了他！我随一连行动，罗政委随三连行动……”
　　说到这儿，孟占山顿了顿，随即提高了嗓门：“各位！……下面的话可要听清啊！我命令你们，统统给我换副模样，你反穿衣服也好，解下绑腿缠头上也好，跟县大队的同志换换衣服也好，总之，可着劲的糟践自己。完了，还要在地上打几个滚，在身上抹几把泥。看见没有，要泥，那边的雨裂沟有的是。待会儿我要检查啊，谁弄的不好的老子踹他！”
　　众人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罗政委本来没打算说话，现在终于耐不住了，他知道孟占山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可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说也是正规部队，不能太没样了。于是插嘴道：“哎？我说老孟，你这是干嘛？回头同志们的衣服还要穿呢！一个一个弄的跟叫花子一样，像啥？”
　　孟占山一脸的惊讶：“哎呀！就是！就得弄得跟叫花子一样，听见没有？就按政委说的做！嘿嘿……还是政委会用词。
　　罗政委一愣，随即满脸通红，脸上的青筋直蹦。
　　——怪不得那么多人不待见这小子，就这小子这副德性，这个做派，装傻充愣，还处处噎人，跑过来跟他搭档实在是倒了八辈子霉。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犯不着跟他生气。
　　……
　　不一会儿，战士们就收拾完毕，一个个脸蒙尘土，衣着脏烂，打扮滑稽透顶。尤其是孟占山，不知从哪儿借来了一件四处露棉花的破棉袄，腰里扎了一圈绑腿，身上全是大泥点子，整个一个叫花子！
　　一连长吴大勇边往身上抹泥边问：“营长，咱干嘛不直接往里攻，冲进大楼，干了狗日的。”
　　孟占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瞎说！你有几发子弹，拿啥跟二鬼子干，咱这回只求财，不真打，唬住二鬼子就成。待会儿趁二鬼子眼花，弄开车皮找油水，等咱腰杆子硬了，还愁没二鬼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