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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28

江湖铃医录 九尾狐狸Lj 3242 Aug 6, 2021 10:24:49 AM

  一阵轻微的响动过后,棺材缓缓沉入了地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梁书目瞪口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往生之人,这才给他们开出了一条活路。可孟昶却不以为然,他举着蜡烛走到洞口近前,一眼便瞧见有一道楼梯蜿蜒而下,显然是他们刚才触动了机关。
  回头细看,果然发现两人适才叩拜的那块地砖比旁的略低一些,想必就是触发机关的所在。
  即便知道了个中关窍,梁书却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地洞幽深看不见底,却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虽然不知道尽头会在哪里,可总不至于是个死胡同就是了。
  想到这里,梁书扶了扶肩膀,对孟昶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要是方公子醒了,你就把我下去的事情告诉他,要是我一直都没上来……你们就从原路出去吧。”
  他说完就要迈步,不想孟昶却拉住了他的袖子,坚决道:“不行……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怕黑……”
  梁书一听脸上就挂满了黑线,心中暗道——你他娘的用手指头戳死人脸的时候怎么不怕,这会儿跟我说你怕黑?
  有心把他一脚踹远,可对方毕竟救过自己,贸然出手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便耐着性子安慰他道:“怕什么,我再给你找一盏油灯过来,保准比现在还亮,你乖乖等我,我去去就来。”
  孟昶仍旧不依:“那也不行,要么我跟你一起去,要么咱们都别去。”
  梁书着实有些恼火,威胁他道:“你跟我去干嘛,要是方公子醒了看不到咱们,还不得以为咱们丢下他跑了?你不怕他拿剑砍你啊?”
  “才不会呢!”孟昶的态度依旧坚决:“要不就等他醒了咱们再一起走好了。”
  梁书怕他吵闹个没完会打扰方怡白运功疗伤,只得耐着性子陪他又回了前面的房间。
  见孟昶又要去翻卷轴,梁书便不悦道:“你非拉我留下来陪你,总不能就让我看着你读书吧?好歹陪我聊聊天啊。”
  孟昶看了看梁书,又看了看书架上的卷轴,终于还是很坚定的向着书架走了过去:“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我要多看一些。”
  梁书气结:“你就不能把那卷破书拿回去看嘛,主人都干成腊肉了,难道还能找你讨要?”
  孟昶觉得有理,便把书卷收了起来,重又挨着梁书坐下,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只木雕的小狗,一边抚摸一边问道:“疼吗?”
  梁书以为他是在问方怡白的伤势,便点了点头:“看起来他伤的不轻,应该挺疼的吧。”
  孟昶抬头,转向梁书又问了一句:“你疼吗,你的肩膀,疼吗?”
  梁书的肩膀疼了一夜,原本已经适应了疼痛,经孟昶这么一问才又觉得疼痛难忍,不由骂道:“大爷的,有你这么聊天的吗!”
  孟昶挨了骂,便知道梁书确实很疼,于是又怯生生的捅了捅他的肩膀:“要不……让我试试?”
  梁书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警觉的看着孟昶:“你?快歇了吧,小爷我就这么两条胳膊,要是让你给弄坏一条,我找谁说理去?诶诶诶,你别过来啊,赶紧给我滚远!”
  孟昶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目光诚挚的看着他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擅长接骨的。”
  梁书不信他的鬼话,正想拒绝时却已经被他抱住了胳膊,也不见他有所准备,只一拉一扭又用力往上一推,梁书便听见自己的肩膀发出一声脆响,接着便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梁书吃痛,忍不住“哎呀”了一声,同时暗道一声不好——定是这倒霉孩子下手不知轻重,搞不好已经弄断了肩膀上的骨头也说不定。
  正欲发作,却忽然觉得肩膀上的疼痛渐渐消退,隐隐只剩些许酸胀的感觉。试着动了动肩膀,虽然活动还不很灵活,可关节显然已经恢复了原位。
  “哎呀?你小子有点儿本事啊,看不出你还会这一手。”
  梁书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惊讶道:“你这是跟谁学的?”
  孟昶见他没事儿了,便又蹲回到地上,缩的像只鹌鹑似的,喃喃道:“牢里有很多人,我看他们可怜就试着帮他们接骨,接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梁书一时无语,忽然觉得脚下的鹌鹑实在可怜,很难想象他的童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正想安慰他几句时,却听见方怡白那边忽然有了动静,闻声抬头,正好看见方怡白运功已毕,便用肩膀拱了拱孟昶,示意他过去问候一下。孟昶倒还上道,立时就明白了梁书的意思,猫一样凑到了方怡白的身边,轻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老实说,方怡白的状态一点都不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几乎没碰到自己的强劲的力道竟然打断了自己的肋骨,盘膝打坐这么久也只勉强用内力护住了肺脏,免得被断骨刺穿。虽然还不至于丧命,却也没了战斗的能力。
  这句话若是梁书自己来问,只怕早就被方怡白的目光刺的千疮百孔,可面对孟昶的询问时,他却只是摸了摸孟昶的脑袋,笑着应道:“放心,我好多了。”
  孟昶回头去看梁书。
  梁书当然看得出方怡白的脸色难看至极,却也知道他的性子好强,便装作没看出来,转而跟他说起了刚才的遭遇。
  听说他们发现了密道,方怡白的态度十分消极:“咱们是避祸,又不是来探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老实实等到天亮也就是了。”
  “那怎么行!”
  梁书一听立时就急了,他一手指着头顶高声道:“我之前在宫里见过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他是紫阳真人的手下,要是不把这消息传回刑部,只怕陛下会有危险呢!”
  方怡白闻言却只嗤笑了一声:“皇帝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受人之托来护这孩子的性命罢了,别的事儿全都与我无关。而且你也看见了,我受了伤,要是再出什么意外,我也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梁书哑然,方怡白只是一介江湖武人,确实没有义务去为皇帝拼命,再说他两次出手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是在没有资格对他指摘。
  油灯昏暗,只够照亮两人的一半面孔。梁书愁眉苦脸,方怡白面沉似水,谁都没再开口,任由昏暗的灯火无声的燃烧。孟昶觉得气氛压抑,便举着一盏油灯到处翻看,对他来说这,这里的机关图纸简直就是宝藏,他要在临走之前看到更多精妙设计。
  他把卷轴放到了书桌上面,用衣袖清扫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之后便开始看书,看着看着他忽然抬起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卧室门口,又看了看头顶紧闭的机关,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出去的机关在哪儿呢……”
  自顾自的说完之后,他却再次埋头看起了卷轴。
  另外的两人听见他在自言自语,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上次来时暗道的门始终不曾关闭,所以他们才能很轻松的从原路出去,可这次不同,暗道的门已经关了,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开门的机关在哪里。
  梁书第一个荒了,他还指望着早点开门出去报信,生怕自己出去晚了,皇帝会因此丢了性命。那老头子虽然总是阴恻恻的,可对自己当真不错,而且又是自己结拜‘兄弟’的老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等死。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去找机关——书架上的机关就是他找到的,想必出去的机关也不会离得太远,只要是磨损过度的东西便都很可疑,照那个路数去找,他没理由找不到出去的机关才对。可他翻遍了书架也没发现新的机关,反倒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出不去是个大问题。
  眼见真的找不到出口,方怡白不由也急了起来。他见梁书一直在跟书架较劲,自己便站到书桌旁边用心观察。书案上放着文房四宝,只是废弃多年早就无法使用,再看其他物事也都落着一层薄灰,除了笔洗、香炉之外,右手边上还放着尺、绳、规、矩这些绘图所用的工具。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香炉里面也只有一层薄灰。若是寻常人家的书房倒还好说,可这里身处地下,又是暗室,想必不会有人定时打扫。而这香炉这么干净,如果不是有人清理,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就是个摆设……或者是个机关!
  想到这里,他便探手摸了上去。上下左右试了试力道,发现这香炉果然是连在桌子上的,像是可以左右转动。心念一横,他便随手向左转了半圈,随着一阵嘎嘣脆响,头顶上隐隐传来一阵齿轮摩擦的声音。
  方怡白松了口气,正要招呼粱书过来时,头顶上却忽然发出一声崩响,机关运转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三人同时一惊,方怡白赶忙往右去转香炉,机关似乎动了一下,可马上便又没了声息,他不甘心,再次向左扭了一次,可结果依旧如此。
  孟昶看了看一脸沮丧的梁书,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方怡白,幽幽叹了口气道:“机关……好像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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