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蓖麻

　　“那么请你把即将对我的检查流程简单介绍一遍，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临时组建的司法部门是否具备公正执法的能力。而我们在场的老百姓也应该有权利见证这场审判？”
　　“你的说法有问题，我们不会临时组建司法部门，对你也只是检查，会有数据库进行测算预测，并且给出合理方案。我们行为的出发是在考虑到当前特殊情况…”
　　两者好像是在对抗文字的逻辑性，如果能从各个方面摧毁毁灭教徒的信心则又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一晃眼掠过这边繁杂的对抗，轨道炮蓄能就好像在天空灌进乌云，空气都因为它的扫视灼热几分。气氛还因为城市冷清的状况压抑了，如果蜘蛛侠是在无人的城市中吊绳荡过，应该也会少了很多可以用来做阅读理解的文字。古烟也便是这样，“就赶路这点能量消耗你也敢拿来说事？”，被一把摔开之后就只能靠自己两条腿跑路。“小心眼，就是见不得我好！”
　　“你再说！”
　　古烟噤声，他猜测灵霜将他甩开的只要原因是，龟甲束缚，虽然他拿出来为了避免再被不小心丢下的过失，也不应该采用艺术性绑法，如果换成婴儿背带或许就能符合意境。腾跃这种并不高效的移动方式的正好能够追上移动的地下阴影。还有不少装甲师和装甲车跟在他们脚下方便随时搬运装备。地鲸也是蠢蠢欲动，从它们长途迁移的习惯看，潜在更深位置，可以更有效节省体力，同时也能减小对地面的影响，所过之处大地震荡，高楼颤抖，个别部位震级不下七级，可以认定这里有一头最接近地面的地鲸，就算只是边角料它们也不打算放过，城市边缘或者意外残存市内的小居民也有可能遭到它们的袭击。若非有三个传奇虎视眈眈，恐怕会干脆在地表游窜而非老实呆在地下。
　　“蓝星最近冒出来的传奇级还有剑神、风轮月华、天眷者，你们之间有联系？”
　　同一时刻出现在同一星球，又都是在此前没有半点风声，将古烟小队联系在一起不免觉得恐惧，这些人一股脑冒出来，所图不会小！
　　“是一起的，明派暗中培养的成队制传说英雄，我相信暗派也有类似的布置，而且只会比我们更多，还舍不得拿出来，是放在了重要任务上，还是希望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那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不过你们应该也有重要发现，否则为什么会如此果断，一次性全部拿出来。”不久前还因为压力合作，这下压力隔阂立即就出现了。就算古烟将话题引走，这层隔膜也不会因此被忽视。两派的紧张关系并没有因为毁灭降临缓解。
　　如果两派中有人把他们的语言交流甚至不需要掐头断尾，完整地公布出去，再将城外危及的情况结合过来，压根不需要添油加醋，所有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天要塌了，他们的保卫者所有的伟岸的形象将骤然崩塌。正好不干脆承认自己不会思考，并将原因归结于虚伪的世界。喜欢把个体当成整体的原因就只是少有人会将所有案例翻出来看进去。正好所有时代都是病态的，因为正巧撞上一群病态的人，恨不得把小火苗吹上天，又巧正好吹熄了，往后全是灰暗深邃。
　　“跑不掉的，我们只能等死！”楼也不是盖得越高越好，考虑到倒塌之后会造成的经济损失以及居民内部形象问题，买居民楼远不如别墅有保障。不少人赶着上车，同时在内心期待，所有人都去住别墅吧，剩下的就留给我这样的贱民。不管打理别墅要花多少钱，两室一厅最多需要拖把扫把。
　　“车辆不够，已经在将大巴作为预备工具，从市中心运至这里。上面指示要分开逃，代号地鲸的怪物很可能只会集体活动，所以我们是否将居民分散开，分别从不同方向调动车辆，甚至还可以放养一些富商，他们手下也有异能者，更加不缺高效率的移动工具。”
　　“分散之后不好管理，而且毁灭教徒的也可能因此恢复通讯，这…”队长平常不是犹豫的人，但在全城十几万民众的基数下，他的任何一个决策都会造成数以千计的普通人生活剧变，由不得他不谨慎考虑。“传奇英雄没有拦住那些怪物？”
　　“从传回的图像上看，他们仅与地鲸发生简单接触，全程不超过一分钟。”不免有些气愤，盛名之下如果没有真本事，也怪不得别人埋怨。“先将人分开，附近城市的援助很快就会支援过来，将实时情况传给他们，注意进行加密。”
　　“古烟你在搞什么？”艾尔一个电话直传古烟，语气里责备的意思，无须掩饰。她来就是为了充当黑脸，明摆着明派不能轻易决定所以要让艾尔以私人身份把他的想法问出来。本意其实是照顾他这个新来的，传奇英雄在自己负责的辖区有自主权，他们同时又是明派的最高层，无需向任何人汇报工作情况，会议除外。如果大白过来问这个就有干涉决定的意思，所以要找跟古烟小队比较熟又平级的艾尔。
　　“小问题，你们大可以放心，因我造成的损失绝对不会超过其他人来的情况。”
　　艾尔没有想到这家伙说话这么不客气，“但你这边可是调用了包括你在内的五位传奇英雄，难道就不能把事情干净利落地解决吗？”
　　“能，但是只能一点点，地鲸的问题很棘手，我认为它不只是毁灭教徒的平常破坏行为，而是一个直面两派的挑衅！”
　　“所以你就想就算居民死伤惨重也要把它们赶尽杀绝？”
　　“没有赶，我会以杀伤敌人为主要目的！”就算看上去没精打采，他说话的口吻以及话里的意味都令人心里一寒。明派传奇英雄基本都有注意力放在这边，对他的想法未必没有赞同。
　　“这不正是中了对手的离间计？我们不能失去基础，你这是本末倒置！”语气更加严厉。古烟小队确实有潜力，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五人当成新人，在获悉他们的想法之后唯有无奈。
　　“知道吗？你的想法很像是…”
　　“暗派。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们的本来目的是帮助你们，只能说我们是会根据情况改变对策的灵活个体。”
　　“你们会改变阵营？”
　　“这就又是非黑即白的小孩子思想了，我们不会改变自己，只会改变你们，告诉你们在危急时刻如何保持虚无信仰，你们包括暗派都处在一个重要的转折阶段，如果仅是宗教信仰，他们毫无疑问能在任何时候保持纯粹性，因为他们强调的就是精神，但你们还夹杂着唯物主义的实用性，给你们接近真理的精神也不过是勉强用以渡灾应劫，我无法预言你们的未来，就只能以尽力发扬自己的作风，如果能够影响到你们最好，不能的话，就当我抛媚眼给瞎子看也不废神。”
　　“你会尽可能保护民众吗？在杀敌之余力。”艾尔沉默过后缓缓说道。她本不想在这种危及时刻讨论文明道路，她也知道古烟也不想。难道无形之中果真有一只手要求他们做出选择而不是往常的两头兼具。
　　“那当然，这些都是筹码！”
　　队长原以为自己如果有数据库支持至少不会逊色那群成天坐在指挥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可当他站在决策的位置，视角转变就足以令他犹豫，做出选择更是让他不适应，任务过程幻想的两头兼顾于他亲手打破，往往连一头都照看不全，不得不想到这份工作更加适合那群对一切都冷眼旁观的人。“边缘转移完全，预计地鲸活动池附近三公里范围居民已经疏散完毕，可也导致池周围人口密度上升，超过警戒线，地鲸很可能改变轨道，同时我们分散的郊外居民也有不小一部分发生混乱，已有三位数人口失踪。多为在郊外存在房产的人，装甲师部队不能因为他们耽误行程，预计交通工具足够承载所有居民，但如果地鲸轨道发生变化，地图上红色标记的三拨七千余人很可能没法与交通工具会合。”
　　巡游队长听完先问道：“援军距离还有多远？”
　　“由素卡赶来的装甲师部队距离本城仅剩四十公里，正在全速赶来预计会在二十分钟内投入到救援。他们会暂时进入绿色标记的七个小分散转移队伍熟悉情况，混合我们的队伍加入池边援救。”
　　一道高大的身影快速接近，古烟朝那边看了一样就知道不是丹丽这样好相处的角色。“它们不打算出来？有什么办法吗？”
　　丹丽在池边环绕一圈之后回来，“到了郊外我们也可以主动深入地下，或者用人将它们引出…”
　　利昂把注意返回古烟，“你们好，古烟还有灵霜，第一次见面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互了解能力，也方便配合，我在战场上主职炮手，防守以及远程支援最为拿手。”
　　见面这个词其实不符合实际情况，或者见面本身就十分模糊，四人直线距离都在百米以上，还被面罩挡住面孔。相比他，古烟和灵霜对于自己在战场上的定位就要模糊很多，“我就老实说自己的异能是火，精研空间。”
　　跟着灵霜也是与异能不同的研究路线，光听她们说也不知道该往什么位置放。不做讨论利昂将注意力放在城外，他随身配备的探视装置是浓缩几十项高明光电技术的强力装备，光论视力范围以及视线精准度，比起古烟的装甲强得多，放眼即是三十多公里外的郊外，一眼就能将那边移动的人群收入眼中。“没有专业指挥？”
　　古烟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穿过护目镜但利昂仿佛能看到，“巡游队长很专业比起指挥部的还要专业。”
　　“灾难等级上升之后会更换下来的更高级指挥也被你卡住了？”
　　“不对，那是你们暗派有自己的想法，与我无关。”尽可能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自然，随时都能发挥表演天赋。
　　“我很奇怪明派为什么会同意你们的指挥？”利昂已经着手调教装备，他的异能并不适合战斗，传奇英雄之中有少数不具备异能却拥有超卓能力的人，他也能算在里面。借助装备，战斗经验（智力也在异能范畴）他们可以适应更多场合的作战。
　　能统兵调将也能单打独斗，综合实力上很可能超过那些具备异能（非人工因素导致）的传奇英雄，也更加容易受到追捧。
　　“在这个点”，古烟看似随手一指选定一个点，利昂看他一眼后将手里的压感装备模块打开，眨眼消失，机动性不强是相对概念，利昂全速移动也在两倍音速范畴。
　　只需要再来两个论证，古烟就能吃准地鲸的行为模式以及社会性。第一个很快就来了。
　　“辅助前进！”一台装甲助推一辆悬浮大巴加速前进，池子的阴影进一步扩大，两者始终无法拉开距离，从池子溅出的水花拍打岸边，悬浮车辆的震感像极了几十年前的内燃机车辆。有乘客无声抽泣，更多的看向车辆后的装甲师，有他们在后面，他们并非孤立无援。如果是世界末日死亡兴许就不那么可怕。灾难来临前，一条人命都会被议论良久，就算通货膨胀人命不值钱了，这里可有一车，上帝就完全不会心疼？
　　“地下到底有什么？我们为什么要逃，传奇英雄都不能解决问题吗？”男孩没有杂念的问题，即是大人的疑惑也是他们必须回答的难题。母亲将孩子拢入怀中，“传奇英雄正在面对难题，但是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听到这样的话语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队长咬牙给古烟传讯。“你想说什么？”队长没有上当，他自知绝对无法说服谁，老实听候安排本是他的责任，但眼下主要安排者换成他，他想要古烟听到的也是自己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城市的护卫者的他们已经不能给民众安定以及信心。
　　“不能更快吗？”
　　“可以选择手动驾驶，但是对驾驶员的要求很高，我检测过乘客的身体素质能够胜任并且有经验的只有一人，需要联系他吗？”
　　“让他试试吧！”数据库只能给出方案，不能做出决断，他的大脑尽可能希望数据库的口吻温和，压力却并不会因此减少，被不间断提起的冰冷数据以及，还有它们对应的事物，在他脑海中积累，寻常生活中的事物与之对比。车和船、盛会和竞技、蚂蚁和玻璃碎片、排队和等候、医院和漆黑的陶瓷…概念叠加之下，他也在思考自己在怎么样的位置。“补充机体能量”
　　“机体状态良好，无需补充，大脑活动超出正常水平建议分散责任，正在注射凝神液。”体内流过一道小溪，清清的泉水踏着石子落地，队长双眼睁大，嘴至大，凉气遍及面部。
　　“对地鲸进行能量分析，测算我的装甲能否抵挡它的攻击…”他所在的位置还要比大巴更深，踏在震荡的地面，感知回馈冲突的信息，清凉水流效果弱化。“指令违规，不进行判断，对地鲸的行为模拟得出结论，在它们攻击之前会被复数位传奇英雄阻拦。”
　　数据库不愿意算的如果不是权限不允许就是不符合安全规定，话中话是没有尝试的意义。
　　“复数位？支援已经到了？”
　　“场上传奇级单位达到七位。”舒缓过后语气半点也不生硬，但在它说这话之前，队长已经窝着火，只是碍于数据库只是机器人不至于把火撒在机器人身上。
　　“七位？没有错误？当前战场需要七位传奇英雄才能掌控？”
　　“检测到暗反应，初判断除地鲸外，还存在其他危险单位。”正当队长在信息冲击之中思潮起伏的时候，脚下的震动突然加剧，“让开！它准备在你的脚下起跳！”池子的移动速度远不如单个地鲸，地面震动感知因为没有地鲸的数据也不能推算池子外可能遭到袭击的距离。但古烟早猜到会有跃出水面扑击的动作，果然在车子即将加速一刻，地鲸从队长的位置钻出，队长死前听到古烟的声音以及一阵阵难懂的低语“就算不死你也只能行尸走肉”。他当然首先不服气，其实又很清楚，古烟说得没错。
　　“在脱离地面之前地鲸会改变自己的状态，从实体转化位虚体，抓住这个震动最激烈的时机，一发入魂。”论速度还是丹丽最为耀眼，队长死前还看见黑色身影朝他撞来，之后离他而去。高速旋转将身体隐没地面，地鲸朝上走，她朝下探索。两者撞在一起，十六柄匕首以她为中心绽开，地鲸半个身子还在虚化中实体的一半便被绞碎成肉末，丹丽跟着实化进程穿透地鲸，再一头地鲸紧接着朝她扑来。
　　准确来说它们没有组织，每一头地鲸都迫不及待破土，但因为某些限制的存在，只能一头头出现在地面，所以在感知上一头身死立刻就会有下一头补上，也是这个原因地鲸离地之后不会轻易返回。
　　死亡之花终结一条地鲸性命即刻折返，随后一头地鲸跟上，接着上一头的路，巨口吞噬的第一条性命正是队长。指挥身死暗派立刻让人补上。“只要不杀它，边缘位置的普通居民就是安全的。”
　　“我们七个人跟它们僵持？而且只出一条也只是猜测，在搞清楚原因前不能妄下断言。”
　　地鲸腾空即朝人群游去，巨尾扇动速度陡然提升，车上人见黑影，不敢探头出车，后视镜中刹那闪过的黑影再一会儿就将笼罩车辆，甚至不用担心一口吃进沙子，车子本就是悬浮起来的。不需要指令，夜途起先一剑，长剑流走千米距离只消片刻，剑内却有霸道气劲，一如钢钉锤打进土木结构，爆发的冲击力在空气中发出‘嗡’的一声巨响，再次将地鲸震碎，丹丽愕然地看着夜途，她在之前就与地鲸纠缠过上百公里路，其间没有杀死地鲸的情况，虽然大半原因是地鲸没有猎物，不会冒然实体化，可夜途的一剑的杀伤力还是骇然听闻了点，一个具备虚化能力的怪物居然全无反应便惨死剑下，在全无准备下，暗派又有几人能够在一剑之下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