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最擅长讲道理

　　熊孩子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下面的对话，他准确地把握住噩梦这个字眼。“我也知道，你问的我也知道，我也做噩梦了！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你先说我就放你下来！”其他孩子并不像最初的小女孩，他们的表情藏不住故事，古烟轻易便破解了他们的情绪流露，熊孩子还真没有撒谎，他真做了个相关的噩梦，而且比起下面几人还要清晰，他分明看到被分食者的面孔，以及那张惊惧的脸上，刻有三个字——对不起！
　　把熊孩子放下，古烟还不死心，虽然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对行动会产生阻碍，他亦是不打算停下行动。对不起只用在道歉上，谁刻下了这三个字，首先当然想到怪物，也就是说，怪物吃人，是因为它被欺负了，它正在报复，如果能够进入到梦中古烟一定可以看清更多细节。还有梦境的起因，这个不大的重建区也已经被重重迷雾遮蔽真相，玩弄梦境的异能确实存在，可为什么要特意给孩子们这种并不出色的暗示？如果只是因为孩子精神抵抗力比较弱，同时又相关一个家庭，而重建区本就在沉闷气氛之中，对方以此能够更好达成效果，也能说通，可古烟觉得幕后黑手还别有用意。至少不会局限在重建区这种小地方，要如何将灾害的范围扩大呢？他不禁思考，换作自己是破坏者。是一心想要社会秩序崩溃的人，他又会怎么做。以孩子为突破口，就像之前出现的半成品异化人，他们对应社会最强和最弱的两个群体，新生儿的异化概率并不比一般人小，对一个家庭来说每个成员相同重要，但对文明来讲，孩子是未来！所以这还是警告性质的袭击，毁灭教徒的意思是他们可以轻易毁灭一个文明的未来。
　　古烟羽翼尚单薄，如果能知道外星的情况就好了。但大白不会告诉他，恐惧正在将人类孤立！
　　“打扰一下，我们似乎听到一些相关您的传闻，请问您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传奇英雄元力主宰吗？您已本来面貌出镜似乎还是第一次。”一个记者将话筒置于古烟嘴边。
　　“如果没事的话，请让我继续任务！还有不要将我出现的事情报道出去。”他接着大声喊道：“在座各位，我姑且先点个名！”从秘书手里接过名单，所有在他身边的媒体一个不少全部点过。“如果，相关我的消息还是流露出去，你们就是新闻整顿的开始！”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干脆召唤装甲，在脚下开了整齐地一排坑。“老子不管你们张口闭口言论自由有多少可信度，不管是谁，也不管以什么方式。”土坑里升起火焰，帮忙将周围土壁夯实。古烟现在没有时间顾及大财阀们的潜规则，商人总有一万种法子绕开规则，他唯独有一把力气，而且在这件事上暗派也不会找他麻烦，明派的惩罚落不到头上，暗派对这类习惯鼓动风云的人更是除之后快。
　　不管背后集合势大，连小命都不要一心将事件报导出去的人在即将到来的混乱时代是一大危害，不管他们是坏是蠢，能尽早除掉都是好的。不过这里头还是有讨价余地，在场也都是老油条，不会因为某个人说话重了就当场翻脸摔门，“那么我们可以在什么情况下对这件事进行报道呢？不如灾难过去之后，又或者在阁下清除扰乱环境的因素之后。”古烟当然完全没有提到过限制。不过冷静下来想想，确实是堵不如疏，不如说这样更好，与其封死重建区的消息，不如选择性发出有利的消息，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区域内就会出大问题，这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但让谁来跟这些家伙虚与委蛇？一旦没人看着，他们绝对会找出空子，并且不顾一切钻进去，关键是古烟杀不尽这些春风吹又生的墙头草，他们当然关心小命，但少不了会出现资本与教徒合作的情况，在百分之一千的利益下，舍命一搏不值一提。再者古烟能杀谁？是在场这些人？那么一定会有栽赃嫁祸的情况，还要一个关键的制衡点，一个能力出色的人，古烟一直都在找这样的人，百亿为单位的人口中绝对有这样的存在，他不禁无妄期待天上掉下一艘维生仓，里头装着一个对赫卡洛斯了解非常还十分有远见的政治家，为此他乐意拿秘书先生五十年的寿命换。“滚，从现在开始你们有谁敢直接或间接往外传出一条消息，老子都要你们的命！”
　　制衡不了就只能用最蠢的法子，好在有他坐镇，装甲计算力勉强能够把周边大部分信号屏蔽。才一会儿，上午就耗尽了，随便找了个地，两个男人坐下，大眼瞪小眼。“你不是秘书吗！”
　　“为什么秘书就要负责准备午餐，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联吗？”秘书懒得看古烟，甩头到一边装作欣赏美景。出门不带吃食这是此行最大的纰漏，古烟甚至准备了一台掌机，准备今天通关其中大部分游戏。但空着肚子总是玩不了游戏的，他只得静静等着，秘书这种死正经绝对会先忍不住，古烟不信他会因为出差打乱之间的作息。所以只要能熬过秘书，他还是可以白嫖一顿午餐。
　　因为过于约束了记者的自由，这一大帮子没地方去的人就大多准备凑合着跟这里的居民挤一挤，少部分自己就准备了简易移动住宅，还有很小的一部分仍是不死心，跟在古烟身后，甚至聪明地买通居民让人监视古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爸爸收了他们的钱，说只要我跟在你身后，定时给他们报位置就行，不过爸爸也说不能被这些小人利用，所以让我偷偷告诉你！”
　　古烟躺在草地上，等饭的战争势必持久所以他选择最省力的姿势。“你知道偷偷的偷怎么写吗？”
　　“还不就是一个人在房子边上鬼鬼祟祟。”
　　“这个解释很到位，不过并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跑到我跟前！”晃眼之间看到男孩口袋鼓鼓攘攘，“口袋里是好吃的吗？”
　　“我妈妈给怕我下午叫唤给我准备的点心，她说要到饿了之后才吃。”
　　“你现在饿吗？”
　　“我才吃过午饭。”
　　“那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秘书听不下去，准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填饱肚子，起身离开。“我不吃快餐！”古烟如是喊道。
　　中午过后，温度达到一天的顶点，对古烟的身体素质来讲还在舒适范围，他还在河边，这里最有可能逮到人，虽然很可能都不会有什么进展，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这段时间里，他也在翻阅赫卡洛斯的历史。文明发展需要的他们都有经过，只是走得格外快，他们也在竭力走得平稳，往往在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理论突破之后才开始查找相关遗物。
　　类似做题只在脑海中过一遍，自觉知道就翻看答案，若是选择题，一下子看多了几道题，那也是天意使然，拒绝不得。相对来讲艺术的发展老实，不过也会在两三百年的沉积之后来一次大爆发，算起来蓝星的文艺爆炸应该就要到了。“弗拉基米尔凭借惊人意志凿开理岩，这种脉络清晰，合适打磨的石料第一次出现在人类工艺品当中，他的唯一作品灰色海洋也在接下来一千年中成为雕塑界无可绕开的顶峰之作。遗憾的是…据传雕像以传神地表现了大海张扬的个性，为每一道海浪褶皱注入下心血之后，这位震惊世界的天才悄然逝去，他的作品也在死后才渐渐进入众人视野。”
　　男孩显然也被逼出来厌学症，古烟才读了三五篇就耐不住性子跳进小河，玩水去了。古烟这阅读历史都把注意力放在人身上特别是那些在各行各业顶尖的人物，他发现这位弗拉基米尔不只是在雕塑行业，留下他名字的还有不同伟人的传记中，当时的他广交朋友，与同时代伟人在各种酒会相遇，并且留下佳话。生命的最后时刻才终于走上雕塑这条路，不过唯一一件作品也在岁月迁徙之中遗失了。后世引以为人类最大的遗憾之一，还有相关传说在它遗失的百年中激起水花。有的说这具雕塑也是一台装甲，甚至指名道姓拿出某位传奇英雄的离奇经历与之联系到一起。也有人说，它已经在久经人世之后沾染上灵气，具备自己的想法，不受人类狭窄心胸揣摩躲进了地下。
　　但不管这些猜测多么有理有据，古烟都可以确定只是某个人或者集合的幻想作品，碰巧古烟就看过这具雕塑，大白邮寄给古烟。原因则是要古烟帮忙研究这它为何总是能砸死人，甚至还有证据证明就是它砸死了创造它的那位弗拉基米尔。“运过来了吗？”秘书经历慎重思考，还是没有把古烟的话落在一边，老老实实带着上一份食盒。这时候他守在一辆车旁，除了古烟就只有他知道这里面装的是多么珍贵的物件。不愧是见过世面，他全程都没有特别表示，只是看着搬运师傅将三米宽一米高的雕塑歪斜摆放在土地上，或许因为重力缘故没有倾倒的可能，但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古烟也没有多么看重这玩意的意思。作为武器它还不够格自然界的材料论性质已经不合适当下可能冲出星球的战斗，砸死人的属性最多锦上添花，并不能决定战斗，但是它是接触过那个时代主角的气运之器，大白知道古烟小队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特意把其交给古烟处置。像古烟一样摩挲在它身上的手上不计其数，物件如果会说话，开口也未必符合人类给他们的印象，看上去沉稳的雕塑兴许喜欢刺激诸如攀岩的活动，不然它也砸不死人。不过大白想得不错，在接触它之后古烟确实得到了一些启发。
　　黑灯瞎火身边有这么具雕塑，再结合它的种种传说，总觉得如果不发生些什么，都对不起今天的天气。特意把它带到这里，其实也有带个护身符的心理暗示。就是平常居民看着传奇英雄犯傻不免感慨，原来两者之间就差这个，不会犯傻的英雄不是好英雄。好心些的让孩子送过来驱虫水，以及宵夜。伴着只露出个三五分钟就躲在云层后的卫星微光，在草地上咀嚼糕点，要说什么旖旎风情完全是妄想，若非视觉强化，两个就算靠在边上也完全看不清，就好这口的，当我没说。“你吃的什么？”
　　“面包”
　　“给我尝尝，还有我看到小孩给了你三个盒子，另外两个呢！”
　　秘书冷着脸把点心挑拣一些放在一个盒子里，递给古烟，“你的呢？”
　　“吃完了！”
　　“…还有六个小时才能天亮，以你这个速度。”
　　“这不是防备你，平时当然不吃这么快。”
　　“你tm脑子不正常？”秘书终于骂出来，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风格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毫无准备就投入行动就只是在浪费机会，在心里腹诽的同时也更加注意手里的食盒，古烟的视力绝对比他好，不能被他三番两次得逞。
　　伴随草地上两人一齐细细咀嚼食物的还有土地之下的几只黄毛田鼠，最为大胆的一只就在古烟屁股边上，不过古烟发现他之后就减慢的进食速度，大大减少的食物碎屑供应让田鼠抱怨不已，但毕竟做贼心虚，只好眼巴巴看着古烟以及他手里的面包。“吃过田鼠吗？”
　　“人工培养的”
　　“这些不也是人工培养的，放回去几十年就算也野生的？这不就是傻大胆吗？”他甚至悄然将手靠近田鼠的尾巴，对方毫无知觉。
　　秘书看不到但也能现象，“可以说不是，就算完全区别人类社会，大多也已经驯化，自然在人类脚下，甚至要被逼入人类幼崽脚下。”
　　出手抓住田鼠尾巴，对方居然还是无动于衷，一门心思看着古烟手里的面包，“真傻了？还有你又内涵人了，别搞得好像你就不是人类的一员似的，这话我来说还差不多。”扯着尾巴将田鼠提起来，它甚至没有挣扎，古烟给它脑补一个看智障的眼神并且配音“你闲着没事做吗？还是没见过田鼠？放我下来！”
　　“嘿，我就不放，有本事你咬我！”
　　“换作五十年前我的祖辈，你这只手都别想留下！”
　　“说白了就是你现在连仰卧起坐都不会！”
　　田鼠的眼睛在暗淡光线中稍微发亮，它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甚至任由四肢下垂。“好像来了！”古烟轻声说道，秘书触电一般僵硬身体，但没有露出其他异样。“在哪里？”
　　“好像是怨气，装神弄鬼的东西附身在孩子身上具化了影响！”他没有刻意放轻动作，起身之后朝居民的营帐走去，“你去西边守住那帮记者，我尽量限制动静！”
　　为了方便管理，古烟出尔反尔要求所有记者晚上只能在西边一处邻山地区活动。这个时间段大多数居民都已经进入梦乡，特别是孩子们。
　　古烟之后重建区没有外人进入，将事件诱因投放于此的过程再难探究，但古烟能简单将造成此地大部分孩童共同梦境的信息形式归结于怨气，即是意识之恶。女孩走出房门，她的父母都没有察觉。行动过程中遇上阻碍也会绕开，同时女孩身上的浓浓的瘴气也渐渐化作可以触碰的实物粘在身上。古烟跟在女孩身后，这种行为类似梦游，她会找到怨气的宣泄口，在哪她最为如鱼得水。古烟还看不到这种信息形式，也就说明它格外接近本质，甚至就是意识的一部分分化。
　　没有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扰，一小一大两个人朝同一方向去，还有大晚上出来溜达的闲人碰巧将手电灯光投射过来古烟给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瘴气在手电光线上并不显明，对方很可能误会古烟要做什么，所以在事情扩大之前古烟先动手把人打晕。
　　瘴气不只在加重也扩散开，蒙蔽古烟的感知，也就是他艺高人胆大，这种情况放在恐怖片就是整个故事的合理起因。
　　“我还能做什么？”仲白神情晦明，双眼是有笑意还是寒意全靠读者解读，他的计划实现还需要一个实例，编好的故事是传开了，但买账的还只是局部范围，想要将故事散播出去，除了事件就只有切实利益，他想到于真正登顶世界的大人物做一个交易，但也需要完成一个可重复的实验，大人物们都沉得住气，不见兔子如何也不会撒鹰。
　　他在寺庙大门前，还被肃穆的气氛吓住，进来之后就检讨起来，面对死物尚且怯懦上头那些早不把人当人的大人物会有何等气象，到时他恐怕一句话都哆哆嗦嗦。“安排好了！”自言自语道，“就送你们求取逍遥。”
　　人的**大多可以抑制，或借助理性或搬出更强的**。这方面不会有人比当下这间寺庙的人更加了解。步入寺庙，便面对三十七重阶梯，每一块都由山上大石经岁月磨砺而成，上下都不方便，寺庙这类原始并且不具备实际作用的建筑在这个时代也被一小部分人追捧。有人说寺庙里藏着高人，随心所欲，心性寡淡可餐日月饮山川。但将一身本事收在小房间最终坐化也就成了这座山，要给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就算是三两岁孩童，也知道这个故事荒谬至极，至少不符合能量守恒。就算是他这个正值青年的男性也在爬上三十七阶之后气喘吁吁，正巧遇上一位下山挑水的和尚对方朝他微笑，没经过同意便直视他的双眼，“施主你这是肩扛人世重担的表现，如能放下极有可能立地成佛！”
　　仲白抹去额头虚汗，将手合十“那先生说是该多一些我这样的人好，还是少一些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正色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先生的称呼让他有种给狗尾续貂的歪曲事理的快感。和尚也觉得这是个好问题，“可当不起施主先生的称呼，也不敢妄评施主，小僧只知道过犹不及以及随遇而安，大道理你还得听我师父给你讲。”从仲白身边走过，台阶每一级都高过成年人膝盖，但和尚的动作流畅至令人不忍移开视线。仲白喘出一口浊气，加快了速度，他已与上面的僧人打定算盘做一场买卖。游客进入寺庙总显得拘谨，少有几个特别却又过于肆意，让人轻松不得，或许也正因此进来的游客出去之中都说寺庙带走了他们的业果浑身轻快不少。仲白从山后头不便行走的道路进入僧人们平常生活的区域，和尚的生活除了寻常作息就是念经修心，会有几位老能持重的大师负责经书修编，他们不会把自己解读的故事写入原典，只是有限给几位门徒或者有缘的路人讲解，渐渐地就有人专程找上来，被讲经一次就算只懂人云亦云也胜过进藏经阁发掘一两本好多年没有被真心翻阅的典籍。
　　讲经讲的都是已经得到认可的通俗道理，寺庙没有名字，只有从最开始在此立寺僧人的留给后人的一句话，“不管天大的道理都要能说给百姓听”，此后僧人求学总是要慎之又慎，传言又有山上几条野狗总听高僧对自己苛求的讲解习练通了人性，后来便给这位大师做评判，说是狗都懂了，人也该明白才是。这也不全是空穴来风，主持的寝房后头便有一具石像是一匹老狗。
　　上山前游客总要做好久心理准备，担心上头没有厕所，都说是几百年的老寺，又拒绝过不少修缮的请求，就算是保养得体，木头的房屋也该到得风便漏雨脚踩几吱呀的腐朽阶段，玩意扶手就在今天脱离坚守了几百年的高洁，跟随游客一齐滚落山下，这该追究谁的责任，总不能游客不长眼睛，毕竟喝水也有塞牙的时候。谁也不能不喝水不是。
　　上了山才终于改观，年轻女孩心里的警惕可以放下些许，原来山上是有女人的，还有不少，她们要么来照顾新入寺的小和尚，要么来为山上的和尚解释山下的道理，还有一些大概只是想在上面洗去尘世铅华，也好一改赌运。
　　总的来说山上气氛很好，但也还是有人上来是为了下去。僧人的身份不错，至少新鲜，同样水平两个人应聘招个僧人不也讨喜不少？“施主来了，请先歇息一阵，陈监院正在同主持辩驳经法，不久便会回来，监院嘱咐今日会来贵客，便要我在此地等候。”
　　山上人说话的口吻并没有让仲白感到舒服，他是喜欢书经文典，却不希望把文墨舞弄进平常生活，这要是哪个熟人跟他咬文嚼字他多半会忘记理睬，就好像哪个总是大声说笑讨要欢喜的人搬弄是非一番，惹人啼笑皆非。
　　“我在这里等着，师父可以先去忙活。”大和尚听出对方没有交流的想法也就退出待客的房间。寺庙里最大的一尊佛叫云崖尊者，不过主持总说人才最大的佛每次山下评比都要刻意将这尊大佛放在不高不低的位置，隐藏其华丽，也就导致寺庙的香火维持在殷实人气寡淡人情的位置。
　　从红木的书架上取下一本经书，从第一页开始就不是那种吸人眼球的志怪小说，也不讲天地乖离，阅读起来比起做古文注解不简单一点，可它却能牢牢抓住仲白的眼睛，慢慢地也有兴趣，还会为经书里不辞辛苦的前后通达心绪起伏。经书单是前头一章就让他忍不住翻来覆去，既是不舍将书看尽，也是不敢遗露精华，恐怕只有在把本章看穿，每一字都笔画清明才敢继续翻页。
　　“施主，久等了！”陈监院终于迈步跨过门槛，方才几次他过门而不入，是怕打扰仲白也是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利索。直到正午，仲白才算见过他。“我来只是为了把事情谈妥，我会在今天晚上把寺庙内的所有古物全部损毁。”
　　“这些我已与主持交代清楚，届时我们会在山下讲经带去全寺僧人，做和尚的给自己加上枷锁，什么时候枷锁断开，也就成佛了，可大抵不会乐意将之送由别人破坏，还请施主担待。”
　　“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事，不过我一开始还以为会受到很大阻力，也以为你是个以权谋私，山上做鬼山下做人的浑人。”停下翻书，不知不觉杯中茶水饮尽，定神时已觉口干舌燥，想必已有几次是空举茶杯，不在意地四处寻找茶水，陈监院也笑着从书柜里取出茶壶。“贫僧实在也愧对施主高看，我确实是个时刻想要下山的浑人，但在山上久了，就知道越想做的事，就越是做不成，之后至今都是外表一副要死不活的惨象，不着痕迹地收刮名声。”
　　笑着自贬，手持茶壶给仲白倒满一杯，“就好像这书柜，本是碗柜，现在也能用来给端茶倒水之际节省几分力气。”
　　仲白还在等待监院开口提条件，双方各取所需的情况他更乐于参与，不过和尚毕竟是和尚，就算仲白心不在焉地翻阅经书，也没有半点焦躁，动作就像慢放，但又是认真地品味着并不出众的茶水。“你的要求是什么？”
　　“只求施主不要戳破就好，我也想有个好名头下山。”
　　仲白难得惊讶，“你说的好名头是追捕我这个在山上肆虐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