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行道

　　“运行机制？请接收！”以两者接触的信息端口传输信息，在古烟的脑海中排布出一片星海，星星点点就是信息的结点，以这种方式缩减了信息总量。这应该就是食蚁兽这些年来搜集到的最有用的信息，大概也是它的创造者赋予它的使命。利用这些信息。“接着就可以考虑该怎么出去了，还以为换新地图就得从头刷一遍，这下倒是省事。”
　　回头对食蚁兽说道：“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就是你等的人！”
　　食蚁兽对此没有什么表示，继续翻找蚂蚁，大蚁窝会在地表留下明显痕迹，找起来丝毫不费劲，两只鼻子同时作业，吸尘器一般，对蚂蚁来讲灭顶之灾来得也太过突然，不少到死也才堪堪从卵里走出来，来不及分配任务。
　　不去打扰人家的安宁，枯坐不知春夏秋冬，醒来之际也不过往常的朦朦胧胧。外头两人打架也废了老大劲，灵霜正在巨人的肩膀上奔跑，不适用装甲视野调换，古烟就只能看到一个小点，夏韵的身影则是完全看不到。
　　“我这边大事办完了，需要帮忙吗？”
　　“嘁，我们也没比你慢多少！”一步跳上对方头顶，借力上冲，紫光骤现这是装甲合成特有的防护。紫光有直冲霄汉之势，又在半途折转紫色里还有白色，似染料泼洒在画布上，这滴颜料头重脚轻往下滑，却不沾染画布，上头紫光的痕迹变浅，所以很容易看出灵霜在什么位置。这是一式冲天而降的招数，巨人还张开双臂欲求不满地怒吼，紫光从他的头部穿入，避开尾端斜劈一刀，将人分成藕断丝连的两半。“收获不小！比起一天一块糖，一次全给了更加有冲击力吗？这是不是说接下来我们就得做的工具人？”
　　“能挡住吗？”水势肉眼可见上涨，特别在河道上游，同样为水流却高出一大截，肉眼看着已经高过两边防护墙，夜途站在水面上，他到这里还没有一时半刻，获悉面对难题，留下一句我尽可能挡住帮忙分流，走到河面上。淮浆没拉住他，有期待的成分在，人力有时穷，可在赫卡洛斯不管是传说还是现在，都有说法A级装甲师就能将江水倒流。双方高级装甲师不轻易出手，夜途是个异类，但他也应该隐藏身份，毕竟小队明确站在明派，他的存在可以给暗派带来惊喜。
　　可有些事总得出来个人做，洪水不比平常水流，这不是A级就能阻挡的。再者夜途也还没有达到A级，装甲师的壮举网上流传着视频，可夜途哪有召唤装甲的样子，外人难面担心，“他能行吗？”
　　瑞玲想了想才说“应该挡不住，但也能减小损失，不用担心夜哥哥，他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瑞玲在岸边就能看清楚抵抗洪水的最佳发力点，与夜途眼神交流，不需要说话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明明夜途一身劲装干脆麻利，可当他面对洪水，双手拢剑，两旁观众竟好像看到白衣飘飘，以心目中剑客的形象重合了他的身体。
　　天不逢时，小雨在演变为大雨前掐断，可还是不放松继续雨水，天空始终灰蒙蒙的。风也是说来就来，能把人刮倒的大，一次冲锋才消停半刻这又调转再冲上来。都说侠客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其实多半都有不能说的辛酸苦楚，人在江湖更加身不由己，哪有瓦砾之下的俗家百姓看得清楚一亩三分地，今年收成能否多余。干的劫富济贫的买卖就要把命看得比常人轻。长天世界老百姓人人羡慕修真者，绝对神仙人物，不食烟火，夜途不妄自菲薄，他自认生活要比寻常人家宽裕些，不为家长里短捆缚，但要面对敌手例如周毅，也需要小心计量自己的斤两。瑞玲心口突然刺痛，她立刻想到夜途，“夜哥哥，不要硬撑！”
　　喊声先一步到夜途面前，洪水跟着涌来，宽有百丈，浪高又何止百米。不需要抬头看，夜途也知道反正是看不完全了，剑招讲究身形剑势两相合一，但是夜途面对的不是人，对手的弱点，瑞玲不得不指出，他只需要提剑蓄势，再将它看出个一往无前来。
　　气力朝一处聚集，他还没有异能，老实说也不需要，通过修真功法，他同样能凝结真气，造物主给的身体天赋卓绝，修炼起来比他之前还快，就是天地灵气的形式不同，但他也到了见微知著的水平修改功法并不困难，此时挥剑就不单单靠一腔意气，比起之前是有了根源的牡丹，开花落叶都心中有数。手里的剑也是特意选的能够传导真气的材料锻造，运转通过剑的经脉，逐渐沾染剑的锐意，再有他的剑意配合，仅是站在水面，就让前方高浪有分开两半的趋势。可要想到他的目的，困难依旧没法克服，他并不是要将洪水劈开，而是仅凭一柄剑就要将足以拍翻航母的洪水挡住，再渐渐削弱，控制着放开。
　　“他真能挡住水，能挡多久。”瑞玲已经有上前拉下夜途来的想法对淮浆的问题无心回答，左右纠结夜途的倔性子，拿什么能改变他的决心。
　　“既然她说能就是能，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加固防水墙！”淮浆不敢做这样的赌注，他也不敢看下属们的眼睛，“危险，太危险了。”
　　“难道看他一个人挡在水道上支持到洪水涨停？”
　　“我们之前费那么大劲，难不成把机会拱手让出？”
　　……
　　第一剑，混黄水浪被从中斩断，浪头正欲下跌，也被一层剑意逼退，河水倒退但也不会平白消失，高过两岸防水墙，渗出不少，但也都沉浸土地不成气候。人力抗衡自然，观者无不被感召，沾上夜途无前的剑意。犹豫中的负责人淮浆也好像少了一分顾虑，“他没有装甲，这是本来的力量还是异能？”
　　比起后者，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这是仅存在于神话中故事的复刻，人的双手真的能够撕破自然枷锁。
　　再一剑，剑出惊龙，河水如遇大敌溃逃难阻。紧跟着又是一剑，凌厉剑意将水打散，弹射半空的水流如同冰晶，纷纷崭露头角，尖锥对准同胞的潮水。不只拍岸惊声，岸边也能听清细密又聚集的梭梭摩擦声，浪头越打越高，高处的浪花用尽力气却被身后不停涌上的潮流逼迫向上，就算在大坝完好的时候也难看到如此景象。夜途就像刀法纯熟的大厨进行雕琢的最终是要送进嘴里的消耗品，如果在每一剑上融入太多情绪，再出下一剑就难了，所以他需要手起刀落，每一剑的效果都不同，他精准地找到着力点，力道也恰好出个合适，比起垂直削平山崖保持平衡不遑多让。不论他剑前洪水滔天，脚踩的总是踏实地方，或削或切或扫或斩，保持住平衡，又在除去维持平衡意外浑然不管自己身处何处，高高叠起的浪头终于向下倾倒，不能出完整一剑抵挡上头水坠，面前的潮水同样不能缺少他补剑平衡。兼顾两头的一剑出招并没有神乎其神，将由上而下的浪头一剑拍回叠浪的大潮，他还有后退的余地，保持住连击便能延缓水道上涨的速度，身后加固过的两岸都能容纳一定量河水，夜途朝岸边一个眼神，瑞玲当即抢过淮浆手里的通讯器，“所有人后退，夜哥哥要拉长战线！”
　　淮浆跟着接过“按她说的做，后退，我们在后面延伸防水墙，后续工程还可以继续。”
　　在半空的无形大手，把洪水当作橡皮泥揉捏之间，渐渐有了规整形态，扶在两边保持高塔的稳定，跟着又被其他事物，或许是泳装的美女吸引了注意力，双手松开，沙雕转瞬坍塌。夜途后退百步，浪头轰然砸下就跟在他身后，为此还需不时出剑缓解两岸压力。两边与河水奔跑的人流，迅速垒起一座座高墙。反应不及时的沙袋被冲走前，一只大手扶住它，为此也沾上温度不低的反应物。“嘶！”面部扭曲，双手在本能回收之后立即压紧，很遗憾人的双手不是良导体，热量困死在手掌，灼烧皮肉乃至，好在反应迅速，将双手抽回，淮浆竟然有种莫名的快感。“我已经这样了，还要怎么折磨我！”这种表情被一旁的女人看在眼里。她知道现在不是劝说的最好时候，默默看着，并且保持警惕，至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剑意成岭，河水受召汇聚成型，水型峰峦挡在自然之水面前，再一次将洪水朝上推，水墙不必人工制造的瀑布，浊浊水流汇聚成一个弧形，上冲的水流在经过一次引力旋转后落回上升之前，剑也可以驱水，夜途用的却是最蠢的以力击水，幼时家人总说玩水会尿炕，他当初还问过为什么玩火也是尿炕，这两个难道是一样的？
　　家里人只能拿水火两位神明其实是一家搪塞过去，这回他玩的水不可谓不大，不仅是炕，屋子也得一起浮起来。挥剑对他来讲并非高强度机械运动，胡思乱想似乎也是从遇上古烟开始，在武学上这是倒退了，战斗过程中如何能心有旁骛，可从过往经历中他似乎获得来源不知的力量。郁结的握剑之原由似乎都有松动。
　　借力天地，说得好听，真气其实没有那么厉害，还不过是通过特定形式运转强化力量的效果，一如吸管之于大气压。回头看还是人多的修墙一方拖了后腿，他不能轻易退后，被这高楼一般的滔天洪水冲撞一轮，如若硬顶着，不让水流走祸害他人，传奇们来倒是能行。
　　倒是真有一船顶着洪水逆流而上，“它来做什么？”瑞玲在一边干着急，如果她觉醒的异能更加大气一些，又或者她的修炼天赋能更好几分，至少能帮上夜途的忙。
　　“应该是运输防洪机械的运输船。”双手已经恢复正常，疼痛却被保留了下来，还需要静静消解。“这是不是说明局面可以得到改善。”
　　实际上从淮浆的语气中，瑞玲就有预料，这船恐怕无关当前局面。
　　“它带着的应该是水下作业器械，这也是我一开始预料有失误，我最开始首要关注目标是被洪水卷来的杂物…”
　　“没时间给你用来自我救赎，它既然不顶用，为什么还要靠近？”
　　“它搭载的仪器暂时不需要并且具备一定防水能力。”
　　瑞玲忍不住笑道：“拿它去填坑，也亏你们想得出来，一个星际文明还能被地表的小灾难逼得乱出主意，这不就像守着偌大宫殿拿金砖做灶台，拿钱当柴烧？”
　　“你的说法没有问题，多年以前我的导师就对我说过赫卡洛斯的社会体制是病态的。”淮浆拿起一支支撑杆，举过头顶，金属杆上弹出旗帜，“大多数赫卡洛斯人都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象征文明的旗帜，这其实是玩具，从一个国家的角度看，我们就像由无数小民族集合而成，建立至今没有波澜壮阔的历史，没有源远流长的文化，将人民杂糅一团并非认同感，而是丰富的物质资源。我以为三百年够长了，现在知道远远不够。但，我们也能为一腔意气豪掷千金，这些抗衡理智的就算掺杂疯狂也有我们的民族认同感！”
　　大船在河道半途解体，水上开出一朵花，部件有目的游开，在防水墙的缺口上扎营。驻扎沙袋的军队，遥相呼应，虽然各自距离遥远，还要被潮水浸没，犹能再度组装为一艘驱风赶浪的战舰。夜途对身后发生的事浑然不觉，也不是那么专注运剑，与水接触剑上驻留晶莹露珠，跟随剑走，不仅没有掉落，反而壮大了队伍，这并非夜途刻意为之，也不只是剑身上一面，近地的背面溅射上来也能生生不息，更多的水流追随在身后，跟剑走亦能汇聚成龙，随剑舞蹈慢慢成势。少了水墙的刻板顽固也不似奔涌浪潮的不可一世。夜途周身盘绕的水流清澈透明，焕发光彩，悄然蕴发一份灵动。到了这里才能算是与天地借力，这份力量却是借来的，还不还先不说，凭空多出来的底气再多一分。瑞玲稍微能安心一些，临阵间磨砺剑道本就是剑士的最开阔的道路，既然其他如淮浆能舍得一身一家，他夜途也会在这个时候高涨一分豪气，转圜之地留下，可也能留作出挥霍的自留地，说白了夜途不打算再后退。
　　再出剑岸边人也能看清他走剑姿态，如潺潺溪水，不紧不慢，放任洪水拍打下来，剑才走至半途，可洪水未能将之吞没，而自在夜途面前分开两道再从身后聚集一股，夜途不想它们流开，水流也就随他渐行渐缓，直至停下，百米河道上水流渐渐摊开，均匀流走，也越积越多。水上之人还能气淡神闲，泼墨弄笔样的风流。“电磁引流，可以让这些水运动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他配合，我们可以把水控制在一个电磁场内，引导水流使用它们本来的动能旋转，只要后续力量不停，就会渐渐集聚成龙卷，借助空气阻力电磁力以及它自身的水流冲击力保持稳定，之后水流就可以存在上半空。”
　　“仪器呢？”从对方的表情判断此举的可行性，“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需要申请一批仪器！这次会很快！”
　　瑞玲脚踩急湍水流快步上前。夜途好像聚精会神绘画当中，由流水构成的物体形象逐渐丰满，分明是一个个举剑的他自己，瑞玲加入也没有半点迟滞，反而新调绘的形象又多出一种。“我听到了！”
　　“嗯！”瑞玲乖巧点头，同时身形疾走，她还不到夜途的逍遥接引天力水平。便以粗暴的方式，寻找缺少力量的点位，补充完全，也能跟上夜途的节奏。哗然一水柱朝上喷洒，水花散开覆盖面积近方圆百米，急流洪水这雨点中似有迟缓，被雨水淋上的人，浸湿的身上染上暖意，有沐浴温泉的放松，水雕随他们移动，是放慢过的姿势，在他们之后更添一股力量，延长了控制场的效果。电磁发生器随处可见，强化凝聚电磁波再将其作用水流，还需要合适的程序以对现场实际情况做出分析调整，淮浆说的仪器并非物质援助，而是后方给予的技术支援，这是两派的拿手好戏，何况控制自然天地的各种现象的模型早就存在，更改参数，再分流一定量的计算力，能够投入使用的时间甚至还要早过淮浆这边安装好仪器。水面俨然成了两人的舞台遗憾的是没有一位专业些的摄影师记录下这幅画面。瑞玲逐渐进入角色，借力与天地说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不说她神明身份，飞升之前她也是控风的大才。天道有迹可循，只是需要足够的逻辑相互叠加。蝴蝶可以引来风暴，人也可以完成改变天候调换地形的壮举。
　　夜途通过带入宇宙意识的情绪窃取天机弥补了计算力的缺陷，瑞玲在他的基础上更加容易得到天地青睐。姿态愈发符合自然之美的定义，但又不是舞蹈演员的柔媚表演，他们在对抗，在发出有力的呼喊。动作不只是上升下调闭分侧行，有抨击碰撞更加有夜途挥剑却敌。
　　“这是我们从没有接触过的力量，从我们的角度，可以说是无中生有！”明派领袖原白桦对投影中的画面感叹道。“那么可以确认他们所说的来自外界说法并非编造。是不是可以提高对他们的信任程度？”传奇英雄弹射弩炮安德门特平时都以各位不拘一格传奇英雄的秘书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也被称为明派管家。管家这职称在别的故事里都是奸臣形象收尾，安德门特却是真心在明派作为第二人的始终跟随在历届首领之后，并且在其他同事的画像中也会出现在次位。大白深知安德不开口则已开口便必有道理，而实际上他对这件事的最终处置方案也偏向将古烟小队纳入明派最高层。
　　他们的成长性已经超乎明派高层的想象，更为关键的是外来人的身份，他们或许经历过与赫卡洛斯截然不同的文明，从上一届文明的遗产中获取到的信息判断，赫卡洛斯的文明走向并非正常文明走向，可上一纪就是正确的吗？还需要更多数据参考，而古烟小队似乎可以提供，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就是最了解文明该如何蹒跚上路的人。“我是不是要大气一点，省去这些试探，古烟去了死地，跟在他们身边的谍子确认过三人都已深入其中，远远超过我们测定的生物可到最远距离，死地尚且如此，这在我们看来本是奇迹却因为他们的不确定性太多，反倒弱化了存在感，这也不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气度吧！”
　　安德对大白的唠叨置若罔闻，他还把注意力放在提升对古烟小队的信任上，并且已经将相关问题具体方案拟定出来。“先让他们负责解决一些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