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剖光
有很多人在朝超市去，现在的人不缺钱，倒是经常货物供应不足，商家们也不能无限制供应，相反为了避免浪费，政府需要限制生产，不过也很少有刻意把商品屯在家里的无聊人士，除非是一些实在稀罕或者非常讨人喜欢的。
这是网上没法购得的，因为消耗品元素还有产品的稀缺度，市场上倒卖也稀缺，很难想象会有食品这样让人趋之若鹜，引得人保持冷静的同时狂热追求。长长的队伍有排出超市之外的嫌疑，后面干脆不增长了，因为很显然排不到，可既然都来了，进超市逛逛也不损失什么。
“啊！买不到了。”
三全痛苦地抱着头，同一时间还有一人跟他相同行为模式，两人间隔不到秒，所以两者相互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两人没有交流，只是觉得奇妙，眼神对碰也不会突然就有找到知己的感觉。“走吧，小海，来都来了！”
“没有什么来都来了，在你准备出发时我就说过，已经迟了。”
“可是不尝试一下总是会很不甘心的，这里的铜锣烧就是会让人这样心痒。”
唐海一眼放过，直击排在最前面的店面，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答话“这不是奖品会如何诱人的问题，明知不可能还带有无谓侥幸心理你这是心理疾病，需要心理医生帮忙治疗，我甚至认为这是政治上瘾的无关联表现，说白了，只要没有人制止，你未来还是会犯傻。”
“我可不这么认为，追求一件事哪怕最终失败，拼尽全力的过程可是最帅的。”
唐海觉得他完全没有把话听进去，脑海中就眼下店面爆满的问题进行思考，最终得出结论果然还是会牵扯到政治。“我没缺什么，你自己进去吧！”
“这怎么行，万一最后他们还剩下几盒忘在货柜里，我们不是还有机会能买到？”
唐海检查过铜锣烧的成分，确认并不存在成瘾性，顾客们井然有序的排队也能说明这一点，甚至很少有人就停在店铺内品味这种零食。“与其寄希望与这种小概率事件，不如好好想想下次该如何抢到。”
他之所以也不会拒绝这种处处透露着诡异的食品，是因为不论身体还是心理都确实没有对它产生依赖，只有在想起时候由衷得想要尝尝，类似对小时候喜欢得没得说的一部动漫，长大后虽然还是喜欢但已经能理智认识到作品的不足，不会依恋可观赏过程中还是会感到喜悦。
“这么巧？”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唐海感到熟悉，回头果然看到不久前才见过却认为很难再见的面孔。“哇，我就说你们不会有事。你们也来买铜锣烧？”
“额，你是说这条长龙的所为就只是一种简单的食品？我还以为有老中医问诊呢？”
唐海眼前一亮这个形容恰到好处，长龙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比起算命占卜多一分信任，比利益追求少一分狂热。如果是在确实关心身体状况就说得过去，偏门药方如果真的有效，会得到比正统医疗更加多的关注，这是人的猎奇心理作祟。可多一个可能也会促进行业发展，所以是有益竞争。铜锣烧的铺面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你居然还没有吃过，难以置信，不过今天是注定买不到了。”
“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今天我必须吃到。”古烟大步走在前面，身后是跟着瑞伊，内向少年不忘对两位师父的朋友微笑示意。
接着三全唐海就跟了上去。“你有办法买到？可是这家店面很不一样，这顾客之中会有他们的店员以监控排队秩序，插队是会被永久禁止购买的。我知道了你是想花钱买位置，这个也不行哎，即使你拿出超过铜锣烧价值十倍的钱，也很难打动排队中的顾客。就好像…”
唐海帮忙解释：“就好像，放假临近，还有最后一节课的最后一分钟突然被告知学校封锁，只有携带超级抗体的老师们可以出入校园。”
“这个比喻还挺形象，不过我没想买，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跪下来求一个孩子，你们说他会不会碍于面子和家长给的好教养给我这个机会。”
唐海在心理估计这个做法的可行性，左右合计确实有不小可能达到效果，于是当即决定多次实验以排除失误。“这个，是不是有点…”瑞伊毕竟高中生拉不下脸面很正常，古烟挥了挥手让他先回避一下，告诉他等会他师父就要丢人了，不方便他在场，防止无良师父事后报复。
“小海你三思啊，这点事费不着你舍下面子，大不了我们下个星期来早点，而且大家也不都是不近人情的，你真想吃我们一起去求店员，说不定他们准备的过程中还有不少残次品。”
唐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也想过不少，不过不用了，这是一个实验，大多数人不能理解也没关系，社会实验往往都需要朝猎奇的方向靠近，因为非此不能激起人的最直接反应。”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因为好像用你现在的借口我就可以回击你刚刚对我的批评。”
唐海没有停下，但脑子里已经把三全的话拿来反攻之前的他自己发言中逻辑的漏洞，逻辑上确实是可以，只要冠以研究实验的名分任何行为都可以被包庇，不过也不单单要从行为入手，单看行为本身评判标准会降下来不少，他都没有回头便能想到三全那张憨批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这样的人会主动做什么实验？所以借口会被戳穿失去保护效果。
“曾经我也有一个机会，现在我只想尝一口铜锣烧，小朋友，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男孩对古烟的突然出现表示应有的戒备，他姐姐赶紧把他护在身后，甚至已经有疑似店员的人对古烟投以不善眼神。古烟低着头，双眼无助地看着男孩，不住颤抖。
酝酿好气氛，吸引得周围目光，古烟把头放得更低，绝对不是因为发现夏韵灵霜也在队伍内，在他发现两女之前，她们就已经发现了他，为了看笑话躲在路人之后。也不过是把快丢掉的脸再踩两脚，古烟的表情将独身在外遭遇困难、得不到帮助，还要被行人冷眼嘲笑的弱小角色完美复刻。他颤抖的肩膀显然不能扛起这个年龄段的责任，众人见他膝盖微微弯曲，身体后仰。一张脸终于面对路人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凄惨。他咧开嘴笑了，但比哭还要难看，像是对生活的控诉，“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那我就顺了你的心意，我就大方地跪下来，我承认自己没有本事在与你抗争。”这段话的意思明确表达给观众，让人完全升不起惋惜的情绪，甚至想说一句“就算去做个演员也不至于饿死。”猛然回过神来，这家伙压根就不是要饿死了，却还是在做乞讨的事。
男孩的脸上闪过犹豫，回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店面，已经购得铜锣烧的顾客手里握着向外散热的纸料包装。香味刺激鼻腔，津液在嘴里不停得发生非是顺滑进肚子没法容纳。可看向古烟，对方的表情也会让他伤心，抬头看着正在上高中的姐姐，他没法做出决定，便想要把问题抛给姐姐。
姐姐的对整件事的后续发展已经做出足够计算，她也没有能得出答案，毕竟还是没有发生的事，“愿意把这个星期吃铜锣烧的机会让给这位叔叔吗？他看起来很痛苦，可是下次我们可能就不能排在前面。这个问题只能你来回答。”
古烟欣慰地看了少女一眼，这种生活中不忘教育孩子的优秀家教实在太棒了。他仍在缓缓下压，已经低过少女小半个头，再继续下去，以正常人类的身体构造和基本力量，再多压三厘米就会出现大厦轰然倒塌的光景。
“真的要给这位叔叔吗？”小男孩想要摇头，眼里甚至泛出泪光。可此时他的听觉出奇灵敏，他听到行人窃窃私语，听出一两声指责，说他想要当个好孩子就应该学会礼让，说一个人的尊严多么重要，愿意舍弃尊严求人多么卑微又多么需要勇气，他真的能摇头吗？他甚至不能哭出来，“爸…”发觉说话声中带着哭腔，他止住声音，拉着姐姐的手往外走。这回换古烟不得不回头了，“你好像在欺负我儿子！”“你不要胡说啊，这里这么多证人，我分明在求他给我一个机会。你看就差跪下了！”还没把弯着的膝盖直起来，像是说跪就能跪下。
眼见师父就要被欺负，虽然理在对方，瑞伊还是讲义气走了出来，不语但坚定站在古烟身边。
“亏你自诩神明！”对方英俊的脸上也没有恼怒或者轻视的表情，似乎还有几分笑意。“神跟下跪没什么区别，不少文明眼中下跪还只是基本礼仪，怎么你要抢我的铜锣烧？”虽然两人没有见过，古烟却已经能判断对方的身份不凡，充沛的气运让他在人群之中可以永远处在优势位置，这货就是主角，在明派也一定身居高位。
“第一次见面，我叫原白桦，明派人。”伸手出去，古烟这才支起双腿，转身与之握手，“有事等会说，我要去买铜锣烧了。”半点不客气插进队伍中，其他顾客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应该，既然双方认识这就很可能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好容易从店铺走出，古烟小心捧着袋子，边走边打开一条缝隙，香味从中溢出，表情满足走到男孩身边，“你叫小白？”
“嗯，你是爸爸的同事？”
“勉强是吧！”环顾一周，在场算上他一共四个坐小孩席的，铜锣烧一人限定一份两个，倒是刚好够一人一半，古烟回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就没有了吧！”
拿出一个铜锣烧“你们两个分！”
再小心翼翼拿出另一个，均匀分成两份，也不坑徒弟，一人一半。
大白哭笑不得，古烟站在中心，比三个孩子都要高一头，偏偏就他表情最夸张。铜锣烧才多大个，不过一口，送进嘴里咀嚼几次，味道比起琼浆大有不如，比起夏韵作的一桌满汉全席也差了不少，可让人奇怪的就是从这种口感并不出众的小零食一旦送进嘴里就会让人不自主回味，翻找记忆，寻得类似的经历，果然不只是送进口中时的一点点的味觉刺激，记忆可以作为最好的调味料，比起直接重现过去的某一个场景还要朦胧梦幻美丽许多。
又出现了奇怪的现象，不过同样没有坏处，或许赫卡洛斯真有人掌握控制人情绪的手段，但既然无害就不必要多忧心。唐海也成功骗得铜锣烧递给三全一个，可把三傻子感动坏了，唐海自己倒是没有实感，虽然很喜欢铜锣烧的‘味道’却还是实验印证观点来得更加有趣。
不久之后灵霜夏韵也从队伍中走出，一人拿着一个包装袋，小白才压下去的馋虫再被勾出来，“孩子你愿意舍弃尊严，却换一时快感吗？”
大白赶紧把古烟的手打开，“不要教他这些…”
“嘻嘻，找不出形容吧！我的理论可是无懈可击的！”脸上竟至于十分得意，在小白的羡慕眼光中伸出手向灵霜，“我跟你换！”
灵霜还有基本警惕，“你拿什么换？”
“琼浆！”
“多少？”
“嘁，我至于骗你吗？一杯。”
“多大的杯子？”
“500ml”做出咬牙切齿的表情，灵霜却了解他。“哪里的单位？”
“喂喂，过分了，国际单位行了吧！”
“哪的国际？”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虽然因为时间因素已经把小白的感情耗干净，还是努力维持尊严。“想不想再吃一个？”
“可是你就只有一个！”
古烟再伸手，夏韵不至于跟他闹，直接将袋子递上。
“这不就有三个了？”
“这些都是尊严能换来的？”
“没错，这些东西都可以用尊严换过来。”
大白不认可古烟这种教育方式，但不觉得他会刻意给孩子制造心灵创伤，也在一边旁观。“还能换到更多？”
“那就要看你的尊严是不是有价值，如果你足够强大，而且也不经常使用尊严，就可以一次换很多东西。”
“可是爸爸说，尊严最重要！”
“但如果只有尊严的情况内，你的父母就在眼前就要被杀死你会放下尊严吗？”
下意识转头看大白，没有答案，于是自己苦恼起来。“尊严可以换回爸爸妈妈吗？”
“可以，但是你的父母并不想你去换！”
“我换，生命比尊严更加重要！”
“如果是你的敌人的父母呢？”
“这…”
“他还想要你杀死你的父母。这个时候你怎么选。”
大白不自觉把问题的矛头指向他自己。“换还是不换？”就好像还是火车航路的问题，可当那一人成了自己的亲人，就算明知会被唾弃，大概还会多几分犹豫。如果两边都明显是错，还是逼迫做出选择是否会多一个借口。瑞伊也觉得这是在问他，倒是正好接着仿佛刚刚发生的生杀予夺一股子将破罐子摔成渣的势气给出答案，“我救人但不妨碍杀人！”
古烟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是觉得这个答案不好，这又不是在逼人做出决定，他可不是老天爷总是逼人去某些事，任何答案，不论多么荒诞或者犹犹豫豫迟迟不做选择，结果都一样，同样的问题给出一次答案得到一次大团圆的结果在往后还是没法做出决定。所以古烟是在问给一个对世界懵懵懂懂的孩子，小白很快就会忘掉。这每多一次质问自己，会否帮助人更加坚韧一份，还是没有答案。
不经意间古烟已经接连往嘴里投进几次零食，手上的包装袋揉成一团。小白这才有反应，“没了？”
“当然没了，它如果在你手上你也忍不住吃掉吧！”
讲道理他也讲不过，这一刻小白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找间茶馆好好聊聊？”古烟走在前面又自作主张做出决定。
茶馆生意不错，门庭进出客人络绎不绝。再把古烟灵霜勉强划到大人席位，交流会上最关注的还是同龄人，小白没有同龄人只能纠缠大白，瑞伊还真有些会让人发出“还是年轻好”的感慨的情节，小白的表姐，大白的侄女出落婷婷，轻易便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小二上酒！”
“客人这里是茶馆。”“那就来几碗粗茶，要能看到茶叶在上头飘的。”
“我会将客人的要求转告茶师，那么请先生选择茶叶品种。”
“我哪懂这个，你随意，哦，最好是凉茶，最近天气太好了看到外头兴高采烈的男男女女我就上火。”
几人本意不是喝茶，自然可以顺便点。古烟没见过世面也是实在说法，看他就知道不会是知道来茶馆修身养性的人。闲下来无非拿起手机摆弄电脑，娱乐场所只有网吧，不过这里还有比他更要宅出一个新高度的，“除了学校和家，你还会去哪玩？”
瑞伊挺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了！”
古烟做出了然神情，“不要浪费这份缘分，赶紧找点话题。”古烟的动作隐晦倒是瑞秋自己把目光投向人家妹子被发现了。更加没力气抬起头，古烟对小姑娘摇头，他想说的是这家伙没救了。就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理解了。
“说正事，你也不是特意为我们几个来的吧！出什么事了？”
大白点头，给侄女一个眼神，女孩带着小白走开。这时候瑞伊倒是有眼色朝女孩的反方向去。
“基因工程遇上了瓶颈，这是整个文明的难题，你可能没有了解过我们的生物科学，简单来说，我们的基因优化技术并不完整，同样是依靠上一纪文明的成功才蹒跚前进，但问题并没有在优化开始就被发现，从第一步开始就站在断桥上，每前进一步身后的桥板便脱落一块，而现在前面也出现断代。”
古烟面色古怪，“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更加严厉的词，确实是这样，改造基因从第一步就必须考虑到后来的方向，我们发现这个问题也只有很短的时间，甚至都没法确认这就是事实。可必须做出预防，这个世界文明自然演替的原始基因人已经不足一成，打击会是毁灭性的。近年不断攀升的异化概率是最直接的证据。”
“可就算面临这样的问题两派还是不能松口合作，双方还是得把手放在触发灭亡武器的按钮上！”茶端上来，按古烟的要求，茶真的很有茶样，悬浮的茶叶还处在晃动中，茶色不均匀但是并不难看，关键是茶味够浓。端起变送如口中，茶水偏烫在舌上却会绽放凉意，喉咙随茶水浸润，不像酒水饮料那般刺激，只是自觉滑顺不少。
大白端起茶杯置于嘴边，任茶香贯通鼻腔仿佛能将茶味吸干就是把精华饮尽。“确定以后或许会好转，前提是明派在那之前不要太过势微，否则暗派也可以将我们吞并之后再作对策。何况即使基因变异全方面爆发对人类也未必只有坏处，我们的研究已经证明基因具备自洽性，癌变细胞都没法感染所有细胞，除非有强外力介入奔溃并不会轻易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