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融光

    “看到了吧，你们也是这样。不过在得到装甲之前，你们腰带是一样的，会根据你们的特性觉醒不同的装甲。”古烟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在瑞伊眼里他头上好像会有如春笋破土而出的大包在头上长出来。“来尝试一下，少年我相信你能行。”古烟又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简直万金油，这一次也效果出众。瑞伊点头躺上去，机械臂还给他准备了一条腰带，稍不留意，光束降下，他还没有什么实感，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装甲从腰带蔓延而出覆盖全身。一身华丽装甲让人眼前一亮，这要是放在其他游戏里光是模型就该套用在三个以上角色上，否则总觉得浪费。
    回过神来瑞伊眼前已经是一个个数据面板，发生眼花缭乱的变化，还有突然降临的安静，“可以尝试打开装甲的声波接收器，你面前应该只有控制面板尝试将注意力集中至面板选项上。”一边的指导对又一人得到装甲承认感到喜悦，悉心教导到，话音落下装甲的表面也出现变化，护目镜上有一层晶体膜进行保护也能强化操作屏的投影。接着古烟便感觉到从铠甲内的目光，“能看到我？”
    “能，非常清晰，不过我有点头晕。”
    “这是正常的，在突然接受巨大信息冲击之后，人脑自觉开启防御模式，你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还有操作面板也需要渐渐熟悉，现在恐怕连活动四肢都有麻烦吧？”
    瑞伊进入铠甲之后就小心翼翼不敢乱动，现在才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装甲的操作几乎不会出现延迟，甚至比你的手脚还要迅速接收到指令，所以身体反应速度也要强化。总之获得装甲操作权可不是以为着你就可以仗着装甲欺负其他普通人，正相反你的行为也会被传输进入数据库，如果我们发现你的不当行为，会及时终止并且给予警告乃至惩处。”
    毕竟少年，给了糖之后也要赶紧来一棒子，不是为了表明给这颗糖很不情不愿，而是告诉他，这颗糖就值这个价，爱买不买。意思是能力意味着责任，你可以选择浪费掉能力，但参与进来就必然了解到另一个世界，之后没有几个人能撇清关系，百分之百舍不得。
    接着少女也躺上去尝试，结果竟然又中了，只能说三人的眼力够好。
    “接下来又是我来带你熟悉身份，走吧，去找乐子。”古烟走在前面，瑞伊紧紧跟着，两人突然停住。
    瑞伊抬头一场车祸在眼前发生，一辆小轿车与一辆中型越野车相撞，瑞伊下意识解开装甲，大脑却清醒的认识到，来不及了，爆炸的火源近在眼前，像数只壁虎爬出朝四周去。车头一点点变形，车内的人副驾驶上的夫妇纷纷朝前撞，安全带好像比两人更加在意他们的安危，发力要拽住两人，可妇人怀中的孩子，像是执拗的冒险家，离开母亲怀抱，朝火山口的岩浆一跃而入。瑞伊的视线中又多出一个人影，逐渐清晰，他的手穿过玻璃窗，却没有将玻璃的碎片击飞，手掌并不宽大，挡在孩子的前方，一股柔劲抵化了冲力，孩子安然送入母亲怀中。身影的另一部分挡在轿车前，制止了它继续往前。“这一次我是真的听到了！”古烟笑了笑，踹开脚下的轿车，从玻璃窗里把手抽出来。站在车头，拍掉身上的灰尘，两个车头的火焰也消失无踪。
    “原来这些家伙还是坚定的英雄主义意识。”腰带里的声音催促他赶紧行动，他当初快死的时候都没有动静，这下倒是跳出来很快。“看清楚了吗？”
    瑞伊的身体还十分僵硬，这一样类似信息处理不及过载停机。古烟也就等着，直到他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好快，太快了，我看到了，但不是实时的，装甲好像保留了影像，在你成功之后我才看清楚。”
    “不是装甲，是你的大脑，没有你的命令，装甲不会自主刻录信息，更不会播放。”
    “我的大脑有这个功能？”
    “人的大脑都有足够的潜力，只是很难发掘，接触装甲就等于多走了一步。我们还是先走吧，我不喜欢被围住。”
    瑞伊解除装甲，两人走在大街上。少年完全不知道古烟要带他去哪，只是左拐右绕，一般是可以尽量减少拐弯的，但是古烟喜欢走近路，这就让身后的瑞伊被古怪氛围搞得神经紧张。“到了，两派负责的城市安全不只是搞定突然出现的异化人还有防范于未然，所以他们手里其实有城市居民的大部分现状，就算不定性体检也有实时数据。我不能告诉你从哪来的，不过我知道你最关注的其实是家人怎么样，放心，你家里人都没有问题，能被装甲认可也说明你们家族有比较优秀的基因。”瑞伊闻言松了口气，这种忧虑从以前就有，虽然基因突变乃至异化的可能性并不大，生活着七十万人口的城市之中也就一年也就仅有一两例，比起车祸之类还要少，可一旦经历过，亲眼见证，很难不质疑数据，并且对这件事过度紧张。异化的过程在他的记忆之中演化，不断放大恐惧。
    “这里有一例，最近就会发作，目标很可能已经发现了问题，所以每天都缩在家里，他不想给人添乱，但也没法下定决心了结。我理解他，但是不能任由他纠结下去。”
    走进一栋五十来层的居民楼，楼高位置也好，附近娱乐设备一应俱全。楼外娱乐区孩童追逐，把这辈子的脚劲都用完了，未来上大学可能连体测都过不了。一双眼睛一刻不能从他们身上移开，在太阳底下，在众人的簇拥中，在父母的笑意里，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吸引他，出事以后他没敢告诉家里人。今天又是每个星期例行公事的时间，他却没法保持敷衍的语气期待对方早点挂断。“妈，在干嘛呢？你们那边很吵啊！”
    “儿啊，我在喂鸡，今天早点喂，这些畜牲啊就是怎么养都养不出感情来，昨天就有两只跑出去，只希望被别家黄鼠狼叼去了，他们也不承认，气得我今天早上多吃了两碗饭，又要长肉了。”
    “怎么会，你长胖点好，你看阿大脸上的皱纹。”
    “说得也是，还是你说话中听，你呢，午饭吃的什么？”
    “午饭…顺便炒了两个菜，黄瓜炒鸡蛋，西红柿炒肉。”瘦削的年轻人笑着，可手上的树根进入眼中，禁不住颤抖一下。“你就喜欢乱炒，肉都发酸了吧？”
    “也不是，还是可以吃的，晚上你也可以试试。”
    “糟蹋肉不是，过年，过年再说。”
    “好啊！”嘴里念叨着过年两个字，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怎么你也想过年了，别家都带着女朋友回来，你什么时候带回个人来，我也不是不懂你们年轻人，你老实说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你瞎想什么呢，我性取向没有问题，关键是人家女孩子也看不上啊。”
    【也可以从这个烦恼中解脱了】
    “那就证明给我看看喽，反正你就算喜欢男人，我也不会有意见，男孩子不也挺好，你小时候我就像你是不是更像个女孩子，总是不说话乖乖坐在位子上。”
    青年习惯性朝厕所走，突然止住，厕所里有镜子。表情凝固一刻，跟着长舒口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继续脚步，比一开始步子还要大几分，转角猛得踏出一步，双眼定在镜子上，镜子里的面孔，很不像他，树皮一样干枯的皮肤，双眼从黑窟窿里透出来，每每眨动都有一阵刺痛，可镜子里看的是一双绝对不会忍受这种痛苦的狡黠目光，如果有一天他回到家里，身边的某个人大变了模样，比如姐姐换了一张脸，他恐怕很难接受，何况是现在这样。
    “怎么了，哦，你还得工作是吧，注意身体，我不了解你那个职业，不过也不用我懂，年轻人喜欢就行了，不过就不要等到出名以后再告诉我了，过年怎么样，到时候你就告诉我笔名是什么？让我也看看你写的是啥，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小说，你阿大就说多读点书总没错，我儿子写的我总能沉得下心看吧！”
    眼眶干枯的感觉更加严重，分明能感觉到液体在表面滑落。“好！”
    “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是不是，声音都哑了，买点水果吃，还有啊，他们说可以吃点维生素，还有好多其他的东西，你知道吗？”
    “我知道，维生素还有其他微量元素，我会吃的。”
    “你知道就好，什么都可以多吃，就是药不能多吃，照顾好自己，注意休息。”
    “好！”他不太想挂断电话。
    “变身之后再开门，你走前面！”古烟让开，面前一扇涂满红漆的合金门，需要主人的指纹或者声纹之类解锁才能打开，古烟相信对方会开门。
    瑞伊点头，穿上铠甲，金属的手指敲在铁门上，“请问有人吗？”
    【都市传说又应验了，都说异化之前会有人找上门，不按门铃就光敲门，要不要告诉李龙，那家伙肯定不信】摇了摇头，缓缓走至门前，手上挂断电话。双腿上叠层的树根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响。“让我看看你们的耐性。”轻声说道，静静站在门前。
    时隔三秒，敲门声再度响起，在安静的房间回荡，穿过主人的照片、海报、模型、电脑、床、被子、缺了一角的椅子、被风吹动就能高高扬起的薄窗帘…声音最后弹回来在他耳边回旋，替他把家看过，替他看住家。
    还是三秒之后…瑞伊回头，疑惑得看着古烟，“继续敲。”
    古烟没什么表情，敲门声也在他耳边回响。
    依言继续，这次才敲下一次，门打开了。“进来吧！”
    沙哑的嗓音，也不会让人讨厌，瑞伊走进门，与被木纤维包裹着的年轻人对视。忍不住问道：“很痛苦吗？”
    瑞伊已经有心理准备，曾经见到过的异化人也是这样。
    “还好，要死的人不会痛苦。”
    “节哀！我帮你了结，以后你的家人会得到合适照顾，如果他们不嫌弃，我愿意继续扮演你的角色。”忽然就不那么想开口了，第一次觉得语言乏力。
    “谢谢！”年轻人的腰没法弯下去。不过两人的目光交汇就已经相互了解了对方的想法。
    “杀了我！”年轻人说出最后一句话。
    “遗体会送去火化，遗物会有人收拾，我们走吧！”
    “等等，我能帮他记住，这里很好！”
    “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