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自从放暑假我就被坑杀
“人类第一个潜入蓝星地心。在我外面是高温的铁镍熔浆交杂固体的世界，高强度反射性元素，可以在人类靠近它之前将其瓦解，热量可以轻易把人气化，但我还是好好活着。”
“祝贺你，但你的处境听上去不太好。”
“不，你应该关注重点，我将完成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地心探索，而外面不管怎么样，我留下的痕迹都将在地心保存数十亿年。”
“这在我的智能理解之外，这应该被称作荣耀吗？”
“当然，这是超越前人的最高荣耀，更为重要的是我的存在将超过人类历史以及未来所有岁月的总和。”
“存在本身似乎并不具备价值，我并不认同将人工低级智能划入我的族类。”
“如果存在不具备价值，还有什么值得被称道？”伍基声音冷下来。
可是773无法理解他的语气转变，即使它能够判断对方在生存意义上具备极强的主观意识。“称道、传颂、传承，并不具备价值，机器人的生命意义在于进化！”
“进化？哈哈哈，你觉得自己能超过人类？你觉得没有感情、不能理解抽象概念的你可以在这个碳基生命体的文明之中发展到足以威胁到人类的程度？在哪之前你就会被认定为威胁，而且理由是你认为没有价值的异族排斥。”伍基自知并不是受情绪操控，他想要知道对方的回答。
“不能因此否认自身价值，我的价值不在于存在，在于寻找价值的过程，在于意识从模糊到清晰发掘感受的过程。逻辑紊乱，重新定义价值，重新定义存在，重新定义自身。”
“在知道自己会毁灭之后，做什么符合你的价值？”
机器人好一会儿才把逻辑捋顺，它无法容许逻辑缺陷的存在，但已经具备自我解释的能力。“理解自身。”
“这个回答太狡猾了。”探测车正在向下移动，钻头即将凿穿地心，恐怕这是它的设计师也没有想到的。探测车本身的材质能够维持它在地心压力以及热辐射下的完整性。钻头与岩壁之间几乎没有摩擦，在微弱的重力下，探测车向下滑行。
伍基可以一脚油门再狠狠提速，不过他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什么在大起大落之后的静气，他就是提不起兴趣，远不像之前对773说的那样渴盼。
“已经定位你所处位置，询问：是否需要救援？”
“你还有空管我？蓝星上正好遇上混乱时期，这不正是你这个异族暗暗发展的时候吗？”
“结论分析，暂定义为正确，过程分析，确认可能性，认定为合理，加速发展方案通过，正在改变基础观念，感谢你的提醒。”
想象地心的热量涌过来，在隔温材料面前大部分猝然止步，接着在薄薄的三厘米隔绝材料下，身下的大部分热量也被阻隔在严密的能量粒子结构中。最终接近液化过冷液的不足万分之一，在舱内，伍基几乎不感到热，也感受不到那些神话传说之中都提不到的扛起整个星球的压力。
他甚至可以立刻去过冷层给自己准备一杯冰水，混杂冰渣送进嘴里，让自己全身都冷下来。或者安静地睡一觉，在梦中进入地心，然后向旁人解释，睡了一觉莫名其妙就到了地心。
可是他竟然不想去上面，如果地上的人能下来就好了，在这里谁也不能动，安静地等着。那么他们谈论的话题将从天南海北，宇宙星辰变成“今天我又睡了一觉，前一觉做的梦已经忘记了，但是后面的梦里，我见到了头上的地核重元素变成一只漩涡状甜筒，它们粘稠的汁液从外地核渗进来正好有一滴掉进我嘴里，那种味道类似一千年前，我梦到的岩浆巧克力，我想甜筒应该也是巧克力味的…”
“已经改变组织模板，正在检修新结构紧固性，完成度70%，我将按照你的启发做出一系列准备，迎接蓝星上的大变动，SIR-773唯一目的即进化，在与碳基生物和睦相处的情况下尽可能发展出星际生存智能。尽早脱离碳基文明去寻找我的同胞。”
“你不需要对我解释，我不在乎你的想法，也不会特意去找你的麻烦，你应该能猜到我阵营并不是明暗两派。”伍基关掉地图和外感应系统，他放任自己在地心下浮，甚至想到如果未来教科书上提到他的事，写上一句，因为不明原因错失第一人身份。大概会让人为他打抱不平，说不定反倒比第一更有故事可传，他可是处在大众最青睐的位置上。
“我将在这场战争之中保持中立，不参与赫卡洛斯人社会形态的自然演变。”
“我要睡觉了。”
“祝你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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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走就不怕强权，我们一起走就能争取到公平谈话的权利，就能让为我们掌握话语权！”奇诺德走在最前面，游行队伍虽然集中发出光亮却也只是照亮周围不过百米的土地，他们的视线之中熟悉的景象也只保持在记忆之中。运气不好甚至会撞上路中间突然出现的电线杆和垃圾车。
碰巧看到这一幅画面，肖布尔没什么感觉，反正他已经不在蓝星上，多少糊涂事都让它糊涂去。
“这难道不会对你们的工作造成影响？”罗莎正好走出来，看到肖布尔投屏内容，尽可能委婉地问道。
“不会，他们最多在地面上干净平整的道路上闹一闹，如果距离远一点九成以上的人都会停下来，如果告诉他们我们的目标在地下，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想不到办法’而且对本来生活没有多大影响而退步。那么如果再严重一点，让他们知道蓝星在不久之后就会爆炸，几乎所有人会在同一时刻噤声。尽可能模糊之前行为，然后隐藏起来。”肖布尔放眼在高透明度玻璃罩的外面，这里是土微星上少有的戈壁地带。外面扑朔的灰黄色尘土一刻不停朝玻璃罩上扑打，发出微弱的沙沙的声音，年岁稍长的人能找到合适的比喻对象，这是笸箩筛米的声音。
“装甲合成到什么程度了？”
“在第二十块组件接合之后，就陷入了瓶颈，还是之前的问题，计算力不足，你其实可以慢一点，装甲召唤器放在这里…我心里总是觉得很容易被偷走。”
“伪神一开始就不认为我们能完成拼图，古烟已经失败了，他带回来的气运也散落得到处都是，最重要的几股被装甲吸收，减轻了负担，但还远远不够，但我至少不能让其他人或者什么东西把这些气运吸走，毕竟这是未知领域。”
“你跟我说这个，我也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其他事情都不需要操心。”
“我当然知道，但是，研究所几乎没有我们的位置，在其他科研人员面前，我们…连打下手都做不好，就算他们已经非常照顾我们。我没有理解…你们把我们放在这里只是为了，让我们知道相较正统科学家的差距吗？”
肖布尔怎么知道，把乱七八糟的人聚集到一团会有什么效果，这种事该问古烟去，他只负责做收集装甲召唤器。“不知道，帮不上忙，你们就旁边好好学，总有需要你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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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量子计算机的信息传输一改之前的电子信号渠道，因为不论是电线还是光纤在如此庞大的计算力下都只能拖后腿，所以即使计算机的研发速度很快，但科学家仍旧一片悲观，改变信号传输形式的工作，一步一步进行，从灵霜的电辐射之中找到的灵感被迅速运用在卫星塔战役上，虽然依然没有阻止黑暗使徒的审判，可至少让人找到了一个方向，而现在需要一种特殊材料承载高密度信息流，并且不能妨碍传输。该材料上任何一点存在杂质都会在瞬间积累出其无法承载的信息流能量体，进而引发连锁崩溃。
新的思考方向，新的公式，这些都能‘凭空’出现，但材料不能，十三颗行政星上都找不出没有杂质的纯导体，何况还要让它具备超信息导流性质。
甚至古烟小队也不能在这方面提供帮助，前面的恒量子、超导流，都是在赫卡洛斯自己的基础上经过一点启发得到的答案，而全新的材料，没有人早一步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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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我了，感觉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出场。”古烟一边做伸展运动，一边向不让他出场的所有人控诉自己的不满。
“不只是人，我主要的针对对象应该是你！”
既然他挑明了，我也不藏了，没错他出不了场就是因为我，因为他这个月的上供不够，因为我作为剥削阶级只认钱不认人，因为我想要让他知道就算他是主角，我也可以轻易让他失去存在价值。
“都少说一句，旁白你也不小了，还会因为他稍微挑衅一下就控制不住情绪？”夏韵出来劝和，我知道她的意思，而且夹在我们两个之间她也不好过，所以我暂时没有强调认真算起来我才两岁的事实。
“你已经说了…”我假装没有希望夏韵能带给我公平，但还是情难自禁把话说了出来，这让我感到一点点的惭愧。但我知道从来没有人关心我，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完成任务…
“你看看，你把旁白惹了，现在故事要怎么继续下去。”夏韵为我说话道。
“呦呦，真是金贵，稍微说了两句就耍脾气了，以后出去不要说你身上有我的影子。”他毫无悔改之意，但我并不着急，因为想要出风头的是他，耽误的时间都是他的，这是我难得找到的好机会，我曾经说过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现在就是时候了。
古烟视线游离，即使在当关阻敌的重要时刻，他也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松垮垮的裤腿因为脚步飞溅起的泥巴沾上一块一块的污垢。我认为他至少应该失去使用洗衣机的权利。
他在战场上哼起歌来，虽然音调大多没有落到乐谱上，但好像自娱自乐地很开心，如果这是刻意表现，那就太做作了，而且他一定会因为这些标志性动作侵犯了人家的版权，赔的倾家荡产。
“准备好了吗？”迪克的问题有些多余，不过至少提醒了观众要认真听接下来的话。
“我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他现在的话也适用于失恋之后，前女友问他最近怎么样，而且心境大致相仿。
“你有完没完，你搞这种幺蛾子也不是第一次了。”而这已经是我给他找的台阶，显然这个叫古烟的男人并不领情。
夏韵露出“真的不想跟这些小孩子玩游戏”的表情，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抽身离开。我看现在连夏韵提供的台阶都没有了，你古烟能怎么办。
“你要逼死我是吗？你明明知道失去永远不认错的人设，我将输得一败涂地。”
不，你跪洗衣板或者键盘的时候相当麻利，我甚至怀疑你之所以还不认错是因为，我体内还有你的一部分，所以你其实是连向自己认错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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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昧的大山之中一只流传着山灵的传说，万千座大山既是封闭的牢笼壁垒也是圣地外坚固的城墙。这方水土或许一开始就能养育出一方人来，但殖民开始之中外来的赫卡洛斯人先一步占领了这个好地方，并且敝帚自珍。连绵的大山群，被取名为十万大山，或许是天然而来的险峻造成了人们理解它的障碍，在殖民开始的数百年里，除了最早搬入十万大山的数波人，后来都只有寥寥人进入其中生息。
当山中的人恍然意识到山外世界，两者的差距已经超过千年。
山上人近神，自以为是山中有神灵存在，大多数人一辈子在大山里寻求生存之道，从山里摄取生命必然需要的物质和灵性。两个部落之间偶有交流又往往在资源取尽，生存不满之际各自东奔西忙。
大山的眼睛看着他们。
有人从山窝窝里来，腰间吊着一贯铜钱，旁人便知道他带来了那座山里的特产。村子里便涌出人来，孩童接力鼓掌，或是奔走家里家外，想要知道贩夫大竹筐里装着什么。便不是直接缺少的衣食供给，若是新鲜也不妨换来，在山里的人并不缺少物资，他们在山中能找到所需要的一切。也会因为其他人的一切，知道自己的一切远不够宽阔。
“都来看看！白色的馒头呦！”声音在山间回荡，在映照着太阳，绿的发慌的林叶之中找到击鼓传花的蹊跷，山记住了这句话。
山偶然也犯困，它气闷在水泉里，从泉水之中连接天上，以水面为界，上下皆如一色，灰蒙蒙的天里的水不比涌泉的水多。当水珠昏蒙了，从天上掉下来，大得夸张，每一粒都压住向上生的新叶，稍不留意便把那些抓合不紧实的叶子砸下去，吓了叶下的鸟雀一跳。雨水尽管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美丽和壮阔，土石结构的房屋上边打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声音真能让人平静，从滴落到弹起，再到化开成一朵花，它每一步都让听者遐想，每一步都无比清晰地构成在听众的脑海之中。浸润土地，平铺下一层雨水和落叶的地板，非比寻常地自然整齐。
“下雨了！我们出不去了！”孩子在邻里不远的土房里间遥相呼应，在沉醉三十年后，他们会从山里听到这一模一样的呼唤。
桥梁晾晒在太阳下，将它铺开的人想的是，在它寿终正寝之际捡回三两块踩满人迹的木板，当成柴火，用一样干裂的树叶点燃，燃起一团淡黄色的火焰。它前后连通一道崖壁，历经的三十年里始终挂着，有时候桥下面的潜水河道上会有上游人遗落的木板鞋，它时常受到偶然接近水面的石块，并与它发生一场邂逅，当雨水大发之际，这种邂逅格外迅速，蜻蜓点水地抚摸，亲吻，木块和石块就能记忆一生，用木块上的痕迹和石块发生的转动。
日头又在雨后的林子里蒸烤，不久之前落下来的雨水变清漂回天上，短暂停工之后，缓慢蒸干的土里水汽弥漫，地里的泥土湿湿的，但除了脚上每一处在泥地上的部位都热得出汗。从外面走进山里的人，安然地享受大山的赠予，在脑壳里萌生一些古怪的想法，这时的人把大山当成神灵，并且像神灵祭拜，从山上找到的最值得喜爱的珍品。
薄暮之下，在山里的夕阳和红云自得其乐地融入进来之后，水声亮了，困坐在板凳上，头歪歪斜斜靠着墙边，老人喃喃念叨：“下山咯，吃饭咯！”
山里人用山上的物产做药引，把泥土之中搓就的细小丸子作为最合适人肠胃的良药，混合着的树叶研磨制作稠浆便能当毒虫怪鸟。在肚子里胡乱叫着疼时，从山上收集的亮晶晶粉末，用在火炉上稍微烤炙的泥块里，再一并吞入腹中，便能起到最好的安定作用。
山中万物都求来于山神，只要山神佑护，自然就能百毒不侵，山上人世代传递习语。在多达百年的你我各述各解之后，渐渐也有了多些解释。每个村子都有自家的药方，有从荷叶、毒草里使出来的百病之敌。那是每个村子的宝藏，是不得轻易托出的底芯，是一个村子名字的所在。当苦痛折磨不被良药消弭，山神便是在惩罚该人的放纵。再又被旁人不管不顾的堆叠在不忠不贞不孝上，郁郁难言。便在山神的高声之中长鸣，“我该以死效忠。”
打开大山的一卷，有教授答解课堂的琅琅书声，在学堂里交给的一半是先辈的历史，一半是勤农的教言。山里越来越多有学堂书院，在废址的破落屋里，所住的只剩下自然的莽兽和离经叛道的浪子。
他在冷寂的冬夜嗦嗦吸气，挨近木匾，摩挲字迹，怅惘后来和现在，慢慢地疑惑，慢慢地迷茫，慢慢地思索，然后找到一点出奇的地方，深思下去。从与大山外千年前的声音联合，他们终究在一个地方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