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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乱出手5

灰色 situhan 4470 Nov 28, 2021 9:33:34 PM
趁乱出手(5)</h1>九九记这样干,不怕得罪同业其他的粮商吗?不怕,九九记给出话了,大家执行新价的损失,九九记用新到的稻谷补足,三条2000吨的“登陆舰”开足马力跑了三天,就能把香港的粮价打下来,谁要是不服气,九九记还可以去大马和越南西贡去运,直到把不服气的搞破产,这就是用钱砸人不见血。
而本身香港与内地粮价的差价就体现在高额的运费上,九九记大不了赔点运费,那些靠小舢板走私的船是很便宜,可是当粮价便宜到走私都无利可图的时候,鬼还去走私。而皮埃尔从越南北方那些法国人手上购买的稻谷本身价格就不便宜,他被法国人给忽悠了,这样带来的损失就不小了。从预计赚钱到现在赔钱,皮埃尔掉进了“墨菲”陷阱,越是认为不大可能出现的问题就越容易出现。
难道那些粮商们就没有人提出反抗?怎么反抗呢?目前香港最大的粮商就是九九记,人家不做零售,专营批发,如果谁有本事去吞食大量的来货,九九记不在乎跟对手较量较量,要知道,这一年广西的稻谷是大丰收,湖南也是风调雨顺,稻谷的产量非常大,此时的农户和地主恨不得马上把收割下来的稻谷换成其他物资,钞票已经无法流通,要不,稻谷压在家里,就是地主也受不了啊。
经济上的物流,就像水一样向低处流,广州稻谷市场的红火本身也是战争造成的。不仅仅是广西湖南的稻谷过来,湖北、四川、江西等地的稻谷都会通过不同的水路南下,本来向北流动的稻谷因为内战不得不调头南下,所以,香港稻谷跌价的现象也不完全是九九记刻意要干,九九记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那为什么偏偏是在皮埃尔从越南运回稻谷的时候跌价呢?这也是因为皮埃尔不懂得稻谷生产的季节规律,无论是在一年两熟的两广地区,还是一年一熟的两湖四川和江西,收获的稻谷经过各个地方米商的收集和转运,本身也就是在这个季节才能到达广州。皮埃尔自掏腰包一口气装了近万吨的稻谷,本身就是个外行,他也不想想,就算是没有国内的稻谷下来,他这万吨稻谷进入香港会是个什么局面?这相当于皮埃尔把香港所有市民一个月的口粮给提前送过来了。可是香港市场能吃得掉吗?有些困难,贫苦的人家能够一次买三天的米就算不错了,谁会有闲钱在家里囤积大米呢?更别说那些碾米厂了,根本不可能大量吃进。
在那个年代,粮商交易的是稻谷,很少有直接交易大米的,这里面有一个技术问题,那就是从稻谷变成大米的出米率,由于这个比率很难固定的,因此米价也就上下浮动的厉害,作为大宗粮商,他们经营的都是未经加工的稻谷、小麦,而不是大米和面粉,大米和面粉那是末端产品,可以说是另一个行当了。
面对暴跌的香港粮价,皮埃尔是欲哭无泪,这次哪怕是空船回来可能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他大声咒骂那些该死的法国人欺骗了他,可还是要面对自己那上万吨的稻谷出路。而在香港,能够一口气吃掉这么多稻谷的粮商并没有几家,皮埃尔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挨家拜见,请求帮忙,转了一圈下来卖出去了200吨,还特么的是最低价。他不得不再次挨个去“拜会”。当他来到九九公司的时候,李久用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已经很憔悴的皮埃尔。
“你这是怎么了皮埃尔?”李久跟皮埃尔并不陌生,他们在码头上的咖啡厅里曾经“相聊甚欢”,只不过李久没有跟皮埃尔做过什么交易。
“什么?李?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皮埃尔也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熟人”。
“这是我的公司啊,我不坐在这里坐在哪里?”李久打开桌子上的雪茄盒,“我知道你喜欢抽雪茄,这个牌子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你知道,我不抽烟,这些雪茄都是待客的,你今天在这里可以随便抽……啊,我忘记了,你找我的公司有事?我听下面的经理说有一个外行运了一大船稻谷来香港,会是你?”
皮埃尔尴尬的笑了,拿起一颗雪茄,用雪茄剪子剪开,用以遮脸,“李,我上当了,上了法国人的当,我就是那个外行的傻瓜,我也许很快就要破产了。”
“说说看,你都干了什么?有没有可能解套呢?我能帮你什么?”李久显得很是够朋友,其实,心里正在得意自己导演的这场“皮埃尔悲剧”呢。
皮埃尔抽着雪茄烟,开始慢慢的把自己掉进陷阱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他恳请李久帮他一把,“我运回来的那些稻谷现在没有下家,几乎都压在船舱里,这样,我的船几乎就变成仓库了,就是有别的货也接不了,我不指望你能把这些稻谷都吃下去,你只要帮我吃掉一点就可以了,你对我的帮助……我不会忘记。”
李久吧嗒着嘴巴想了想,“最近到达香港的稻谷太多了,香港已经吞不下这些稻谷了。不是我不帮你,你要是说借钱都可以,或者说去贷款啊什么的,我都可以给你担保,可是稻谷不行,长期放置是需要特殊的仓库,是需要大量人力去管理的,对这个……我爱莫能助啊!你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皮埃尔的脸上出现了希望,后来又变成了失望。李久说的是实情,香港,巴掌大的地方,百十多万人口能吃掉多少粮食?何况,今年的新谷下来,谁不想趁早卖出去?他是自己不懂,事后才听人说起的,同时也获知,最大的香港粮商就是九九记,刚刚见到了李久,还以为事情有了希望,可被李久这样一说,他方才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无解的深坑里,他也知道,人家不是不帮忙,是自己弄的太多了。就在他想跟李久商量九九记吃掉多少的时候,外面的阿杰敲门进来。
“有电话找皮埃尔先生,是不是请皮埃尔先生出去接电话?”阿杰小声说道。
“不用,把电话接进来吧,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出去,在外面说话不方便。”李久笑嘻嘻的说着,然后用英语对皮埃尔做了翻译。阿杰走了出去,不一会,李久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李久拿起电话听了一下,然后递给了皮埃尔。
让李久感到郁闷的是,皮埃尔居然在电话里用法语跟对方说话,弄的李久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他不会法语,虽然可以听懂某些单词、助词,可毕竟法语在欧洲属于一种“特立独行”的语言,李久还是无法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说了好一会,皮埃尔才放下电话,扬扬眉毛,搓着双手,瘪瘪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听不懂,而是对方坚持说法语,他们可以把我船上的所有稻谷都买下,价格给的也不错,可是,他们要求……把货物送到东北去,还要我带上几个人,这些都没有问题,只是,那里有些危险,我坚持要他们给一个担保……”
“你为什么要坚持一个担保?难道说你的船上还有违禁品吗?你不是有送往越南的通行证吗?还担心香港海关不放行吗?”李久故作奇怪的看着皮埃尔。
“那张通行证到达越南就被收回了,而且,实际上我没有退路了,一旦再出状况,我肯定破产,所以,我需要本港的一家大企业给我担保,这是必须的。”皮埃尔一脸严肃的对李久说道,“他们让我在你这里稍微等一会,我不知道……”
“呵呵……你把我这里当成你的办公室了?电话都追到了这里?算了吧,你也别等了,你演的这出戏我看懂了,你不就是担心货到目的地后,你又掉进去出不来吗?傻瓜!这样,我给你担保,但是,你获利的一成归我!我不是慈善家,你知道的。”李久就像揭破了魔术师秘密那样挥手让皮埃尔滚蛋,“手续你到外面找襄理去办!如果到了目的地你的货物出不了手,你全部倒进大海,我赔给你!”
说着话,李久刷刷的在公司专用信笺上写了几笔,然后递给了皮埃尔。
有了这个铺垫,九九记全线出动,第一步,从皮埃尔的“阿丹号”上卸下了2000吨稻谷。九九记玩的这一手无非让跑广州的船少跑一趟或者是晚上一个星期而已。第二步,李久去找湾仔码头的海关通事,大致说了情况,告诉海关,那船上的稻谷已经是九九记的了,但是,不打算在香港出售,属于路过,这样就不需要缴纳船舶的关税,只缴纳“引水费”,至于卸载下来的2000吨,李久照章“缴费”。第三步,“积极”联络在北方的粮商,第一个就是九九记在天津的分部,准备向天津运送这批稻谷。此时的天津还在陈长捷的手里,而这个所谓的九九记分部也不过是与当地粮商草签的一纸合约,双方互为代理互通有无而已。
九九记的担保始终没有与任何一方发生关系,表面上看,是皮埃尔自己找上门来演了一出“苦肉计”,九九记老板念在朋友一场的份上答应担保,而且不是白干,要求拿一成的份子,这是通例,也是商场上惯用的手法。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李久安排的,是用来迷惑监听的英国情报部门,用来掩护自己的必要手段。
皮埃尔高兴的离去了,现在不是那边要找他,而是他急着去找对方了,被逼得没有退路的皮埃尔现在是“豁出去”了。九九记之所以还要吃进2000吨,从商业角度上看是预先获得应得的份子钱,而在李久这里,他需要留出时间给组织上去准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腾出舱位,为解放区装更多的药品、纸张和布匹。
皮埃尔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有电话再次打进来找皮埃尔,这边阿杰直接告诉对方,皮埃尔已经离开了。随即,港府政治部的人冒充海关人员找皮埃尔约谈,询问他的轮船什么时候开始卸货?什么时候离港?
皮埃尔把与九九记谈的结果和盘托出,实话说,李久这次玩的是阳谋,他不怕港英政府找他的茬,2000吨被九九记当场吃进,政治部的人无话可说,剩下来的稻谷被昌隆行把这船稻谷卖到天津去了,这也是无话可说,人家该纳税的纳税,该给的茶钱也给了,一头是比利时人,一头是香港商业大鳄,政治部的人也不好得罪,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如何如何了,只能在谈话记录上签字完事。
这第一步就这样迈出去了,接下来是第二步。李久给任潮公打电话,公开的打,说任潮公委托他出手的一幅齐白石的画已经找到了买主,他让阿杰过去送钱。
于是,阿杰拿着2万港币过去,把任潮公的那副画带了回来,随即,李久把那副画又放进了任潮公放在码头仓库的行李里,他怎么好意思拿任潮公的画?那都是任潮公大半辈子结交文人骚客相互往来的精品。
上次去见任潮公,李久就看出了任潮公离开后,留在香港的家属会生活拮据,所以,他用买画的方式给了任潮公送钱,这也就是李久这道号的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至于说那副画的临摹,李久都不需要去找枪手帮忙,他自己三下两下就模仿的七七八八了,他的那个冯瘸子师父,本身就是丹青大师,怎么可能不让李久学习这些“旁门左道”?说,李久既然有如此神技为何不自己也创作?这就是画家与作伪者之间最大的区别了。画家是创作,是把自己的思想和想法通过笔表现出来,而这需要很深的文化底蕴和细致的观察社会和事物的能力,需要巧妙的构思和对精神方面的领悟。比如,日占时期,鬼子驻北平的高官找齐白石要画,齐白石不敢不给,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不能让石头上撞,于是齐白石画了四个螃蟹,在上面题写“看你横行到几时”。可是作伪者往往是只会模仿不懂得创造,李久就属于那种在创造艺术上没啥天赋的人,他甚至到了不看别人的画自己都画不出来的地步。相反,他画地图却是熟门熟路,看过几个地标之后就能描绘出精准的地图,这也是老天给一个人开了一个窗户就会关上另一扇窗户吧。
二万港币都是旧币,上面还有不少商人在上面的涂涂抹抹,那个年代遇到名人的时候,希望留个签字,可手边没有笔记本,没有纸张的时候怎么办?就会有人把钞票当成纸来用,这很平常。可是李久给的这二万港币上的涂涂抹抹不平常,那上面告诉了任潮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去见面,告诉任潮公出门的时候要化妆,最好是利用冬季寒冷的有利条件,身穿普通市民最常见的服装。
任潮公拿到钱后,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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