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集体相亲

    
    洪心拽着柯以兰奔上四楼，用力敲门，里面传来小孩微弱的哭声。
    “豆豆妈，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里面的女人沉默了好久，见两人还是不住敲门，怕引起邻居的注意，只能歇斯底里地说：“你们走吧！我不见豆豆了，再也不见了！”
    “喂，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柯以兰手敲疼了，抬起腿，猛地踹向房门。
    洪心抱住她的腿：“以兰，别冲动。”
    “那你来，你抹了口红，力气更大，一下就能把门踹飞。”柯以兰说。
    “能不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两个女人在门口闹了半天，最终，柯以兰做出妥协。
    洪心翻开豆豆的作文本，清了清嗓子，对屋子里的人说：“豆豆妈，豆豆这次过来，只是想让你看看他的作文。他现在跟着爸爸走了，我给你念他写了什么。”
    “我的妈妈她有一双灵巧的手，她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有次，奶奶说漏嘴了，说我我一两岁的时候穿的鞋子，还有衣服都是妈妈亲手做的。怪不得我觉得它们跟爸爸给我买的不一样，非常非常的软和呢。妈妈亲手做的东西就像是妈妈的双手，轻轻地抱着我。虽然妈妈因为工作，不能经常跟我在一起，但有了这些衣服和鞋子，我就不会感觉到孤独。我知道妈妈很爱我。”
    这次屋子里传来的不光是小孩的哭声，还有女人伤心欲绝的抽泣声。
    “……我爱妈妈。”洪心念完作文里的最后一行字，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模糊，“好了，念完了。豆豆妈妈，我们走了。”
    就在那瞬间，门吱呀一声开了，豆豆妈满脸泪水，无力地靠在门上，对洪心和柯以兰说：“进来坐。”
    她的头发乱成一团，脸色青灰，眼睛下方黑漆漆的，看起来睡眠不好，精神状态特别差。
    洪心和柯以兰吃惊地看了眼彼此，走进屋里。
    那屋子只有一室一厅，就像是仓库，摆满了纸箱，几乎让人没法下脚。
    小阳台上挂了件男人的T恤，但屋子里没有男人，只有豆豆的弟弟，坐在地上玩劣质的塑料玩具。那玩具仿的是乐高，但咬合度很差，小孩用来叠房子，每次拼到四五块，房子就倒了，小孩着急地哇哇大哭。
    豆豆妈妈根本没有功夫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递给洪心，洪心推让，可是豆豆妈妈抓着那把钱，塞进她的外套口袋里。
    洪心晕。
    豆豆妈妈是不是把她们当成接受贿赂的不良媒体了呀？
    她慌忙解释：“我们做节目不收钱。”
    豆豆妈妈楞了一下：“这些钱，不是给你们，我想让你们帮我给豆豆。”
    “你怎么不自己给？”柯以兰没声好气地说。
    “离婚过后，那个人不让我见豆豆，也不接受我的钱。我买给豆豆的东西，也被他全部扔掉了。“豆豆妈妈摸着豆豆弟弟的头，苦笑一声，”其实，我在豆豆放学的时候，偷偷看过他几次。要是被那个人知道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所以我拜托你们了，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豆豆妈妈说到这里，嘴唇发白，手在微微颤抖，“我看出你们是真心关心豆豆，麻烦你们有空的时候能代替我多去看看他。”
    “可是我们不是她的妈妈，妈妈是不可取代的。”洪心还想说服她，有个男人从外面进来。
    那男人四十来岁，矮矮胖胖，肚子快要垂到地上了，左脸上生了个大痦子。他叫了声豆豆妈的名字，视线掠过洪心和柯以兰，璇玑露出惊艳的眼神：“这两位是新代理吗？”
    “不是。”豆豆妈妈挤出笑容，“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有这样的朋友？”男人眼珠子咕噜一转，显然是不敢相信。
    豆豆妈妈也没解释，抱起两箱盒子，放到他手上，催促那男人离开：”这是你定的货，快拿走吧，下次，要还有什么人要，麻烦你早点跟我说啊，提成可以增加的。”
    等那男人走后，豆豆妈妈又硬塞给洪心和柯以兰两盒面膜，当成谢礼。
    两人没法推脱，收了面膜出门。
    进了车里，柯以兰问：“你有没有觉得不对？”
    “怎么了？”
    “我看过资料，那个痦子男是豆豆妈妈的现任丈夫。”
    洪心立即明白柯以兰在怀疑什么了：“两人既然是夫妻，说话那么客气，还谈提成，而且房间里没有男人的拖鞋，阳台上的体恤也是全新的，说明他们的关系有问题？可是这跟豆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柯以兰一下泄了气，她拿着洪心的手机查了下数据，发现观看人次比上次少得多，更不要提打赏额。
    大家的留言也不太客气，就连几个真爱粉丝，都开始委婉地表达不满了。
    龙虾村吴彦祖：“口红侠最近怎么老是直播到半截，就没影了？”
    口红侠家的婷婷豆子：“豆豆现在怎样了？”
    萌萌哒纳言：“这是怎么回事？没看懂。”
    “明天是最后一搏。”柯以兰郁闷地笑了几声，“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去找圈子里的朋友，帮忙想想办法。”
    自己是被当做没有能力的人被排除在外了吗？
    洪心闷闷地叹了口气。
    对了，自己不是要当杨木的助理了么，说不定，这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自己的工作内容是跑腿，但要看是为谁跑腿，只要接近权力中心，就算地位再低，说话也有一言九鼎的效果啊。
    不然历史上，怎么有那么多权倾朝野的太监。
    自己一定要借这个机会，成为EL的大太监，给杨木吹点枕边风，哦，不对，是耳边风，让口红侠直播起死回生。
    于是跟柯以兰告别后，她卸了妆，赶紧用手机查找资料，学习如何拍摄植物，然后跑到电器城，咬牙买了最贵的装备，还被人忽悠，顺带收了一堆诸如打光板的道具。
    接着洪心对着手机练习台词：“‘一笑倾城’真是太美了，能为它拍摄是我的荣幸，老大，你的心灵也和它一样醉人。”
    从昙花的美丽，谈到心灵的纯洁，再从心灵的纯洁，谈到直播是展现心灵的手段……最后落脚到口红侠身上，让杨木体会到口红侠直播不光关系到EL的商业运作组成部分，而且是标榜他个人审美和道德的标志……啧啧，真是完美的演讲！
    她背着那包东西，打车去龙凤园。
    刚走了一半路，下起雨来，她看到路边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着，频频伸手，但打不到车，洪心觉得那女人面熟，想起是门店的同事李乐，便慌忙让司机靠路边停下。
    “乐姐，你去哪儿？顺路我带你。”
    李乐见了她，顿时笑弯了眼：“心心！好巧！我要去维纳斯酒店一楼的西餐厅。”
    “那真是顺路，一起吧。”洪心开了车门。
    李乐赶紧勾着头上去，坐到洪心身边：“你这是去哪儿？”
    “龙凤园那边。”洪心说完给杨木发微信，说自己快到了，谁知杨木回答说他还在工厂，让她晚一个小时再去。
    “龙凤园好地方啊，杨总好像就住那里。”李乐凑过头想看洪心的手机，但因为屏幕反光，没有看清楚，悻悻地靠在后座上，这时，她也接到条微信。
    看完文字内容后，她嘴角抽了一下，赶紧拨了个电话。
    “别啊，不是都说好一起去吗，少你一个女的，男的就多出来了，这样多尴尬啊……不行，你死也要出来……喂喂……别挂电话啊。”
    李乐“喂”了好半天，见对面只传来一阵忙音，便讨好地笑着，扭头看洪心：“心心，帮个忙呗。”
    “啊？集体相亲？”洪心听完她的说明，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