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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庭审,痛与恨的碰撞

离婚三十六招 水袖人家 4210 Sep 23, 2021 8:54:28 PM
    接到法院的传票,家俊很意外,他打了十年的官司,第一次自己成了当事人。
    他打电话给我。
    “丁叮,可否有折衷的余地?”
    我回答的非常干脆,“没有。”
    “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吗?”
    我生硬的回答:“到了法院,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
    我听到他那边无奈的软下来,“丁叮,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我有千错万错,我都可以改。”
    “不用。”我听的疲惫,累的闭眼,“你不需要再改,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再改进。”
    他那边沉默了,良久,他说道:“好吧,我要求分居,给我们一段冷静的时间。”
    “让法院来判好了。”
    家俊也许没想到我会这么坚决,我也知道他想努力弥合我们的关系,真怪,他现在居然急的焦头烂额,象是爱极了我的样子,为了让我回头,他不得不低头又一次走我父母的路线。他等我,守在我家里等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索性我搬到朱薇那里,他有事业,没办法一天天的耗,终于,退下了阵。
    妈妈有些心软了,她劝我:“也许家俊说的是真的,那晚上他真的和那个女人没发生什么。”
    我不无讽刺:“现在求证这些已经毫无意义,既然和那个女人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和她见面?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刺激我,我会被车撞倒?现在他想起来挽救,对着泼翻了的牛奶懊悔有什么用?”
    妈妈有些生气:“都是朱薇不好,她老大不小不嫁人,还带坏了你,现在天天在你耳边吹什么女人要自立,婚姻不是女人的全部,什么理论。”
    在妈妈的印象里,女人不可以离婚,离婚了的女人就象打折的东西,就算好,买的人也会掂量一番,是不是货不好,所以被打回了娘家?罪过,罪过,都是儿女不争气,让老人跟着失望,我又一桩罪过,阿弥陀佛。
    时间过的真快,法院办事效率也高,很快,法院来了电话,通知我们庭审,我们的离婚案子开庭。
    我没有告诉父母庭审的日子,庭审的那天,我自己去了。
    ——————过招休息线——————
    因为不是大官司,所以只在法院的一个小小的庭议室进行,除了工作人员,也没有其他人员观战。
    付家俊没有出庭,一个小法庭,加上我一共才五个人,非常的冷清。
    虽然人少,可是工作人员依然衣着整齐的到场,一切按程序来,非常正规。
    法官是一位女士,大约四十多岁,她问我:“你一定要离婚吗?原因是感情破裂?”
    我点头,“是的。”
    我毫不怀疑,这位法官和付家俊之前就认识,否则她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英文里,出庭时要叫法官为Judge,或者Your Honor,但在中国,我们都是称法官为审判长。
    真严肃的称呼,可是她却和我扯了皮。
    她问我:“你和付家俊认识多久了?”
    “六年。”
    她亲切的和我说道:“做生意,要有一副好的头脑和科学的管理方法,不能凭一时的蛮力,其实经营婚姻也是一样,我们上学读书,总觉得那些公式非常复杂,可是远远不知道,真正结了婚,你要面临的家庭关系,各方压力甚至比这些还要复杂。”
    我默默的听。
    她继续说道:“你在陈述里说,和丈夫感情破裂,是因为他有了外遇,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心痛又深恶痛绝,可是外遇和出轨,要看什么样的情况,有人是为图享受,有人是一时犯错,谁一生不犯错误?有的错误尚可弥补,有的错误搭上性命却无法回头。”
    我明白她的意思。
    想了下,我说道:“我决定离婚的那天晚上,一辆车把我撞飞了,万幸,我没死只是掉了孩子,正如您说的,有的错误尚可弥补,有的错误搭上性命却无法回头。请问审判长,如果那天,我不幸做了鬼魂,那么,付家俊会记挂我几年?人有多长时间的长情?就算他在我灵前哭上七七四十九天,我能回来吗?”
    法官不说话了。
    “我还是坚持离婚。”
    这时,门忽的打开了,我看着外面,家俊来了。
    他憔悴不堪,好似是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身子倚在门边,手斜搭着门,脸上胡子拉茬,曾经的风度荡然无存。
    法官叫他:“付先生。”
    家俊勉强挤出一点笑来,“对不起,李审判长,我有点事,来迟了。”
    法官温和的说道:“不妨事,坐下吧。”
    家俊进来,他身子似乎轻飘飘的,没有力气一样,脚步软绵绵的进来,进来后,他坐在隔我不远处的一个座位上。
    我无意间看他一眼,他今天出门似乎很匆忙,衬衣没来的及换干净的,领口上还带着一圈浅咖啡色的汗渍。
    我转过了头,不去看他。
    其实我们这次庭审,不象是开庭,反倒象一次心理咨询。
    法官说道:“在正常的庭审之前,我们要依照法律程序进行调解,你们两位当事人,愿意接受调解吗?”
    “愿意。”
    “不愿意。”
    法官合上了卷宗,她说道:“你们两人还是有感情基础,请你们回去再考虑清楚,等下一次开庭吧!”
    我急了,就这么解决?
    “审判长。”我焦急的叫:“您不能这样子,我要离婚,您至少应该多问我一些事吧?”
    她又坐了下来。
    “我问你,你丈夫是什么时候生日?”
    “二月17。”
    “他上一个生日你记不记得?你们有没有在一起过?是怎么过的?”
    我语塞,我记得,可我不想回答。
    家俊却在这时候回答了,他的声音拉长着,很哑,象患了重感冒,拉长着甚至有喉咙的呼呼声。
    他说道:“记得,我生日的那天,我们两人没在家里吃饭,我妻子提议,找一间浪漫的餐厅,于是我们出去找了一间餐厅,气氛非常好的,我们一起吃西餐,聊了很多。后来,我们又去外面酒店住,那天晚上,我妻子很漂亮。……”
    我无语。
    法官又问家俊。
    “我问你,你妻子最喜欢什么口味的东西,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颜色的口红?平时的生活习惯是什么样?”
    家俊回答:“她喜欢吃酸辣味,衣服颜色她偏爱玫红色和湖水蓝,口红颜色有很多种,但喜欢砖红,桃红还有紫红,平常她起床晚,爱看韩剧,也喜欢上网玩腾讯的小游戏。”
    法官不问话了。
    书记员也都站了起来,大家开始收拾东西。
    我知道这场庭审,不会有结果,没有办法,我无可奈何的问:
    “下次开庭什么时候?”
    “半年后。”
    我顿时泄了气。
    付家俊这场胜了,该死的他没费一根手指头就赢了这第一场庭审。
    我只能说,他有关系,没办法,法院是他的第一战场,这里哪个法官和他不熟悉?
    我们一前一后的出来,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畏畏懦懦地跟着我,等我出法院大楼时,他拽住我的胳膊。
    “丁叮。”
    我看着他的手,有点不习惯了。
    都已经夏天了,外面阳光真强,烤的我不由的皱眉。
    他手心有汗,现在这么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又热又燥,让我很不舒服。
    “放开。”
    他却又上了一只手,双手抓着我,似乎是怕一松开,我马上的遁土而去了。
    我只好说道:“家俊,别再这样好吗?大家也不是小孩子了,都给对方一个面子,你这样纠缠,实在不是你的风格,我也真的没法接受。”
    他因为个子高,只好略弓着身子看着我,那姿势看起来很恳求,比求人办事还要折衷。
    我忍不住又端详起他来,我曾经的丈夫,宽额头,浓浓的眉毛,深遂的眼睛,沉思起来象个哲人,微笑起来又象一位训练有素的领导人,虽然现在他很憔悴,可是他依然好看。
    我低下了头。
    许久之后,他的声音又弱了下来,“丁叮,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哽咽,“我真的很想你,……你不要再避着我,行不行?”
    我一时间心潮澎湃,眼泪几乎顶上来。
    他又求我:“你……,回家来住吧!我……,一个人,真的很……,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丁叮,我不要离婚,我不要和你成为陌生人。我……”
    我打断他,故作潇洒的说道:“行啊,你如果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分手了我们还可以做一段时间的朋友,不过出生入死的事不要找我,如果有请客吃饭跳舞打牌,你只管找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身无长处,除了吃喝玩乐,其他一无是处。”
    “丁叮,丁叮。”他苦苦哀求,一直不肯松手,我往前走,他就在后面拉着我,身边经过的法院人员,有认识他的人,可是他这样不要脸皮了,真让我下不来台。
    我看着他的手,半是嘲讽半是认真的说道:“家俊,手要用在打仗革命上,如果把力气用在女人身上,你用错了器官。”
    他立即被刺的松了手。
    我一刹那看见他眼里的泪,其实我心里也很难过,可是谁知道我的痛?都觉得我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是不是?不,我不愿意。
    我终于走了,走在人行横道上,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象是和我说话,又象是在我耳边哭泣一样。
    ——————伤感的休息线——————
    再想掩饰,我父母也知道了我和家俊闹到法庭的事。
    这次我态度坚决,父母除了沉默,不再劝我了。
    终于,我的婆婆找到了我。
    出院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一看见她,我又紧张了起来,称呼自己的前婆婆,我有些困难,很尴尬,我还是叫她:“妈妈。”
    也许是怕见到我父母,有些尴尬,婆婆在我家小区附近的健身广场等我。
    我们两人在健身广场上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婆婆脸上有不安的表情,她嗫嚅着和我说道:“我都知道了,开始时家琪说的没头没脑,只说你出了车祸,流产了,也没说清原由,我再三追问家俊,这才前后全部都知道了。”
    我不作声。
    婆婆的声音苍老无奈:“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挤出一个笑意来,“妈妈,都过去了。”
    “你真的要和家俊离婚?”
    我点头。
    她长叹,“丁叮,你们结婚四年,我和你的关系,我们抛到一边吧,就说你和家俊,你们,难道不是好夫妻吗?”
    我默然不语。
    她继续说道:“家俊是真的知道错了,这些日子他过的很不好,在律师楼没精神,在家里又吃睡不安,我不放心他,就去你们家照顾他,你不在,他几乎过不下来了。你是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他现在天天神不守舍,总是呆呆的发愣,晚晚在沙发上翻来滚去,睡不好觉。丁叮,他知道错了,你给他次机会吧!”
    我低下头来,“妈妈,让您操心了。可这是我和家俊的事,让我们来解决吧!”
    婆婆忽然间抓牢了我的手,她紧紧握着和我说道:“可你是我的媳妇啊!”
    她这一句媳妇,我百感交集,她终于承认我是她媳妇了?唉,这一瞬间,我忽然间骨头都轻了,可是!
    我苦笑着安慰她:“放心妈妈,就算离了婚,我也认您。”
    其实她不是太恶的一个婆婆,现在放下一切,我理解了她,也原谅了她。
    她心痛的落下泪,“当年我和家俊的父亲,也不是恩爱的一对夫妻,家俊父亲喜欢喝酒,一遇到烦心事喝了酒便打我骂我,还打家俊和家琪,多少次,我都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走了之,可是想着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走了,他怎么办?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可没想到,他还是先去了。现在你和家俊,明明是没有这么多纠葛的,可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天呢?”
    婆婆终于肯认真的正视我,在我们的离婚问题上,她破天荒的来劝解我,这让我很感动,我相信她是真的焦急惶恐,毕竟在老一辈人的心里,离婚不是光彩的事。
    我很无奈的看着她,小辈的实在是对不起老人,总是累的让老人跟着牵肠挂肚,我也很内疚,可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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