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路向东

　　“见他们无视我，也没有和我交手的意思就打算离开，老头子我不甘心！所以我追了上去！既然他们不出手，那么我来！由我主动向他们出手！可是……”
　　听到这里，白意识到故事可能快要结束了。
　　果然……
　　只见臧翁再次往嘴里狠狠地灌了几口酒，“那个文士连头都没有回，只是隔空朝我打出了一拳，仅仅就一拳……我连碰都没碰到他，就被打得吐血横飞了出去！”
　　“毫无还手之力……”说到这里，臧翁的脸上带着些许自嘲，有些苦涩。
　　“即使在出手前就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觉着憋屈！毕竟……别人连正眼都不曾瞧我一眼！”
　　“之后我不再游历，回到了故乡。”
　　“我没有放弃，仍旧努力修炼，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真正进入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再次向他们发起挑战，可以……让他们正眼相待！”
　　“同时，我埋头钻研气的用法，最终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就是擂台上那个样子。”
　　“再之后，我就开始停滞不前了，体内的气似乎也达到了饱和，再难进一步。”他的脸上一副感慨的神色，“转眼我也到了这把年纪，所剩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挑战那个世界，我终究还是失败了！”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沉闷，臧翁开始喝起酒来，面对英雄迟暮的老人，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吗？他说不出口。
　　自己只不过是比他幸运些罢了，若非有幸遇到义父，得其教导，自己大概率还不如眼前这位。
　　安慰？自己配吗？
　　眼前这人，他可以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走到凡俗武林的巅峰，而后又跳出武林去寻找和挑战新的世界。
　　虽然……失败了。
　　可这样的人，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如何和善，其内心也一定是极度骄傲的。
　　安慰？他需要吗？
　　……
　　“也罢！失败就失败吧！”
　　老头儿的心态倒是跟小白有的一拼，前一刻还在消沉，后一刻自己就恢复过来了。
　　“我是没机会了，不过他们却未必！”他微微伸展了下身子，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傅阳和郎沧，“我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可这俩小子有！”
　　“那些家伙说我的路走错了。错哪了？我不知道。可那又如何？”
　　“我是没有传承，没有功法，可靠自己摸索也一样走到了今天的地步！那么这俩小子在我的指导下，未尝不能再进一步！”
　　“我刚答应了这俩小子，要指导他们一阵子。他们虽然比不上我老人家，但还算有些天赋，只要好好调教……会有希望的！”
　　“即使他们同样失败，不能更进一步，也没关系！只要我的这种意志不灭，传承不断，那么经过一代、两代……十代百代努力之后，我，终究会成功的！”
　　说到这里，他那双略显苍老的双眸似乎也亮了起来，“没有传承，我就自己开创一个传承！一种可以触碰到他们的传承！”
　　老头的话语如钟鼓之声，在这安静的夜空中回响。
　　他竟要自己开创一道传承？白感受到老头对于那个世界的渴望，吃惊于老头的魄力和野心。这同样让本就打算去往那个世界的墨白心中更增添了一份向往。
　　那个世界，我……一定要去！
　　“我能看看你的气海吗？”或许是被臧翁的气魄所感动，白向臧翁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这是个无理的要求，臧翁惊讶地看了墨白一眼。
　　道士和文士是如何查看臧翁气海的，臧翁不得而知。但在辟海境以下，要想查看别人的气海，没有别的办法，必定要触碰对方，将自己的气输送进对方体内，沿着对方真气运行路线去往对方气海。
　　若探查者不安好心，在这个过程中任何时候都能够致被探查者于死地。
　　即使探查者此刻无恶意，被探查者对于探查者也等于毫无秘密可言，行功路线被人知晓，若对方有心针对，将来还不任其宰割？
　　除非绝对信任，一般人是不会将自己气海供人查看的。
　　白在说出这句话后也同样反应了过来，一时间有些尴尬。倒是臧翁仅仅在初时有些意外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看吧。”
　　他将右手伸向墨白。
　　“可以吗？”白有些迟疑，再次向他确认。
　　“看吧。”臧翁晃了晃伸出的手，再次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没事的时候也常常拿自己做试验，气海和行功路线那是一段时间一个样！你尽管看！”
　　“既然如此……多谢了。”见臧翁都如此说了，白也不再客气，他将手伸向了臧翁，如把脉一般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白的原气在臧翁体内游走，最终来到臧翁的气海。很快，白发现了臧翁的问题所在。
　　臧翁错了吗？如果按照墨白所了解的修炼方式来说，确实错了。
　　一般的炼气士或者说修元者，体内气海都是如同漩涡一般不断旋转着的。
　　可臧翁的气海不同，他气海中气的量确实惊人，可他的气海却没有旋转，仅仅是毫无规律地在体内飘荡，虽然偶尔也会如同浪花般翻滚几下，但很快又会安静下来。
　　有没有旋转，这就是区别。
　　旋转着的气海，这股子旋转之力会带动原气不断去压缩提纯、去芜存菁，最终将原气转化成元气。而没有旋转的气海，自然做不到这些。
　　简单来说，如果把旋转的气海比喻为活海，那么没有旋转的气海就是死海。
　　难怪臧翁无法脱凡，白恍然。
　　可话说回来，臧翁的问题真的很严重吗？
　　也不是！
　　虽然气海已经被原气填满，不像最初气还少时那般容易让它旋转，可也不是说就完全做不到了，只是相对而言困难些罢了。
　　所以说，所谓的路错了，其实质不过是很小的问题罢了。
　　看着臧翁，白沉默不语，这老头儿确实不容易，自己的原气从他体内一路而过自然明白，确实如他所说，为了更进一步，他时常拿自己做试验，他内体数不清的暗伤就是证明。
　　“这么不要命的做法，也亏得这老头能活到现在！”白不禁有些佩服臧翁，“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死、会残的做法，换做是我，才做不出来呢！呃……或许小黑这个二愣子也能做得出来。”他暗自嘀咕。
　　“话说回来，他们明明只需稍微提点一下，就能让臧翁不走弯路的，可他们却没这么做，而是任由他这么错下去。难道他们的眼光就这么高？只要错了一步，就看不上了，难道这类人就真的没有价值了吗？”
　　这种连如今的白都能看出来的问题，白不相信那个道士和文士会看不出来。
　　“看来不是谁都像义父这么好，愿意去指导别人的。”白心中暗自感慨，对这个现实的世界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见白一直沉默，臧翁以为对方在为自己的问题为难，他笑了笑将手收回，“不说我了，我的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说说你吧！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存在的？”
　　“我？”见臧翁转移话题，白也将手收回，“有幸遇到一位，指导我两年。”
　　他不愿将自己与义父玄枭的事说出来，于是就这么简略地提了一下。
　　“哦？难怪！仅仅两年可以让你有如此实力，看来除了你有天赋外，他们果然也很厉害！”
　　“他人呢？”臧翁眼睛一亮，好奇地追问。
　　“指导了我两年后就离开了。”白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这样啊……”听对方已经离去，臧翁微微失望，“本来还想听听你们的故事，结果什么都没有，合着就光听我一个人讲了。”
　　他站起身来，随手在自己身上拍了拍，拍下些许尘土。
　　“算了！这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如今话也讲完了，走了！”
　　没有收获，臧翁也不在意，洒脱地挥了挥手后，向着不远处的傅阳和郎沧走去。
　　见臧翁离去，仍旧盘坐在地上的白，脸上闪过片刻犹豫。
　　“让气海如漩涡般旋转，借旋转之力将气提纯，直至产生变化，进入脱凡境。”
　　最终，他还是决定将臧翁的问题告知。
　　他向着臧翁继续道：“脱凡之后，不要胡乱尝试，后面的境界不是乱来就能达到的，若还想前进，就去那个世界寻找答案吧。”
　　从辟海到脱凡，他没有说什么将原气转化成元气，只说了气会变化，因为臧翁听不懂那些。
　　转身离去的臧翁乍一听到墨白的话从身后传来，他先是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而后摇头笑了笑。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那个玉制的酒壶从怀里掏了出来，给自己倒上小半杯。
　　他先是抿了一小口，发现无碍后，就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淡得跟水似的，不好喝！”
　　他啧啧嘴，抬手将酒壶向着身后的墨白甩去。
　　“这东西……还你！”
　　酒壶在半空中划过，被墨白随手一招，接了下来。
　　当墨白再次抬头去看时，臧翁已经招呼傅阳与郎沧离去。
　　“小子，向东去吧！如果你是想去那个世界！”
　　东方，这是他从老道士和文士那里获得的唯一讯息。
　　“一路向东！”
　　远处林子外，臧翁的声音再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