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进军阳春大街

    五一两天，吴家服装店相当繁忙，但老吴夫妇没让儿子帮忙。
    高考临近，专心复习备考是关键。
    劳动节假期结束，高三备考气氛更加浓烈，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字体越来越大，像不断迫近的铁锤，给人无形的压力。老师们轮番上阵，占去课间的所有时间，学生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通往食堂和宿舍的水泥路上，横幅拉得比彩旗还多。路上跑步进出食堂和宿舍的学生，绝对是高三的苦逼党。
    十班的氛围轻松，学渣们舞照跳，马照跑，课外活动一个不少，就是吴源整天绷着脸埋头苦学。
    周朝国看在眼里，感觉这样不是个办法。
    “吴源，你以后去我的办公室复习吧，教室里太吵，不利于你静心思考。”周朝国对吴源说。
    “不用了，周老师，我在教室里挺好。”吴源断然拒绝班主任的合理要求。
    去办公室被一群老师围观？
    那样我才是真正没办法静心思考呢。
    见吴源不为所动，周朝国只能叹气，顺其自然。
    天天数着分数，日子过得也蛮快，转眼七月来临，高考说结束就结束了。
    吴源感觉自己考前状态不行，志愿也胡乱填了一通，反正不打紧，考不好还可以复读，只要不做“朱八届”就行。
    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晚上，老吴夫妇没了对儿子的担心，放下心中大石，注意又转回到服装店生意上。
    “现在生意这么好，以后算是吃穿不愁了。”老吴安逸地喝着小酒，惬意地说。
    “爸，你的人生目标就只有这么一点吗？”吴源问道。
    “这还不够？我们赚的钱可是整条街最多的，你还想怎样？”老吴被儿子鄙视，心里不爽，大着嗓门喊道。
    “城河街上都是小门面，小生意，我们的门面比他们大一倍，生意比他们大好几倍，跟他们比有什么意思？”
    “那你说跟谁比？跟大商场比？跟汉威市的商店比？”老吴被刺激到了，有点胡搅蛮缠。
    吴妈敲一下老吴的脑袋：“源子不是为了我们家好吗？你怎么老打击他？源子你继续说，不要理会你的酒鬼老爸！”
    吴源自知刚才有些顶撞的意思，语气缓和下来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把生意做到阳春大道上去。前面花了那么多钱打广告，现在名气打出去了，店里每天都忙不过来，可以考虑扩大规模了。”
    表姐一脸崇拜地看着吴源，感叹这小子野心不小。
    “扩大规模？你说的轻巧，就算找得到合适的门面，租金、进货的钱、人工从哪里来？这大半年我们是赚了很多钱，但到阳春大道上开大店还远远不够。再说就凭我们三四个人，新店忙得过来？”老吴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
    “人工好说，小峰和涛子不是老早就想来了吗？现在他们都毕业了，正好过来。再招几个勤快点的年轻人，人工绝对够。以我们店现在的待遇，想来上班的人估计从店门口排到城河街口。”
    “对，源子说的有道理，就算按我的一半工资招人，想来的年轻人也是一抓一大把。”表姐这大半年的待遇不错，尝到甜头的她也无限支持吴源。
    “钱嘛，可以借，之前我们不就借了两万块的吗？”吴源继续说。
    “那是之前，开楼下这个小店可以。你想在阳春大街开大店，两万块够吗？只怕十万块都不够！”老吴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瞪眼道。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不是正商量着吗？”吴妈又敲了老吴一下。
    “我说的不是找亲戚朋友借，是找银行借，就是贷款。我不相信老爸你没本事，找不到关系，从银行贷不到款。”吴源不理会老爸的态度，拿话激他。
    “谁说我没本事找不到关系！我找的关系，别说十万，五十万都可以贷出来！”老吴被儿子一激，怒吼道。
    嘿嘿，上钩了！
    “这么大嗓门做什么？你有本事就赶快去贷款，别在这里喝点破酒就发酒疯！”老妈继续送老爸肉栗子吃。
    “其实开新店不用贷多少钱。货物嘛，我们可以直接去服装厂要代理权，先拿货，卖掉了再结款，卖不掉就退回去。”
    “你这个说法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可行吗？”老吴冷静下来地问。
    “可行，这种方法一定会成为以后的经营大趋势，我们要争取走在前头。”
    前一世的21世纪，厂家招代理，代理商先卖货再付款是常规操作，吴源只是提前提出来而已。
    “那我们去哪里找人要代理权？货从哪里拿？”想不到老吴酒喝得不少，思路仍然清晰。
    “这也不是问题，我们家的货不都是浙东省生产的吗？浙东省是服装轻纺大省，跑一圈浙东就搞定了。”
    吴源前一世去过浙东大部分地区，对那边的商贸情况有所了解，走老路最便捷。
    “嗯，这样确实可行，但是谁去找厂家呢？”老吴沉吟道。
    众人都盯着老吴看。
    老吴感觉不对，抬头看一圈，指着自己说：“我……我啊？”
    众人点头。
    家里见过世面的只有老吴一人，他年轻时到北方当过兵，复原回来又经常开货车去东部拉货，魔都不知道跑过多少回，省城汉威市更不必说。
    在高速公路还是稀罕物，没有电子导航的时代，带一叠地图，光靠路牌跑长途是相当了不起的事。
    老吴就经常做这种了不起的事。
    所以去浙东找厂家谈代理权的重担落在见过世面的老吴身上。
    “我正好高考完，没什么事，这趟探路，我陪您去，正好见见世面。”吴源说是陪老爸，其实是想暗自给他带路。
    有熟悉的人带着，总比一个人瞎跑方便。
    吴源有把握带好这个路，虽然此时的路况和21世纪没法比。
    “那行，先这样决定，我们一边找合适的门面，一边做准备。”老吴没心思喝酒了，开始扒饭。
    吃完饭，老吴把自己关进房里，独自忧愁。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吴妈走进来发现老吴不对劲，问道。
    “这个贷款，找谁去呢？”老吴一脸愁容的说。
    “哦，原来你没关系啊，那你吃饭的时候喊得比谁都响亮！”吴妈提高嗓门喊。
    “嘘~~~~小声点，别让儿子听到了，老子面子挂不住！”老吴赶紧示意她轻声点。
    “切，叫你没事瞎逞能。”吴妈鄙视道。
    “这不是酒喝多了，脑子不好使吗？”老吴无奈地说。
    “叫你喜欢喝酒，以后别喝那么多了！喝酒伤身！”吴妈瞪着他说。
    “是是是，好好好，但是贷款的事怎么办呢？唉……”老吴再一次陷入忧愁。
    吴源在自己房间里全听到了，正捂着嘴偷笑。
    吃饭的时候他只是捉弄老爸，现在改革开放新政策，私人拿固定资产抵押，贷款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山上的房子反正不用，可以拿出来弄点贷款。
    这不是吴源操心的事，明天老爸去银行一打听就知道了，到时候他自己会搞定。
    吴源现在上心的是第二天的毕业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