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骑阵出关
五羊军关南关已经是严密戒备，下九道来自京城的援兵随时准备登墙支援，抛石机、机弩、弓箭手枕戈待旦听令而动。
就在王长虫部刚出军关，有百余骑脱离军阵快马向北而去，到鞑子营地前，对着拒马桩甩动链子枪，卷住拒马桩之后连向外拖去。
“噗通”
在拖动拒马桩之时，接连有几骑跌倒，倒地的军卒立刻被鞑子弓手射死。
“有尖刺！”
此时，海日古已经下令灰熊鞑子翻身上马，欲出营迎战长虫所领骑兵，长虫立刻下令拆除拒马桩的弟兄回阵，骑兵掉头向东奔行。
“禀王爷，海日古小王爷飞来传书，五羊北关有骑兵出关攻打他部营地，加上军关多日异样，怀疑有阴谋。”莫日根正在享用晚食，金灿灿的烤羊腿就放在条案上，身边是几位抓来的夏族女子，面色惊恐却又不得不小心服侍。
“海日古，以为依仗那死去的英雄阿爸便可以号令我了吗？不过是有骑兵攻营而已，论骑战，不说我们有几十万大军，仅仅是骑兵，我謌克从无敌手，阴谋，绝对的实力什么阴谋都无用。”莫日根不屑的说道，对于海日古的告诫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五羊既然派兵出关攻打海日古，那就没有兵力攻打我们，吩咐各位王爷，晚上在这儿小玩便可，夏族女人虽好，却不能误了大事，待明日攻下五羊军关，也省的海日古啰里吧嗦，自以为聪明绝顶，不曾见得。”莫日根在亲卫千夫长转身之后又叫住他，朗声吩咐道，神色很是不在乎，仿似夺下五羊，如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王爷，海日古在我謌克各部还是小有才名，就连您的祭血汗王也曾夸赞过，是不是小心一二。”亲卫千夫长小声劝告道。
“努桑哈，若不是我那大祭司哥哥让你做我的亲卫千夫长，我早就将你赶走了，需要你教我如何行事吗？你要记得，你不过是我哥哥账下的奴隶，而我不仅是白牙部王爷，同时也是汗王的祭血，汗王的兄弟。”莫日根看向自己的亲卫千夫长厉声说道。
“王爷，努桑哈记下了。”亲卫千夫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喊道。
“行了，去告诉各位，明日用过早食，攻打五羊军关，正好京城来信，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说到最后，莫日根的声音小了许多。
半仙就站立在北关之上，传令军不断传来各方军情。
“荒郡都督营胡同知传令来报，南关外鞑子并无动静！”
“骑兵阵总上官陆来报，已于下九道集结完毕！”
“典房传令军卒来报，骑兵军需粮草皆已备齐！”
······
“张司正，北关可准备完毕。”半仙在听过各部禀报之后，向身边的张屠夫问道。
“禀吕将军，北关已准备完毕，可保骑兵安然进关，亦将鞑子拒于北关城下。”张屠夫肃声回道。
“好，那本将军就静待王郡弟兄大展雄风。”半仙朗声说道。
长虫率骑兵绕过鞑子营地东侧，直奔海日古营地北，海日古亲率五千骑自营地北侧出营，迎战长虫所率骑兵。
上官陆统领骑兵就停留在军关下九道，所有军备全都分发到军卒手上，粮草、辎重，除却军卒自身携带一部分，其他则是全都由粮草军以军马携带，四十人更是一人六骑。上官陆身侧有六人更是显眼，身着破烂红色军衣银发飘飘，手持长枪，神采端是不凡，乃是半仙从五羊老军卒中为骑兵请来的先天武者。
“不可纠缠，向北。”长虫控制着坐骑，全力狂奔，为了便于与敌厮杀，长虫并未在坐骑上安置马鞍，光溜的马背上对马匹坐骑的控制也就难了点，只能用双腿夹紧马腹，看到海日古率兵出营之后高声喊道。
“跟紧我！”
骑兵若离弦之箭，直奔北方，将海日古甩在身后，长虫不断回头查看后方海日古的情况，在相差有三十丈以后，即刻双腿夹紧马腹，左手拉动缰绳，战马吃力，前蹄高高扬起，大声嘶吼，却也顺利左转，身后的众军卒随着长虫折向向南。
“狐狸、嗜血！”
“准备折向向东，快！”
鞑子的箭支已经向长虫部射过来，长虫在刚折向不就，便高声下令。
“嗖嗖、嗖···”
紧跟在长虫身后的于狐狸与百变旗的几位军头立刻将银色霹雳弹给向南丢了过去，此时长虫等已经折向向东奔去，根本就不与海日古所领骑兵接战。
“嘭、···”
五颗黄烟开始飘散，在北风的吹动下，黄烟也开始向南飘去，海日古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已经冲了进去，但黄烟边缘的几骑兵却彻底乱了，调转马头纷纷开始逃离黄魔，对于灰熊、青狼两个部落来说，黄魔是他们驱之不散的噩梦。
海日古看到黄烟之后，起初并不慌乱，在他看来，黄烟对隼级勇士无可奈何，何况只是五股而已，可真等进入之后，却发现不对劲，身侧保护他的两位大圆满，一个个面色惊恐，其中一位更是对他的账下奴隶与亲卫出手，一刀刀划在勃颈上，黄烟也不过几丈的范围，以鞑子军马的脚力，这一切也不过瞬间而已。
冲出黄烟之后，海日古身边一队百人的亲卫已经去了大半，至于灰熊部落的骑兵，根本就没有跟随在他们身后。
“哦伯各，你们怎么？”海日古看到两位大圆满在出了黄烟之后立刻撕下袍子，撕下臂膀的坎子，裸露着臂膀，用皮条子捆绑在手臂上，立刻再用弯刀将一部分皮肉给割了下来。
“小王爷，快回营地，这东西有古怪，能够钻入我们皮肉了。”其中一位大圆满顾不得包扎，看向海日古快速说道，说完便催促海日古离开。
长虫在于狐狸放出嗜血之后率骑兵折向向东，却并未回关，在看到灰熊骑兵四散而逃的时候，立刻下令回转。
骑兵之中有四骑，在于狐狸将嗜血掷出之后，便一直留在长虫部骑兵后方，刻意放缓马力，两眼紧盯着自黄烟中冲出的海日古等人。
海日古身边那两位隼级大圆满勇士撕下袍子、撤碎衣袖、捆绑胳膊、以刀割肉的动作是看得清清楚楚，两骑立刻脱离，前往北关，另外两骑甩动双腿，催动马力追上长虫。
“王司正，嗜血已经查验完毕，确对大圆满有威胁。”两骑赶到长虫身边后，大声说道。
“好，你们立刻回转北关，将此消息告知于吕将军。”长虫头也不回，带领骑兵开始向溃散的灰熊鞑子冲杀。
“已经回去禀报了，我二人便随王司正砍杀鞑子来了。”这二人都是半仙的牙士，在听到长虫的话之后，朗声说道，说完，便举起手中的长刀向前方的鞑子砍去。
“哈哈，痛快，再来！”
二人本就是武者，还是五羊军卒，对于砍杀鞑子，那是件再愉悦不过的事情。
海日古所领的五千骑，在看到黄魔之后，不仅四散奔逃，就连帐主的号令也不再听从，就在营地北方肆意狂奔，几位千夫长还好，在账下奴隶与亲卫的守护下向南方营地奔去，至于那些已经慌了心神的鞑子，就算是听到回营的号角，却无法回营，长虫部骑兵此刻已经来到他们与营地之间，肆意屠杀。
海日古回到营地之后，立刻下令吹响后撤的号角，但五千骑却有将近三千骑被长虫部给拦截在中间，海日古也是非常果断，不顾两位大圆满的劝阻，立刻再领五千骑出营。
“鞑子出营了！”被长虫安排用来查看鞑子营地情况的牙士在海日古出营之时便高声喊道。
“向东，快、向东、快！”听到牙士的通报，长虫立刻高声下令道。
所有军卒在听到军令后，就算是正在与鞑子激战，也立刻放弃，向东奔去，骑兵也在不断的奔行之中各回本位，长虫将骑兵交由闻标正带着绕东直奔北关，他自己则带着于狐狸与百变旗的军头，走在最后。
海日古就紧追在长虫部后方五十丈，尽管对长虫部恨的是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过于靠近，几次欲下令却又忍了下来，就这样一直紧追在后方，至于那些已经慌了神的灰熊鞑子，能够回到营地的也不过千余骑。
“抛石机准备！”
“机弩准备！”
“打开闸板、关门！”
看到长虫部越来越接近北关，屠夫立刻下令道。
长虫部骑兵距离北关越来越近，不足五里，海日古更是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北关骑兵出关，本是借机入关的大好良机，但黄烟可对大圆满造成威胁却又令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毕竟失去大圆满对五羊的震慑，五羊雄关若想攻下，难如登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百余年，三代人的谋划换得一个机会，失去便不可再强来。
海日古作为謌克草原上久负盛名的智者，必不会如此愚笨，就算是明知自他手中丢失五羊军关，回到草原后会受到汗王及草原各部的问责，也不愿白白折损兵力。
“狐狸，再给鞑子来几颗，我们要进关了。”长虫在看到骑兵前方距军关不足五里，对身边的于狐狸朗声说道。
“好嘞，弟兄们，再给鞑子送几颗。”于狐狸爽快的应承道，说完便自马背上的搭袋里掏出一颗向后抛掷。
“嗖、嗖···”
“嘭···”
这次不多，只有三颗银色霹雳弹。
“撤，回营。”看到黄烟飘起，海日古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长虫部顺利进入北关，但屠夫却一点都不敢松懈，始终伫立在北关之上时刻防备着鞑子攻打。
半仙在那两名牙士禀报之后便已经离开北关，前往南关，接下来才是整个谋划之中最关键的地方。
海日古回到营地之后，立刻将五羊拥有黄烟，可威胁大圆满的军情禀报莫日根，亲卫千夫长努桑哈收到传信立刻便前往莫日根营帐，却被正在寻欢作乐的莫日根直接给骂了回去，并下令自己身边的大圆满看守营帐，禁止任何人打扰。
五羊军关，下九道，都指营骑兵集结之地。
“江阵总，一旦出了军关，此战或胜或败，就全靠你了，倘若此时更改还来得及。”半仙在屏退众人之后，看着上官陆肃声说道。
“大人，标下年幼，更是初涉军伍，这些时日还是全赖大人、张监、白典关照，标下在此多谢了，此战过后，祈愿我骑兵可大获全胜，将鞑子赶出我神雀境内。标下虽是听命而行，却也是五羊军卒，无惧生死。”上官陆看向半仙，神色坚定，朗声说道。
“江阵总，保重，尽力将弟兄们都带回来。”盯着上官陆看了一会儿，半仙沉声叮嘱道。
“多谢半仙大人，标下告退。”
孟秋下旬，深夜的风已经带有凉意，风向也是复杂多变，时南时北，都指营骑兵所有军伍都趴伏在马背上休憩，五位旗总穿行在麾下弟兄们之间，仔细查看，盔甲是否穿配周全，军备、军械是否妥当，特别是身体外那用麻绳编制的袍子是否捆绑的牢靠。
寅时，上官陆接到半仙的军令：“骑兵准备，随时出关。”
“上官师兄，是不是军关内武者下南关了。”在听过传令军的军令之后，上官陆身边的方宗轻声问道。
“南关外鞑子领兵之人是莫日根，此人虽说自持武力，目空一切，却并非完全是一个自大之人，在南关城关下，有鞑子勇士查探军情，每隔四个时辰更换。”上官陆轻声说着，却对半仙更加佩服，自己所递送上去的军册，也只是利用南、北两关外鞑子领兵之人的性格，声东击西，令莫日根放松警惕，骑兵趁势而行，出关奇袭，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却并非思量到。
“鞑子的早食差不多是在辰时，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便会有出关的军令了。”上官陆收回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更平静一点，缓声说道。
五羊军关南关城墙下，一个个身着黑衣的五羊军卒蹑手蹑脚向早就查探清楚的地方摸去，莫日根所派之人停留的位置并不固定，起初还小心翼翼，给自己寻一隐蔽之所，但这段时日对峙下来，前来查探的鞑子也松懈下来，聚集在两侧山石之间或者是林木下。
“噗”
“噗”
被五羊斥候军卒摸上去的鞑子一个个瞬间身死。
军关南关关墙上，半仙几乎将半个身子从垛口探出去，因为天色的缘故，对于关墙下方发生的一切看不真切，双眼只能紧盯着最西侧，那里也是与斥候约定好的地方，当他们清除完鞑子探骑之后，点燃火折子，晃动三次。
“这、这么快？你们看到了吗？”半仙终于在约定的位置看到三次亮光，一贯小心谨慎的他立刻向身边几人询问道。
“看到了，三次亮光。”
“半仙，三次亮光。”
“吕将军，确实是三次。”
韩监、胡同知、孙典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传令军，传令张监，可以打开南关三门。”
“传令军，传令骑兵阵总上官陆，可以出关了。”
半仙肃声下令道。
南关三门的机栝室，张监本人亲自看守，听到半仙的军令之后便下令军纪军准备好，听从军令随时打开关门。
骑兵已经缓缓进入瓮城，白典亲自查验上官陆的麻绳披风，看着上官陆什么也没说，轻轻挥挥手。
上官陆再次下令各旗总检查弟兄们麻绳披风，确保已经包裹严实，发现发干之后立刻浇水，不管是人还是坐骑都不可有一丝皮肉裸露在外，此战，银色霹雳弹才是关键，这麻绳编制的披风，是这一千三百四十六人唯一的防护，也是骑阵出关胜负成败的关键，不容有失。
“白典，下令打开军关吧，等候标下得胜而归的消息。”在五位旗总、闫监、秦典、老齐头通报无误之后，上官陆看向白典轻声说道。
“通传张监，打开关门，骑兵出关。”白典说完，轻轻拍了拍上官陆的腿，便退向一边。
“各旗依次出关。”上官陆说完一马当先龙马缓缓走过瓮城，进入关门，走出五羊军关南关。
“弟兄们，都活着回来。”
这是此刻所有军关内神雀军卒的心声，无关乎地位尊卑、无关乎实力高低，为出关作战的袍泽送上自己的祝福。
上官陆骑行出南关之后，看向南关十里外，篝火燃起的亮光就是一个小黄点，看不真切，心里却隐隐有些挂念，也不知道军关的弟兄们是否已经清理干净。
南关外鞑子在距离军关十五里左右扎营，营地外并没有布置太多的防御军备，只有一些五羊的制式三才尖刺，不过有军关典房斥候弟兄们，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对于上官陆而言，唯一的困难便是对鞑子营地的不熟悉，倘若其中布局与他们所商定的变动太大，对袭营也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
“结鹰阵束翅冲杀，乙旗、丙旗为双爪、三房牙士为喙、甲旗为尾、丁旗、戊旗为双翅，秦典务，部分粮草军带粮草进入君山向东百里，携带军械粮草军留于军阵，万不可出了军阵之外。”在骑兵各部出了南关关门之后，上官陆立刻下令道。
“职下领命！”
“标下领命！”
······
五位旗总、闫监、秦典务小声答道。
“诸位，随我袭杀鞑子！”上官陆一马当先，策马向南奔去，阵总牙士、监房牙士、典务牙士紧随其身后成鹰阵束翅冲杀的喙部，乙旗、丙旗居中靠后位置为双爪部、丁旗、戊旗居于军阵两侧为双翅部，至于火头军、粮草军、军纪军等皆居于军阵中部位置，双手持刀，背有弓弩，甲旗则为尾部。
“嘚嘚、嘚嘚、嘚嘚！”
上官陆控制着骑兵军阵的速度，尽可能缓慢一些，为了便于战马奔跑，马蹄也并未裹上皮毡子，因此，声响也就无法避免。
五羊军关典房斥候已经更换鞑子军衣与毡子甲，混入营地之中，营地外北部的三才尖刺本就没有多少，已经清理干净，增添篝火中的木柴为上官陆做指引。
在看到营地西北偏北的位置两堆异常光亮的火光，上官陆立刻下令骑兵催动战马，冲入鞑子营帐。
“嘚嘚、嘚嘚······”
完全跑动起来的一千三百余骑，马蹄声令营帐内的巡骑听得是清清楚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夜袭遇袭的角号声响彻鞑子营地。
“杀，弟兄们，确保江阵总可顺利进入鞑子营地。”隶属于五羊军关斥候旗的旗总看向自己身边的弟兄厉声说道。
“确保江阵总顺利进入营地，杀！”
在斥候旗旗总下令之后，尽管所有弟兄都知道这意味着将会永远留在此地，再也不可能回到军关，再也不会见到双亲，再也无法亲吻妻儿，神情无比的坚决，没有丝毫悔意，只有赴死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