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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回马

御膳房宫女升职记 沐秋 3457 Aug 12, 2021 5:58:31 PM

御膳房宫女升职记作者:沐秋

    汾酒出山西,是人间难得的佳酿。
    既然是佳酿就不会便宜,唯有在军队立下战功之后,才能得到朝廷犒赏的汾酒。
    今天的饺子宴席,若世子以汾酒敬客,探花郎只饮了一盅,便求了桑葚酒。
    事实摆在眼前,沐秋蓦然问起汾酒犒赏三军,探花郎无奈的红了脸,“殿下,一斤酒一钱银子,实在为难下官了。”
    很好,正题终于又扯回了生意上,这根本就是这场宴席的初衷。
    若世子放下筷子,用丝绢轻轻沾过唇角,微微蹙起眉目,“池大人,这宗生意已经没有做下去的意义了,何必再提?”
    “殿下,三军将士不曾饮过如此冰凉沁甜的桑葚酒,王府为皇城酿酒,皇帝将冰酒犒赏三军,三军将士必定感谢皇帝的恩德。”
    探花郎捧起酒盏,一饮而尽,深深望着若世子,“这是王爷和皇帝的兄弟情义,万万不能因殿下与我而阻隔。”
    不错,探花郎为彼此找到了台阶,大家会心一笑,心照不宣,生意又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若世子浅浅一笑,纤指拈着酒盏,轻轻闻着酒香,“按照先前的说法,王府代为酿酒,一斤酒只赚薄薄的一钱银子,每年就是七百万两银子,既然池大人提到兄弟情义,这句话就值二百万两银子。”
    “五百万两?”
    探花郎轻轻低下眉目,狠狠的皱着眉头,似乎仍然陷入深深的犹豫。
    许久以后,探花郎轻轻端起酒盏,似乎自言自语,“桑葚酒虽好,却容易染了口唇。”
    这句自言自语虽然很轻,分寸却拿捏的恰巧,飘飘能入若世子的耳畔。
    “君子行事,当断则断,此刻池大人举棋不落子,是缺一个信心。”
    若世子柔柔一笑,轻轻端起酒盏,敬向对面的探花郎,“这个信心由小女子献给池大人,一年四百万两。”
    一句自言自语,又落下一百万两,这和先前探花郎说的三百五十五两,仅仅差了五十万两而已。
    生意谈到这个份儿上,若世子一退再退,已经给足了探花郎面子,如果就此成交,大家都很体面。
    或许若世子让了三百万两,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探花郎立即抬起双眸,端起酒盏回敬若世子,“殿下,请借我纸笔,我立即写下契约和上疏。”
    笔墨落在纸上,一年四百万的生意就这样促成了,一直旁观的朱若寒从头到尾见识到了姐姐的风采,心里翻腾着深深的佩服与羞愧。
    契约写好了,若世子捧在掌心里,望着苍劲的字体,轻轻嫣然一笑,“池大人,每年结算清楚以后,王府会送给皇城一半的银子。”
    “一半的银子?”探花郎倒吸一口冷气,紧紧皱着眉头,不敢相信的再追问一遍,“殿下是说,二百万两?”
    “池大人没有听错,二百万两。”若世子风轻云淡的点点头,唇角的笑容如此美丽,“诚如池大人所说,我的父王和皇帝是嫡亲兄弟,这是王府和皇城的兄弟情义。”
    已经赚到手的钱,生生割一半出去,这是何等的阔气与豪迈?
    谈到这里,沐秋终于懂了,为什么若世子心里的底价是二百万两,却一定要签下四百万两的契约。
    如果只签二百万两的契约,王府赚走二百万两是天经地义,朝廷并不会因此感恩,反而有些人会心生妒忌。
    如果签下四百万两的契约,王府赚走了四百万两,却将其中的二百万两还给朝廷,事实上王府还是赚走了二百万两。
    同样的数字没有变化,但是换了一种说法之后,不仅不会让人心生妒忌,还会让人心服口服。
    更重要的是,以此可以减少皇帝对自在王爷的芥蒂。
    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可是一年送出二百万两,十年就是送出两千万两,天下才有几人能有这等胸怀和手笔?
    看似一切都落定的时候,若世子提起桌案上的一只小壶,轻轻斟了一盏,“池大人刚才提到桑葚酒易染唇舌,小女子献上一盏饮品,可以祛除染色。”
    朱若寒立即捧起酒盏,送到探花郎手边。
    轻轻品尝一口,这一盏不是酒,却同样的凉爽沁心,酸甜之中别有香气,入喉以后甘滑爽口。
    “殿下,这是?”
    “醋。”
    若世子婉儿一笑,“能祛除桑葚酒染色的桑葚醋。”
    惊奇之下,探花郎又足足饮了一大口,在口中含了好一会儿才咽下,指尖轻轻抹一抹唇齿,果然抹下许多染色,已经淡得像水。
    若世子望见了探花郎惊喜的模样,绽放一朵骄傲的笑容,“池大人,我们可以聊一聊,户部能出多少钱买下桑葚醋的配方?”
    这一桌宴席,惊喜一个接着一个,听得朱若寒目瞪口呆,听得沐秋瞠目结舌,听得探花郎狼狈不堪又欣然暗喜。
    终于结束了这一场生意经,沐秋带着朱若寒送别了探花郎。
    回身关上府门时,跟在身后的朱若寒沉沉的低着头,蓦然说了一句,“秋姐,我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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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斟酒了。”
    “嗯。”
    沐秋随口应付一声,突然停住脚步,回眸时望见月光下的朱若寒憋红着一张脸。
    斟酒,在沐秋进入王府的第一天,朱若寒就以斟酒妄图羞辱沐秋和云无心,结果是自取难堪。
    然而今夜,朱若寒的确为沐秋斟了酒,这算不算是一种悔过和道歉呢?
    眼前的朱若寒局促不安,想道歉的小男孩儿放不下面子,终究没有说出悔意,沐秋轻巧的笑一笑,“朱若寒,以后你还是唤我秋小厨吧,恩师和秋姐听起来都太老了。”
    回到若世子的院子,见到温柔似水的姑娘拿着扇子,正在抽打自己的掌心,小嘴儿里委屈的嘟囔着,“为什么提起桑葚醋呀,为什么还要再谈一次生意,烦死了,烦死了!”
    “若儿妹妹,如果说错话了应该抽嘴才对,抽掌心多不解恨?”
    沐秋俏皮的一笑,盈盈走过去,赞叹的扬起眉梢,“这一招桑葚醋的回马枪,杀的真够热闹,探花郎当场就抵挡不住了。”
    “秋姐姐,你明知道若儿现在悔死了,怎么还说这种话取笑若儿?”
    若世子扁着小嘴儿,将扇子塞进沐秋手里,“若儿也想抽嘴来着,可是下不去手,秋姐姐来吧。”
    沐秋接过扇子,重重抽一下手心,嘶嘶的咂咂嘴,“还真挺疼的呢。”
    随后,高高的将扇子扬起来,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若儿妹妹,你把眼睛闭上。”
    “秋姐姐,你轻一点儿,就一下。”若世子委屈的闭上眼睛,小模样这么惹人心疼,赶紧匆匆补了一句,“千万别忘了若儿是秋姐姐的一生挚爱。”
    “我要打了?真的打了?”
    沐秋盯着若世子,突然狠狠一跺脚,结果一点也不出人意料,若世子“哎呀”一声尖叫,捂着小脸儿就逃了。
    “哼,还以为若儿妹妹真心悔过呢,果然是口不对心。”
    沐秋婉儿一笑,潇洒的展开折扇,扬着眉梢的得意模样,宛若一个笑看美人的俏公子。
    眼前的若世子红透了脸,娇羞扭捏的嫣然一笑,“若儿就知道秋姐姐舍不得。”
    悠悠星月下,柔柔月色里,石案上摆着醒酒的桑葚醋,还有几碟切好的果子。
    夜风带来丝丝凉意,沐秋无奈感慨,时光犹如白驹过隙,“快要到中秋了,感觉中秋一过冬天就来了,冬天一到一年又没了,明年我就十八岁了。”
    沐秋望着繁星,若世子望着沐秋,绽放一朵柔柔的笑容,“十八岁正是好年华,若儿真想和秋姐姐一样。”
    “若儿妹妹,你是故意气我的吧?”沐秋轻轻一哼,撇着小嘴儿碰了若世子的醋碟子,“如果若儿妹妹的年纪比我大,说这种话还过得去,可是若儿妹妹比我小了两岁呢,说这种话就是气人。”
    “秋姐姐,没有两岁,就是一岁零九个月。”
    若世子双手抱着醋盏,闻到桑葚醋的酸甜味道,就想起酒桌上说的话,此刻又是委屈的蹙着眉头,“秋姐姐,若儿想,想和秋姐姐商量一件事。”
    “你别想,也别商量,自己和探花郎谈桑葚醋的生意。”
    沐秋放下醋盏,揪了一粒葡萄,细细地剥着薄皮,“我算是看明白了,若儿妹妹就是蹲在村口树荫里下棋的老头儿。”
    “下棋的老头儿?”
    这句话没有人能懂,惹得若世子喃喃念着,蹙起眉头。
    “两个老头儿在村口下棋,不赢天、不赢地、不赢房、不赢妻,可是一个更比一个犟,谁悔一步都不行,为了下几局棋,经常憋了两肚子气,甚至还动手骂人,到底图什么呢?”
    问题飘飘悠悠的落下,若世子轻轻咬着樱唇,想了又想也找不到答案,“对呀,什么都不赢,还生气打架,图什么呢?”
    “就图两个字——痛快。”
    沐秋将剥好的葡萄肉塞进若世子的小嘴儿里,扬起眉梢一笑,“若儿妹妹和探花郎,一个是王府世子,一个是三代皇商,两个都不缺钱,却如同蹲在村口下棋的两个老头儿,步步相争,寸利不让,恐怕不是为了多赚两个钱,而是图个痛快。”
    若世子用心聆听着沐秋说的话,侧着娇颜仔细想了又想,终究轻轻撇一撇小嘴儿,“若儿才不是在村口蹲着下棋的老头儿,反正和那个人谈生意,若儿就是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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