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遇见方东白

　　午后，张正常示疾，张氏兄妹和整个天师府上下登时乱成一团，朱元璋闻讯，亲自和马皇后驾幸天师府问疾，张正常素所交好的更是遣医送药络绎不绝，这些人都被张氏兄弟给挡在了门外。
　　张正常本来以符水治病名显于世，十分灵验，天师教原本就以炼治仙丹为本业，代代袭传，不死之丹虽然没有烧出来半颗，而丸、丹、膏、散的中药制法却是独步海内，天师教治不了的病，外面的名医更是束手无策，大家虽然慌乱，却也无心想到“死”字上面，以张正常对大道渊深理解，本身的功力奇绝医术极精，自然是不难痊愈的。
　　元月十五日午牌时分，张正常把一家人集结在了静园，将一张奏折遣人报与朱元璋，又将天师府的印信符篆尽数传给了张宇初，将一只金盒传给了张宇真，众人都不明所以，但是他平日里十分威严，也都不敢发问。
　　段子羽强自忍耐着悲伤，众人也都感觉到了今天非同寻常。张正常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片刻，对张宇真、段子羽微微一笑，犹为爱怜不已，随即平复，闭目宛如老僧入定，寂然不动。
　　片刻后，段子羽大声痛哭起来，众人一惊，张宇初走到张正常座下，伸手一探，这才知道他的真魂已经游太虚仙境去也，顿时俯伏在地，恸哭不止，众人一知道真相，无不惊骇欲死，半晌过后哭声震天，天师府上下无不哀声如潮。
　　张正常在府中的四大弟子也在座下俯伏哀哭，一代奇人张正常就此去世，享年七十九年。
　　一晃过了一个月有余，天师府逐渐趋于平静，诸般事务仍旧如同往昔，并没有什么更改。张宇真也逐日平复，只是哀思过度，身体已经是形销骨立，伶仃如凫，段子羽昼夜不敢离她左右，见到她偶尔一笑，便欣喜若狂，两个人也不愿意出门，就在闺房里做些秘戏，以资欢娱。
　　这期间，华山二老数次传书，催促段子羽尽快回华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段子羽怎么可能袖手而去，为了防止明教寻仇，张宇初命令天师教陕西分坛负起保护之责，华山派以及昆仑派的人虽然秋波望断，但是得知了详情，也只能暂时作罢。
　　转眼已经到了初春，张宇真在段子羽的细心照料下，已经逐渐康复，风采犹盛往昔，只是父亲过世之后，她也似乎忽然间卓立成人，不像先前的佻脱不羁、刁钻古怪，倒成了一个沉稳成熟的美艳少妇。全府上下都是一片莫名的诧异，却也暗喜不已。
　　这一天春光骀荡，嫩草勃发，段子羽携带着张宇真去玄武湖游玩，两个人到了玄武湖，雇了艘画舫，在湖中游戈，一面啜着香茗，一面观看着四周的美景。
　　水波不兴，宛似璧玉，湖面上一层微蓝的水气，这个时候正是踏青春游的时节，玄武湖边美女如云，湖上画舫更是游梭不断，文人骚客即景赋诗，联句为章，清吟之声琅琅，更有王公贵族摆酒宴客，携妓侑酒，喧嚷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两个人在湖中游玩得十分尽兴，刚刚上岸来，段子羽目光一瞥，忽然看见了一个人，连忙高声叫道：“方老前辈。”
　　那人闻声大惊，急急忙忙往前走，此人正是八臂神剑方东白，他剑术虽然精妙，轻功却比段子羽和张宇真差远了，没一会儿工夫，就被两个人迎头拦住。
　　段子羽冷笑着说道：“方前辈为什么这么急，故人相见连声招呼都不打么？”
　　方东白知道逃脱不掉了，笑道：“原来是段公子，方某这些日子屡遇强敌，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实在是惭愧。”
　　段子羽说道：“王庄主在哪里，请领我一见，有要事相谈。”
　　方东白沉吟了片刻，说道：“段大侠，主上近几天为仇敌所迫，不得不转移到了一个隐密所在，严令不许外人得知，请恕方某不能从命，告辞。”
　　段子羽一直在寻找王保保一行人，岂肯就这么放任方东白离去，呛郎一声拔出长剑，一剑横挑，喝道：“留步。”
　　方东白向后退了半步，拔出了佩剑，冷冷的说道：“段公子一定要留下方某了？”
　　段子羽一剑疾刺他的手腕，喝道：“得罪了。”
　　方东白见这一剑诡异不遵循常理，招式是天雷剑法，而角度，方位却和常规的相差太多，但是又精妙无比，以他的剑术之精，对天下剑法的博通，竟然想不出破法，只能又退了一步，嘴里“咦”了一声，真是感觉匪夷所思。
　　段子羽招招抢攻，疾速发了十余剑，方东白闪、展、腾、挪，持剑在手，都没有还上半招。
　　只见段子羽每招都是点到为止，没有出全力，不禁骇然汗下，剑术达到了这种境界的人只有张正常一个人而已，这个小子什么时候精进到如此地步，随即拼死反攻了一剑，剑式未成，段子羽的长剑就已经点在了他的咽喉上，段子羽退后一步，收剑还鞘，说道：“方前辈，我素来敬重你的剑道和人品，出手得罪也是势逼无奈，我有急事想和你家主人相商，请带我去见见他，他有任何强敌，段某都会替他料理。”
　　方东白已经是满面的沮丧，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张天师一去，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剑道知音，所以特地来到了他的墓祭拜别，以效俞伯牙毁琴之举，死而无憾。老夫数十年前就已经改头换面，晚节不保，人品道德二字早就已经灰尽无余，只是段公子之命实难从命。”说完，一剑反刺，直入心窝。
　　段子羽哪里能料到他会如此，适才自己仗着抢攻之利，以独孤心法运天雷剑式，方才迫使他豪无还手之力。要不是方东白发剑抢攻，自己能在百招之前打得他弃剑认输，也没有什么把握。况且他说得好好的，又没有人逼他，谁会料到他会突然自裁，抢上前去夺剑，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