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兵变

    王弗和小念走进店来。昨晚醉客居人太多，王弗没吃到，今天中午说什么也要过来吃一顿。两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点了菜，认真听着台上讲着三国之事。小念对三国之事没兴趣，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发现王弗身后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桌上好几个酒壶倒着，看样子应该都喝光了，对王弗道：“小姐，你看那人大白天就喝成那样！”
    王弗瞥了一样，只见那人趴着看不清容貌，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她眼神向下游离，发现对方腰间玉佩低垂，仿佛在哪儿见过。正疑惑之际，那人突然抬头，口齿不清地对店小二喊道：“小二，再来壶酒！”
    “这不是苏公子吗？”小念把王弗的内心独白抢先说了出来。
    店小二走到苏轼旁边，劝道：“客官，您已经喝了很多了，别喝了。我给您上点醒酒汤吧！”
    苏轼掏出银子扔在桌上，道：“上酒！”
    王弗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对左右为难的店小二道：“给他上点醒酒汤吧。”然后对小念道，“你现在去一趟苏府，告诉他们苏公子在这儿，让他们来领人。”
    “小姐……我们管这闲事干嘛！”小念道。
    “下午街上出来玩乐的人就开始多了，到时候让认识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多不好。我记得苏府离这儿不远，速去速回。”王弗道。
    小念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苏轼用迷离的眼神看着王弗，使劲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真的喝多了，白天就出现幻觉了。”说完头脑发昏再次趴在了桌子上。
    王弗示意店小二去拿醒酒汤。不一会儿店小二端过来一盆醒酒汤，将碗和勺子递给王弗，感慨道：“哎……可算遇到了一个认识他的人了。”
    王弗盛了一碗醒酒汤，看苏轼一直趴在，将手靠近他的背，纠结了一下，还是拍了上去，道：“苏公子，来，喝点醒酒汤吧。”
    苏轼摆摆手，道：“我不喝醒酒汤，我要喝酒！”
    对方摆手之际，王弗见他双手关节部位全是血，震惊道：“你手怎么回事？”
    苏轼醉醺醺地看了下手，道：“砸墙砸的。”
    “你傻啊！用手砸墙！不痛啊！”王弗从怀中掏出丝帕准备为他包扎。
    苏轼推开王弗的手，自嘲道：“这点痛相比于姐姐来说算什么！酒！给我酒！”
    王弗眼睛一转，将醒酒汤递给他，道：“给你酒。”
    苏轼接过碗一饮而尽，将碗递给王弗，道：“再来一碗。”
    王弗又给他盛了一碗，道：“还喝吗？”
    苏轼点点头。
    王弗听到方才提到了姐姐，一边盛着醒酒汤，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是有什么烦心事了吗？”
    苏轼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自己，道：“你问我啊……不告诉你！”说完抢过王弗手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没用的！没用的！”
    “也许我能为你出点主意呢？”王弗看苏轼如此痛苦，真心想帮他。
    苏轼摇摇头，冷笑道：“算了吧，你帮不了我，没……没人能帮我！”
    “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王弗柔声道。
    苏轼看了眼王弗，冷笑一声，忧伤中带着愤怒，紧握双拳，情绪激动地吼道：“姐姐怀孕了，可是程家还打她！打她啊！连爹娘都无计可施，你告诉我，你怎么帮我！怎么帮！”台上说书先生正好讲到**部分，众人齐喝彩。喝彩声压过了苏轼的怒吼声，没人注意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王弗见苏轼因为双拳用力紧握，伤口的血渗得更多了，犹豫片刻，将苏轼的手抓了过来，用丝帕包扎了一只手，另外一只用从衣角撕下的布料包扎着。“这世上之事太多身不由己，太多无能为力。苏姑娘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我知道我安慰再多也没用，让你想开点也是不切实际的，但是身体是自己的，不要这么折磨它好吗，会有人心疼的。”
    苏轼注视着王弗，道：“谁心疼？”
    王弗没有说话，继续为他包扎着。
    苏轼见王弗没说话，呵呵一笑，道：“此刻一醉解千愁！小二，上酒！”
    王弗包扎完伤口，盛了最后一碗醒酒汤，道：“这不是酒，来，快喝了。”
    苏轼喝完，看着刚才为自己包扎伤口满脸通红的王弗，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王弗没想到对方话锋忽转，竟问起自己名讳来，答道：“我叫王弗，家住青神。”
    “王弗……青神……”苏轼思忖着。他每次在书斋思考时会习惯性后仰，靠着椅背，目光向上做沉思状。此时他已喝得神志不清，忘了自己坐的并非椅子，习惯性地向后仰，险些翻了过去。
    王弗急忙伸手将他拉了回来。两人双手紧握，四目相接，周围的嘈杂仿佛消失一般，只剩下急催的心跳声……
    这时小念回来了，身后跟着苏辙和两个家仆，见苏轼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拉着王弗的手，惊呼：“你干什么！”
    王弗急忙甩开苏轼的手，脸红至耳根，起身对苏辙行了一礼，道：“苏公子有礼了。”
    “怎么是你！”苏辙震惊道。昨晚他的注意力全在王弗身上，并没关注她身边的小念，所以当小念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没多心，便带着家仆匆匆赶来。
    王弗起身道：“你认识我？”
    苏辙笑道：“我兄长找你很久了，可算找到了。”
    苏轼见苏辙来了，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苏辙身边，一把搂住他，道：“你来啦，来，陪我喝几杯！”
    苏辙生气道：“你看看你喝成什么样子了！”他让身后的两个家仆把苏轼先送到门口的马车上，自己随后就到，然后对王弗拱手道：“今日给姑娘添麻烦了。”
    王弗笑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我刚才让他喝了些醒酒汤，回去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马车不能在门口停太久，苏辙看了眼旁边一张桌子上放满了菜，却没人坐，料想应该是王弗的。他谢过王弗后，偷偷结了账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