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应试二

　　肖福安喜笑颜开，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这道题目我答对了？”屠端急忙解释道：“老弟，还未到公布正确答案的时候。我只是看到老弟家传的鉴别之法比较另类，故有感而发而已。”
　　肖福安接着分析双兽耳饕餮纹青铜制双凤耳四方尊，说道：“这尊双兽耳饕餮纹青铜制双凤耳四方尊产自战国时期，具体归属哪一国还需翻阅史料做进一步的确认。乍一看，整件器物浑厚凝重，纹饰繁缛富丽，但其实是清晚期仿制品。清朝末年，政府**无能致使民不聊生。帝国联军除了搜刮钱财，最喜好的莫过于文物。文物是一个时代人生对美好生活的写照。艺术源于生活，所以文物上凝聚了老祖宗们的智慧。我国五千前文明熠熠生辉，老祖宗也留下了不少精美的物件。八国联军大肆掳掠文物，民间便应运而生一些制假高手，主要是用以假乱真的手法骗过那些洋人。而这件双兽耳饕餮纹青铜制双凤耳四方尊便是那个时代的产物。这种类似的祭祀方尊我在省博物馆见过一尊。首先从色泽来说，青铜器随着日积月累的自然氧化，颜色会变得暗淡无光。而做旧的青铜器虽然表面肉眼看起来也是暗淡无光，但是其内胎毕竟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礼，只要能够透过表面的做旧就能看到内胎所发出的金属本色。‘雨露’附着在青铜器表面便能洗涤表面的做旧，让内胎焕发原本有的光芒，这是其一。其二，听声辨识。古代青铜的主要材质为红铜，原本为黄色偏红，后期经过氧化变成青色，故名青铜器。青铜乃早期的合金工艺，也是祖先智慧的结晶。它主要由红铜掺杂铅或锡炼制而成。古代祭祀用的青铜器规格极高，所以严苛的遵循了一定的合金配比比例。而高防的青铜器铜的含量会大打折扣，所以刚才我那一掌实则一石二鸟，一则看底部‘雨露’的浸润程度，二则听落地时的声音。真品声音沉闷不已，略显浑厚，赝品声音则会清脆许多，中间的细微差别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当年肖家祖上被礼部征用专门负责青铜祭祀礼器的甄别，他凭着就是这一手听声辨伪的本领，苦练二十余年，从未失手。一旦失手，人头落地不说还会牵连九族。第三点，我还需一样工具。”
　　屠端听了他的一番分析，暗自佩服：换做普通器物，他这一手绝活也足以让人乍舌。不过，八仙选拔考的可不单单是这个。唉，我是有心帮你，但是八仙之选实在严苛，我也能帮你至此罗。
　　家丁随即奉上一枚放大镜。肖福安解释道：“待会我用放大镜吸收阳光照射在青铜器上，请大哥放心，绝不会有损宝贝。这算是我肖氏一脉的另一个绝活，其中分量的拿捏尤为重要。放大镜聚光能将火柴点燃，所以温度的控制靠的就是天赋和经验了。温度低了没用，温度高了会灼烧器物。”
　　屠端点了点示意许可。
　　肖福安调整好放大镜的角落汇聚一束阳光照射在青铜器上。俄顷，阳光灼烧的那个点便有了细微变化。肖福安见好就收，拱手道：“多谢大哥成全，拿捏的恰到好处，对器物绝无半点损伤。”屠端笑道：“老弟言重了，肖氏一族在皖南立足几百年，这点小事还需担心，岂不是杞人忧天。”
　　肖福安笑道：“其三，刚才温度陡然升高，被灼烧处竟然冒出一丝青烟，因为合金配比不同熔点也不相同。真品熔点一般在800摄氏度左右，即便被灼烧一天也是毫发未伤。所有我的最终答案是双兽耳饕餮纹青铜制双凤耳四方尊乃清末高仿品，宋天青釉双耳瓶乃货真价实的汝窑价值连城。”
　　屠端拍手称赞，不停的说：“妙，妙，妙。”实则一语双关，一则肖氏一脉传承的鉴宝手法着实令人乍舌，二则，肖福安毕竟功夫未臻一流，离八仙人选到底还是差了许多，但是碍于面子，他不便明言。
　　肖福安有些沾沾自喜，问道：“大哥的意思是不是我通过考核了？”屠端嗫嚅道：“这，这，这个吗我还得请示领导。因为这两件宝贝的鉴宝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终的考核结果我必须形成文字寄送至北京请示领导后再做定夺。”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哥，我看这事有点悬，”肖福安扭头看到，原来肖剑芳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身后，刚才的一番话她应该都听见了。
　　肖福安极不耐烦，高声道：“怎么哪哪都有你。”肖剑芳笑道：“哥，别生气吗，好歹咱们也是血脉相连，怎么跟个仇人似的。”肖福安堂堂七尺男儿，风头却全被小妹抢走了，早就愤愤不平了，此刻肖剑芳先生事端，算是撞枪口上了。
　　他一脸怒意喊道：“女孩子家要懂得矜持，如此莽莽撞撞以后去了夫家也会被退货。自古以来就讲究尊卑有序，我们三个大男人在讨论国家大家，你一个女流之辈来此岂不碍眼。”
　　言语中充满了火药味。肖剑芳使出女人的杀手锏，拉住肖怀海的衣角柔声道：“伯父，你看哥哥他这是什么态度。”肖怀海对她平日里宠爱有加，此刻正中下怀，呵斥道：“你吃了枪药呀，怎么对你妹妹说话的。”
　　肖福安气不打一处，这种场景已经不知多少回了，每次都是自己被训斥。他看了看屠端，强忍怒火道：“好吧，今日看在我大哥的份上估计不与你计较。”肖剑芳俏皮道：“大哥。哎呦喂，我们家的肖大公子居然也会有怕的人，稀奇，稀奇。”肖福安更加恼怒，可是妹妹毕竟是一介女流，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吞吞吐吐道：“你，你。”
　　肖剑芳在此打量屠端，拍了拍肩膀道：“大哥，以后我大哥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找你告状，从此以后再也不用麻烦我伯父了。”屠端见到肖剑芳，思绪便凌乱，嗫嚅道：“我，我，我。”没等说完就被肖剑芳打断了：“我，我什么我。我大哥生平以为自己最牛，你可是第一个甘愿让他当小弟的人，而且还是京城来的，怎么话都说不好。”肖怀海瞪着她道：“剑芳，不得无礼。”屠端吞口而出：“叔叔，不碍事，不碍事。”
　　屠端也觉得自己挺窝囊的，每次只要见到肖剑芳便小鹿乱撞，神思敏捷的顿时像换了个人似的傻呼呼的，真像是脑子秀逗了。他不敢多看肖剑芳，所有的思绪却只围绕着她，仿佛世界顿时安静了只剩他俩。他心里呐喊道：怎么办，怎么办，我动情了。种种迹象表明，我对她一见倾心无法自已。
　　肖家家大业大在地方上备受尊重，肖剑芳作为肖家大小姐打小有家人罩着在当地可谓天不怕，地不怕，故而生性脱略，对封建社会那套男女授受不亲毫不在意。此刻，她的右手已经挽住了屠端的脖子，笑道：“唉，我说京城来的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呗。以后只要我哥敢欺负我，我就来找你解围。当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只要你每次帮我解围，我定当帮你办好差事。放心吧，我哥他平日里就知道泡妞，哪来这么多有真才实学的朋友。你这事要想成，还得找我肖剑芳。”
　　说完，她右手握拳，大拇指弯曲指着自己，活脱脱一副小瘪三的模样。肖怀海忍俊不禁：“我们肖家的脸算是让你丢尽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驯，训斥之余更多的是关爱。肖剑芳毫不在意，笑道：“哪来那么多繁文缛节，能够解决实际问题就是好样的。伟大的***说过：‘凡事都得实事求是。’”
　　她竟然俏皮的抬出伟大领袖作为挡箭牌，肖怀海只能作罢，喃喃自语道：“以后，婆家怎么管得住你呀。”肖剑芳笑道：“婆家，谁说要嫁人了。”
　　肖剑芳主动与屠端亲密接触，他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只听见心脏砰砰直跳，怕是再过一会儿，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肖怀海正色道：“剑芳，别闹了。再闹，我叫你爸去。”肖剑芳无奈，松开右手，执着桌上两件宝贝道：“伯父，伟大领袖***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新中国的建设离不开我们这半边天，你可不能有男女之分哦。”肖怀海一时语塞，怒道：“你到底想干嘛？”肖剑芳笑道：“哥哥在干嘛，我就想干嘛？”肖怀海呵斥道：“别闹。”肖剑芳正色道：“我没闹。平日你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在学校学了那么知识不就是为了报效祖国吗，现在时机来了，我怎么不能一试。梁军梁大姐可是我们女孩心目中的偶像呀，她开拖拉机的样子英姿飒爽简直美翻了。”
　　肖怀海竟被肖剑芳怼的无言以对，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吧，好吧，姑且让你试试，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都怪我平日里把你惯坏了。”
　　肖剑芳冲伯父做了一个鬼脸，转头问道：“京城来的大哥，敢问你高姓大名呀？”屠端急忙吞吞吐吐道：“屠，屠，屠，屠端。”肖剑芳笑道：“你什么时候变结巴了。”
　　肖怀海心里咯噔一下：唉，这小妮子真得让她爸好好管管了。要是贤侄见怪，福安估计就没戏了，遂急忙解释道：“贤侄切莫见怪，这小妮子太放肆了。”
　　没等肖怀海说完，屠端急忙脱口而出：“叔叔别误会。小妹性格直爽，我非常喜欢，非常喜欢，还请叔叔不怕责怪小妹。”
　　屠端心里嘀咕着：坏了，我对她算是彻底沦陷了，每次见她面讲话都结巴，可一旦她受到责罚，我便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去极力维护她，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肖剑芳问道：“屠大哥，你这游戏规则是什么呀？”屠端扭头看向水池中央，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和了情绪，随即转身过来详细的阐述了一遍。
　　肖剑芳说道：“你的意思就是回答正确了就算是通过了你们的入门考试。后续我也有希望进入八仙的行列。”肖福安一把拉住肖剑芳怒道：“你来这捣什么乱，算是哥哥求你了。你别在这胡闹了行不行？”肖剑芳正色道：“哥，我可不是来捣乱的。我刚才说过了女人也能顶过半边天。”
　　肖剑芳挥手甩开肖福安的束缚快步走向石桌前。肖福安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