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血色果

　　邵启凡忽然感觉自己不停下坠。须臾，便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头上被一个硬物砸中。垚哥喊道：“这是火折子，省着点用，用尽之前希望你还活着。”忽然，邵启凡感觉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右手闪电般的收回来。与此同时，他的右脚被一阵寒意缠绕。那蠕动的感觉分别就是人的手。他登时感觉头皮发炸，急忙用尽全力挣扎着，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那双似铁钳般的手。
　　幸亏邵启凡行医出生，见惯了生死，这会才不至于崩溃。情急之下他想起了火折子，急忙伸手瞎摸。这次老天垂青没有摸到异物就找到了火折子。他打开火折子的那一刹那，顿时吓得面如白纸，火折子被丢在地上。只见一个七窍流血面容狰狞的女子几乎与他贴面。忽然，女子舔了舔嘴角边的血，然后冷冷一笑。邵启凡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
　　这个房间几乎是所有赶尸匠的必经之路。赶尸一事免不了与死人打交道，锻炼不出胆量，没等赶尸开始自己已经成了尸体，着实难堪。赶尸一派曾经闹过这样的惨剧，后来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声。垚哥的赶尸屋便应运而生。从此，便成了赶尸匠们的必考科目。垚哥的赶尸屋设计的十分精巧，外面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悲剧发生。如若进入赶尸屋的之人胆小如鼠，屋外之人可以随时掌握情况，适时停止。张百泉看着十分揪心，生怕邵启凡经受不住考验，急忙关切道：“谷先生，他没事吧？”谷振雨笑道：“这些都是赶尸匠的必考科目，过不了赶尸屋就无法真正成为赶尸匠。如果要赶之人真是他，没点胆量怎能成事。”张百泉汗如雨下，巴不得待在里面的是自己。
　　邵启凡此刻吓得蜷缩在一角，那位女子张口便咬。张百泉惊呼一声。垚哥一折扇打过来怒道：“你小子一惊一乍的，再有下次，你给老子滚出去。”张百泉无奈，只好强忍着不敢再表露，心里不停的祈祷老天保佑邵启凡。
　　邵启凡此刻已经吓得直哆嗦，离精神失常仅一步之遥。女子咬过来，他压根没想过要避让，双手死死的护住脑袋。却在此时，女子原本张开的大嘴居然在几乎与他贴面的同时挺住了，由于惯性竟然上下两排牙齿相互磕碰，顿时一副痛苦的表情。女子怒道：“你小子居然喝过血色果。”邵启凡充耳不闻她所言。
　　谷振雨摸了摸嘴角的胡须，得意的笑了笑。垚哥一折扇打过来，劲力还不小。谷振雨吃痛，却只能赔笑。垚哥怒道：“你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又诳老子。”谷振雨装疯卖傻，赔笑道：“此话怎讲，不是说好的三十一两吗？放心，我吐口唾沫就是钉。”垚哥又是一折扇，怒道：“还给老子打哑谜，吃了血色果还敢过来蒙老子。”谷振雨笑道：“误会误会。我们去五哥店里吃饭，他偷偷放了一点。”
　　垚哥直接就是一脚，怒道：“你他娘的别告诉老子，那碗面也是误食呀。”谷振雨见已经瞒不住了，便嬉笑道：“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就不瞒您了。这小子第一单开篇之作便是宋有三。”
　　垚哥的折扇直接跌落在地上，目瞪口呆，许久才说道：“这小子呱呱坠地便要当皇帝，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谷振雨无奈道：“王侯将相真有种乎。云海公生平只做了一单，但是轰动了整个湘西乃至中原，从此奠定了赶尸魁首的称号。这小子身上流着云海公的血，天生就是皇家血脉，长大了自然要继承大统。说实话，我谷振雨从事赶尸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点虚荣心。如若能被封为当今的赶尸魁首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可惜罗，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天生就是皇家血脉，我能怎样？”
　　说罢，他双手一摊，满脸无奈。垚哥笑道：“这次用的是谁的血？”谷振雨没有言语，只是羞愧的指了指邵启凡。垚哥爆笑：“你小子用他的血唤醒血色果，亏你想的出来，还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张百泉也是一脸茫然，问道：“你确定咱们喝了他的血？”谷振雨朝张百泉身后拍了拍，说道：“不要一惊一乍。我知道你小子来头不小，但是到了湘西地界，特别是十殿阎罗街还是老实点好。在此处不守规矩，不管阴阳皆可判刑。”
　　他的话音刚落，张百泉就看到眼前一条极小的蚂蝗。蚂蝗的头上还挂着一丝残血。张百泉顿时面如土色，问道：“这是从我体内吸出来的。”谷振雨点了点头。张百泉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待遇，心里早已怒火中烧。垚哥一折扇甩在张百泉面前，登时一顿清香扑鼻。张百泉立刻感到腹部一阵刀绞似的，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汇成涓涓细流。
　　谷振雨道：“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不管你是龙是蛟，到了此处只能由我差遣，否则老子二十年江湖白混了。”张百泉只能服软，赔笑道：“谷兄言重了。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来此只为治病，别无他求。”谷振雨笑道：“但愿如此，否则你不得好死。”
　　垚哥随即收拢折扇。张百泉随时拱手相谢，心里却是怒不可遏：妈的，江湖果然凶险，不知不觉就着了这厮的道。老子行走江湖，从来都是算计别人，几乎从未被算计。唉，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能适用于泛泛之辈。这些江湖高手真是防不胜防。江湖真他娘的太险恶了，湘西更是藏龙卧虎，小心为妙。
　　既然着了道，张百泉想死的明明白白，便问道：“既然我现在成了先生的提线木偶，我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谷振雨笑道：“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进我的家门必须喝下一碗烈酒，那碗酒里面便有虫卵，当然以常人的道行根本无法识破。但是居然被你识破了，你暗地里吞下一颗药丸。但是你别忘了，到了我的地界，想扔下一两颗虫卵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张百泉心里暗自叹服：“江湖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有求与他，被他算计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遂继续问道：“血色果可是真有此物，还有那碗面。”谷振雨笑道：“你小子果真不是泛泛之辈，观察如此细致。”张百泉笑道：“多谢夸张。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道行再深还不是着了你的道。”谷振雨笑道：“有点意思，的确如此。好吧，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血色果的确神奇，如店小二所言，十年开花，十年结果，结果只有一刹那。因其生长在悬崖峭壁，且一生才产一次果，所以金贵的很。血色果一般当做贡品直接孝敬当今圣上的。我曾经帮助五哥保全了他爹一个全尸。故而生平求他一次，他还是会给面子的。你小子算是有口福，托了那小子的福，居然也尝到了血色果。但是血色果天生具备灵性，即便被采摘失去了生命力但是仍旧孤傲。唯有地支为子的年份中秋当日子时至寅时出生的童男童女的脐带血方能激发它的生命。所以，血色果还有一个别称‘贵妃果’。它的娇弱与妩媚堪比杨贵妃。”张百泉问道：“可是你为何用邵启凡的血去唤醒它，这样做有用吗？”谷振雨笑道：“这小子在赶尸一派那是正统的皇室血脉，百无禁忌，有何不可？”张百泉问道：“你就如此笃定这小子能够闯过这一关。”谷振雨笑道：“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何谈赶尸宋有三，那可是活死人。此事如若不成，半年后，他守陵完毕必定抄了我的家。所以，他必须成才能行动。”张百泉问道：“那碗面又是怎么回事？”谷振雨道：“所谓是药三分毒，咱们服下的可是血色果，它可是有五分毒性的。那碗面只是普通挂面，只是汤汁有些调料罢了，用来缓解血色果的毒性。”
　　张百泉笑道：“只是此调料非一般调料罢了。”谷振雨笑道：“你小子绝非等闲之辈，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张百泉笑道：“先生过奖了，只不过行走江湖多年，积累些经验罢了。”谷振雨正色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血色果娇如贵妃，艳赛昭君，相克之物竟是污秽之物，真是难以置信。”张百泉纳闷的问道：“污秽之物？”
　　垚哥抿住嘴巴笑了笑。谷振雨却侃侃而谈：“没什么惊讶的。男人为了事业什么苦不能吃。勾践卧薪尝胆二十年终于一雪前耻。咱们受这点苦算什么？东璧兄为了给后世留下一部药典著作，不惜以身试法。血色果的解药他也尝过。”
　　一席话说的张百泉略感宽慰，便不再追问此事。垚哥却是不依不饶，说道：“这小子既然喝了血色果，那便是作弊了。即便能够顺利闯过赶尸屋，那也算不上正道的赶尸匠。”谷振雨道：“垚哥，干嘛这么拘泥于形式。宋有三的名头威震湘西一带乃至整个中原，试问又有谁不想一堵风采。再者，湘西一带赶尸，我谷家敢称第一，还没人敢称第二。即便如此，要我干这趟差事，我不敢有半点想法。”垚哥细思之下，觉得很有道理：宋有三是何人？谁敢冒犯。但凡有点道行的赶尸匠都不敢尝试，唯有初生牛犊不怕虎。况且，邵启凡天生自带“皇室”血脉。能够干这趟差事的他是不二之选。既然如此，赶尸屋只不过是人为的规定，何必拘泥于此。
　　屋内，那个面目狰狞的女子撕咬没能成功，顿时恼羞成怒，直接过来拥抱。邵启凡此刻已经吓得瘫软任他摆布。但是，他能清醒的感觉到血气上涌直冲脑门。
　　张百泉问道：“屋内全是粽子？”垚哥摇摇头，说道：“哪来这么多粽子。一些是骨董，另外一些是人。那个女子便是个大活人，装扮如此为了就是给别人锻炼胆量。”
　　邵启凡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妙不可言。起初，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女子直接扑向他，同时感觉血气上涌。此刻，他却只能感觉到眼前一片空白，女子不知去向，完全毫无感知。整个人飘飘欲仙，妙不可言。女子伸长舌头贪婪的舔他的脸，他却毫无知觉，仍然沉浸在飘飘欲仙的境界里。
　　忽然，女子像弹簧般弹开了，然后疾速狂奔到墙边喊道：“垚哥，垚哥，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