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连环计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大明王朝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张百泉也横空出世。有坊间谣传，说张百泉乃白犬转世，法力无边。张百泉听闻了宋有三的故事便决心探访湘西秘境。
　　宋有三依照萧风山的嘱咐每隔六十年便守陵半年。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在民间如同圣旨，桀骜不驯的宋有三也只能严格恪守。闲暇之余，宋有三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在修仙就是云游四海。张百泉根本无法找到他。幸亏，六十甲子一个轮回。今年，宋有三必须回来守陵。但是，空虚山地界历来神秘，常人不敢涉足。即便有胆大包天的，几乎是有去无回。有丛林法则的庇佑，外人从来没有活着进入陵寝的。
　　张百泉初来乍到，四处打探。乡亲们几乎绝口不提空虚山。湘西邵氏继邵云海之后已经传至第二十一代，掌舵人唤作邵启凡。沧海桑田，历史变迁，邵氏一脉在邵云海的教诲下很少有从事赶尸的。但是，总有个别不肖子孙在利益驱赶下铤而走险。邵氏一门有肥遗之血庇佑，赶尸一事不在话下。
　　张百泉也不是吃素之人，天生为摸金而生。丛林法则异常凶险，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只是一小节手指头。此事比起别人的代价算是小巫见大巫。他顺利进入墓室，并且见到了宋有三。此时，他已渐次成为了耄耋老人，但是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看着躺在青铜棺木里面的宋有三，张百泉口水直流，但却无可奈何。宋有三乃不死之躯，如果用强，一旦惊醒，后果不堪设想。张百泉千方百计的想引诱两条肉虫，均以失败而告终。张百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挠心挠肺似的难受。贪婪之下，他准备用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准备刺向宋有三的心窝。
　　忽然，洞内不知何时多了一群蜜蜂，看那架势就是冲他来的。果不其然，那群蜜蜂疯了似的朝他扑来。张百泉顿时被叮成猪头。事后，那群蜜蜂居然在地上排成几个大字：君子所爱，取之有道。贪得无厌，必遭天谴。
　　张百泉心知这是宋有三在惩戒自己，便合上青铜棺椁并恢复原貌灰溜溜的撤离了。到了嘴边的鸭子怎能让它飞走。张百泉四处打探，才有幸听到一位鲐背之年的老者说起了当年邵云海和宋广福的往事，以及邵云海当年赶尸娥陵风的事情。张百泉心生一计，邵氏后裔有肥遗之血庇佑，倘若他们能出手相助，或许此事就能成了。同时，他又打探到了湘西邵氏自邵云海开始便从未有过赶尸的营生，且家规甚严。邵氏三代行医，传至邵启凡已颇具规模。他掌管的妙手堂已拥有三间铺面，每日看病之人络绎不绝。
　　张百泉初次探访连邵启凡的面都没见着便打道回府了。于是，他决定从长计议，找来一名病重的老者承诺为其负担药费。老者自然感恩戴德，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将张百泉带在身边。老者病入膏肓，邵启凡亲自替他诊脉。张百泉趁机旁敲侧击宋有三一事，奈何邵启凡几乎不答话。张百泉铩羽而归，不过他留了一手。他买通了邵启凡最中意的一个伙计。
　　三日后，伙计告诉他邵启凡不日将前往衡州淘换药材。张百泉打定主意，一路尾随。邵启凡家大业大，为保药材不失，还雇佣了赫赫有名的獬豸镖局。一个月后，一行十人声势浩大的从衡州府出发返回湘西。张百泉早已计划好了苦肉计。他买通了一个山寨的响马伏击在一个山头处。
　　邵启凡路经此地时，响马们势如破竹般将镖局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张百泉忽然横空出世，一人独挑响马。邵启凡只是一介江湖郎中，见此阵仗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张百泉和响马们居然势均力敌，谁都占不了上风。
　　张百泉呵斥道：“大胆蟊贼，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为首的李寿全笑道：“王法，此地我便是王法。”张百泉怒道：“我非侠士，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我懂。今日斗胆，各位绿林好汉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这位郎中，留他一命，可以救治众多乡邻。”李寿全狂笑一阵，怒道：“你是哪根葱，胆敢管老子的闲事。湘西地界，老子赛阎王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除了宋有三，老子还没怕过谁，皇帝老儿亦是如此。生辰纲老子也敢劫。”
　　张百泉二话不说于乱军之中夺帅犹如探囊取物。李寿全被他挟持，他要求响马们放了邵启凡以及家人。邵启凡和家人们战战兢兢的拉着车准备走。忽然，张百泉身后被一枝冷箭射中。
　　只见山头处一个独眼龙伏击于此。张百泉顿时口吐鲜血。众响马纷纷卷土重来。张百泉义薄云天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挡住了众响马。邵启凡看着张百泉，声泪俱下。
　　张百泉呵斥道：“放过郎中，放过郎中。”一人像铁塔似的屹立不倒，众响马也杀红了眼。医者仁心，邵启凡岂能见死不救。张百泉大声喝道：“子麟兄速速退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张百泉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呵斥道：“当家的，有本事单挑，如若我胜了，你答应我放过郎中，我败了，任由你处置。”李寿全轻蔑道：“就凭现在的你也敢和我谈条件。”张百泉怒道：“难道你敢置江湖道义于不顾，传出去你颜面何存，如何在湘西立足。”李寿全被逼急了，只能应承。
　　张百泉身中一剑又轮番鏖战，此刻自然不敌，身上有挂彩了。邵启凡三步一回头，泪眼峥嵘的看着恩公屹立于天地之间。张百泉义薄云天，喊道：“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保住郎中，保住药材，那是千万条性命。”李寿全被感动了，说道：“怒蛙可式，今日我们就以江湖规矩了解此事。这番单挑必须分出胜负，事关我的颜面，我必须如此。不过，我答应你，无论胜负都放过郎中。”
　　此番单挑胜负不言而喻，邵启凡远远的看着恩公被刺成刺猬，倒在血泊之中。他带领家丁行三跪九拜的大礼然后匆匆离去。
　　回到家中，邵启凡对此事耿耿于怀，竟然大病三日。三日之后，病情有所好转，家里像带着他出去散散心。岂料，就在途中，他居然偶遇了张百泉。他疾速上来拉住恩公，声泪俱下说道：“恩公，你竟然没死。”那人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恩公，什么恩公？”
　　原来张百泉使出苦肉计之后便盘算着怎么见到邵启凡。伙计将邵启凡的行踪告诉了张百泉。张百泉将计就计，与邵启凡一番交谈之后，便妥妥的以恩公孪生胞弟的身份介入。
　　张百泉被刺的苦情戏算是刻在邵启凡脑海里无法抹去。既是恩公的胞弟，张百泉自然被视为贵宾。一日，闲聊之际，邵启凡问及恩公生前可有遗愿。张百泉声泪俱下，久久不能自已。
　　许久，他才启齿道：“吾兄生前患有绝症，此番前来湘西是久闻宋有三老前辈乃不死之躯，便斗胆前来求助宋老前辈搭救一二。不曾想，宋老前辈此时正值守陵期，不便打扰，便准备游历山水之后辞行。岂料不日便出现今日这一幕。”
　　邵启凡又是一番泪眼婆娑，顿时悲恸不已。平复情绪之后问道：“恩公患有何疾？”张百泉继续哭泣道：“血疾，无药可医，乃家族遗传。曾祖父上山采药替人治病，岂料半夜撞鬼，至此染上血疾。后遍寻名医无果，偶遇一巫医，曰‘江湖事江湖了，要想治病，非湘西宋有三莫属。’于是，兄弟二人不远千里来到湘西。”
　　邵启凡替张百泉把脉，果真脉象紊乱，毫无章法。邵启凡历时半个月丝毫未得解决之法。张百泉故作姿态，起身告辞。邵启凡医者仁心，又是恩公孪生胞弟，岂能就此别过。于是，只能按照张百泉所言一试。张百泉心中登时一阵窃喜。
　　张百泉将所了解的情况告之邵启凡。邵启凡眉头紧蹙，说道：“赶尸一事从祖辈云海公之时便立下家规，如若违背，家道中落，后世不得安生。”张百泉听后，登时“不忍”起身便不听任何劝阻，踉踉跄跄的离开。三日后，邵启凡广撒网才找到张百泉，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张百泉形销骨立，奄奄一息。邵启凡登时泪奔，点头允诺赶尸一事。张百泉随即吞下一颗药丸，神色恢复些许。
　　邵启凡纳闷，随即问道：“是何仙药，居然有如此奇效。”张百泉说道：“此药乃巫医所赐。”邵启凡接过来闻了闻，心里顿时一紧：这些所谓巫医的药丸多半只是饮鸩止渴。恩公如此下去，必死无疑。但是，他并未表露出愠色，一笑而过。
　　赶尸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何况所赶之人乃宋有三。宋邵两家本就有些渊源，只是光阴荏苒，物是人非，两家已几乎再无交际。空虚山的传闻湘西人素来闻之色变。此次的主角更是空虚山的守陵人宋有三。邵启凡内心有如翻江倒海般难受，一边是恩公被刺的场景，一边是宋有三狰狞的面孔。他经常半夜惊醒。
　　张百泉则暗自搜罗了许多关于赶尸的信息，只等邵启凡出手。如若邵启凡打退堂鼓，则不断加点猛料，总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