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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二十章南斋

侠月二 残月流小川 2438 Aug 6, 2021 11:31:55 PM

    曾有个看上去不及弱冠的年轻人提醒他近些日子可能大劫将至,那人一身破旧的素白书生长衫,说自己喜欢养鹅,还说自己住在南山城外南山南。
    景月感受着忽然消失的天劫余威,心中大惊,刚刚的那一丝领悟也如潮水般倒退,消失的不见踪影,只是那份唇间的音符还在,师父曾经说过等他有所领悟,闻雨净尘自然不再只是闻雨净尘,他此刻该是“写雨弄尘”的境界了。
    雷场散去,中心那些被烧焦的蛇蜕旁,站着个白衣少年,只见他小心地拾捡未化为灰的蛇蜕,收在破布麻袋里,忽然“咦”了一声,他看到一条细小的白蛇爬出,向着远处的妙叶快速爬去,这只白蛇的头上两块凸起明显,显然已经化蛟。
    景月走到这位少年身后,轻声道:“多谢小先生相救。”
    那位小先生回身看到景月,不好意思笑笑,“实在当不得小先生的称呼,在下不过是一介山间野夫,被河中的白鹅唤来,方才启动大阵散去天雷。”说着,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破木牌,眯眼笑道:“景公子叫我南斋就好,我就住在那边的小院子里,若是不嫌弃,景公子可以和那位姑娘去院中歇歇。”
    “那就打扰了。”景月应着,冲着远处的妙叶大喊,“你过来呀,我们去南斋先生那里歇歇脚吧。”
    远处的妙叶点头示意,悠悠然走向两人,缠绕在她袖中的白蛟安然睡去。
    景月和妙叶二人受了人家的恩情,态度皆是十分谦卑,跟在南斋身后沿着小河走向远处的一处院子,小河流入院中,只是沿着路途越来越窄,流入院中时已经变成一条小溪。小院有木栅栏作为墙体,却没有门,小溪中放了几块露出水面的石头,被溪水夜以继日冲刷得十分平整洁净,踩在上面,即便隔着鞋底也能感受到一阵清凉。溪中开着三两朵荷花,并不相互争艳,只是淡然独处。沿着水上石径走向屋子,景月看到门口挂着一块破旧木匾,上书“南斋”二字,笔法无力,只是沾些古韵。
    “南斋先生难道名字和这房子一样?”景月问道。
    布衣少年羞涩笑笑,没有再去计较景月将“先生”二字挂在嘴边,回道:“山中的野人哪里会有什么名字,此地名叫南斋,我也便叫南斋了。”
    “我看这小河流入院中,为何不见流出?”妙叶发问。
    南斋自顾自坐在凳子上,长呼一口气,想来路途遥远,他一介文人身子骨弱,走不得太多路,他伸手示意二人可以坐在旁边那两张看上去更有年头的凳子上,笑着回道:“这河水流入院中便是到了尽头,屋子依河而建,这屋子下面是一口井,河水到了这里也便汇入井中了。实不相瞒,我平时最喜欢听这里的河风,能听到来自阳关道外的安宁和更北一点的地方的祥和,也便安心些了。”
    听他如此形容,景月和妙叶皆是深以为然。对方毕竟是将他们从天威手中救下的恩人,不清楚对方的手段,虽然看上去只是个文弱书生,但心中却存有忌惮。好像当年文弱书生凌居也曾让整个江湖忌惮。
    南斋看着忧心忡忡的二人,开解道:“二位不必担心,那只白蛇已然化蛟,沉睡些时日就会醒来,至于景公子的境界,不必着急,你看过那道门槛了,相信不久后便可以跨过。”
    妙叶的神色放松了些,接过南斋递过的茶水,点头致谢。景月看着始终一脸淡然的南斋,心中疑惑,开口道:“南斋先生为什么看上去什么都知道?”
    南斋意识到自己话说太多,赶忙解释道:“景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我素来喜欢在河边听风,也听得懂风,是它告诉我的。”
    景月自然不去计较对方竟然知晓自己身份,只是继续问道:“南斋先生所说景月将要经历的大劫可是刚刚那场天威?”
    南斋叹了口气,轻声道:“那场天威该是那只白蛟的劫数,却不是你的,景公子,你的身份可能已然暴露,不知道是福是祸。”
    景月皱皱眉头,怅然若失,“景月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是有些事要做就必须去做。小先生身怀忘尘符,该是卦门的领袖。看到你,我竟是再无信心收服八门。”
    妙叶不清楚他口中的八门为何物,只是看景月仿佛在叙述什么密辛,也便耐心听着。
    南斋摸了摸腰间的木牌,眼神澄澈了些,开口道:“景公子认出了这块‘忘尘符’是在情理之中,南斋遵从师命在此等一个人,却不是公子你,所以还不能离开。只是南斋想提醒公子,永远不要想着收服八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是你想让他们还念着当年的八门之情,难上加难。既然有人念情愿意臣服,那便是很好的开端。若是你想要这枚‘忘尘符’,拿去便是,想来将它交给天机宫的曲灵算,他一定很乐意为公子办事,我也就可以和这江湖再少一份纠缠。”他口中的念情之人该是景门门主戚同筱。
    景月看着南斋解下腰间的破木牌,恍然大悟,自语道:“是景月糊涂,哪有什么收服八门。”接过南斋手中的木牌,他郑重起身,八指内扣,拇指上竖,恭恭敬敬行了个八门礼。“谢过惊门门主赐符。”卦门便是惊门。
    景月起身离去,妙叶起身离去,空留下南斋和南斋在这深山中享受着孤独的宁静。二者往不同的方向,却都是心里的方向。锦衣卫郝南正归来,半只脚踏入玄宇境的景月伸了伸懒腰,摩挲着手上的“忘尘符”,喃喃道:“嘿,曲老头儿,我就送你一份大礼,让你堂堂正正做一回惊门门主。只是本公子还有事做,你可别等太急呀。”
    千机山,天机宫,无华别院。
    几只惊飞的风晔鸟远远逃开,看着独自落子的主人,根本不敢靠近。曲灵算落子有声,每一次落子棋盘上都会荡开一个气波,这种天然的排斥令周围的万物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师,师父。什么事发这么大脾气呀,要不让弟子和您下盘棋消消气?”绾西航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师父发脾气了,此次看到居然有些幸灾乐祸,他十分想看看是谁要倒霉了。
    曲灵算落下手上一子,收回手臂放在膝上,沉着脸道:“‘忘尘符’现世了,你去帮我拿来,无论对方有什么要求,尽量答应,毕竟咱们天机宫做的也是生意,和气生财嘛!”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和气的意思。
    “在谁手中?”绾西航试探问道。
    “景月。”
    “啊?不是死了吗?”绾西航本来还为景月死去惋惜过一段时间,怎么听起来是又活了。
    “他戴的人皮面具骗得过别人,却唯独骗不过我曲灵算的知天机。根据传来的情报,他现在该是京东锦衣卫所的百户郝南正,正在护送武当弟子回武当。你去找他商榷一下‘忘尘符’的归属。”
    “是。”绾西航答应着,躬身一礼,不再去看尚未消气的曲灵算,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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