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十九章化蛟

    众人看着快速塌陷下去的蛇道不知所措。
    “景……景月。”南湘喃喃道。
    南蔷看着失魂落魄的姐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姐，你说什么，你怎么了？”
    梅三爷看到无碍的韵婵公主和严可儿，心中稍稍放下心来，走到唐三亭和苏白坡的身边说道，带上伤员，前行二十余里就到南山城了，到时候再修整，在这里不知道那群人什么时候折回来。
    唐三亭看着大蛇吞下景月本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不知道是在为景月伤心，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又或是身上的伤口太痛。
    苏白坡稍稍镇定一些，看了看身旁只有两人身受重伤还在喘着气，其余人竟是全部战死。“走吧，唐总旗，到了南山城就能安全了，到时候给京兆尹薛大人写信告知此处有慕雨阁出没，请求支援。”
    唐三亭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回应道：“好。”然后和苏白坡一人扛起一名受伤的锦衣卫拖上马。
    齐铭蕴始终看着这一幕，只有此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叹气道：“景月，你果然没死，可惜现在是真的死了。我姓齐的欠你一命，等我伤愈一定替你去苍云派讨个公道。”
    锦衣卫一行人离去，官道上尽是些尸体，横七竖八数十具，想来慕雨阁没想到他们要杀的郝南正和齐铭蕴身边居然会狙击这么多玄宇境的高手，即便派出了如今慕雨阁仅剩的杀手锏笑面佛，结果还被一条破土而出的大蛇搞垮。
    南蔷捡起地上的名剑溢彩，看着官道上疾行而来的十余骑，是被她喊去搬救兵的王沛赶到了。她拉起不想说话的南湘，取过递来的马缰绳上马离去。
    锦烟霞看着离去的众人，也上马赶往南山城。
    周围的环境一片漆黑，景月自看到那竖瞳后，心神恍惚，只感觉一阵跌宕，身子不停撞在腥臭的肉壁上，强行压制住腹中的恶心，四肢撑住四周肉壁屏息而立。忽然，大蛇停了下来，嘴一张将景月吐了出来。
    景月下意识地大口喘气，看着四周的环境，竟是一处深山峡谷。一条小河横在眼前，河边有个穿着素衣的女子，白纱蒙面，赤脚站立在河边被水流冲刷得十分光滑的巨石上，像是山中餐风饮露的碧波仙子。
    大蛇蜿蜒着巨大的身躯向女子靠了过去，景月喊了声“小心”，便看到大蛇居然在女子身边停了下来，伸出巨大的蛇头，女子伸手摸了摸蛇头，温柔道：“去，吐给他。”
    大蛇很有灵性，听完便将蛇头冲向景月，张开大嘴，腹中蠕动，一个精致的匣子飞速射向景月。匣子嵌着六道金缕，有三环玉扣，通体黑中泛红，匣子的三环玉扣明显已经被打开了两环，只剩下最后一环玉扣被金缕交错牵引，显得十分复杂。
    “什么意思？你要我打开它？”景月望着前方河边的仙子。
    “景月。”
    “嗯？”景月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姓名，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人皮面具完好如初。
    “你能认出我？”刚说完，景月幡然醒悟，“西莹国血月宗圣女妙叶？能认出我也是这畜生认出来的吧？”
    妙叶没有反驳，只是安抚了一下被叫做“畜生”显得有些愤怒的巨蛇。
    景月努力回忆着曾跟师傅学艺时，在后山读书人那里看到的珍贵孤本，好像有一样东西和眼前的匣子很像。“这是‘云木端’？前大楚第一名匠陆逢春所制。”
    妙叶柔声道：“打开它，你就可以活。”
    景月忽然想到，曾在天星府摘星城徐家的时候接到天机宫风晔鸟送来的纸条，上写“上楚贡品，墨玉龙珠”。眼前匣子装的难道就是？
    “龙珠？不是贡品吗？”景月看着匣子上巨蛇的胃液渐渐冷却，靠近端详起来。“都打开这么多了，应该还差最后一步。只是这六条金缕上刻铭文，暗成阵法，若是轻易打开，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景月迟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选中我？”
    妙叶平淡道：“因为你的血，青儿很喜欢。它说你行，你就一定可以做到。”
    “哈？它说行？它在秋阑湖底伤人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好商量？”景月看着似乎有求于自己的大蛇只是愤怒却不敢发威，心中冷笑，原来畜生求人的时候也会放低姿态。“龙珠给了它，天下会群起诛之，比我在橘洲渡被各门派家族围观来得只会更热闹。西莹国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小国，也要争中原大陆的气运？”
    “你果然知道的很多，很合青儿的胃口。”大蛇欢快地发出一声长嘶，游动这近十丈长的庞大身躯将景月一圈圈围在中间。
    “我只想求西莹国未来百年还能偏居一隅而已，为了宗门，拼上性命也要争一争。”妙叶说着，飘飘然走到景月身边，“青儿说，现在的你比它更强，所以现在我只是在请求你，却没有资格威胁你。”
    景月翻了个白眼，心中还在计较刚刚妙叶还说打开他就能活的说辞，现在却又说是请求。景月蹲下看着已经被打开大半锁的“云木端”，忽然有所领悟，右手双指相并在一根金缕上轻轻一弹，整个匣子瞬间弹开，最后一根玉扣悄无声息地直接崩断。景月赶忙后撤，不忘拉上还在愣神的妙叶。
    雷光乍现，乌云起，层层积云如同大浪淘沙，势头汹涌，一时间似有雨落。
    景月放开妙叶的手，说道：“你离得远些，小心天罚连累到你。”说完，身形起伏向着远处遁去。
    妙叶看了看刚刚被景月拉过的手，拿出贴身手绢嫌弃地擦擦，向着相反的方向远遁而去，二人各自站在中心雷场的南北两侧，以俯视之姿观看着这场雷劫。乌云中交织的闪电，积威甚久，大蛇青儿似乎并不惧怕这天威，仰头长嘶一声，低下头便将那颗通体雷光的墨玉龙珠吞入口中。
    一时间，天际银光乍现，水桶粗细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从天而降，像是一柄柄天兵天将的利刃劈砍在青儿的头顶，将它努力扬起的高傲头颅砸的一寸寸向地面贴近，青色的鲜血直流，想来已经模糊了它的竖瞳。
    “古人常道九劫成曲，我好像又有所感悟了。”景月观望着雷电向着雷场中心汇去，一道道电流仿若上古铭文自有天道之威，观天威以证道，这不正是他晋入玉黄境的方式吗？他身形一闪，自身后的树上摘下一片尚未被天威波及的翠绿树叶，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水滴，放到嘴边，曲声起，顷刻间铁马冰河，高山落川，起舞弄影，自在安然。这曲声好像感动了天道，雷霆为之一滞。
    巨蛇青儿在天威的中心，终于无力仰首，头颅深深坠入土中，身上的蛇皮更是蜕了一层又一层，身形也变得越来越小。忽然一道通天雷霆砸下，仿佛一根贯穿天地的光柱，积攒着远超之前所有雷霆的力量，这道雷霆不只是将青儿击得粉碎，似乎天人也看到了胆敢直视天威的景月和妙叶，雷霆消散之际，散作万钧，观其势头是要将景月和妙叶，甚至是百丈之内所有生灵击为飞灰。
    鹅声起，天威散去。
    景月一愣，手中树叶化为飞灰，喃喃自语道：“这是南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