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起点与终点

　　与知性女教师道别后，迎着路人怪异的目光，苏沐总算是带着苏小墨上了回家的公交。
　　学校距离他们现居的地方很近，搭公交车要十五分钟左右，很幸运苏沐刚到站台就有车到了。
　　大概是错过了接孩子放学的最高峰，车里并没有多少人，苏沐幸运的可以把苏小墨放下。
　　如果车里人爆满没座位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
　　自己不怕热，妹妹可不行。
　　“好热，哥哥快给我扇风。”光着脚丫，苏小墨瘫坐在塑胶椅上，小臂贴在面前的隔开下车门与后座第一排位置的铁牌上，时不时换一下位置。
　　“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在书包内翻找出湿纸巾，苏沐替妹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可爱的小家伙现在已经和他一样，头发贴在额头上了。
　　将沾在光洁额头上的秀发别到一旁，苏沐又从书包内拿出一本硬质纸练习册。
　　练习册的封面一角被剪去，内部第一页空白纸角落上写着娟丽秀气的“苏小墨”三字，刚好露了出来。
　　苏沐开始为苏小墨扇风。
　　只可惜七月的天连带着空气都是热的，没有配置车载空调的大巴内，休想寻得一丝凉气。
　　虽然这年代公交车上车载空调已经普及，但仍旧有些路线是没有的。
　　不巧，二人回家的路线就没有。
　　网上已经有传闻，江城市公交车局马上会分配空调车到这条途径小学的路线上，但很可惜至少在今年夏天结束前是不会有的。
　　而夏天结束前，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啊～”为了追求凉爽，苏小墨已经将脸贴上了铁板，此时她上半身前倾着，双腿成跪姿缩起夹着座位，双臂和面部抵在冰凉的隔离板上，姿势有些危险。
　　有从座位滑落摔倒的危险。
　　“坐好，马上就到了。”
　　将苏小墨的身姿掰正，苏沐不厌其烦的为她送着暖风。
　　也是临近傍晚，空气中的温度要比最热时低了许多，大巴经过树荫时，偶尔会有一阵凉风自树梢轻轻吹过，自半开的车窗闯入，溜进燥热的车内，给燥热难耐的兄妹二人带来短暂的凉爽。
　　江城本就是沿江城市，绿化覆盖面积广阔，而且似乎江城高层也在有意的增加绿化面积，励志打造沿水的美丽都市。
　　也正因如此，在这个环境保护意识贫弱以及管理制度松懈的年代，工厂才没能成功占据那些靠近郊区的大面积绿色土地。
　　一想到郊区的一片片绿茵，苏沐心中顿时生气一股不舍之情，再过几天他就要带着妹妹离开这里，奔赴真正的钟丽锦绣的水乡。
　　“默默，和你的同学们打过招呼了吗？”
　　“嗯，打什么招呼？”苏小墨撇过疑惑的小脸，神色不解的看向兄长，见他眉目间忧愁不展，一时微微明悟，抬起手揉了揉兄长的眉心，含情脉脉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是啊，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苏沐握住幼妹的小手，微微冰凉的触感沁人心脾。
　　窗外不断闪过的橙色调的斑驳光影，照的车内的人影忽明忽暗。
　　道路旁树盖下，穿行着的大巴终会抵达终点。
　　他们同样。
　　只是，大巴的起点不会改变，它会日复一日的穿过绿茵小道，抵达相同的终点。
　　上千次，数万次。
　　“墨墨，你说我们的终点会在哪里？”
　　“至少不是在这里。”苏小墨反握住兄长的大手，轻轻摩挲着。
　　明明还是少年，却已经有了厚重的老茧，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苦涩。
　　看向窗外斑驳的风景，这才幽幽抱怨回答道苏沐方才的问题：“在哥哥你迟到的时间里，我可是有好好和同学告别的哦。”
　　“是吗？”苏沐很是欣慰，妹妹终于懂事了，不在孤高傲世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是转学告别的啦～”苏小墨促狭一笑，看着自家兄长面色由欣慰渐变成像是啃了狗屎一样难看，十分开心。
　　“回家打屁股！”苏沐忿忿道。
　　被捉弄了就要反击，要不然小家伙会忘记谁才是上位者的，谁才是一家之主！
　　“哼～你敢打我就敢咬！”苏小墨朝苏沐龇牙咧嘴，露出的整齐的大白牙不仅不显得凶狠，反倒是有种萌萌哒的感觉。
　　“啊……孩子大了，不好吓唬了。”
　　苏沐在心底发出属于成年人的哀叹，动手打屁股什么的是不可能做的，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宠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打呢？
　　“哥，好热，快给我扇风～”
　　大巴驶离了树盖下的绿茵小道，没了调皮溜进车内的凉风，苏小墨又开始像死猪一样赖在铁板上，苏沐则扇动着硬质练习册，试图在燥热的空气中为幼妹扇出几丝凉意。
　　……
　　……
　　“快去洗个澡。”回到家中，苏沐在玄关将苏小墨放下，踩在光洁的白瓷砖地板上，苏小墨脚丫冰凉。
　　“那我先去了～”由鞋柜中拿出自己的室内拖鞋穿上，黑白色的熊猫头随着她的步伐一上一下。
　　屋子不算很大，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是郊区里的一层小平房。
　　低头看了眼身上汗湿透的衣衫，苏沐穿上拖鞋向苏小墨的卧室方向走去。
　　只剩单只的小白鞋被丢弃在玄关处，略显孤独。
　　一路走过客厅，形形色色的包装箱摆放着，除了必须要用的，其他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了。
　　苏沐将黑色书包丢在客厅的沙发上，扭头朝浴室方向问道。
　　“墨墨，你要穿那件裙子？”
　　“啪嗒～～～啪嗒～～～”
　　花洒的落水声不断，苏小墨软糯的嗓音伴着水声传来，声音浸润着水汽，没了那股炙热感略显清凉。
　　“白色的那件！”
　　“女孩子的衣柜永远不嫌大。”
　　苏沐曾偶然在贴吧里看到过这种留言，下面赞同评论的人很多。
　　起初苏沐并没有多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妹妹的衣柜没有位置放新衣服了……
　　当然这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毕竟不是每个哥哥都会频繁的带着妹妹去逛街。
　　在衣柜里找到挂着的白色连衣百褶裙，又从下方抽屉里拿了件蓝白胖次和棉质短裤。
　　将它们丢在床上后，苏沐找到落在床铺下方缝隙里的空调遥控器，打开卧室内的空调，将温度调到21℃。
　　做完这些后，苏沐才离了苏小墨的卧室，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的时候急，房间里的空调没有关。
　　书桌上，合着的平板电脑上方搁着一架防蓝光眼镜，苏沐此刻没心情上网冲浪，靠在靠背转椅上慢慢转过椅子，迎面顶上18℃的空调冷风，肆意的吹着。
　　干燥的冷风拂过湿润的肌肤，带走夏日里惹人心烦的热气，靠在靠椅上，苏沐脑子昏昏沉沉的，困意不约而来。
　　“再也不通宵达旦彻夜修仙了。”
　　苏沐哀叹一声，回到家后身体就又变得绵软无力，脑子嗡嗡的隐隐作痛，虚脱感在炙热感被驱赶走后从身体深处中涌现。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轻柔的脚步声穿过客厅途径苏沐的卧室，苏沐吱了吱耳朵，艰难的站起身。
　　“墨墨，头发吹干了？”
　　屋外的脚步声停顿了一瞬，没有回答，快速朝隔壁房间跑去。
　　“哈……这妮子，我又没睡着。”
　　确认苏小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苏沐方才出了卧室。
　　浴室内残留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
　　脱下已经粘在肌肤上的衣物，在确认了一眼浴衣没被自己淘气的幼妹偷偷拿走后，苏沐安心的打开花洒开始冲洗。
　　“嗬～舒服～”
　　……
　　卧室内，将空调的温度调到18℃，苏小墨坐在床边，双手向后压着床铺撑着，身体微微后仰，双腿崩直分开，湿润粉嫩的小足左右晃荡着，白嫩的大腿在浴衣下时隐时现。
　　正此时，一抹夕阳自落地窗帘拉开的一角投入屋内，恰好撒在她粉嫩的脚丫上。
　　仰着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齐腰的长发带着水汽披散着落在床上。
　　伸展双腿的动作并未持续多久，精致的小瓷娃双手发力猛的一撑，一个后飞身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随后身子缩成棍状，左右打滚了起来。
　　“墨墨，出来吹头发！”
　　没滚多久浴室方向便传来苏沐的声音，语气严厉且带着催促之意。
　　“头发是湿的，不许在床上乱滚！”
　　“知道了！”苏小墨忿忿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