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兄妹

　　“滴滴滴——滴滴滴——”
　　床边的闹钟发出令人烦心的噪音，将还处在睡梦中的苏沐惊醒。
　　起身关掉闹钟，苏沐拿起手机取消了十分钟后的手机闹铃。
　　4：00pm
　　拖着疲惫的身体子起床穿衣，踩着拖鞋，苏沐半闭着眼摸索到浴室，趴在白色的洗手台上，半梦半醒的摸索着。
　　“啊……抓到了。”
　　总算是摸到了牙膏与牙刷，保持着爬跪在洗手台的姿势，像条半死不活的老狗一样，苏沐磨磨唧唧的挤着牙膏。
　　“嗡嗡嗡——”
　　鼓起的嘴脸中，自动牙刷发出阵阵嗡鸣，伴随着主人半分钟一挪的动作，殷勤的刷洗着。
　　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趴在洗手台上的死狗双手扒拉上台沿，五指发力，伴随着一阵热血而又悠长的长啸声，一条腿……站起来了！
　　“啊……好累。”
　　有气无力的幽怨一声，挺立的小腿忽的一软跪倒在地，趴在洗手台上苏沐费力的喘息着。
　　腰酸背痛，精神萎靡，好像身体被掏空，是肾透……咳，修仙过度了。
　　“……”
　　苏沐抬起左手，食指高高竖起。
　　虽然身姿不太准确也不优雅，但意思同样是可以表达的。
　　‘虽然这里不怎么舒服，这个姿势也十分羞耻，但……让我在这里趴会。’
　　而现实却不会令人如意，惺忪的睡眼还没闭合，卧室内便传来响亮悦耳的手机铃声。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以人体生理意义上不可能出现的姿势直立弹跳起身，苏沐冲进卧室，在床前猛然停顿，因为惯性的原因外加本就身躯颓废，一个不稳摔倒扑向了柔软的床铺。
　　还是床上舒服……苏沐心想着，歪过头拿起丢在床上的手机，透过朦胧的睡眼看清了屏幕显示的来电号码，刹那间，一口气凉气提到了嗓子眼。
　　“咳咳……”清了清嗓子觉得差不多可以了，苏沐方才接通电话，面色严峻。
　　“请问是苏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了富有磁性的细腻声音。
　　“嗯，是的。”苏沐嗓音沙哑干涩，听起来像是一个渴水了好几天的人。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片刻，细微的询问声传来，似乎是女人在向谁认证着什么。
　　苏沐安静的等待着，没多久，细腻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苏先生，请问您什么时候来接苏小墨同学？”
　　“嗯？”苏沐揉了柔眼睛，忍住不去打哈欠，“不是四点半才放学吗？”
　　“呃……以前是的呢，不过今天是学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暑假了，所以学校提前一小时放假了。”顿了顿，那边的声音带着疑惑：“小墨同学没有告诉您吗？”
　　’暑假……提前放学……’
　　全力驱动自己现在可用的稀少脑内存运算量，苏沐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的信息。
　　‘好像……似乎……大概，妹妹昨晚睡觉前叮嘱我了？’
　　“苏先生？”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苏沐脑壳抽风直白回答道，话音刚落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番异动后，苏沫身体应激般的哆嗦了一下，背夹冷汗直流，黄白的沧桑脸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猛然起身，脑海中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苏沐对着电话大喊道：“墨墨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
　　不给对面多说的机会，苏沐直接挂断了电话，草草的整理了下床铺，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凉水扑脸。
　　清凉的刺激下，他甩掉了眼角最后一丝困倦。
　　连脸头发都懒得打理，苏沐任由湿润的刘海搭在额头上，急急匆匆的穿上鞋，随后风尘仆仆的冲出了家门。
　　◇——◇
　　“万分抱歉，我来晚了！”
　　工整简约的办公室内，苏沐对着年长的知性女教师低头道歉，斜了眼坐在远处靠背转椅上的小女孩，面色苦楚。
　　“啊，没事，现在也有很多家长没来接人，苏先生您来的还算早的。”知性女教师摆摆手，出于礼貌回答道，眼睛微微躲闪，有些不敢直视身前这位青年。
　　尽管青年额头上的刘海已经湿成一坨坨的，面容因匆忙出门而没有好好清洗，衣上也有着许多褶皱，但这些丝毫不影响青年清秀的容颜与端正的五官，甚至面上少显的红色与汗水令青年看上去多了那么一丝生气。
　　果然……颜值上真的是亲兄妹呢，知性老师心中不由感慨着。
　　“啊，那小墨同学就交给你了。”
　　知性女教师笑了笑，给苏沐让出通向转椅上小女孩的通道，然后善解人意的退出了办公室。
　　女教师离开，干净的办公室内只剩兄妹二人。
　　挠着头，苏沐有些僵硬的走到转椅背后。
　　小姑娘一直面对着前方的白墙，转椅的靠背是对着苏沐站着的方向的，它像一道墙壁，表达着此刻小姑娘正生着气，不想和愚蠢的哥哥说话。
　　“墨墨……我来接你了。”
　　苏沐试图走到转椅前，可惜随着他的步伐迈起，转椅以同样的速度转动，以至于换了个方位，苏沐面前依旧是黑色的靠背。
　　“……”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
　　“今天去吃肯德基？”
　　“……”
　　“……我错了，我睡过头了。”
　　苏沫低头，诚恳的道歉，显然逃避责任的怀柔战术是不能成功了，有时候必须诚实的面对自己的错误。
　　再说，道个歉又不会掉肉。
　　眼前的转椅轻轻晃动了些许，良久软糯的声音自苏沐身前传来：“哼～原谅你了。”
　　不知何时，小姑娘已经转过转椅，正面对着满头大汗一脸诚恳的苏沐。
　　小姑娘看起来**岁，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白色短袖领袖处只扣了一颗纽扣，红领巾系在白皙的脖颈上，长发简单的扎起。
　　圆润的脸蛋带着点未退的婴儿肥，清澈的大眼睛仿佛能看穿虚伪，若两汪清泉般闪着光芒。
　　面容与苏沐有六分想象，一颦一笑皆带着些许稚气，甜美可爱。
　　苏沐舒了口气，嘴角笑容缓缓扬起。
　　“嗯？你鞋呢？”
　　扬起的嘴角突兀顿住，苏沐疑惑的看着小瓷娃玲珑小巧的悬空小足。
　　“不是告诉过你，在学校里不要随便脱鞋吗？”
　　“那呢，哥哥帮我穿。”小姑娘指着办公桌下一角，一只白色系带凉鞋被孤零零的丢弃在那里。
　　“还有一只呢？”苏沐皱眉，成双成对的东西咋就只剩一只了？
　　“送人了。”
　　“？？？”
　　“送人？”
　　“对啊，隔壁班的刘狗子今天扯着我的胳膊让我送他的。”
　　苏小墨抬起左脚，校服的蓝白短裤只覆盖到膝盖处，纤细娇柔的小白腿完美露出，她弓着脚背五只玲珑小巧的脚趾轻轻松弛开来，示意让苏沫给她穿鞋。
　　靠在转椅上，苏小墨身姿懒散，眼神睥睨着，像极了等待骑士侍奉穿鞋的女王。
　　“那家伙经常要我踩他，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因为下学年就不再这里读了，我一心软就送他了。”
　　啊……这……
　　苏沐嘴角抽了抽，没去捡起单只小白鞋，反倒是背起了放在一旁的书包，问道：“你经常欺负他？”
　　“又不是我要欺负他。”
　　抬脚好久都没等到接住的大手，小姑娘闷闷的将腿放下，酸了。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懒得搭理那些笨蛋呢。”
　　苏沫抬手给她来了个脑瓜崩。
　　“嘶～疼～～”
　　“不许说脏话，还有不许骂同学。”
　　“唔……不原谅哥哥了！”揉着红彤彤的额头，苏小墨嘟着嘴大力扒拉办公桌准备转过去。
　　可惜这次被苏沐提前卡住，没能得逞。
　　将黑色书包背在身前，苏沐背过身蹲下。
　　“上来，我背你回去。”
　　“可是会很热欸。”
　　“那你光着脚走回去？”苏沐没好气道。
　　“……我是怕哥哥热。”小姑娘委屈巴巴，不忘嫌弃道：“都汗湿了。”
　　“你上不上来？”苏沐语气变冷。
　　“上，我上还不行吗。”
　　苏小墨小手环住热汗不止的脖子轻轻的趴上坚实的后背去，下巴搁在宽大肩膀上，问道：“哥，你是不是又熬夜写书了？”
　　背着自己妹妹慢慢站起身，苏沐双臂环在她的大腿下方，颠了颠。
　　很轻。
　　“没有，早就写到大结局了，只是还没发，熬夜看了一下之前的章节，确认是不是还有坑没填，随便精修了一下。”
　　苏沐语气平淡的和她讲述着，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
　　“下一本书，等你开学了再说，暑假期间我会陪你玩的。”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苏小墨此刻依旧难掩喜色，大眼睛眯成了月儿，掩住嘴角咯咯笑着。
　　捡起单只小白鞋，苏沐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小瓷娃用单脚一蹦一跳的来到教师办公室的画面。
　　肯定累的腿都酸了吧？
　　而这又是因为在教室里等不来那个忘记了约定的人。
　　“抱歉，来晚了。”
　　“是来晚了，不是没来，所以大度的妹妹才能够原谅愚蠢的哥哥哦。”
　　“嗯，愚蠢的哥哥在这里感谢可爱妹妹的大度。”
　　“咯咯咯～快点回家啦，这样热死了。”苏小墨笑嘻嘻的拍着苏沐的后背，趴在肩膀上的小脑袋靠的近了些。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