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道

　　“您是？”
　　即便心下有所猜测，可江夜还是下意识问道。
　　“小弟弟，你不是要见家师吗？这就是我跟师妹的师尊，也就是把你救回山上的人了。”
　　那年轻女子抢先出声道。
　　江夜有些无奈，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知道？刚刚这小姑娘喊完一声“师父”，我就猜到了。
　　我想知道的是令师尊自我开口介绍啊！
　　还有小弟弟是什么鬼...
　　他无声吐槽，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不点，脸上也不好表现出异样来。
　　本想问出眼前来人身份，可被眼前这女子给打了岔，只好拱手道：“晚辈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想就之恩。”
　　“小家伙不必如此，相救与你不过机缘巧合，除危救难乃我辈修道之人分内之事。”
　　三言两语令江夜对眼前之人好感大涨。
　　“我方才观你谈吐不凡，见解独到，不知令师是谁？”
　　水月颇为赞赏的看着江夜，眼底却不期然的有一丝失望。
　　眼前这小家伙天资绝世，谈吐更是不凡，若无师父那才是怪了...可惜这等天骄却是与青云无缘了。
　　“这个...晚辈并无师承...”
　　可就在这时，水月却见得眼前的少年抓了抓头发，神色坦然说道。
　　她精神顿时一震，语气之中似是带上了一丝惊喜，“小家伙你说的可是实话？”
　　小家伙...
　　江夜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被人称呼的一天。
　　“不敢欺骗前辈，晚辈确无师承。”
　　对于女子的想法，江夜能猜到一二...毕竟一路走来，他早就发现自己在习武修行一道的天赋的确可以称的上玩万中无一，在一人世界之时更是突然苏醒了疑似人参果转世的身份...
　　自己的资质就算放在仙侠世界也应当是绝顶的吧。
　　眼前女子他完全看不透，这只能说明这人的实力远超他所能想象，至少也比那天的贼秃强。
　　这等人物哪能看不穿自己？
　　应当是完全看穿了自己，想要收自己为弟子吧。
　　就在江夜心思百转之时，水月自是惊喜非常。
　　这等璞玉活该入我青云！
　　“小家伙，可能告知我你之姓名？”
　　“晚辈姓江，单名一个夜字。江是江河的江，夜是黑夜的夜。”
　　“江夜...”水月默默点了点头，道：“好名字。”
　　“小家伙你家在何方？家中还有何人？”
　　闻言，江夜越发肯定了对方要收自己为徒的想法...这一连双问跟查户口似的...
　　凡宗门势力开山收徒不都得查清弟子底细吗。
　　这次江夜却是没直接回答。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道：“前辈眼下已尽晌午，不妨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
　　吃？
　　水月环顾四周，除了后山那久经岁月摧残破败不堪的木屋再无它物，连炉灶都没有，哪里来的吃食？
　　“前辈稍等，我这就去抓猎物。”
　　“不许抓兔子！”
　　江夜还没动，那边神色缓和下来的小姑娘登时西凶巴巴的靠了上来。
　　“不抓兔子？”
　　江夜好笑的看着小姑娘，眉头一挑便说道：“那人总得吃饭吧，既然你不许我抓兔子，那我抓鱼好不好？”
　　小姑娘没成想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这么听话，微微点头，“抓鱼可以。”
　　江夜闻言瞬间露出笑意，“小妹妹，既然你刚才说万物生而平等，那为什么抓兔子不可以，但可以任由我将鱼摆上餐桌呢？你这样说话是对鱼有什么偏见不成？”
　　说罢，江夜便不管对方如何反应就那么直直向着不远处的溪流走了过去。
　　小姑娘则被江夜说的脸色一红，刚要反驳，却见对方理也没理自己，当下不由气结。
　　在几人的注视下，江夜悠哉哉的走到了小溪之前，而后纵身而起，翻身于水面之上，身形翻转间犹如神龙吸水，双掌在水面之上接连拍打，紧接着便见得一条肥硕的鲤鱼从溪水之中向岸边飞来，随后他便一个空中转身便回到了岸边之上。
　　衣角飞扬，却是半滴溪水都未曾着身。
　　“这小弟弟好俊的功夫。”
　　年轻女子见状不由得眼前一亮。
　　水月亦是微微点头。
　　江夜提着肥鱼走了过来，笑道：“如今晚辈身无长物，无以报答前辈相救之恩...若前辈不嫌弃，晚辈便用这青山绿水之内的鱼儿给你做一道菜吧，也算表达晚辈感激之心。”
　　“如此也算你有心了。”
　　水月一笑，旋即奇道：“可这里并无炉灶，你如何行那炊烟之事？”
　　江夜闻言只是轻笑，却不答话。
　　食中二指并拢如剑在鱼身上轻划而过，这两根手指便如一柄利剑，只见那鱼身翻飞，鱼鳞便洋洋洒洒而落。
　　紧接着他一弹响指，一缕火苗便从指间冒了出来，屈指一弹，这缕火苗便飞向了那早已搭好的篝火架之上将其点燃。
　　做完这一切，江夜便从一旁捡起了一根细竹从头至尾穿过，放在了火上。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水月眼底微异，对方那凭空取火的手段亦是令她眼前一亮。
　　江夜把鱼放在火上烧烤，没过多久，那鱼身的腥气便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引人食欲的肉香。
　　他在上身口袋里掏出几片翠绿的叶子而后一掌碾碎，撒在了烤鱼之上。
　　这是他在附近找到的类似现代调味品的香料。
　　再次烤了没一会儿，烤鱼的香气便已经远远散去。
　　提起竹子，江夜又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叶，一双剑指再次在鱼身之上轻划，便见一片片烤鱼肉从鱼身上翻飞而起，片片叠叠落到了荷叶之上。
　　“你这小家伙倒是好手段。”
　　水月不禁出声轻赞。
　　“小道而已。”
　　“哼，居然将一身修为用到这般奇淫技巧之上，当真空负了你这一身实力与资质。”
　　小姑娘却是冷声斥道，将自己眼前的烤鱼推了开来。
　　江夜闻言只是摇头，“民以食为天，世间万般皆有道，何来奇淫技巧之说？难不成修行人便要六根清净，不吃不喝，无欲无求不成？”
　　“满嘴歪理，我辈修士追寻大道，当餐晚风饮朝露，岂可将一门心思放在这等外物之上？”
　　小姑娘鼻子一皱，轻声冷哼。
　　“小小姑娘整日一张嘴便是追求大道，那我且问你，何为道？”
　　水月见自家弟子又跟这个神秘的少年起了争执，她不仅不阻止，反而绕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小家伙。
　　小姑娘闻言，一扬下巴，道：“天法自然，道法自然，乃为道！”
　　江夜轻笑：“那世间生灵百态，单说人族，除却修行者还有万万亿的普通人，他们虽一生不过百岁春秋，可一生都在研循自然之道，有的人或追寻功名富贵，有的人则碌碌此生柴米油盐，如此这般，便汇聚成了滚滚红尘。如你所说的奇淫技巧，世间不乏为其钻研一生的人，在此路上奋斗而终其一生，这便是属于他们的道。”
　　“所谓道，不是天地师法皆自然这等只能挂在嘴上的华美辞藻，道乃是人可以为之行之一生的追求...在我看来，道乃是道路的道。”
　　小姑娘被江夜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有心反驳，可却不知从何开口。
　　最终只能轻哼道：“既然你看的这么明白，那我想问你，你的道，或者说你的追求是什么？”
　　“我的道吗...”
　　闻言江夜低了低头，忽而一耸肩，坦然笑道：“我不知道，但如果非要说来...”
　　“观星河潮起潮落，看人间万千繁华盛衰...逍遥于世，不羁于物。”
　　“大抵...如此吧。”
　　小姑娘闻言愣住。
　　水月亦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涌出了几丝异样。
　　眼前少年这般洒脱自在的模样却是令她不期然想起了某个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人影...
　　...若他还在，眼前这般少年一定甚的他的喜欢吧。
　　“抱歉...”良久之后，江夜方才回了回神，瞧着眼前几人，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勺，“晚辈不该在前辈面前口出狂言的。”
　　水月闻言亦是回神，她淡淡一笑，“无妨。”
　　可她虽然在笑，眼底的思念之色却是难以抑制。
　　...这孩子，跟当年的万师兄却是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