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乱劈如风

　　咚咚咚！
　　炼器堂内，捶铁的声音连绵震动。
　　江凡抡起大锤，朝着火钳下的精铁一下下锤击。
　　精铁在铁墩的垫底下，快速改变着形状，并不断缩减。
　　渐渐，精铁开始显露出一个罗盘的雏形。
　　周遭，包括铁牛道人在内，诸人都停下手中活计，慢慢围了上来。
　　他们一转不转盯着铁墩上被锤锻的精铁，仿佛都在思考江凡到底要锻造何物。
　　慢慢的，铁牛道人面上的高傲与不屑开始收敛起来。
　　江凡的抡捶由慢到快，逐渐加速。
　　每一锤子砸下，铁墩子都在跳动，地面也在震动。
　　如人的心脏，震动愈渐急切，江凡速度愈渐加快。
　　抡捶的速度，开始快到出现残影，带起风声。
　　江凡大开大合，毫无技巧性可言。
　　每一次抡捶，都使出全身力道，暴力狂野。
　　每一次锤击，都力拔山岳，好似在敲打大地。
　　锤击声愈来愈急，如雨打芭蕉，如骤雨落沙场。
　　更似古庙里的老和尚诵经敲打木鱼，急切而强劲。
　　砰的一声！
　　手中大锤被锤断，整个炼器堂传出一声爆鸣。
　　江凡动作不停，仿似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心无旁骛，丢掉手中锤柄，抬掌便朝着铁墩上的精铁盖去。
　　一时间，锤击，声若洪钟，乱劈如风。
　　掌、拳、指、压、盖、捣、凿、捶……
　　手掌与十指不断变换形状，江凡将灵猿百变的手中招式与烈阳开碑手等，一一施展出来。
　　体内至阳如火，神阳功被他施展到极致。
　　渐渐的，残影动作中，一层至阳焰火覆盖在手掌上。
　　江凡浑若未觉，彻底融入到状态中。
　　炼器堂中，铁牛道人的神色变得凝重。
　　三位师兄师姐的脸色开始惊愕，慢慢转变为骇然。
　　一声声锤击中，江凡开始吼喝。
　　这吼喝如野兽嘶鸣，如闷雷咆哮，如骤雨前的压抑凝聚。
　　风声快速增大，残影连绵成片。
　　炙热炫目的焰火，浮现体表，将江凡上身包裹。
　　上身衣袍在焰火中化为灰烬，江凡形如魔神，癫狂而肆意。
　　不知何时，头顶紫月升起，太阴之力浇灌而下。
　　丝丝缕缕的魂力牵扯着紫月，紧密联系在一起。
　　灵识勾动紫月法相，抽离出的魂力，若蜘蛛结网，缠绕向铁墩上的精铁。
　　灵识海中，灵魂不再盘坐，而是如酒醉后癫狂舞动。
　　灵识海中，群星震动，星河璀璨。
　　灵识化作匹练，顺着魂力交织向精铁。
　　罗盘快速成型，一副五芒星状的阵图胚胎隐隐浮现。
　　铁牛道人脸皮开始抖动，三位师兄师姐俱都紧锁眉头，目光深沉。
　　某一刻，江凡抬起的手掌，似山岳压下，猛然盖落铁墩。
　　砰！
　　铁墩四分五裂，其下地面爆出一个深坑。
　　铁牛道人眼皮子一跳，三位师兄师姐猛然后退半步。
　　一块巴掌大的黑褐色罗盘被江凡执在掌中，其上五芒星状阵图闪烁。
　　炼器堂在这一刻陷入死寂，好像连呼吸都被诸人忘却。
　　铁牛道人跳动着眼皮子，目光盯着江凡的手中罗盘，沉寂半晌。
　　“外院冷清，等下你搬到内院来住吧。”
　　丢下这句话，铁牛道人甩袖而去。
　　炼器堂中的师兄师姐也在这一刻围了上来，个个都面带笑意。
　　“四师弟，欢迎加入炼器道，我叫李铁柱。”大师兄挠头憨厚道。
　　“四师弟，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二师姐离原笑靥如花，拍了拍江凡肩膀。
　　“四师弟，我拓跋孤野，可以找我喝酒。”三师兄面无表情清冷道。
　　闻听诸多言语，江凡收起手中罗盘，一一还礼。
　　“三位师兄师姐，四师弟回礼了。”江凡淡然笑道。
　　其后，与诸位师兄师姐交谈片刻，江凡出来炼器堂，淡笑拂面立马变成了肉痛之色。边走边揉着手掌，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泪珠子。
　　“痛死我了，这个脸面撑得有些过了……”江凡疼痛难耐。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铁柱三人追着走出了炼器堂。
　　“咱们这位四师弟看来并非如传闻中那些走后门的货色，最起码他很可爱。”离原笑靥如花，精致的五官与她的狂野装扮十分不符。
　　“恐怕，我们还是小瞧了他。你们难道没发现，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汗。”拓跋孤野沉声道。
　　闻听此言，离原收起了笑脸，变得凝重起来。
　　“的确，炼器堂中本就高温，又是地火的勾连之地。他如此高强度的锤锻，居然会气息如常，连一丝汗液都不显，这就有些可怕了。”离原沉声道。
　　“咱们这位四师弟，不简单啊。”李铁柱依旧笑呵呵，憨厚如常。
　　“若不是他肉身强度还不够，我几乎都怀疑他是妖孽。”
　　离原扫了李铁柱一眼，有些不高兴：“咱们稷下学宫的妖孽还少？你不就是个妖孽嘛！”说罢，离原摆摆手，自顾离去。
　　拓跋孤野望着离去的离原，难得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大师兄，或许今后你有得忙了。”
　　说完，拓跋孤野也径直离去，只留下李铁柱站在原地，挠着脑袋笑脸依旧。
　　却说江凡，自外院搬来内院后，与三位师兄师姐做了邻居。
　　一番安置下，他在房间内寻思着，努力回忆起方才炼器堂内的作为。
　　不得不承认，那时他凭着一口气，超常发挥。
　　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与积载，全然爆发了出来，并融会贯通。
　　尤其是灵猿百变与烈阳开碑手等诸多当初得自落马坡坊市的功法招数，他将其中的手上招式单独剔除出来，俱都衍化推练了一番。
　　并且，体内的阴寒之力，在方才神阳功的极致运转下，也削减了一些。
　　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他欣喜。
　　另外，他也并非如师兄师姐三人所说的那般厉害。
　　实在是体内阴寒之盛超出想象，一番打铁消耗之下，浑身舒坦万分。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炼器道，这也是其中的考虑之一。
　　“待我将体内阴寒全数炼化，应该能够破入灵体境。到那时，神阳功就能毫无顾忌自如转换阴阳，我的修为将一日千里。”江凡心中无限美好。
　　炼化体内阴寒，受益最大的当属他的灵魂。
　　这些阴寒本就是老和尚心魔所化，而老和尚的一身本事偏偏又在灵魂一途上。
　　阴寒之力的本质，可见一斑。
　　“我因需要以至阳压制体内阴寒，神阳功不能转换太阴来壮大灵魂。反倒是靠着炼化阴寒强大了灵魂，一饮一啄其中玄妙还真是不可言说。”
　　哑然一笑，江凡甩了甩脑袋，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他还需要再去江府一趟，与胡不归、佘青岩等人碰下头。
　　如今他已然进入稷下学宫，无事是不打算回江家的。
　　故此，一些事情还需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