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模仿

　　“惜橦，你过来。”章浩一看到这个近一月没见的女儿，话语中无半点亲切之意。
　　两人走到殿中央，与姜翼保持一定距离。
　　章惜橦紧紧握住任里的手，感受着对方手心传来的温暖，道：“我在这里也能答话。”
　　章浩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这人是谁？”
　　“您见过我。”任里道，“在帝陵城，那时我八岁。”
　　“任里，听说你进了阆风巅，竟是真的。”
　　章惜金接过话：“你先前拒绝了婚约，现在又牵着四妹的手，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任里道：“那时我不认识她。”
　　“你与魔族……”章惜金话说到一半，脸色变得古怪，看向阆风巅一侧，不知该不该继续。
　　章浩一代他问了：“亦空道长，传闻任里与魔族有交，贵派可查？”
　　“传闻。”掌门强调了一遍这个词，“任里受曾不让所欺，本身并未堕入魔道，只能说交友不慎，不问究竟，牵连无辜之人，非名门正派所为。”
　　“受教。”
　　姜翼暗笑，掌门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任里道：“惜橦已经答应了做我妻子。”
　　章惜金道：“答应？尚未过门，即便过门了她也是姓章，四妹，你过来。”
　　因为紧张、害怕，章惜橦的身子有些发抖，但仍紧握着任里，不肯挪动一步。
　　章浩一也不再执着于此，开口问道：“惜橦，你可知你大哥死了，你五弟就在那，现在也成了痴儿。”
　　“章大公子死了？”姜翼故作惊讶，抢在章惜橦说话之前回答。
　　“你不知？”
　　“掌门只与我说贵家公子出了事，具体如何我并不知。”
　　章惜橦已移到五弟面前，轻拍他的脸，摇晃着他的肩膀，不断地唤着他的小名，但章惜欢仍是痴痴傻傻，嘴上嗫嚅半天，只吐出一个“鬼”字。
　　她抱着弟弟，失声痛哭：“怎么会这样？”
　　“都是这妖怪害的！”章惜力再次指道。
　　姜翼瞥了他一眼：“慎言，若是我做的，小公子怎么见着我根本没反应？无证之指，非名门所为。”
　　“你……妖怪害人还需要理由吗？”
　　姜翼险些发怒：“要你说的这样，你现在已经成粪了。”
　　“肃静！”掌门喝道，“章老爷，你若想指控姜翼杀人，须得拿出证据。”
　　章浩一问女儿道：“惜橦，你能提供一些线索吗？”
　　任里抚着章惜橦的背，让她缓过气，她哽咽回答：“我只知姜翼失踪前与小弟发生过冲突……大哥离开阆风巅前还好好的，他还来问过我要不要一起离开，他遇害时间应是离开阆风巅后……姜翼是在大哥他们离开不久出现的，时间很短，当时阆风巅很多人都看见了。”
　　“有多短？他从哪个方向出现的？”
　　“大概，隔了两刻多钟，从南边来的，怀里好像抱着什么，速度太快看不清。”
　　章浩一看向姜翼，等他解释。
　　“却天伤好得快，我在第四天时就已经回了阆风巅，这点长老们可以作证。”作假证，姜翼心道，嘴上又是另一番说辞，“之后我为寻找那两名杀手踪迹而徘徊在外，那天我怀里抱着的是我的一名学生，她贪玩偷溜出山，被我带了回来。”
　　反正没有证据，随便他怎么扯。
　　祖洲位置在阆风巅东北方向，两刻多钟时间，杀死章惜时、老陈，逼疯章惜欢，清除痕迹，还要绕个圈子从南边出现，凭章家掌握的情报，怎么推算时间都是来不及的。
　　章浩一沉默了一会，又转问亦止：“亦止道长，可知道一种能自行消散的剧毒？”
　　亦止道：“你是说，会自己分解的毒药？令郎是被毒死的？”
　　“是，那贼人在剑上涂毒，刺伤了他，从中毒到身亡应该不超过半分钟。”
　　“能自我分解的毒药是有，但一般毒性不强，要毒死人，仅靠剑身上那点剂量远远不够，章老爷不妨把令郎的遗体带来阆风巅，我亲自验尸。”
　　“那便多谢。”
　　章浩一本来就想把尸体带来，但这样的话就显得像是阆风巅害死了人，容易引起反感，另一方面，他本来就觉得阆风巅包庇姜翼，不可能真验出什么，现在答应，也是走走流程。
　　他微微转头，看了眼章惜金，后者领会意思，站起来道：“姜先生，可否与在下比试一场？”
　　姜翼等待已久：“如果这样能洗脱冤屈，可以。”
　　一行人到了乌石峰，姜翼直接跳入场中央，向着场边的章家人喊道：“你们打算上几个？”
　　章家兄弟同时跳入场，章惜金递给他一把大刀。
　　姜翼认出这是当时与老陈搏斗时所用的刀，因为觉得没必要就没有处理。
　　他接过，问道：“只有你们二位？”
　　章惜力气得青筋直冒，章惜金拦住他说话，然后对姜翼道：“我二人加起来，才可模仿老陈的招式，得罪。”
　　“我才该说得罪。”姜翼笑了笑，往后跳了一大步，一腿在前，一腿弯曲在后，摆好了架势。
　　章惜金站在前手拿着老陈的刀，章惜力在他哥背后，拿着灵能火铳。
　　随着掌门的一声“开始”，姜翼后退猛然一蹬，如箭矢般冲了出去，大刀平举，蓄势待发。
　　章惜金反应很快，横刀下挑，便想架他，同时刀柄底部射出几点银芒。
　　姜翼吸取过上次教训，不闪不躲，直接用刀身将银芒击落，速度不减。
　　章惜力跳往一旁，人还在空中，火铳便迅速瞄准了他，扣下了扳机。
　　姜翼矮身躲过，身子继续前滑，面门迎向了章惜金的刀刃，他全力举刀砍去，手上微微一震，便将对方的刀砍断，因为收不住力，也不想收力，大刀速度不减，竟将章惜金的两条小腿也一起切断。
　　章惜力一声“哥”还没叫出口，姜翼又把大刀甩了过来，若非掌门及时赶来挡下，只怕他脑袋已成两半。
　　呼吸之间，胜负已分。
　　姜翼看了看在地上哀嚎的章惜金，又望向看台上的章浩一，喊道：“可看出什么了？”
　　章浩一脸紧绷着，一句话没说，整个人像是定住了。
　　他手下上来两人把章惜金抬走治疗去了，只是断腿，速度快一点，还是可以接上去的。
　　掌门抓着惊魂未定的章惜力回到看台，同时又有三个章家子弟跳进场，打算和姜翼再打一场。
　　“何不一起上？”姜翼笑道。
　　掌门已有些不悦：“章老爷……”
　　“不必，掌门。”姜翼打断他，“他们就算二十多个一起来，我也拿得下。”
　　“我三人足矣。”那三名章家子弟同时冲了上来。
　　姜翼迅速后撤两步，运转灵力，在双手中各凝出一根中长细棍，然后迅速迎了上去。
　　任里看着场中姜翼宛如鬼魅的身影，深深意识到了人与妖的实力差距。
　　章惜金是六阶，章惜力是五阶，两人间即便再没默契，也能和七阶人族武者过几招，可对上却天，竟是法宝都没来得及用就输了。
　　他看了看阆风巅的掌门，又有些庆幸妖族无法成仙，否则“万物之灵”的称号就得易主了。
　　那三人对姜翼的本事有了认知，很是谨慎，不断地利用法宝彼此配合，制造优势，暂时占了上风。
　　“蠢货。”他听见旁边二长老亦止轻轻骂了声。
　　“你是在说姜翼？”任里好奇问道。
　　亦止对任里有再造之恩，又没什么架子，两人间的关系不仅没变得他想象中那么尴尬，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没错。”她双手环抱，眉头微蹙。
　　“为什么？他打得还好啊。”
　　“他要是肯用符纸早就结束战斗了。”
　　符纸是亦止的专业，因此对这些事情极为在意。
　　“他应该是觉得没必要吧。”
　　“什么没必要，我告诉你，他就是舍不得用这些一次性的消耗品，除了最便宜的传音符，你见过他用过什么符纸？”
　　“呃，还真没有。”任里还以为姜翼是不会用。
　　“当年第一次大试炼时，他也是这样，我好心塞给他一堆高级符纸，他把自己搞得半死，回来时还是一张没用，最后还被虫蛀了。”亦止似乎完全不担心场内情况，专心地抱怨着。
　　任里突然对姜翼有了新的认知，之前怎么没看出这家伙这么抠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