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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情为何物

刺岳传奇 雨辰安281 3627 Aug 8, 2021 10:28:01 PM

  各队官兵张弓搭箭,看似一触既发。
  阮家客手持节符,上了岸,对着为首的官兵说:“徐大人、胡大人好!我有户部特别频发的通关文牒,徽宗皇帝亲笔御赐的特等战功金书铁券牌。这些年来,飘泊海上,通往异域,扬我国威,用青瓷和丝绸,换取他国的金银珍宝,益国益民。”
  说着回头示意,几位船老大搬出几箱,南洋诸国的特产,接着拱手说道:“这次回来,遇上特别奇怪的大风,耽误了行程,所以还没来得及拜见诸位大人。还望笑纳。”
  这汉子,原名阮家乔,随当年在淮北、山东一带聚义造反的“哥哥”们,接受招安。在平定方腊的战征中,立下汉马功劳,尤其是在余杭一带水塞林立的战役中,阮氏兄弟带领的水军一族,真是功不可没。阮氏三兄弟,与四位堂兄弟,一起并称“水下七雄”。战斗到最后只剩下小么阮小七和阮家乔。
  这徐大人、胡参军等人见状,心想那阮小七脾气爆燥、不近人情,幸好这厮远去南洋之后,就很少再露面了。这阮家乔倒还知书达理,这些年给朝廷缴纳的税银,也算是不少了。
  就张口问道:“你们为何打斗?”
  阮家乔回答道:“只不过是,他们对货物的价钱意见不合,起的争执。”
  徐大人对船上的人呟喝道:“我们接到密报,有新、旧乱党在此一带,滋意谋事。你们各自束手,不许乱动,配合我们检查,只要没有逆谋牵连之事,一概放行。”
  霓雪儿和托妮躲在一堆货物当中,不知如何是好。发现背后还有人躲着,背对着,身形熟悉,一付道士打扮。霓雪儿本想出去,从码头上岸,可是她的“事迹”已经传遍邻近县府,刚才被憬邻县的人认了出来,被一帮人指指点点,真是不好受,什么“世风日下、败坏礼教、成天吃斋念佛,却是奸守自盗、淫荡成魔”等等。
  尤其是那一句:“本以为她纯真如雪,虽然难守佛礼,但是年纪尚轻,情有可原。众人本想学她那寺中的泥菩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她与小书生的婚事。可是始乱终弃,光天化日之中,做下那等淫邪之事……已经在处州府当官、吃上皇粮、她的老相好,还会见她吗?”
  霓雪儿真想一头跳江,在清流中寻个死算了。但是又想呕吐,可怜这腹中之物,真是怀孕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从缝隙中看去,“桃花洞主”也往这边瞧了过来。这个人长得蛮有特色,虽然年过半百,仍然英气逼人,帅气中带着点痞子气,个子不高,但是俊瘦的很,一身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举止神态。尤其是他那一双颇具特色的“大鱼眼”,还有那比较紧凑精致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东海诸岛、水中一族、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不离不弃、永生之门……”,很奇怪,头脑中怎么会窜出这么一句,好像在哪本书、“山海志异”中看到过的话呢?
  被一句公事公办的吆喝声打破:“魁星爷,我们查人,你顺便和助手一起盘点货物,以备估算税银。”
  “桃花洞主”背后闪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盧笙。在一堆青瓷器中兜转,从他那熟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在揣摩这青瓷如何上釉、如何烧制,这天蓝色,是那样的尚心悦目。
  霓雪儿心口发慌,只顾闪躲,却被查寻的人发现,抓个正着。俩人四目相对,却又不堪直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还有几位可疑人员被查出,其中一位道士模样的人,低头背对,有意回避,是盧笙那位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阮家乔见状,推说各地来送货、托运的乡民,人多眼杂,开一家店、得收四方客,我如何顾得了。官家也就不好再过多追查。
  盧笙对徐大人说道:“恳请大人放了这位小尼姑,她是我的老同乡,从小修行化缘,就算有错,也是些鸡毛蒜皮之事,根本不会触犯律法、偷盗、谋逆之事。”
  胡参军插嘴说:“刚才那位客官,却说是他家的小伙计,也要求我们放人。”一边指向“桃花洞主”,此人姓陶名轩,大有来头,徐大人好像也认识。
  一位校尉上前说道:“一路追踪,在此断了线索,一概可疑人物,都应仔细追查。”
  徐大人点头说是:“仔细查问,只要没有嫌疑,就当场释放。”交给处州府司理参军胡乃成主审。
  几位嫌疑人,被押到码头上的一间小官驿中。霓雪儿这才想起,托妮不见了,回头一瞥,只见一位官兵站在盧笙背后朝这边微笑。
  胡参军招进了县府都头麻捕快、张史弧等人,对盧笙说道:“这码头小官驿,本是你们审计司的检查所,你们度支、计省自本朝以来,一贯是皇上直属衙门,我们可得罪不起。”接着呶嘴又说:“余下这俩人,就由计省院士盧笙,你来主审。”
  除了有人从他的父亲盧荀身上,搜出一些特殊矿物之外,也没有别的实证。盧荀说是为了炼仙丹,从烧制龙泉青瓷的师傅手中私下购买的,也不是什么罪。父子俩人,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心情复杂,也不是一言两语,能概括。
  霓雪儿则如实说来,没有了安身立命的寺院,流落到此,想看看有没有会收容她的寺庙,或者可以投奔的亲朋,当然没有罪。盧笙站在桌案边,泪水差点就夺眶而出。
  正想宣告无罪释放。
  却听胡乃成一拍惊堂木说:“盧大人,且慢,还有一事牵连甚广。堂下俩人既然自称都是良民,那就请配合官府,如实禀告下面的一些实情。”
  接着有校尉叫人把盧笙押出回避,向他保证不会伤害他俩一根毫毛。
  并且把霓雪儿和盧荀分开审查。
  一位校尉对霓雪儿呈上,一块铜铸的、比较奇特的长有四足的凤凰鸟,问道:“请问可认得此物?”
  霓雪儿愣了愣,心想是昨天晚上慌乱中,丢落的?就回答说:“认得,是我的一件贴身饰物。”
  转而拿到盧荀面前,叫他辨认。盧荀一愣之后,摇头说没有见过此物。
  张史弧等人则得意一笑,挥手一招,押出几人。其中一人是天亮时分,在码头对岸被拷打过的“摩尼左右大护法”,对此供认不讳,说当年那位女婴身上的挂件就是这模样,因为造型奇特,印象较深。
  另外几位是码头附近的乡民,其中一位老妪也说,当年在一位女婴身上见过,据说是憬邻县东乡的一位穷书生,让人托转领养的女婴。另外几人则一至指向盧荀说:这道士,这些年,有来过此地,画着这图形,暗中查访,问我们有没有见过这饰物。
  接着转问霓雪儿:“此物可是从小就有的贴身信物。”
  霓雪儿心觉不妙,说:“不是的,小时候跟宏音法师云游时,在一个路边摊位上购买的。”
  有官差押出一位年纪稍长的尼姑,是清岩寺修缮组中一位当地的“佛事专家”,说道:“当时我和她同寝一室,见有这饰物,因为造型奇特古朴,怀疑是清岩寺塔地宫之物,就此追问。她说是从小就有的贴身信物,不想示人。”
  霓雪儿回答说:确实有被她追问过,当时觉得她不怀好意,就随口应答,是从小就有的贴身信物。从那以后,觉得这饰物也真造型奇特,就不再挂在身上了。
  另外一边的盧荀可挺不住了,官差给他一张图案,对着他说:“这个你总能更加熟识吧。”是一条腹部较大、后腿稍长、前腿较短的,造型同样奇特风格的、盘旋升空的蛟龙。
  转而询问盧笙,盧笙一脸茫然说:“没有见过此物。记得小时候好像有过一块饰物,应该是玩丢了。”接着忿忿不平地说:“老问这些私人之事,干嘛。我这个芝麻点大的官,也没有防碍着各位吧。快快放人,为上好。”
  胡乃成皮笑脸不笑地说:“官是不大,这权可真得不小。知道的事也不会少。”
  盧笙怒然道:“难道有人想以权谋私,暗中报复,排除异己!”
  在一位邻居乡民的指证之下,盧荀捶胸倒地,嚎啕大哭,悲喜交加,不可名状。哭叫着:“本为家传之宝,一龙一凤。都怪我盧荀无能,文不能中举、力不能举物,害得娘子病死榻上,家道中落。实在不得已,龙饰佩于幼子。凤饰悬于幼女,分养于他人。多年以来心愧难当,暗中寻访,多说失足早沉江底。哪知此物会呈献于此,真是天欲摧人,何患无凭。我的芡儿哪,是为爹对不起你。难道天帝一转念,又生可怜,降你重新投胎,在人间。”
  “让我哭笑不得,让我悲喜不得,重逢,也算天外开恩。哈哈!芡儿哪,你哥哥盧笙,当官了呢。是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吗。终于完成祖父三辈子的夙愿,那可是从七品的朝廷命官。为我们争气、为我们的祖坟添光了……”
  盧荀变得疯疯癫癫,狂笑不止,大叫着:“芡儿,为爹看到你了,你正在上头向我招手呢,你长大了,长得好像你的妈妈。”
  一边拍手狂叫“好!好!好!,一个成仙,一个当官!”,一边奔向江岸,一头扎进了江里。众人连忙抢救了上来,只听他口中喃喃说着:“一子一女降生前,曾梦见满池芡草,鸡头花冠,披霞升天,叶下芡籽,变作青莲。冠为女神凤冠,莲为观音白莲。”
  从此盧荀变得时而痴呆、时而癫狂,不理人事,就当已是大彻大悟之人。
  “桃花洞主”陶轩和阮家乔见状,也是悲从中来,站在船头,一生的前尘往事涌上心头。
  阮家乔说道:“这次暂且不计前嫌,不管你这毒书生为什么缘故,你要这一船青瓷,随便给点银子,只管拿去好了。”
  “桃花洞主”陶轩,躬身谢道:“购得一船青瓷,可为娘子天天插花;赚得一方岛国,可为女儿天天栽树。”
  阮家乔不觉得眼眶一红,背过身去,心想:这书生倒也痴情,他这已故的娘子在天之灵,真可以冥目安息了;可我的呢?
  突然感到有异样,大叫一声:“小心,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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