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一首歌打了两个总监的脸

　　8月10日，星期四。
　　天翼唱片。
　　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为九点，除了人不在南市的，以及休假的，其他人全部到了。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谈天说地，大家都是第一时间投入工作，至少看上去每个人都在忙，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氛围一扫而空。
　　除了娜娜，曹鹏飞许了许巧玲一周大假，作为许巧玲的助理，她成了公司里最闲的一人。
　　平常公司里一些资深员工，会时不时差她做一些杂事，但这些天，无论是她坐在大办公区无所事事，还是坐在休息室里发呆，也没有一个人哪怕指示她做一件打印文件这样的小事。
　　大家对她都很客气，甚至两个还没发过单曲的新人歌手，以及几个歌手的助理，在见面的时候已经管她叫娜姐了。
　　就算是曹鹏飞在得知她联系不上许巧玲，又不知道许巧玲三个月前搬家的新地址之后，本该劈头盖脸的臭骂她一顿，却是没有，只是不痛不痒地批评了几句，让她继续联系，一旦联系上，让许巧玲立刻给他打个电话。
　　以娜娜的精明心知肚明，同事领导对她的友好态度，全是因为许巧玲。
　　许巧玲的单曲晋级两榜第四轮，参照以往经验，单月销量破10万，三月内达20万张销量将毫无悬念。
　　就连付总监也压不住了。
　　她是许巧玲的助理，许巧玲的前途又重现光明，她本该是许巧玲之外，最为兴奋的一个，可她怎么都兴奋不起来，心情还是一天天的低沉，随着许巧玲失联天数的增加，还越来越忐忑。
　　要是时间可以倒流，那天在汽车站，她何止不会将生病的许巧玲抛下，还会陪着一块去医院或者回家，日日身边伺候，吃则同食，寝则同床，由此结下一段患难与同的姐妹情。
　　然而，时间的长河永远不会倒流，只会奔腾向前...
　　十一点一过，大家都自觉地停下了手头工作，有的赶去食堂打包午饭，然后匆匆来到休息区，有的索性直接到休息区啃起了面包。
　　临近十一点半，曹鹏飞来了，付德旺来了，就连徐总的助理也来了。
　　近三十人不管是站是坐，不管是在吃东西，还是在喝水，目光全部投向前方那台四十六寸大彩电。
　　休息区一反常态的安静，只有电视里传来的歌声。
　　风云榜新歌推荐第五轮，只剩下了四首歌，从精简版成了整首播放，第一首是一名一线歌手新专辑主打，第二首是一名二线歌手的心专辑主打，第三首...《短发》！
　　众人脸色瞬变，一阵低低的惊哗声，又迅速恢复沉静。
　　如果《短发》晋级两榜第二轮，大家感到惊讶，晋级第三轮，大家感到不可思议，晋级第四轮，大家感到震惊，那眼下，晋级风云榜第五轮，大家震惊之余，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天方夜谭的念头。
　　许巧玲该不会打破西江省业内单曲最高销量吧！
　　目前记录是由陶亮保持的，当年以新人身份签约迪美唱片，发行的第一张试水单曲《我是我，你是你》，首周销量6万，首月销量17万，三月销量破33万，至今超40万逼近黄金。
　　当时《我是我，你是你》在两榜新歌推荐期，止步风云榜第四轮，金曲榜第五轮，已然被《短发》追平。
　　一个小时后，总经理助理没有知会付德旺，就直接向公司内部发布了一条消息，公司决定对《短发》这首歌追投10万宣传费用。
　　这则消息一出，无疑是将之前公司彻底放弃许巧玲的传言彻底打破，相当于大老板替许巧玲，狠狠扇了付总监一个耳光。
　　一下午，总监办公室的门就这么紧紧闭着。
　　......
　　被打脸的可不仅仅只有付德旺一个总监，还有天翼唱片的音乐副总监，倪厚道。
　　付德旺只是被扇了一耳光，还是大老板出手，倪厚道所面临的，却是群起攻之的批斗会，与会的副总监以上高层，人人给了倪厚道一耳光。
　　姜姗阑从众多投稿歌曲中挑中《短发》这首歌，却因为倪厚道与词曲作者谈崩而错过，这事在公司内部根本不可能瞒住。
　　当初很多人是站在倪厚道一边，说那个词曲新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可现在却是纷纷倒戈。
　　就在下午四点的金曲榜新歌推荐，《短发》不厌其烦地再度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双榜晋级第五轮，直接破了当年陶亮首张单曲的两榜记录。
　　《短发》以优异到惊艳的表现，冷血无情地证明了一个事实，倪厚道有眼无珠！
　　尤其许巧玲作为一个只出过一个单曲的新人，为了用《短发》取代原先已经录制完的一首业内小咖作品，不惜向公司开出类似对赌协议，拿自己的音乐生命作为赌注的“壮举”已经不胫而走。
　　两相比较之下，更是突显了倪厚道的眼瞎。
　　倪厚道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灰头土脸，犹如被一层雾霾笼罩着，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一世英名一朝丧。
　　似乎还觉得给倪厚道带来的打击不够大，另一名和他同级的副总监，与他插身而过时，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老倪，今天才第五轮，不知道《短发》会不会晋级明天两榜第六轮。”
　　倪厚道身躯一颤，只觉得一块巨石，狠狠地落在了他的心坎上，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若是时间倒退几天，不，就算是今天中午之前，他都会付之不屑的一笑，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
　　要是《短发》双榜晋级第六轮，西江省业内单曲销量记录必定被改写，而他也将被订在美迪唱片历史的耻辱柱上。
　　......
　　一首歌打了两个总监的脸，还或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好些人的命运。
　　而作为原唱的许巧玲却是浑然不知，浑浑噩噩在床上躺了四天，发烧呈现抛物线，由波谷爬上波峰又回波谷。
　　下午五点多，许巧玲又一次醒了过来，摸摸额头，似乎并不怎么烫了，可还是浑身虚汗无力。
　　她下床倒了一杯隔夜的温开水，服下四分之一颗退烧药，又拿了些无糖饼干回到床上，打开电视机，一边吃一边看。
　　很快到了六点，金曲榜上榜歌曲一首接一首的播出，许巧玲安静地聆听，目光凝固在电视屏幕上，眼中有羡慕，有渴望，还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