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最简单的公式

　　“就要成功了！保管能够锁死那个怪物！”
　　在认识引力之前，人类就有挑战它的想法。如今开始理解它，理所当然就会想到控制。相关研究已经只剩最后一步，寻找一个合适的敌人，这个对手必须要有足够的体积和质量，其次还有距离，被施力的物体会被均匀分割为质量相同的数量庞大的单位，之后向其中掺入非原体高密度物质，同样参与分割，理论上来说掺入得越多造成的引力场变化越复杂，但想要越突出。最终为单位体积的物体均衡引力场，这是最为关键的步骤，一般材料实验最终都只有引力失衡产生巨大冲击力毁坏实验场所这个结果。
　　直到想起加入人类这一特殊材料，最新实验表明人身上物质环绕的引力场本来就具备变化的特性，或者会有其他的解释，但在人体这样的复杂信息源身上，可以获取所需实验材料这一点毋庸置疑。李四方扶着墙走出来，引力失衡比起所处不同重力环境还要痛苦。简单的引力调控只是堆砌或移除数据量，而他们的实验最终目的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几十倍，而是要增加敌对单位万倍以上的引力干扰。实验过程也精密不得，比起让婴儿穿最大码防护服还要为难。
　　“李四方博士，你感觉怎么样？”
　　“你这不是废话，我现在要说我很好你能相信？”由赵穹搀扶着离开试验场。
　　“防护服大了一码。”不耐烦地拉扯，防护服与其中的贴身衣物纠缠，费好大劲才拽下来。
　　“我看你就是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耐烦！我已经说过不用你自己上。”赵穹将防护服抱起丢尽处理间。这点辐射根本无关紧要，参加实验的研究人员基本都可以确定为重感染单位，所以实验事才要全封闭。
　　“应该不会失败才对！”脑中核算几遍公式，都没有找出问题。“能确保大体积单位成功不就行了，已经不剩多少时间，虽然这样能带动势气，但我想剩下的事不如就交给他们实战人员，其他人都被你带疯了！等会你去劝劝蔡尔德，他接近一个星期他都没有踏入娱乐区。”
　　“娱乐区的所有的记录都被你刷了一遍？”李四方嗤笑着说。
　　“这不正能说明我的心理比你们更加健康吗？好了，准点吃饭！”离开隔离区，生活区就在不远处。从食堂里走出来一位高挑美人，李四方赶紧正了正表情，就算他现在工程的主要负责人，对待这位也还没有足够信心，单看他从不敢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主动搭话就能知道。
　　“李院士，中午好！”
　　“中午好。”
　　赵穹一只眼大一只眼小，把瞧不起摆在脸上，“你要不要看看追她的人排到多远！这要不是她也受到辐射，你有什么优势？”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好像非得把她娶回家里？”
　　“还有别的选，五十岁在我们这不算高龄，但也老大不小了，难不成你还一辈子打光棍？”赵穹一双眼睛到处瞟，像是搜寻猎物的虎豹。
　　李四方打开这家伙承载了半个身子重量的搭在肩上的手，“为什么所有只要见到女人你就想到谈恋爱和结婚，如果仅是以欣赏的眼光看待，生活会清静很多。实验室、教室、电影院、游戏厅、办公室，这些场合本就被赋予了自己的功能，一旦放一对男女进去故事它的功能性就会被人弱化，若是放成双成对的多位男女，好好的功能区就会被当成娱乐区，你不觉得这种现象很愚蠢吗？”两人走进食堂，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不谈正事，这是研究人员的默契。
　　“可你也不能强迫本就无味生活的人真的接受自己的生命没有盼头这件事！给我一份豪华套餐，请拿出对付踢馆者的态度。”盛餐人员不知道对付踢馆者该是怎么样的态度，谁没事来食堂踢馆，不过是尽量控制手抖频率，给他装满一盘，不过防护服穿在身上她平时的功夫拿不出一半，马马虎虎推进送餐口，经过两道检测到赵穹手里。他还在偏头说话。“这就是思维局限性了，幸福感的主要来源不是爱情，占据生活的平常小事、进入熟悉场合的回忆、达成任务的成就感、被需要的认可、期待的一天开始、失败之后重新捡起后的信心，爱情无非在青春期到成熟之前带来相对强烈的好奇满足性质快感，说白了就类似跟着河流跑的孩子发现地球是圆的并且得到书本老师的引证，远称不上重要。我要一份不一样的，菜品完全不同那种。”隔离玻璃对于声音没有隔断效果不过李四方一大段话，人家阿姨也听不太清楚，只觉得这些学问人果然开口就是大道理。
　　“干皂角要吗？我自家腌制的。”
　　“来一点”
　　“多来一点！”立刻回过头。“可期待爱情的正好是最值得纪念的年代，在这个时候留下的回忆到老了翻出来也能会心一笑，白白浪费在枯燥的工作或者学习中，是不是可惜了一点，毕竟事业成功的喜悦几乎只在得到成功之后会有足够兴奋。你也不记得自己平常实验的过程吧！”
　　“这几次的实验记录你都没看！”李四方对科研的严谨态度为人所知。相对的，跟赵穹放在一个组合就实在不为人接受。视线躲闪，看见菜单顺便锁定视角。李四方结果菜盘子。两人找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回神才发现，盘子已经少了一半。
　　“今天不用这么着急！”
　　“是啊，不用着急，我们能做的基本都完成啦！”一仰头就倒下去，靠背的椅子腿在地上吱呀两声，“喂，桌子！”
　　“哦！”脊椎发力顶起上半身，桌子上的菜晃荡两下终于停住。
　　“去看看其他人现在在做什么?”
　　“远不如好好想想引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们距离完全理解它都还差着天大距离，更不用说掌控。”剩下半个盘子，花去十分钟，十分艰难地把时间延长，但只要不放下筷子，就停不下把食物送进嘴里的动作。
　　“去看看！”李四方被拉着改变方向。不过无需识路，他正好也可以把视线放在屏幕上。“别看了，到了。在后辈面前保持姿态。”李四方抬头，发现这是一间生物实验室，本科研所应该独此一家，主要研究物理场对生物细胞的影响。几台大型标志性仪器都在待机状态，最为令人瞩目的是被标记放大过的病毒实体投影。将仪器开启继续观察甚至反映它的运动过程。
　　李四方将之打开，虽然不是针对专业，但这些仪器的运作原理他很清楚，再加上按键上标注不难弄清楚原理。正巧隔壁是一台有机物微加工仪器。判断病毒寄生人体空腔，拿高温冰针挑出一些口腔细胞，他清楚哪个位置不容易沾上食物残渣，果然在显微镜上确定得到需要细胞。
　　将之加工为透明半中空形状就能被病毒寄生。两者结合十分迅速，不过看到一者就势必没法看清另一个。加工过后的细胞十分适合病毒繁殖，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病毒在十分钟内成长至原来的百倍。“本来应该是万倍，也就是说我不是它的合适宿主！这是从哪提取出来的？”
　　“一位遗传性口腔溃疡患者身上，该患者在十年内几乎没有停止过溃疡疾病，但在初期并没有这种病毒存在，直至病症缓解，才从他身上获取这种病毒，我们发现它很可能不是寄居口腔皮层细胞而是以细胞及少数细菌分泌物为食，得以预防口腔溃疡疾病。”
　　“有趣，但这与物理场有关系吗？”
　　“我们发现在强引力场中这种病毒的繁殖速度会大大提升。”
　　“能够扩大规模？”
　　“很有可能！”同是神采奕奕，李四方微笑道，“如果再多一些时间就好了！”
　　“要不是我们快把命都搭进来，哪会有这样好运，你说说这些日子取得的成就是以往的多少倍？就是科学起步阶段也远不如我们两个月的成果丰富。可惜没有比较，如果有个能读懂我们的文明他们肯定要大吃一惊。”
　　李四方再次把这家伙的手挪开。“别去想那些，回去看看！”
　　“不行，这才第一个，你知道后续会有多少奇葩的点子吗？你这把老骨头压根想象不到年轻人们多么富有活力！”拽着李四方的手往更深的实验室走。不过每一间实验室都实在太大了点，两人走了半天都才找到下一家。
　　“进去坐坐。”俨然是一副大年刚过，串门走亲戚的模样，不过到门口就变了面孔，拉平衣领（其他位置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好），再又换成家访的老师神态。
　　“这是研究什么的？”不仅赵穹有这个疑问，李四方居然也没有看出来实验室的仪器司职为何。正对大门的从外形上看是一台量子加速器。加速器一般没有这个体积，加速轨道在地下，露在外面的部分囊括振动频率采集、实时位置捕捉、紧急中断等多个功能结构。一半不需要像现在占有半个实验室，再看实验室其他部位几乎全部与这台仪器有联系，如果是几十年前或许还有如此繁复的加速器。
　　不过实验室内没人在，本来现在也是中午休息时间。两人到处转了转，慢慢也就看出些端倪。“我不记得有批准过类似项目？”
　　“兴许是研究所的本来项目，毕竟我们接管这里之后也有几个老院士不死心没搬出去。”素白色高分子有机材料的桌子上放着木纤维压制矩形片状化工产品，简单说就是塑料桌上有几张纸，不过都是没有写过字的通用表格。“打开看看？”赵穹干脆提议。
　　李四方投出看傻子的眼神，“预热也需要两个小时，何况你知道参数吗？”
　　“就看个热闹呗，不看看怎么知道看不懂！出了事我负责，现在整个研究所除了你就是我最大，而且他们有本事把我踢出去！”果断将闸门拉上，‘咔’的一声之后能量传输管放出茵茵蓝光，主要仪器加速轨道的头部圆筒形载流管内部也发出嗡嗡振动声。
　　“妄自开启大型仪器，如果发生爆炸你就是整个研究所最大的‘功臣’。”李四方很快调出数据板，还是一贯的严谨风格。“不行人手不够，我们两个最多看住四台机器，身下的数据两眼一抹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奔溃！”
　　“那就随便来，还能怕死不成！”接连打开数十个开关，整个实验室都亮起来，他好像很为种宣泄压力的快感着迷。直至绕着实验室一圈之后，还陆续找出几个没有碰过的一一打开。
　　眼花缭乱的数据流保持高速运转，李四方紧跟三十秒还是在一次数据爆发中迷失，眨眼的同时大脑传出眩晕感，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半倾倒身子，双手撑过操作台。连着甩头，调整呼吸，“这什么玩意，数据量这么大！”
　　“嘿！老李，不会给你我捡到便宜了吧！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东西跟电影里的穿越装置很像。时光机听过吗？”
　　李四方作为科研人员当然对时空旅行充满憧憬，但他更加知道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是没法完成。量子很可能是串通过去未来的线索，但如今对量子学的研究也才刚刚起步，说穿了只是触及皮毛，借助其搭载少量信息没问题，像把人也放在同样位置真的只是痴人说梦。嘲笑道：“那你怎么不上去，反正不剩下多长时间。算不得赔本买卖。”
　　“我这不是等你吗？你别说自己不想去看看！”李四方愣住，他想去吗？如今他是一副什么样子，用文绉绉的学问人的话说就是把所有人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以此消解看不到成果的痛苦。
　　他没有那么伟大，最初开始搞这个是为了什么来着？想起来了，是为了一个姑娘。一个喜欢拉提琴却死于溃血病的姑娘。一个希望他学习钢琴的女孩。她说：我们一起去金色大厅。说：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比钢琴与小提琴更加搭配的事物。说：希望每天都能伴着钢琴声起床。不过都是三十多年以前的场景就算他每天都拿出来温习一遍也已经满是他自己的个人情绪。
　　“你提醒了我，我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李四方故作风轻云淡地回头，对什么时空机器好像没有半分兴趣。
　　“喂，不会吧，难不成你还真回去等死？”
　　“你的说法会让人误以为只要穿越时空我们就可以解除重辐射污染的身体崩坏。”
　　“当然能，你看过小说没有，作为穿越者我们是可能享受特别红利的，就像在还没有统一联邦之前，不少国家都会出现的外国人比本国人金贵的情况。我们可以带去一个文明的传承，他们没理由拒绝帮助我们！”
　　“他们？你好像知道不少东西，也是你拉我到这里…”
　　赵穹也随着李四方的思路去想，果然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变得十分可疑啊。“我现在说话你还会相信吗？”
　　“那得看你说什么。”
　　“就这一回两人之间就出现了那个名叫隔阂的东西，真是可悲！”赵穹伤心得捂住眼睛，好像真的能哭出来。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确认我们一定会穿越至一个更高科技水平的文明的。”李四方自然地回头，好似他们寻常工作。“你想想未来比起过去多了什么？”
　　“时间”
　　“是啊，更多的时间，未来的人拥有更发达的文明，也有更长的时间，换言之破绽也就更多，他们难道会老老实实看着他们的敌人穿越回到过去干掉自己吗？所以未来人手里不仅有穿越机器而且应该有某种能够截流时光旅行技术的仪器。第一个拥有穿梭时空技术的文明一定会费劲心机组织其他文明也拥有这项技术。”
　　“这不是说明这台很可能不具备穿越能力？”
　　“但它是最有可能与最高文明接轨的仪器。一起去找治疗我们的方案！”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是吧。”仪器高速运行。“等等，我想了想时间悖论的还有一个破解的方式。”
　　对这家伙突然的说法，李四方也没法跟着他的话题联想下去。“什么？”
　　“很简单抹除我们两个人的痕迹就是了，创造两个一样但又可以肯定不是我们的人，以免我们再度穿越回来之后撞见自己，所以找到确定不是我们的代替品，我想到一个省材料的法子。”
　　拳头一硬从背后给这家伙来了一下，“直接说完！”
　　“那就是就地取材把我们的属**换一部分。”
　　“有这个可能吗？”提问的过程中他已经说服自己相信这种说法，至少比起完全抹除他们的存在要好。
　　两人并肩走上圆柱载流管。“正好跟我一般高，不会是未来的我跑回来准备的吧？”
　　“我刚刚调整了身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