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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神龙见首不见尾10

归来江湖断魂处 纳兰阳朔 5309 Aug 8, 2021 8:07:40 AM

  酒楼下,那孩童吴三桂人虽小,却精灵鬼怪,朝吴襄道:“爹爹,正因为你要给孩儿找个新的娘亲,所以孩儿的亲娘才高兴放心,让我带她来看看顺便恭喜你啊。”
  吴三桂接着道:“你可知道,我娘昨夜托梦给我,让我给你传个话,让你知晓,你现在是锦州总兵,锦州乃是辽东最后一道屏障,你一定要坚守,不要让外藩鞑子突破了你的防线。如此,娘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吴襄听得儿子一番言论,心中早已经气炸了,恨不得伸手给他两个耳光。但是亲朋贵友在场,却又不便。他脸色不变,却是哈哈一笑。
  他曾耳闻目睹了大明将士如何丢失广宁,更是亲眼所见辽东经略熊延弼如何被传首九边,辽东巡抚王化贞如何下狱而死。自已一个小小的锦州总兵又怎么能力挽狂澜。
  坚守,不过就是欺骗锦州百姓说辞。
  吴襄看着自己儿子,开口道:“皇恩浩荡,但是朝中奸佞当道,宦官专权,导致英雄殒命。朝廷下拨给我锦州士兵的三个月薪饷,到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皇亲国戚,贪官污吏腰包里呢?朝廷如此,你爹我手下这些将兵都快要叛乱了。如此这般,如何让我们替他看守门户,保证这最后一道屏障?”
  吴三桂爬起身,跳下马车,狠狠的瞪吴襄一眼,道:“你这么说,我娘亲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安息的。我一定会将这些事情告诉舅父,让他秉公处理,撤销了你这锦州总兵的虚名。”
  吴襄最厌恶别人在他面前提到“祖大寿”。他向前一步,“啪啪”两个响当当的耳光就扇在了吴三桂的脸上。吴三桂的脸上立马就起了血红的手掌印,嘴角都已经渗出了血。
  吴三桂却忍着疼,却没有掉一滴眼泪。从小到大,有舅父和母亲庇佑,吴襄从来都没有动手打过自己。但是自己娘亲暴毙,尸骨未寒,吴襄竟然已经动手打了自己。
  吴三桂心中万分委屈无助,忽然想到去世的娘亲,“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吴襄更是气的鼻子都要歪掉了,阴着脸,对门前卫兵吼道:“将这个小兔崽子给我关进柴房,让他好好反省一下今日之过错。且等老夫洞房花烛之后再将这个小畜生放出来,切莫坏了老爷我的大事。”
  他又看看那辆马车,叫嚣着道:“快些将这晦气的马车牵走,别影响了我的情绪。”话说完,几个卫士抓起吴三桂,将他抬进了柴房。几个卫士赶着马车就离开了长街。
  吴襄叹一口气,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心底却又偷着乐。太阳下山,他就可以真正的洞房花烛了。
  夕阳西下几时回,落日洒下最后的余晖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天上已经挂起了一轮新月照映在总兵府。辽东秋日的风却来的早,更来得紧。秋风吹打着整个总兵府,吹打着整个锦州城,却吹不散总兵府中人们饮酒的乐趣。
  一个蒙面黑衣人像一道黑影从墙外掠进总兵府,落在了后院婚房的屋檐上。黑衣人还背着一个青色的布包。
  黑衣人俯身子听听四周动静,只能听见前院中把酒言欢的酒客和觥筹交错的撞击声。后院中除了风声就只剩下十几个卫士巡逻的脚步声。
  黑衣人轻轻的揭开一块瓦片。
  他顺着瓦洞向婚房望去,婚房布置的很简单,屋门左手边靠窗的是一个书桌,桌子上摆着两本破旧的书。靠墙的一角放着一个书架。一张圆桌摆在房中间,一副烛台,两根点燃的蜡烛就在桌上,还有几盘可口的糕点。
  一张大床摆放在靠墙的地方,新娘子身穿新娘装,头披着红盖头就坐在床沿上。
  墙上还挂着一把战刀,一张长弓和一副箭袋。
  黑衣人侧耳倾听,巡逻的卫兵刚刚走远。他就像是一条灵动的蛇贴在暗处,顺着屋檐下的柱子滑了下来,轻轻的推开婚房大门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
  他又返身轻轻的将门闩插死,将一切喧嚣都关在了门外。
  黑衣人就走到房中间的圆桌旁,先是挑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味道纯正,好吃之极。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床沿边的新娘。
  坐在床沿上的新娘听得开门关门的声音,以为是吴襄踱步走进了房间,身子不禁一震。
  家乡遭遇战乱,跟随哥哥逃入关内避难,却不曾想到哥哥竟然被锦州总兵吴襄诬陷为混入关内的满洲奸细而下狱。自己为哥哥鸣冤却又被吴襄抓入总兵府,要抢娶自己为妻。想到哥哥深陷囹圄,不知道又要受多少罪,想到自己就如此成为别人的妾室,心中感到无尽悲凉,两行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黑衣人拍拍手,故意清清嗓子,对着新娘子道:“听说总兵夫人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总兵大人饮酒正欢,那先让小爷我看看,如何?倘若是真如外界传说的一样,那小爷我就先沾沾喜气。正好小爷我也还不曾娶亲,将你带回山寨做我的压寨夫人,总要比在这做总兵夫人强上百倍。”
  新娘子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说话。她自己就像是被囚禁的鸟,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一个悲惨的下场。
  黑衣人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回头,将墙上那柄战刀拿在手里。只听得“噌”的一声,战刀出鞘,寒气逼人,锋利无比,的确是一柄好刀。
  黑衣人看着手中战刀,自语道:“多么好的一柄战刀啊,不知道斩杀过多少满洲鞑子的头颅。这么好的一柄刀,留在吴襄手里简直就是糟蹋浪费了。”
  黑衣人就站在离新娘子一步的距离,他举起刀轻轻的将新娘的红盖头掀掉了。
  新娘子也许并不能算是个真正完美无瑕的女人,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个美人,她的脸色太苍白,更憔悴,她的身子太单薄。她的眼睛虽明亮,也嫌太冷漠了些,眼睛里是仇恨的光。
  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小的剪刀。
  新娘子没有想到掀开自己红盖头的不是总兵吴襄,而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一个小飞贼。
  她把手中的剪刀抵在自己咽喉处,战战兢兢的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啊?”黑衣人轻轻一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口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至少我不是和你同房的人。我想干什么?夜黑风高,洞房花烛,你说我想干什么?”
  新娘子的脸都发青,仿佛是受了无尽的侮辱,她已经开始哽咽,眼睛有些模糊,眼角已经有了泪珠。
  黑衣人可没有见过如此阵势,不知所措。他轻叹一口气,道:“你不要这样吗?我呢,刚刚只是给你开个玩笑吗?实不相瞒,我只是想趁着总兵府人多杂乱的时候,顺手牵点东西走,发点小财而已吗?不成想稀里糊涂的走错了房间,走进了你们的婚房里。你不要害怕,你更不要哭了吗?我又不会伤害你。如果你不高兴,就当我没有来过。你呢,还是盖好了红盖头,让总兵大人来掀开,如何?”
  新娘子却听越觉得不是滋味,瞬间就想起来自己不幸的遭遇,开始怨恨老天的不公,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想到了死,但是自己哥哥却还被关押在牢狱之中。也许,成为吴襄的妾室,才能够救自己的哥哥。
  黑衣人见状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忽然轻轻一拍脑门子,“哎呀”一声道:“我怎么将它忘记了。”他伸手便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一柄扇子,他对新娘子道:“范文嫣,你可认得这柄扇子?我呢,替个朋友将这柄扇子送来给你。”
  新娘子心头一惊,不知道这黑衣人如何知晓自己的名字。她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但见的黑衣人将扇子打开,扇子一面画的是江山图,一面写着一首诗。
  诗中写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那是文天祥的《过零丁洋》。
  《过零丁洋》为南宋著名的民族英雄和爱国诗人文天祥所作。这首诗是他在被元军俘虏的第二年正月过零丁洋时所作。诗中概述了自己的身世命运,表现了慷慨激昂的爱国热情和视死如归的高风亮节,以及舍生取义的人生观,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最高表现。
  新娘子不知道是什么人告诉他自己名字的。但是见得这柄扇子,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这柄扇子是她大哥范文程的,但是她疑惑的看着面前黑衣人。
  不知道哥哥的扇子怎么会到了这个小飞贼手上,哥哥将这柄扇子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难道自己的哥哥已经遭遇不测,但是这个黑衣人分明说道“替个朋友将这柄扇子送来”,难道他是哥哥的朋友?
  她没有想下去,吴襄故意陷害哥哥使其身陷囹圄,至此生死未卜。
  范文嫣对着黑衣人急切的问道:“我哥哥的扇子怎么会在你手上,我哥哥怎么样了?”黑衣人摇头晃脑,叹一口气,低声开口道:“你哥哥,现在不太好,虽然已经从锦州大牢里安全出去了,但是却整日借酒消愁,却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幸亏他还是饱读诗书的人。他想看看你,更想救你出去。但是他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整天就像是那热锅上的蚂蚁,还好碰到了我这位救苦救难的小飞侠,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做回好事,当个好人,来找你了。”
  范文嫣将信将疑,不知道这黑衣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哥哥的折扇确实在他手上。
  只见的黑衣人从布包里掏出一件破旧的灰布衣衫,丢在范文嫣身旁道:“快些将衣服换掉,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吴襄那龟儿子提前过来,你我就谁也走不脱了。”
  范文嫣看看身旁的衣服,再看看黑衣人,低下头,脸色红晕,不好意思道:“你在这里,我怎么换衣服啊。”黑衣人摇摇头,叹一口气,就要向外走。但是他却又转回身,对着正要更换衣服的范文嫣道:“我走出去,如果被总兵府的卫兵抓到怎么办啊。那样岂不是我倒霉下地狱,你也不能和你哥哥见面。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我安全了,你才能逃出这里,不是吗?”
  范文嫣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但是在一个男人面前换衣服,她无论如何也都是做不到的。她就坐在床沿边,手里紧紧抓着那件破旧的衣衫,却没有动。
  黑衣人摇摇头,叹一口气,道:“你换你的衣服,小爷我也没有时间看,我还有其他事情做。”黑衣人竟真的扭过头,双手交叉在胸前,道:“你可要抓紧啊,我的忍耐性是有限的。若是让我等急了,可别怪我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范文嫣见黑衣人转过身,解下身上的那身新娘装,穿上了那件破旧的衣衫。她将新娘装狠狠的掷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脚,似乎这几脚都是踩在吴襄身上。但是她似乎还是不解气,口中大骂吴襄王八蛋,心中恨不得将他骨头砸碎。
  黑衣人听到范文嫣骂吴襄及跺脚声音,回过头,看着地上的新娘装,道:“可惜啊可惜……”
  黑衣人突然开口对范文嫣道:“用你的剪刀将新娘装剪开成条。”范文嫣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问道:“有什么用吗?”黑衣人轻轻一笑,道:“一会让你看一出好戏。”
  范文嫣就用自己手中的剪刀将新娘装裁成了四五条。黑衣人随手捡了两条系在一起,就成了一条红绳子。黑衣人将绳子一头拴在了靠窗的书桌上,另一头却拴在了圆桌的腿脚上。
  他又从桌子上端了一盘糕点放在了离绳子五尺之地。
  收拾停当,黑衣人拍拍手,轻轻的将门闩打开。他捡起另几条衣绳也系在一块。他又挑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道:“糕点确实还是蛮可口的,却不知道城外有多少背井离乡的百姓连见都未曾见过。”
  黑衣人摇摇头,接着对范文嫣道:“你就坐在床沿上,我让你看一出好戏。”范文嫣不知道为什么不尽快离开,却还要留下来。但是见到黑衣人一双眼睛露出真诚,不像是坏人,更何况他还拿来了哥哥的纸扇。
  她便乖乖的坐在了床沿上,她不知道黑衣人会演什么好戏,一颗心却已经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黑衣人耳朵一动,他就立起身站在门后的位置,对范文嫣小声道:“总兵大人到了,好戏开场了。”
  范文嫣的心里却是一惊,她是最不想看到就是吴襄。吴襄诬陷自己哥哥,以莫须有罪名将他下狱,而又强迫自己下嫁,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心中早已经对其恨之入骨。
  她恨不得拿剪刀剪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但是好奇心驱使,她又想看看黑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看到底是什么好戏,又如何上演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吴襄喝酒喝的很多,踉踉跄跄的就来到了后院。
  他摆摆手,示意巡逻的卫兵撤去。他当然不想让别人打扰他的洞房花烛夜。所谓**一刻值千金,那是男人最**的时刻。更何况,房间里等待自己的是如此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吴襄推门就走进了婚房,口中喊道:“小娘子,我来了。”吴襄看见坐在自己床沿上的女子没有穿新娘装,脑子反倒清醒了些。
  吴襄向前跨一步,却不想正好被那条用新娘装做成的红绳子绊倒了,他一个趔趄就向前趴过去,脸不偏不斜的正好趴在了那盘糕点上。
  黑衣人手一挥,一股劲风而过,屋门就关了起来。黑衣人向前跨一步,抓住吴襄的脚踝,用手中的红绳子绕了两圈,系上一个大大的死扣。
  黑衣人将红绳子的另一头用力一抛,红绳子就穿过屋梁,用力一拉,吴襄就被吊了起来。还没有等吴襄回过神,大嚷大叫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抄起两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
  黑衣人将桌上的蜡烛轻轻的斜放在床头上。范文嫣就像是看着一个怪人一样看着他,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不明白。但是看着吴襄臃肿的身材被倒掉在房梁上,心中也是异常的兴奋,驱赶了刚刚的委屈与痛苦。
  黑衣人动作很快,事情仿佛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范文嫣走上前,啪啪啪的就是几巴掌打在了吴襄的脸上。
  黑衣人拉住她的手,道:“解解气就好了,我们要走了。要不然总兵府的将兵发现了我们,到时候想走也走不脱了。”范文嫣却吃了一惊,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握住过她的手,脸色瞬间就变的绯红,但是她却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黑衣人轻轻的打开门,真的就像是一个小贼一样,探出头,后院中只有风声。巡逻的卫兵早已经让吴襄打发走了。黑衣人拉着范文嫣就溜出了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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