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桥镇血案第六章失魂落魄

    一行人走下楼梯。
    “老菩萨，请再救救我儿子（弟弟、哥哥）！”刚下楼梯，李金家人又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对着梁老一通苦苦哀求。
    “怎么啦？小李又出什么事了？”梁老一怔，他对自己的医术和药液有着绝对的信心，不应该会有问题。可看到这么一家子悲痛的神色，也不像是假的。
    “老菩萨，请帮忙再去看看吧。我儿人醒了，但是，任由我们呼唤他，完全没有反应，好像没有了魂魄似的，完全傻了。”
    “就是，我弟弟怎么会没魂儿了呢？”李金大姐也满脸焦急，同时又充满了怀疑。
    “哦，没魂儿了？还有这事？走，我们正想再去看看令郎。”梁老和尹春来他们拨开这一家子人，再一起前呼后拥地奔向李二狗家。
    “尚福，你带小山去镇上走走，了解了解最近来这里做生意的，尤其重点了解大家之前都不认识的。钱多多，你带他们四个去了解了解这里本地人的情况，尤其是有头有脸的人。”顿了顿，“要注意态度，对那些有头脸的人物别得罪狠了，对我们来说，他们也算是地头蛇。”
    “是，”“是。”尚福和钱多多接受任务，带着大家分头行动。尚福和钱多多是谢竣手下除尹春来外做事最干练的，他也准备把他们培养成小队长。
    谢竣吩咐完几人，也赶紧追着梁老他们赶往李二狗家。
    血案已经过去十几小时了，大多镇民都失去了最初的激动，现在只是在大街小巷互传着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而李二狗家周围，反而清净了不少，只剩下十几个精力充沛的小伙依旧坚守在屋外。
    李金人看起来还行，已经清醒了，就是由于失血过多，脸煞白煞白的，看着挺吓人。但这些还不是令李母他们最担心的，最让他们担心的是，李金自从醒了后，就一直微张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色彩，更没有聚焦向任何事物。
    “我弟第自从醒了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管我们怎么呼喊，怎么在他眼前晃，我弟第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我第弟把魂丢了？”李金的大姐走上前向梁老解释。
    梁老给李金搭了搭脉搏，又仔细检查了李金的眼睑，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李金的恶劣状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判！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施个小法术，检查一下李金的魂魄是否真的受损。”梁老果断地驱逐大家。谢竣知道施法的严肃性，招呼手下把大家都推出房间，而自己则留在门口，准备为梁老护法。
    梁老从胸前小心翼翼地掏出五片小碟片，在李金周围的床上分东南西北地布置下四块，最后一块轻轻地放到李金的额头上。尽管这样，可李金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梁老闭上眼睛，静下心来。良久，一串晦涩难懂的音节从梁老嘴里冒出，犹如水面涟漪一样荡漾向四周。
    梁老连续念出了九串类似的晦涩难懂的音节后，李金额头上的小碟突然冒出一个黄色和三个蓝色的微弱光点。梁老一脸悲哀地看着小碟，有些不可置信。可反复甄别后，最终还是收起了这套法宝。这套法宝是梁老祖传之物，从他九岁时就传给了他，每天贴身温养，至今已经超过了五十五年，是他最重要的法宝，没有之一。
    “怎样？很严重吗？”谢竣看到梁老悲哀的神色，不忍地问。
    “人有三魂七魄，可李金这可怜的孩子，刚才检查下来只剩下一魂三魄，丢了两魂四魄啊！这些魂魄如果不能恢复，李金就成了一个活死人了。”
    “丢了吗？我刚才看，好像还有两个黄点和四个蓝点，只是特别微弱而已？”谢竣疑惑地问。谢竣也算是一个大人物，但从来没有涉及魂魄方面的研究，对此几乎是空白。
    “我也注意到了。那就是失魂落魄的现象。说丢了，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了，而是微弱得可以忽略了。魂魄微弱成这样，终究是无法恢复，与彻底丢失也没有多少差别。”
    “就无法医治了吗？”
    “养魂魄的天材地宝也有的是，但不是桥镇这地方的人们购买得起的，不，就是在我们整个县府，应该也没有人购买得起！这也就相当于没有办法，只能像活死人一样生存了。”
    “活死人，太可惜了，多热心的小孩！”谢竣真心心疼。
    “这该怎么与李金家的亲人说？”梁老皱起眉头。李家人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最后却无能为力，实在有些难过。梁老一辈子，碰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几百上千了，但面对那些充满希冀的脸，每次都是心疼，无法无视，这也是他最后转行成为法医供奉的最直接原因，实在不愿意随时面对那些绝望的脸。
    “还是该给他们一些希望！”谢竣沉思着说，“你看，我这里有一篇养魂的启蒙口诀，是我那乖孙女念完，我本准备今天还回县经楼的。梁老，要不你把这个传给他们家，跟他们说是招魂用的，让他们家兄弟姊妹每天给李金念几遍？”
    “哦？你的意思我明白，一方面安慰安慰李金家人，免得一遭崩溃；另一方面也存在万一，万一李金身体也能下意识地修炼，说不定就能够壮大虚弱的魂魄，救他一救。”梁老叹息，“这种案例是曾经有过，而且不在少数。但是，我在检查李金身体时，也顺便检查了他的体魄，实在是不是修炼魂魄方面功法的料。”
    谢竣一听，也是有些泄气，“那就没办法了，直接跟李家说吧！”
    “别，我还是传给他们吧，至少还能有希望不是？”梁老伸手要过那薄薄的一本已经泛黄的小经书。这本启蒙读物，他也读过无数遍，当年也是能够倒背如流。只是，毕竟已经过去几十年，而自己的后辈中无一适合修炼魂魄之人，没有再复读过，现在只能记得大概，不能完整地背下来。
    这本经书很薄，仅仅只有七页，每页几十个字，总字数只有四百零二个字，六十余年后再读，只觉得字字经典，浅显易懂，且都直指魂魄本质。合上经书，梁老闭目复读一遍，确认无误后，把经书还给谢竣。
    开门，七道渴望希冀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梁老身上。
    “情况非常不乐观！”梁老小心地组织语言，“李金确实是丢魂了……”
    “啊！天哪，我们前辈子作什么孽了啊，要报应在金儿身上。”不等梁老说完，李金妈妈直接瘫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开了。
    “还有办法救！”
    “什么？还能救回来？”哭声嘎然而止，全家人都猛地冒出希望。
    “是的！我是一个招魂师，会招魂，可以试着把丢失的魂魄招回来。只是，招魂不是一次两次，或十次八次就可以成功的，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成功率只有……只有百分之三四十。”
    “那太好了，太好了！”李妈妈并没有听清梁老说的内容，在她本已绝望的内心，现在只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念，她的孩子还有得救！这就行了，其它都不重要。
    李爸拉住激动的妈妈，把她安抚停下来。
    “这位老乡，我也明白对你说，我老了，而且不可能在这里待多少时间。经过考虑，我今天可以帮忙招魂三遍，后续需要你们自己来。我会教你们，你们自己记住招魂引，每天早晚招魂三次，什么时候能够招回来，什么时候再停止就可以。”
    梁老退回房间内，也示意大家进来。
    进了房间后，大家都自然地安静下来，只是不停地看着床上的李金。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思考虑到底是谁这么狠毒伤害他们无辜的亲人，而是一门心思地祈求自己的亲人能够平安归来。如果现在能够让李金回来，他们完全愿意放弃对凶手的追究。
    梁老没有着急“招魂”，而是贴心地用药签默写了一份养魂诀，在养魂诀后面还特意增加了三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偏僻的人单纯，说招魂就招魂。
    “这是一份宝贵的秘诀，为了给李金招魂，给你们，请你们一定要保密。而且除了这次，你们再不能使用这秘法给别人招魂。”梁老严肃地对这一家子说，“这是我针对李金这种特殊情况制定的招魂秘法，在其它情况下使用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变故，切记。”
    “是，是！”李爸双手接过秘诀，如获珍宝地折叠好，藏进怀里的内衣口袋。
    “不用放起来，是给你们看的。等会我招魂时，你们听着，注意默记，最好能够背诵下来。”梁老看到李爸这么郑重，考虑到自己也是好意，倒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对。
    “哦，”李爸又取出秘诀，与儿女们一起看。只是，李妈妈和李金两个姐姐都不识字，最后也只能李爸和李金的弟弟、妹妹看了。四百一十四个字不多，可要他们短时间内背下来，完全就不可能。但是，为了自己最亲的亲人，他们都全身心地投入，记忆能力比平时明显提高一两倍不止。
    “好了，你们回去再背就可以，实在背不下来，招魂时看着念也行。”梁老打断李金家人的努力。“我要开始了，今天还要赶回县里，明天是过年啊，我也要回家陪家里人。”
    为了营造招魂环境和气场，谢竣特意把外套脱下，想办法把窗户遮上，梁老也把外套递给谢竣。李家人见状，都纷纷把身上的破旧衣服脱下，把窗户遮蔽得严严实实，再小心地关上木门。
    房间内立时幽暗下来！
    梁老整整棉袄，神情肃穆地静站在床前。谢竣也同样一脸严肃，默默地退到角落，把空间让给李家人。
    梁老轻嗯一声后，开始了“招魂”。为了使李家人更确信，梁老还特意参照那些跳大神的腔调，抑扬顿挫地念叨起来，同时施展起自己的那些蹩脚的魂技，偶尔一些特别微弱的影子会飞向李金，使“招魂”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