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隐秘虚空

第316章隐秘虚空
听到这个答案，田不满有一些惊讶，却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强烈。
或许关于这一点，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是帝耶神吗？在我的调查中，是因为西廷帝国的帝耶神，神明才感染上了瘟疫，性情大变，逐渐腐朽，以至于化为灰尘。”
无间之主不置可否，只是平静道:“准确来说，他的名字叫做灭世之妖。”
接下来，对于这只恐怖的怪物，无间之主做了详细的阐述。
此妖的来历没人说得清楚，只知道它出现后，世界便依次发生了这样几个变化。
一开始，受到影响的各界神明，灭世之妖令祂们感染上了无法治愈的疾病，随着一尊尊神明的死去，此妖的力量也变得越发强大。
直到他的力量到达一个临界点，便开始影响其他生物，各个族群会像神明一样，在自身消亡的一刹那，被此妖吞噬掉所有能量。
最后受到影响的，便是三界本身，所有的天地灵气都会它吸干，时间与空间都会在那一刻彻底消亡，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小c并不能理解二人谈论的内容，安静在一旁记录着两人的谈话。
“你们看到我们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就是因为身体内的灵气正在被快速抽走，不过我们从前都是大神，所以暂时存活了下来，但很快也将湮灭为尘。”
田不满皱眉问道:“如果这样说，只要将此妖铲除，那大荒芜便会停止蔓延，三界便会重获生机。”
“可以这样说，但……”
虽然无间之主笑着摇头。
田不满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能终结三界的恐怖妖物，自己说想要去对付它，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或许你可以。”
田不满回过神，声音中略带惊诧，“我可以？”
“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指望了。”
“说的也是。”田不满苦笑一声，“死马当活马医。那灭世之妖，现在在何处？”
“它藏在一个特殊空间之中，想找到它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你们这几日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我想办法锁定它的位置，一有消息，便来通知你。”
“辛苦了。”
无间之主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屋子。
田不满随手拿起一颗苹果啃了起来。
小c好奇地看着他，“好像对成为救世主这件事，您显得非常淡定。就算我一个机器人，现在都有些紧张。”
“事情太大了，也就说不上紧张还是害怕了。”
“您一直这样吗？”
“怎么样？”
“喜欢将不属于自己的担子，挑到自己肩上？”
田不满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忽地，小c笑了，“或许这就是人跟机器人之间的区别。”
“我走后，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里应该还能撑上一阵子。”
“您说得不错，这里的确很安全。”
接着，小c开始修理起身上的伤口。
田不满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手里的果子。
一直过了三个多小时，无间之主才再度现身。
她让小c先暂时离开，自己要和田不满单独谈谈。
当小c出门后，她开口道:“灭世之妖的位置已经锁定了。”
“在哪儿？”
直视着田不满的双眼，她稍作沉默，接着抬手凝起一颗蝌蚪似的紫色流光，平静道:“它会为你指引方向。”
刚将那流光接在手里，田不满便觉掌心一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指点吗？”
“惭愧。”无间之主摇头道:“关于它，我所了解的，并不比你多多少。”
田不满长呼了口气，“那我现在就走。”
“等等吧，等清晨时分再出发，那时外界的风暴会变小一些。”
田不满也没有固执到无法劝阻的地步，对于那种程度的敌人，早一天或晚一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离开客厅，他并没有在屋外看到小c。
“我朋友去哪里了？”
“游乐场。”
地下堡垒中确实有一座简陋的游乐场。
一台旋转木马，加上一台跷跷板，这就是场地中的所有设施了。
尽管如此，过去的神明，现在的剪纸人，依然守着单调的设备，玩耍的兴高采烈。
“来呀！跟我们一起玩！”
“去，还轮不到你呢，去后面排队！”
……
当田不满赶到时，小c正坐在角落，微笑地看着喧闹的人群。
“不好意思田先生，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
小c走过来，神色间有些许歉然。
田不满微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去跟他们一起。”
“我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就足够了……对了田先生，准备好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田不满伸了个懒腰，“或许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后天，我走之前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
小c点点头，“祝您好运。”
第二天一大早，田不满便动身离开地下堡垒，准备出发了，他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
但同样，也有人向他撒了谎。
在密不透风的夜幕笼罩下，他看到有一道人影正在等待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留在这里吗？”
田不满赶上去，用黑麟护住二人的身躯。
一旁，小c莞尔笑道:“可如果没有人，那机器便没有存在的意义。所以，田先生，我将一直陪你走下去。”
田不满闻言稍稍失神，接着颔首道:“好，那我们走吧。”
说罢，他放出了那道紫色流光。
光芒一转，化作黑暗中的灯盏，萤萤一簇，却足矣指明方向。
两人跃过一条条干涸的河道、跨过一座座塌陷的山峦，直到来到一处没有风暴存在的平原，流光忽的熄灭，他们知道，目的地到了。
在风暴的映衬下，这个地方显得足够奇特，一处风平浪静圆形的青翠草地，上面还奔跑着几头牛羊，一座茅草屋坐落在草地中央。
抬头望去，这里的空间是呈圆柱形的，头顶上，是巴掌大小的一块蔚蓝天空。
“这就是那头妖怪的住所？”小c看一眼茅草屋，侧头瞧向田不满，开口询问道。
“也许吧。”
田不满没有妄下结论，他张开六耳在那茅草屋中扫了一眼，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隔。
紧随其后的，是同样带着窥视的目光，虽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但他肯定，自己已被那双眼睛看了个通透。
“小心。”
不敢放松警惕，二人一前一后，往那处茅草屋走去。
还未行至门前，田不满便一掌推出，澎湃的掌风如浪潮般席卷，瞬间将那扇木门给轰了个粉碎。
在门户洞开的同时，里面的摆设也在两人面前一览无遗。
一床、一卓、一椅而已，简朴到寒酸，但并没有人在。
田不满抬腿跨过门槛，来到屋内，完全没有什么令人感到不适的气息。
忽的，他注意到墙角摆放着的一个上了锁的矮小木柜，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藏着骇人的隐秘。
但正当他往角落行去时，茅草屋突然变成了顽皮孩童手中的玩具，开始剧烈摇摆起来，连带着大地也一同颤抖，他的身形开始快速晃动起来。
能直接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外界快速汇聚！
猛地，他往回一看，小c竟然没有跟他进入茅屋！
草地上，一道透明的棱形光柱从天而降，将小c的身躯整个笼罩其中。
当田不满走出屋子时，小c的身体正在缓缓飘起，而那颗水晶心脏已经从她体内抽离，正往空中飞去。
“小c！”
田不满来不及考虑，圆睁着双眼，一步跨入光柱之中，刹那之间，一股强大的浮力如同海水，将他的身躯快速托举了起来。
刚将那瘦小的身躯抱住，手臂间便传来一阵透骨的冰凉，属于人类的体温已经消失，正在快速消失。
但她的双目还在微微闪过着光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机械地将手臂举起，掌心按住田不满的脸颊，死寂。
一股莫大的凄怆涌入田不满的心中，他抬手去够那块漂浮在上方的水晶，但无论如何用力，总差上那么一分毫。
望着那晶莹的宝石，小c正在寂灭的双眸，又被映上了几丝神采。
她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太阳，耳边萦绕着不久前发生的对话。
昨夜，地下堡垒。
“您好，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会客厅门前，小c闻声低头看去，一名剪纸人正尊敬地看着自己。
“当然。”
她微笑点头，在剪纸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剪纸人点点头，“其实关于灭世之妖的所在位置，我们早已经掌握，只不过想要进入隐秘空间，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比如？”
“未曾被大荒芜污染过的晶矿，也就是您的心脏，这是唯一能打开锁的钥匙。当然，您可以拒绝，毕竟……”
“我愿意。”
剪纸人闻言声音一滞，看着她漆黑的双眸，不敢置信地问道：“您真的确定吗？这样做，将会夺取您的生命。”
思绪回转，感受着在光柱中逐渐轻盈的身躯，她喃喃道：“田先生…如果您对于爱的定义，是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那我早已有了这样的觉悟……”
臂弯望着逐渐支离破碎的身躯，蓦然间，田不满的思绪一阵空白，他只剩一个念头，拿到那颗水晶！
他努力去触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世界陷入一片漆黑，直到小c的身体彻底消失，他终于握住了那颗水晶。
感受着掌心中的那一缕温热，他惊喜地四下回顾，但最后只剩无限的茫然。
“小……”
只剩他自己了，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所有的空间中，只剩他自己了。
“你来了。”
忽的，一股苍凉的叹息在黑色空间中响了起来。
“灭世之妖！”
田不满闻言怒发冲冠，他握紧双拳，快速循着声音的来源狂奔而去。
“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我就在这里呢，你没有看到我吗？”
突然，田不满的肩头一沉，他猛地腰身回拧，同时手中的剑光掠过，霎时，一道人影快速幻灭。
紧接着，那人的声音又在他背后响起，“你不应该来这里的，这将开启你生生世世的痛苦。”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千万黑鳞从其背后倏地飞出，纠缠如龙，却又刹那破碎，与此同时声音又飘到了左边。
“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的来历，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知道，你是帝耶神，在南文国……不对，是在翡翠国，我们便已经有过接触了，那时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我太想杀死你了，但我办不到，杀死你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利用雷音寺中的归墟泉眼。好了，该结束了，这个纪元该结束了，与我一起见证吧。”
说着，田不满的脚下一空，像是陡然从极高出失足坠入悬崖，身体飞速下坠。
他仰头望去，只剑没有边际的虚空正在飞速往上方飞去，与其相随的，是一尊极为伟岸巨人的身躯正在缓缓浮现。
这黑色的不是虚空，而是此人的头发！
这到底是一尊怎样恐怖的妖物！
帝耶神他见过，远没有如此强大！
思绪刚想到这一节，田不满的脑海中突然像是断掉了一根弦。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帝耶神的真面目，关于记忆中他的影响，从来都是一片模糊。
这时，他低头往下看，前所未有的庞大景象正在发生。
破碎了，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大地！山峦！眨眼间，一颗星球就这样寂灭。
接着，是星河、是宇宙、是无边无尽的绚烂尘埃！
在寂寞又幽邃的亘古长河中，一切都在彻底消失。
空间在塌陷，时间也在停止，好像听到有人在放声哭泣。
那是宇宙中数不尽的生灵，神明也如泥沙，他们的苟延残喘、无限怅惘，都在这尊妖神站起来的一刹那，变为岩石间的贝壳化石，成为了僵硬的符号。
好像是一刹那，又好像是过了一亿年。
纪元彻底终结了，田不满眼前，只剩下那尊庞大的身躯。
到现在，那具身躯自己，也开始逐渐消散了，一寸寸崩裂，逐渐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
缓缓地，那妖神转过身子，面向田不满。
在其彻底消失前，田不满终于看到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