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漫天要价

早上九点，孙俊友就被采购总监陆啸天叫到了办公室。
陆啸天今年34岁，是个标准的80后。
传闻说他的老丈人是魔都某个大型集团的老总，也有说他自己家族的叔叔是魔都汽车集团的某个老总。
众说纷纭，但肯定是个有背景的人。
因此，从魔都同济大学车辆工程研究生毕业后，他短短两年内就做到了管理层。
30岁，升任博识姑苏分公司的总经理。
两年后，32岁，升任联盛汽车电子江州分公司总经理。
又做了两年，34岁，空降到联盛汽车电子采购部，担任采购总监。
这一份履历，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啧啧称奇，艳羡不已。
孙俊友比陆啸天大了五岁，但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却是常常有一种被压迫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陆啸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意道：“阿友，智吉的的那款芯片缺货，你应该知道了吧。今天事业部的老大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死保这个项目。”
孙俊友见他两鬓的头发已经发白，还不到四十岁。
这也是汽车行业这两年常见的情况，三十出头要么脱发，要么白发，或者兼而有之。
岁月催人老，催芯片的人老上加老。
孙俊友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昨天也都将任务给大家分配出去了，今天下班前应该会有一个初步的反馈。陆总，咱们这一次的现货，有没有目标价格？”
陆啸天收敛笑容，警惕道：“你先去谈，看看目前的现货价格如何？当然，如果能够从普智恩原厂搞到货物，那是最好。”
孙俊友没再继续说下去，价格永远能触动采购的神经。
走出办公室，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拿起来，翻到陈博的号码，却是迟迟没有按下去。
犹豫了将近五分钟，他还是拨了过去。
脸面固然重要，肚子却是更重要，这份工作还得做下去。
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孙俊友知道，陈博一定会趁这次机会好好拿捏自己，说不定要将上次的那笔现货的钱一起赚回去。
看到王芯此刻坐在座位上，正在看书，走到他身边问道：“芯芯，你在看啥呢？”
王芯不好意思的将书本放到一边，道：“芯片设计的一些事情，刚好学习一下。”
孙俊友也没有责备的意思，转而问道：“上次那个芯火宇宙你联系了吗？他们有没有N1145的芯片现货。”
王芯道：“已经发邮件过去问了，还在等回复。”
孙俊友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道：“行，再继续找找吧。”
毕云涛这时候插口道：“这款芯片我刚才查过了，刚批产，国内就联盛一家在用。博识那边虽然也用，但是量没有我们大。
“我看，只有找普智恩那边的销售，看他们能不能指一条明路。只是这一次，可不能再得罪他们了，这些大厂，咱可得罪不起。”
王芯听他又在指桑骂槐，当即反唇相讥：“大家都是和气做生意的，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是吧？”
毕云涛被他说的脸上一阵白，道：“芯芯，干嘛火气那么大，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嘛。这一次，咱们的现货多半还是要依靠普智恩这边的。”
孙俊友打了个圆场：“行了，你们继续盯着。”转而对毕云涛道：“云涛，你跟普智恩这边联系上了吗？”
毕云涛似乎老早就在等着这一句问话，立马道：“嗯，跟他们的陈博有过联系了。他已经答应，会全力帮助我们找渠道。”
孙俊友口上说好，心里却是不屑，陈博这小子真是器小，居然因为上次采样芯片的事情，不接自己电话。
毕云涛这边谈完，就出了办公室。
今天的天气很好，温度已经逼近二十度。
毕云涛觉得一阵燥热，他走到一个偏阴凉的地方，看看四周没什么人，给陈博拨了个电话。
陈博接的很快：“毕总，现在什么情况？”
毕云涛：“情况基本都是可控的，目前事业部这边已经下了采购现货的指令，而且是要死保这个项目。截止目前，其他渠道，还没有任何现货的由头。”
陈博：“我也调查清楚了，目前除了我手中的现货，市面上没有其他的渠道。你觉得咱们这次价格能开到多少？”
毕云涛迟疑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如果要把上次那辆B级车的钱赚回来，那么这一次现货价格只要有12元就够了，随后道：“我看可以做到十五元一片。”
陈博：“十五也才四百五十万吧。”
毕云涛愣了一下，看样子自己的报价太低了，道：“陈总，那你这边的意思是什么？”
陈博：“先按照五十元一片去报吧。”
毕云涛倒抽了一口凉气，身上却是没来由的更加燥热。
五十元一片，代理费按照百分之八算，一共一百二十万，自己就能赚到八十万。
四辆B级车。
陈博见他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五十元一片，听到了吧？”
毕云涛：“嗯嗯嗯，听到了。”
挂完电话，毕云涛回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同事，心里一阵发毛，刚才的谈话内容不会被听到吧。
回到办公室，毕云涛径直找到孙俊友：“孙桑，陈博那边刚才回电话了，他们找到了一批现货，不过数量还没确定。”
孙俊友连忙起身，急切道：“找到了？有报价了吗？”
毕云涛道：“目前还没有价格，数量也没确定，不过他们已经去盯了。”
孙俊友道：“好好好，你这边盯紧一点，一有结果，立马跟我汇报。”
毕云涛走后，采购总监陆啸天又把孙俊友叫过去开会。事业部那边一直承受着客户给的压力，因而从上至下，一直没完没了的开汇报会。
王芯一直在座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本白皮书。
现在对于EDA软件的设计输入工具，他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需要继续学习。
毕云涛的表演套路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从他跟孙俊友谈话的表情来看，毕云涛当前应该有了价格和现货渠道，只是为了营造紧张气氛，为最后的开价做准备。
果然，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毕云涛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整个办公室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什么？…找到了，那真是太好了，目前价格多少？…五十元，这么贵？能谈吗？…行，我马上跟内部汇报一下。”
挂了电话，孙俊友已经走到了毕云涛身边：“找到了是吗？”
毕云涛道：“是的，刚才陈博给我电话，说是找到了一批现货，一共是50万，价格是50元一片。”
孙俊友道：“这么多，可以只要30万吗？”
毕云涛道：“需要继续去谈。”
孙俊友道：“你继续去谈，这个价格也太贵了，50元一片，30万片，那就是1500万了。”
毕云涛跟着附和：“是啊，这个价格太贵了，咱们是不是跟项目组说说，要不推迟一下造车吧。”
孙俊友含糊着应了一声，随后走向了采购总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