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耳光
要不是提防着冷红药看出什么端倪来,最终引起冷子明的警觉,楚子羽已经当场发作了。
偏偏周无咎狂妄无度,竟往楚子羽的枪口上撞了过来。
“诸位,方才楚姑爷提起战场之事,我由衷感慨。想来当今天下四分五裂,我大虞国强敌环伺,大丈夫自当为国杀敌马革裹尸!周某虽是一介书生,却心在疆场,恨不能纵马驰骋于塞外大漠,只能作诗聊表心志。”
周无咎踱着步,一副才思喷涌慷慨激昂的样子,高声朗诵出一首诗来。
“长风吹万里,月下枪似雪。敌从八方来,将军袍浸血。”
立时引起众人的赞赏,冷红药拍掌说道:“不愧是大才子,此诗字句浅显明白,却大气磅礴,简简单单绘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勇将领!”
“周公子的诗写得好,冷妹妹的点评也是锦上添花。”萧冷忆奉承了一句。
“这一首诗在我心中酝酿多时,今日不吐不快了。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此诗甚合我意,可算得我所写诗词中的翘楚!”周无咎傲然而立,接受众人的奉承称赞。
“有什么好的,我怎么听不出来?还不如烟雨楼花魁唱的小曲呢!”萧冷弘不以为然。
烟雨楼乃是江都城有名的青楼妓院,萧冷忆勃然大怒:“你住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好端端的诗会,你这个俗物却要来亵渎!”
就在此时,楚子羽腾地站了起来,摔了酒杯:“你这一首诗是盗用别人的!”
面对方才的奚落嘲笑,楚子羽置之不理,可周无咎朗诵出来的这一首诗,彻底激怒他了。
原因很简单,这是楚子羽的一个战友为他所写的诗,诗写完之后,这个战友便死在沙场上了。
战友亡故,他的诗却被人据为己有,楚子羽怒不可遏。
水榭中的人们先是被惊雷一般的吼叫吓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万分诧异地看向楚子羽。
“胡闹,你给我滚出去!”萧冷忆也站了起来,一叠声喊道,“雪儿,雪儿,快将他赶出去!”
“小姐,谁知道他发哪门子疯?”雪儿走过去拖扯楚子羽。
楚子羽甩开雪儿的手,冷冷地盯着周无咎。这种眼神,他看着垂死挣扎的司马崇时曾经流露过。
“且慢!你说我盗用他人的诗句,可有凭据?你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明白,那就是诬蔑毁谤,我大可以送你见官!”周无咎语气很强硬。
其实这一首诗是他无意中在一块血布上见到的,一直记在心里。很长时间之后,并未听说谁人写过此诗,他就起了占有的念头。
今天正想在萧冷忆面前表现一番,下意识脱口而出,谁知道伯爵府的废物女婿竟出面挑破?
楚子羽方才亲口承认不会作诗,而自己诗名在外,只要抵死不承认,他奈何不得!
心中有了底气,周无咎说话咄咄逼人,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我见过写诗的人,他是我朋友。”
“人在哪里?”
“死了。”
“啊哈哈,真是巧了,死无对证吗?这种谎话三岁小孩也想得出来!”
两人的对话落在众人耳朵里,人们不住摇头,认定楚子羽血口喷人无疑了。
“不会写诗,那是没有才华,武艺稀松平常,那是学艺不精。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诬蔑他人,可是品行有大问题啊!”冷红药一脸鄙薄之情,在旁替周无咎助阵。
萧冷忆气得浑身发抖:“周公子乃是公认的江都第一大才子,他用得着抄袭别人的诗句吗?丢人现眼,你痰迷了心窍,滚出去!”
楚子羽不退让,逼近周无咎说:“你可曾上过战场?”
“没有!这又如何?”
“没上过战场,怎能写出这等诗来?”
“笑话,作诗需要事事亲为吗?柳白羽大师写过刺客杀人,莫非他也当过刺客不成?”
楚子羽拿起矮几上的一沓文稿,随手翻动,嘴里说道:“这就是你写的《风月录》?满篇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文风萎靡艳俗,你怎能写出慷慨激昂的文字?”
“你懂个屁,本公子是个多面手,什么样的文字都能驾驭!”周无咎将文稿抢了过去。
“多面手,有柳白羽先生厉害嚒?”楚子羽突然笑了,继而收敛起笑容,“忘了告诉你,我朋友写此诗的事情,柳白羽先生是知晓的。”
“你唬人!”周无咎蔑笑不止。
“不相信吗?你大可以写信去问柳先生。”
“柳先生云游四方,四处讲学,谁知道他现在何处?再说了,凭什么由我写信,你自己不会写吗?我知道了,你压根不认识柳先生,装什么大尾巴狼!”
其实周无咎也不认识柳白羽,他虽然号称江都第一才子,也曾想要结识柳白羽,却始终不入他的法眼。
楚子羽懒得啰嗦,提笔写了一封信,先附上那一首诗,然后写道:“此诗是何人所写?速回。”
落款则是简简单单一个“楚”字,一封信字句寥寥,语气也不客套。
“如今柳先生就在淮安府,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诸位作个见证,周公子敢寄信去自证清白吗?”
周无咎反倒踌躇起来,看楚子羽的架势,似乎确有其事。
“不敢了吗?”楚子羽继续逼问他。
萧冷弘是个好事者,接过信说道:“问个清楚也好,省得说我们诬蔑你,我这就派小厮去淮安府走一趟。”
说着,不等周无咎开口,他已经将信交给了小厮,命他速去淮安府找柳白羽。
萧冷弘对周无咎心有不满,见楚子羽出头与他对峙,自然而然与楚子羽站在了同一条船上,先不管自己也看不上这个姐夫的事情。
“江都到淮安府,来去少说也要五天时间,咱们五天后再对峙!倘若此诗真是楚某的朋友所写,他人已经战死,你跪下去向他的英魂磕头谢罪吧。”楚子羽说道。
周无咎脸色不大好了,但还心存侥幸:“倘若是本人所写呢?”
“我给你磕头!”楚子羽说得干脆利落。
顿了一顿,又挑起眉头说:“带着你的《风月录》走吧,此等狗屁不通文墨粗俗的小说,也配拿到伯爵府开的书局来刊印售卖吗?”
“你……你猖狂什么?五天后,我要让你磕上三百个响头!”周无咎气冲冲拂袖而去。
经此闹腾,众人没了兴致,纷纷起身告辞。
萧冷忆还惦记着赚钱的事情,追出水榭问道:“周公子,冷妹妹,何时刊印《风月录》啊?”
“你去问周公子吧,兴许要等他气消了才有计较。书是周公子写的,谁知道他怎么想?”冷红药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楚子羽得罪了周公子,只怕要连累到萧冷忆。
众人瞬间散去,水榭中空空荡荡,这一场诗会以不欢而散告终。
伯爵夫人很重视今天的诗会,满心盼望着女儿能与冷红药交好,拉近伯爵府与知府大人的关系。
突然听得府里脚步杂沓,走出来一看,客人们散去了,似乎还挺不高兴,嘴里还有些怨言。
隐隐听到文士们提到了楚子羽的名字,伯爵夫人预感不妙,急忙往后花园走来。
恰好见到楚子羽和萧冷弘站在水榭里,而女儿正伏案哭泣,伯爵夫人忙不迭奔进去。
“怎么回事?时辰尚早,客人们为何走了?”伯爵夫人问道。wWω.㈤八一㈥0.CòΜ
“都怪他……”萧冷忆气急败坏地指着楚子羽,而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补充了一句,“我原本指望着与周公子合作,刊印他的新书售卖,拯救不死不活的书局生意,赚钱贴补家用,却被他彻底搅黄了!”
“冷小姐怎么说?”伯爵夫人极其在乎冷红药的态度。
萧冷忆伤心欲绝:“冷妹妹平时很崇拜周公子,喜爱读他的诗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他楚子羽得罪了周公子,你说冷妹妹会有什么态度?”
伯爵夫人当场暴跳如雷:“姓楚的,你这个不长眼的祸害,咱们伯爵府摊上你这么个狗东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咒骂一通,犹自觉得不解恨,她走到楚子羽身前,扬手打了他一耳光。
萧冷弘吓得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走,嘴里嚷道:“我早就劝楚子羽不要冲动,可他不听,是该好好教训一顿,罚他不许吃饭!”
冷红药回到府里,对父亲抱怨道:“好端端的,非得让我去伯爵府里拜访萧大小姐,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何苦来哉?”
“楚子羽表现如何?”知府大人只关心楚子羽的底细。
“哎,果然如坊间传闻一样,文不成武不就,还不知礼数,难成大器!”冷红药转述周无咎对楚子羽的评价。
知府大人点头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女儿啊,你要是觉得受了委屈,以后不必去伯爵府了,爹爹不勉强你。”
“我哪有心思去与俗物纠缠?有空暇时间,还不如多读几首周公子写的诗呢!”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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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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