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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1 章 第 311 章

渡劫老祖的科举官途 余缠缠 11722 Jun 29, 2022 9:24:21 PM
  如果不是墨珣从六岁开始,就待在伦沄岚身边,他恐怕都要相信伦沄岚说得这些话了。
  一时间,墨珣沉默了下来。
  墨珣不敢去问伦沄岚。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自己一旦问出口了,或许有什么东西就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也变了。
  林醉看墨珣的表情不对,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面露担忧地看着墨珣。
  然而,墨珣却只是安慰似的朝着林醉笑了笑,却在这一瞬间,心中闪过了诸多想法。
  他一开始是以为伦沄岚说的那样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帮自己开脱,可又不禁深想了些——
  自从墨珣来到这方世界之后,就很少与伦沄岚交流、沟通,只因为伦沄岚的身份让他有些尴尬,且难以自处。
  曾经,他很小就离开了父母身边,自是不知道该怎么与身为“母亲”一方的伦沄岚相处。而且伦沄岚总是不自信,并不怎么主动来靠近他,这就使得两人之间相处起来十分不自然。
  再者,墨珣从一来就是个成年人,而且是一个已经成年了几千年的人,让他装小孩已经很难了,再让他装儿子……要求有点高了吧?
  墨珣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才惊觉这十几年来,他与伦沄岚私下相处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
  仅有的那么几次……
  墨珣一直以为自己在伦沄岚面前表现得十分正常,但现在仔细想想,自己与伦沄岚的亲生儿子“墨珣”,必定是有区别的。哪怕被父亲身亡的事打击到,但也不可能顷刻间就性情大变。
  所以,伦沄岚就算是发现了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墨珣不禁想起他与伦沄岚两人登船进京的时候,当时在船舱里,一开始倒还好,可不知怎么,伦沄岚的反应就有些悻悻然了。
  墨珣当时没想太多,只以为是自己表现得有些生疏让伦沄岚心里难受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墨珣最终也没能有个什么定论。却也挨不住林醉担忧的眼神,只得拍了拍他的手,“没事。”
  墨珣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了,但刚才明显是出神的状态,怎么叫“没事”呢?还有,今天墨珣被宣和帝传诏入宫的事呢!
  刚才,林醉本来也想跟着墨珣与越国公他们一起去的,但是却被伦沄岚给拉住了。
  这下可好,落下的“功课”还得另外让墨珣给他补上。
  林醉满是期待地看向墨珣,只等着墨珣再把今日的事与他说上一说,却不料墨珣只是拉着他的手就回屋了。
  林醉心里不得劲,缠着墨珣又追问了两句,却也不敢追问得太过明显,免得让府上下人察觉到不对。
  墨珣不得已,只得重复了一遍自己今日在饭桌上说的话,别的就没多说了。
  林醉自是不信。
  如果真的只有这么几句,那墨珣又怎么会到这个时辰才回来?在这期间,墨珣必定是与祖父和爷爷说了不少话的呀!
  然而,墨珣不愿说的事,自然是无论林醉怎么缠着,他都不肯说的。
  林醉缠了小半个晚上,无果,只得假意闹脾气般背着墨珣睡过去了。
  墨珣搂着林醉哄了好半天,都没能把人哄好,无法,他也就只能就这么一手搭在林醉身上,紧贴着着林醉睡了。
  *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距钱正新的死又过了一个多月,而朝臣们正如墨珣所想一般觉出了味来——宣和帝将刘宝泓送上丞相之位并不是要给钱家留后路,恰恰相反,他是准备将“钱党”连根拔起的。
  刘宝泓本就是一介寒门举子,能爬到这样的位置,其中自然不乏钱正新有意的栽培。
  像刘宝泓这样的人,最是好拿捏。
  显然,不单单只是钱正新这么想,宣和帝也正是这么想的。
  所以,宣和帝才把刘宝泓这么拉上来,为自己所用。
  而被宣和帝委派去查钱正新的人,根本就没留手,再加上,有宣和帝暗中授意,倒是能扒出不少来。
  只是钱正新一贯的手脚干净,什么都不沾,办事的都是手底下的人,与他根本就没有干系。而且,就宣和帝给的这点时间,只能查到小猫三两只,稍微大一点的官根本没有。
  一时间,调查也进入了瓶颈。
  被宣和帝委派的官员得了宣和帝的暗示,当然知道宣和帝主要是要查钱家,别的……能查就查,查不了也不强求。
  当然,这只是调查官员个人的理解,宣和帝倒是想大刀阔斧地整顿一下朝堂。
  本来宣和帝上位就是靠的钱正新,现在既然钱正新已经死了,那他就没什么可再顾虑的了。
  在宣和帝看来,他对钱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否则,就他那几个舅舅,本来也没什么机会得到重用。既是靠着钱正新的缘故吃着皇粮,又领着俸禄,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宣和帝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当初对他登基有过帮助的钱家人,认真算起来也就是钱正新罢了。而正是钱正新一人得道,那整个钱家都鸡犬升天了。现在钱正新不在,那钱家获得的殊荣自然是得一并归还。
  就像那个那个丞相府一样。
  他们怎么住得起呢?
  早前宣和帝登基,已经快刀斩乱麻地将一些原本支持其他王爷的大臣给铲除了,但钱正新却是其中的例外。理由无二,不过就是因为他所支持的文信王死了,他这才转投宣和帝。
  而宣和帝即位之后,非但不能动他,反而还要以礼相待,否则就会给人翻脸无情的印象了。
  一个铁血无情的帝王,一上台就连着抄了好几家,杀了无数的人……落在百姓的眼里,难道还有不怕的吗?
  先帝的情况与宣和帝略有不同:当初先帝因为要征战沙场,所以早早就立了太子。
  而宣和帝,不知是过分信奉黄白之术,还是怎么,就是不愿立储。再者,他又没有御驾亲征,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动摇国本一说了。
  而先帝临驾崩前,又因为种种原因,将太子换了。当时朝臣们也是连番上奏,却也没能改变先帝的决定。
  而先帝临终前将太子之位又立有撤,几乎是所有的皇子都在太子之位上坐过几天。
  也正是因为先帝到了年迈之时行事乱舞章法,才引得诸位王爷人心浮动。
  若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太子之位倒也罢了,可既然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不就证明了他也是有机会继承大统的?
  到了最后,才会有宣和帝血洗朝堂的事情发生。
  但宣和帝本身就是朝臣们最不看好的那个皇子,就连他的亲外祖都选择支持了他的弟弟,而不是他……
  所以,哪怕宣和帝是先帝的亲生子,即位乃名正言顺,但深究起来,也还是宣和帝将几位同胞兄弟屠戮殆尽,这才剩了一个他。
  除非大周易主,否则也就只能让宣和帝荣登大宝了。
  *
  宣和帝将丹药送往太医院,御医竟也没能查出毒素,然而有御医提出要取一小部分溶于水再行验证的时候,却被宣和帝拒绝了。
  理由无他,不过就是术士口中所说,这种丹药,需得整颗吞服,否则定会药效大减。
  丹药形圆,正寓意着鼎盛圆满。若是将“仙丹”破开了一个口子,引得“仙气”外泄,这枚“仙丹”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丹药。药效大减还是好的,万一“仙气”泄露,便什么都没有了。
  宣和帝想长生,却也怕死。
  但他实在是无法抵挡这样一枚丹药的诱惑,便又把术士召来,让他们就照着这个丹药如法炮制,自己手头的这枚就先搁着。
  术士自然不敢拒绝宣和帝,只用当初用同样的丹方,也是废了好几炉和众多的天材地宝才炼制出这么一颗,现在要炼可能还得废上一段时日。
  宣和帝自然是着急的,他心里笃定这些术士既能炼出一颗,那必定也能炼出第二颗。
  每一次炼丹都有记录,只要按着记录逐一推敲,定能琢磨出来的。
  最终,宣和帝也并没有服用这枚丹药,而是将丹药装在瓷瓶里,又系了个香囊,每日携带。
  墨珣本身对术士给宣和帝炼制的丹药并未报以厚望,他甚至觉得宣和帝用了这样的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缠绵病榻。只是,他没料到宣和帝竟是没有服用,而在殿外,他也并没有觉察出宣和帝有什么异样,顿时就对那些术士好奇起来。
  按理说,墨珣在徽泽大陆时也斩杀过无数的邪修,收缴了不少邪修的储物戒,对邪修的功法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而邪修与正派修士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邪修害人”。
  邪修会通过从人的身体上汲取自己所需要的精气、灵力,再将之转化成修炼所需的养分。而凡人被邪修汲取精气之后,轻则短命,重则当场身亡。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邪修都是直接吸食凡人的精气,有些为了避开业果和天道的耳目,也会采取各种不同的方式。像宣和帝这样也算是其中的一种,虽然他并没有亲手将那些哥儿杀死,但最后受益人却还是宣和帝。
  还有有些修士则是专门盯着邪修,待到那个邪修的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再以“替天行道”的名义将邪修铲除并将邪修的修为夺为己用。
  有些修士虽然自喻正派,却是道貌岸然,暗地里的龌蹉并不少,
  正派修士则是汲取的天地之间的灵气,再转化为自身可用的部分。
  但按照邪修与正派修士的修炼速度来看,自是邪修更快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修士铤而走险,冒着会被天道惩罚的危险也要修炼邪术了。
  墨珣对邪修的体系知道得并不确切,充其量就只是知道罢了。而他本身也不是天道,自然不知道天道是如何想的,最后又要如何清算。
  宣和帝真是一时兴起,将墨珣带了到炼丹宫里看了一眼之后,就又不管他了。导致墨珣在大理寺的同僚无论如何都猜不着,宣和帝当日将墨珣召进宫里到底为的是什么。
  现在在关键衙门的老臣,无非就剩下师明远和年衣柏了。之前师明远得了宣和帝的传位密诏,已经惹得多方势力观望起来,现在又私下召见越国公的干孙子,保不齐还有别的动作!
  过年的这段时间,宣和帝是不怎么处理政务的,但他让人去查钱正新的事却也一直没有落下,反而盯得很紧。
  早朝暂停,但宣和帝年年都办了年宴,今年也不例外,朝臣们全都在邀请之列。
  因为雅砻与大周已经进行了和亲,是以自从五翁主出嫁的那年开始,每一年的年宴,雅砻都会派人到大周来朝拜祝贺。
  大周周边的其他国家则是想起了,才会来,自是不如雅砻来得勤。
  在大周的官员眼中,雅砻这是在蓄意讨好大周了。
  诨右图上位之后,更是不断地亲近大周,颇有种附属国的感觉。
  宣和帝大概是因为五翁主的缘故,对雅砻“爱屋及乌”,并未因为雅砻只是一个小国就忽视它,反而每一年都以礼相待。
  原先还有朝臣向宣和帝提议,说是雅砻那么小,犯不着每次来周觐见都由宣和帝亲自面见,只消由礼部的人安排便可。我大周泱泱大国,就算是手下随便露点东西也够雅砻吃上一年了,何须这般礼待?
  但反对意见也甚浓,毕竟大周自比礼仪之邦,怎么能因为雅砻太小就看不起对方呢?
  朝堂上就此事也是争论不休,争到宣和帝被他们吵得既头疼又心烦,瞬间沉了脸。只觉得最近朝臣是不是都闲着没事,这才揪着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个没完。
  “是不是都没事干了?”
  宣和帝此言一出,原本还争执不下的两边这才噤了声。
  宣和帝直接给挑起这个话题的官员安排了一个忙差,也不管是升是贬,只让他安心自己的公务,别没事找事。
  朝臣们被宣和帝露的这手吓到,一个个心里都各自琢磨起宣和帝对雅砻的态度来。
  本来朝臣们也没觉得宣和帝与雅砻的关系有多好,但现在看宣和帝对雅砻使臣的态度,那也是多有维护了。
  之前,宣和帝非要将五翁主嫁到雅砻去,朝臣们也无法理解,今次对雅砻多有维护,也令人费解……
  总之,宣和帝的行事越发没有章法了。
  今年,雅砻也派了使臣来周,但却并不是墨珣认识的涂察克了。好在墨珣之前到过雅砻,对这个使臣也有那么点儿印象,似乎什么小整事的孙子。
  雅砻的小整事也有实权,也掌管了一定的国事。只是,墨珣当时在雅砻住的时间并不长。虽说是大周派去的使臣,但也不好去探听雅砻那边朝堂上的私事。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墨珣在雅砻也算是外邦人,对方自然也是防着他的。
  墨珣这是从雅砻回来之后第一次参加宫里的年宴,所以,他也不知道之前雅砻使臣到大周参加年宴,礼部是怎么个安排法,也不知道宣和帝对雅砻的使臣有多少礼遇。然而,墨珣乃大理寺丞,哪怕是雅砻使臣到了大周,他的职位也不会跟雅砻使臣有正面接触。只要按照礼部安排,谨言慎行便可。
  年宴算是大宴,墨珣早前也曾参加过,而此次的年宴比起上回来说更为盛大。或许是有外邦在场,正是彰显我大周综合国力的时候,所以才会一年比一年奢华吧。
  墨珣远远瞧着,觉得宣和帝脸上也满是喜庆,比起上回宣和帝召见自己的时候,明显是心情好了许多。而且,墨珣仔细辨认了一下,宣和帝脸上的那些都是切实的笑,就连他偏过头去跟皇贵君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的笑意都是掩不住的。
  墨珣暗自挑眉,只觉得眼前这幕由着说不出的诡异感。
  林醉本是提心吊胆的,但之后宣和帝就再没有召见墨珣了。时间一久,他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只当是墨珣确实是从小就对医术感兴趣。
  此番进宫,林醉也跟在墨珣身边,打定了主意要暗自观察了宣和帝一番。只是他的位置离宣和帝尚有一定的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宣和帝的大体轮廓,却是无法细看宣和帝的龙颜。
  林醉有些懊恼,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能看得清,尚且是因为他与墨珣修炼的缘故。若换做旁人,怕是只能靠着周围的人才能分辨出宣和帝的具体位置。
  宣和帝这几年对雅砻的态度很好,自然也就让雅砻的使臣每次来到大周都有宾至如归之感。宣和帝对雅砻使臣多有包容,就连他们不识大周礼数的事都不怎么计较。更有甚者,就算他们做了什么不雅、不礼貌的事,宣和帝都是一笑置之……
  正是因为宣和帝这般纵容,将雅砻的使臣都养刁了。
  原先,雅砻那边虽也不服输,但却是打心底里知道雅砻与大周的差距。哪怕是跟大周较劲,却也不敢这么直来直往。但经了宣和帝的姑息,他们倒也开始趾高气扬起来。
  礼部的人是叫苦不迭,礼部尚书被下属搅得头疼,便也只得去向宣和帝告状。但宣和帝摆明了不以为意,“雅砻的使臣不就到大周来待一个月?”
  礼部尚书多说几句,宣和帝便面露不耐道:“礼部竟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了?还要来烦朕?朕养你们是来为朕分忧的,不是让你们把麻烦都往朕面前堆的!”
  如此一来,礼部尚书哪还敢再说,只得夹着尾巴溜了。回头又将宣和帝的话照搬,把下属痛骂了一通。
  “恭祝大周皇帝福寿延绵,祝大周山河太平,谨代表我雅砻送上贺礼……”雅砻送来的贺礼其实早就已经让礼部的人按礼单查收入库了,这会儿倒也没有再另外将礼物带上来,只是让人把礼单递到宣和帝的面前。
  宣和帝从内监处接了礼单,意思一下,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而后就又随手递给了内监,让他拿了下去。
  宣和帝面带微笑地颔首,“雅砻的诚意,朕已经感受到了……”他这么说着,却又话锋一转,“但是……朕有些问题,想让雅砻的使臣为朕解惑。”
  按照以往的惯例,宣和帝收了礼物之后便会“赐座”,之后便是上菜和上大周安排的歌舞了。
  雅砻的使臣倒是没料到此次,宣和帝直接就把人给叫住了。
  墨珣见似是事有意外,便也朝着上首望了过去。
  此时,不单是墨珣,就连其他的官员都一并看了过去。宣和帝总是语出惊人,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就是“解惑”,也算不上什么难事,雅砻的使臣便点了头,“大周皇帝请说。”
  “当初,雅砻来大周求亲的时候,以你们雅砻的圣药——‘乞桑药珍’为聘礼,以求娶我大周的翁主。”宣和帝说着,这就停了下来,等着雅砻使臣反应。
  大周的官员是已经习惯了,但雅砻使臣一年也就来这么一趟,别说是跟宣和帝了,就是跟礼部尚书也熟不到哪里去。
  所以,雅砻的使臣在等宣和帝接下来的话,而宣和帝也在等雅砻使臣给回应……
  一时间,两边都沉寂了下来。
  最后,还是宣和帝清了清嗓子,补上一句,“是也不是?”
  雅砻使臣这才知道宣和帝是在等自己发话了。使臣站在大殿中间,仔细琢磨了一下宣和帝的话,确认无误之后才点头道:“确是如此。”
  宣和帝颔首,“‘乞桑药珍’可使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
  “……”雅砻使臣没想到宣和帝要问的是这个,但稍作细想,便也能知道宣和帝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了——想必是已经试过了,却没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才又问起。
  雅砻使臣心中鄙夷,没想到大周的皇帝竟还信这种东西。但此时他身在大周,却也不得不答,“‘乞桑药珍’是我雅砻的无上圣药没错,可是到底有没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功效,我也不知道。”
  本来这个“乞桑药珍”就是雅砻一直传到现在的,诨右图说要送给大周皇帝的时候,在雅砻也引起了轩然大波。可诨右图是新晋的雅砻大王,这个“乞桑药珍”自然也就传到了他的手上,他要如何处置,别人哪能多说?
  宣和帝本来还面带笑意,却在顷刻间褪了个干净。这会儿他看向雅砻使臣的神情都不大对劲了,“这么说,你们雅砻是空手套白狼了?”
  “……?”雅砻使臣不大明白宣和帝的话,本来他们来的时候也没跟宣和帝保证过服用了他们雅砻的“圣药”有那种效果。只是这个东西在雅砻十分珍贵,送到大周来,也正是向大周皇帝展示他们雅砻的诚意罢了,怎么能叫“空手套白狼”呢?
  朝臣们听完了这个使臣的话,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当初雅砻使臣送来“乞桑药珍”的时候,他们心中可谓是又惊又喜的。可现在,一听雅砻使臣说出的话,却只剩下“惊”了。
  他们心里想的,也跟宣和帝说的一样——雅砻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墨珣虽然坐得不近,但此时大殿之中静得出奇。原本还左右邻座相互交谈的同僚早就已经静了下来,都等着看宣和帝要怎么做了。
  墨珣当初因为“乞桑药珍”的事,被冯维正以及翰林院的其他同僚嘲笑,后来到了雅砻之后,他也在雅砻当地找人问过,甚至还询问过雅砻的巫医,可是却并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是以,墨珣现在听到雅砻使臣的话,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似乎眼前的这种“令人震惊”的情况,才是整件事应该有的正常发展。
  宣和帝大概是被雅砻使臣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给气到了,连着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将心中的熊熊怒火压了下去,耐着性子又问:“那你们这个‘圣药’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个……”雅砻使臣顺手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你是雅砻的使臣,你怎会不知?!”宣和帝的声音不自觉就拔高了几分,手上也是下意识就用了力,扣住了龙椅了扶手。
  太皇贵君坐在宣和帝身边,自然也听到了使臣的话,与其同时,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太皇贵君没料到雅砻的这个“圣药”,其实根本就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奇,甚至还颇为恶毒。
  此时此刻,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脑海里竟是浮现出了父亲死时的惨状……
  父亲会死得那般凄惨,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雅砻的这个圣药!
  太皇贵君此前一直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开口为钱正新求药,这才导致了宣和帝偷偷赐了毒药,让钱正新饱受折磨而死,现在想想,说不定宣和帝也被雅砻蒙在鼓里了!
  太皇贵君此时也不管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便很快地为钱正新的死,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他不想在遭受心灵的谴责,而雅砻,却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太皇贵君这段时日,一直都躲在自己的寝宫里“修身养性”,不敢再跟宣和帝见面。可今日是年宴,是一年一度的大宴,避也避不开,若是他真的躲在宫里“称病不出”,还指不定宣和帝心里会怎么想。
  然而,他此时十分庆幸自己到了场,否则不正错过了?
  当面听见,与背后再由人将此事传到自己耳朵里,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了。
  “皇帝。”
  太皇贵君伸手按住了宣和帝握紧的拳头,忽然发声,“钱相正是服用了他们雅砻的‘圣药’才会死得那般凄惨,此事,皇帝打算怎么处置?”
  太皇贵君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小,咬字清晰,更是让雅砻使臣听得真切。
  雅砻使臣突然听到太皇贵君发话,立刻抬起头朝着太皇贵君看了一眼。
  太皇贵君也正盯着站在大殿之中的雅砻使臣。他的眼里透着满满的恨意,竟是恨不得将父亲所受的苦全都加诸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宣和帝发怒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敢来招惹,更别提像太皇贵君这样,还伸手将宣和帝的手给拢住了。
  如果换作是平时,宣和帝恐怕早就将太皇贵君的手甩开了。但今日,太皇贵君的话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哪里还会计较太皇贵君的动作呢?
  宣和帝反手拍了拍太皇贵君,只让他稍安勿躁,这就转而厉声对雅砻使臣道:“你们雅砻的圣药,连你们雅砻的人都不知道是何作用,这就敢作为聘礼献给朕?”
  宣和帝这么说着,立刻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正如太皇贵君所说,钱丞相,正是服用了你们雅砻的圣药之后,才会饱受病魔的折磨,连死都不得安生!”
  雅砻使臣被宣和帝变脸的功夫惊了一下,却又听得宣和帝将丞相的死怪罪到雅砻头上,想都不想便立刻反驳道:“这怎么能怪雅砻呢?涂查克来求亲的时候也没说‘乞桑药珍’能什么‘起死回生’、‘长生不死’啊!”
  “……”
  雅砻使臣的反驳确实很有道理,就连大周的官员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然而,宣和帝和太皇贵君说得也很有道理啊——你们雅砻拿了“圣药”来求亲,结果大周正儿八经的翁主被你们娶回去了,却没想到那个“圣药”根本就是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简直是把大周当猴耍了一样!
  别说是宣和帝和太皇贵君了,就是在场的官员也都义愤填膺起来。一个、两个瞋目圆瞪,看起来就像是要捋起袖子冲上去跟雅砻使臣干架似的。
  “既然你们的‘乞桑药珍’是‘圣药’,那总该有点什么效用吧?”宣和帝见雅砻使臣竟还巧言令色,越发怒了。
  本来,宣和帝今日挑起这个话题,也不是真的为了要问雅砻使臣关于“乞桑药珍”的效果。
  早在几年前,他命术士将“乞桑药珍”加入丹药之中服用了,毫无效用,便已当这个“圣药”从来没有存在过了。
  而他今日会提起,本就是打算将钱正新的死栽赃到雅砻身上。本来他是打算自己提的,却没想到太皇贵君也是上道,帮他把话题引出来了。
  宣和帝为了钱正新去追究雅砻的过失,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可若是从太皇贵君口中说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皇贵君是钱正新的亲生儿子,之前既然会开口为钱正新求药,此时便也可以开口让宣和帝为钱正新主持公道!
  但是,宣和帝也没料到雅砻竟然敢送这样一个东西过来!
  不!
  应该说是,宣和帝根本没料到,自己亲自问诨右图要的所谓的“圣药”,竟是个没什么屁用的东西!
  难怪诨右图答应得那么爽快!
  指不定在背后还怎么笑他傻呢!
  宣和帝本来只是想装出生气的样子,却没曾想,这回是真把自己给气到了!
  宣和帝现在能感觉到自己周身发烫,一想到诨右图正笑了自己那么多年……宣和帝就险些坐不住,要从龙椅上跳起来了。
  他这些年,待雅砻也是客客气气的——雅砻使臣来周,他每一次都以礼相待……那些雅砻人,肯定一边来朝见,一边又在暗地里笑他是个冤大头!
  宣和帝觉得自己头上的筋在一个劲地抽着,越抽越紧,越抽越疼,竟是像要崩断了一样。
  他一想到刚才,使臣那样嘻嘻哈哈地祝他“洪福齐天”,说不定,正是在笑他傻,而不是因为不懂大周的规矩!
  雅砻和大周也不是第一次来往,这么多年,竟是还没学会大周的规矩吗?
  宣和帝此时双眼通红,心跳得厉害,正想大吼一声,以泄愤。
  雅砻使臣被宣和帝这么一问,立刻沉思了起来。
  “乞桑药珍”从上古传到现在,应该也经历了数百年了。虽然之前使臣也曾听说过有“起死回生”的传闻,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谁又会信呢?
  再者,不说是大周了,就说雅砻那边也不见得有多少人知道“乞桑药珍”的真实来历和功效。所以,宣和帝这么问,还真把他问住了。
  他又没吃过,只知道是个国宝。
  宣和帝一看雅砻使臣无言以对了,再也忍不住,直接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们雅砻可真是好样的!将朕耍得团团转!”
  雅砻使臣就算再不懂得察言观色,也知道宣和帝这个状态不对劲了,“大周皇帝不要乱想,我们雅砻并没有这个意思。”
  宣和帝眼睛一眯,“没有这个意思?”他头疼得厉害,眼下只想安静地歇上一会儿,不再去想这些琐事。然而,他这会儿需得将雅砻的事先料理清楚,“那你倒是跟朕好生说说,你们雅砻是什么意思?来求亲,拿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就当是聘礼,还吃死了我大周当朝的丞相?!”
  宣和帝这么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们雅砻是想毒死朕?!”
  宣和帝话音刚落,朝臣们一片哗然,原本还安静的大殿当下便嘈杂了起来。
  墨珣能清楚地听到身边同僚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这个雅砻什么意思?难道真是要毒害皇上?”
  “居心叵测啊!”
  “难道是想跟大周打仗?!”
  ……
  雅砻使臣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沉默了片刻,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被宣和帝扣了一顶“毒害大周皇帝”的帽子。使臣登时也急了,在大殿上手舞足蹈地说:“我们雅砻并没有这个意思,请大周皇帝不要随便曲解雅砻的好意。‘乞桑药珍’是我们雅砻的无上至宝,而大王将它献给大周皇帝,本来就是想跟大周皇帝交好的……”
  雅砻使臣本来说大周话就说得不怎么顺溜,之前虽说学了一些,但毕竟不是雅砻话。慢慢说还可以,这下一着急,说起来便有些语无伦次了。
  宣和帝现在已经被气得快要丧失理智了,自然是不耐烦听雅砻使臣说话。他伸手扶额,嘴里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眉头皱得死紧。
  此时大殿中的烛光竟是耀眼如斯,将宣和帝觉得自己的双瞳刺得厉害,只得难耐地眯起眼。
  “来人!将雅砻来使尽数拿下!全都关押起来!”
  雅砻使臣当真是没想到宣和帝初时还和颜悦色,这么突然就变了脸。而且,这个“乞桑药珍”明明是宣和帝自己提出来要的,怎么现在反而怪到雅砻头上了?
  宣和帝这么一喊,禁卫军很快就出现了。
  站在两侧的雅砻来使当即就被禁卫军围住了,而站在殿中的使臣一见,顿时也有些慌起来。“大周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宣和帝已经不想说话了,只连连摆手,示意禁卫军快些动手把人都拿下。
  “是你自己问我们大王要‘乞桑药珍’的,怎么现在还要赖我们?!”因为在殿内的使臣表现得十分愤怒,这也使得一旁的其他雅砻人跟着反抗起来。ωww.五⑧①б0.℃ōΜ
  一时间,大殿之中立刻变得杂乱不堪。
  这也使得宣和帝的头变得愈发疼痛难忍,他一边用一只手用力地按住了两侧的太阳穴,一边咬牙忍耐着。
  马公公见状,赶紧取了随身携带的瓷瓶要递给宣和帝,岂料宣和帝头疼难忍,也顾不上身边来人是谁,一把将马公公挥了出去,瓷瓶也跟着被打落在地。
  瓷瓶本身圆润,让宣和帝这么一扫,直接就顺着台阶往下滚,一下子也滚出老远。
  在旁伺候的小内监手忙脚乱地去捡,而雅砻来使与禁卫军僵持上了……
  如此一来,这个年宴竟是从一开始就已经一团乱了。
  墨珣一边注意着宣和帝的反应,一边拉住了林醉的手,“别怕。”
  “我不怕。”林醉只是没想到好端端地进宫参加一个年宴,竟还有这些事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现在见墨珣朝自己伸了手,他便也往墨珣的方向挨了挨,好离夫君近些。
  除了马公公之外,齐公公身上也备有丹药,自此也顾不上什么,赶紧将丹药倒出来,在宣和帝身边一个劲地喊“皇上,皇上”,企图将宣和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宣和帝咬紧牙关,太阳穴正是微凸,而脑袋里似乎有工匠在敲敲打打,竟是恨不得将这脑袋摘了去……
  齐公公这么连声的喊,非但没能让宣和帝回神,反而让他越发头疼起来。
  在宣和帝身边的太皇贵君和皇贵君都被此时宣和帝的异状吓住,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关注雅砻使臣如何?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余缠缠的渡劫老祖的科举官途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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