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一次噩梦

    李疏铭再次回到南极的巨大深渊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自己，微弱的探照灯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要坏掉，只照到了他身前有限的范围，黑暗的深渊加上了闪烁的一股阴冷蓝，让他浑身打颤，心中莫名的害怕。
    李疏铭听到了黑暗中传来某种窸窣的动静，想起了那些食人的巨虫，他听到了某种咕哝声，呲呲的响声不绝于耳。且此起彼伏的越来越多，从深渊对面的黑暗中不停传来，从深渊边缘与中心逐渐朝自己扩散，仿佛它们都苏醒了，如蜂群一般朝自己涌来。
    对于什么也看不见的李疏铭不禁有些恐惧，尤其是这闪烁的灯光越来越暗，照亮的范围越来越窄，几乎要灭了一样。他眼睛的余光看见了冰层底下突然有阴影略过，他低头一开始什么也没看见，但噩梦偏就让你梦见你最不想梦见的东西，仿佛大脑里的潜意识与你作对，折磨你的心灵恐惧到极点，像个被恶魔围困在角落里的孩童，蜷缩在墙角里用手捂住眼睛，忍不住顺着手指缝朝外看了一眼，尽管只是一片黑暗，但那时的恐惧才正要到达他所能崩溃的最高点，除了瑟瑟发抖痛哭流涕祈祷噩梦醒来之外别无他法。
    那个他曾经瞥见一次就再也无法忘却的巨大眼睛再一次的出现，许多条状的粗线如眼皮一样朝外蠕动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眼睛，瞳孔一顿一顿地四处张望，直到它看见了李疏铭，紧紧地盯着他，李疏铭害怕的一动不动，他感觉到这个眼睛正在逐渐朝自己而来，变得越来越大，欲要越过了冰层。
    轰隆的响声，冰层开始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缝从中间展开，只留下李疏铭脚下探照灯可照射范围的冰层仍然存在，其他的冰层都沉入了黑暗之中，李疏铭仿佛被卡在一座悬崖的峭壁上，而悬崖底部正缓慢地爬上来一个巨大的不可言状的怪物，李疏铭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的黑暗让他恐惧的想要摔下去一了百了，更别提在悬崖的底部一个巨大的眼睛正涌现，随着墙壁的震动，李疏铭看见那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它正在借助什么东西逐渐向上攀爬，而瞳孔从始至终都在紧紧盯着自己，李疏铭害怕到了极点。
    “别怕，我的儿子。”
    李疏铭回头看去，愕然发现父亲正站在自己的旁边，他用手拍了拍李疏铭的肩膀，与上次梦见他不同，他看上去还是那个眼神严肃不拘一格的父亲。
    “老爸，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眼睛！”
    李疏铭向父亲警告，结果他只是微笑的说。
    “别怕，跟我走。”
    只是短短三个字，李疏铭便如闪现般的离开了这个可怕的深渊，和父亲站在一座山巅之上，他松了口气，只要能离开那里，在哪里都行。
    此时眼前的不远处正是那个巨大的深渊，在风雪和浓雾之中，深渊正在剧烈的颤动，周围的冰层开始塌陷，深渊变的越来越大。
    突然，如蚁群出巢，无以为继成百上千万的人脑虫从深渊中爬出，雪染的冰川南极瞬间变成了被墨染黑的地狱。又一次轰隆的巨响，深渊里爬出来一个巨大的阴影，风雪和浓雾都将其遮盖了，半遮半掩的行走，李疏铭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个阴影身上巨大的眼睛，瞳孔四处扩散，到处观察。
    随后人脑虫大军仿佛听从了眼睛的命令，集体向北移动，李疏铭转过头看向北方，一个个炊烟正升起，那里是一个个坐落在平地上的巨大地堡，李疏铭这才发现，那不就是南极巨人之墓的所在吗，只不过现在还不是那个破败不堪的样子，而是十分完整的地堡，那些巨人似乎都还活着。
    那个巨大阴影上的眼球紧盯着地堡的方向，带着人脑虫大军朝地堡冲去，李疏铭很想警告那些巨人却知道一切为时已晚，不过须臾片刻巨大的阴影便冲到了地堡的上方，轰的一声，地堡的穹顶被它砸了个大坑，灰尘四散，无数个人脑虫涌进大坑飞进地堡，巨大的阴影也冲了进去，李疏铭听到地堡里面四处都传来了可怕的哀嚎尖叫声，那些巨人正在一个个被吞食。
    李疏铭惊恐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又一次轰隆的响声，李疏铭突然回到了牧场，梦境开始重叠，天上下着瓢泼大雨，牲畜被赶回去了房间里，李疏铭回头看去，母亲和丽可正在拿着手电筒呼喊自己回去，他转回头来，发现父亲仍然如第一次梦境一样跪在那里，他有了教育，没有过去拉他，而是观看着远方，这一次他又看清楚了一些，无数个人脑虫正在肆虐而来，那个上次被其他细小线条簇拥的圆形阴影依旧在闪电中若隐若现的朝自己的方向奔来，远方土地破土而出的细长线条也在朝这里快速的奔袭，随后父亲的疯狂呢喃再次响起，李疏铭想要后退跑回去，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眼神有些许的迷茫，那正是老艾。只不过他不像父亲那般疯狂跪地，而是恐惧地凝望着天空。
    李疏铭立刻拉住他的手臂大声吼叫着让他和自己回去房间，可是老艾一动不动，仍然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天空，口中呢喃道。
    “我们跑不掉了，末日来了……”
    李疏铭随着老艾的视角看向天空，天上闪电劈响，轰雷滚滚。李疏铭看见了那个巨大的眼睛正从乌云里缓慢的睁开，可怕的瞳孔紧紧盯着自己，瞳孔的血丝在蔓延，在黑暗中他分辨不出距离，只觉得那个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目力所及之处都是那个巨大眼睛在出现，从每一个地方缓慢的睁开，随后朝自己而来，它们都在逐渐的变大，逐渐的向下，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要近在眼前，仿佛要将他压死或吞噬。
    此时，天空突然裂开几条巨大的缝隙，在那个眼睛底下正缓缓张开一张如深渊一般的大嘴，借着闪电，他看见了里面纵横交错的无数个尖牙，一排排的尖牙直达深处看不见里面，李疏铭恐惧的低下头想跑回去房间，他看向父亲时，父亲不见了，他只得转头准备往回跑，却发现父亲和老艾站在自己的身后，头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扎在他们身后的躯体上贪婪吸吮他们鲜血的人脑虫。
    他们突然冲了过来，抓住了李疏铭的胳膊，将他倒转过来一起看向天空，那个巨大的嘴巴和眼睛已经近在眼前，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与尸臭味，他害怕到了极致，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父亲和老艾的手，只能徒劳地望着天空，在它们即将吞食自己时，李疏铭率先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趴在床上躺着，露在枕头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放大，瞳孔紧张的扩散四处乱看，当发现是自己熟悉的房间才轻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天花板，这该死的噩梦一次比一次逼真可怕，李疏铭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放松一下，他抬起手臂借着月光看向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自己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母亲和丽可在干什么。
    他走下楼去，丽可正抱着狗在看电视，而老妈在厨房收拾着，看他下来后，立刻打开了微波炉，将一些食物放了进去。
    “看你睡得很深，不想吵到你，这还有剩下的饭菜我给你热好你过来吃点。”
    “好的，辛苦了老妈。”李疏铭走向沙发摸了摸看电视的丽可和不停对他摇尾巴的罗盘，心中安宁了许多，走向厨房和母亲聊起了天。她看见李疏铭的表情异常憔悴，眼睛布满了血丝。
    “怎么，做噩梦了？”
    李疏铭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叹了口气“你和你老爸一模一样，做噩梦时脸上都是这个样子，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次南极之旅不会和你父亲一样，有个不好的遭遇吧。”
    李疏铭看见母亲很担心，他笑着安慰道“倒不至于像老爸那么严重，只不过是睡不好而已。”
    “那就最好。”
    李疏铭看见母亲转过身去摆弄着微波炉，他深知母亲肯定看出来自己是在撒谎，就像她一下就看穿了父亲是装疯一样，李疏铭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但他还是不想让母亲知道太多，以免徒增担心，又不会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