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尽管这几天新闻里奥布和PLANT闹得不可开交，作为事故焦点的自由女神号仍然安静地停泊在哥白尼港口，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隔绝了所有喧嚣。
蓝发少女一个人靠在甲板栏杆上发呆，数着星河下来来往往的船只。她实在受不了听伙伴们整日谈论大和委员长与拉克丝·克莱茵的桃色八卦，她享受独处的滋味。
不过，港口运输舰好像变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月球的植树节。
蓝发少女胸中漫过一丝淡淡乡愁。
她本名蕾娜·尼诺亚，之所以能从“血染情人节”中逃过一劫，是因为十岁那年刚好被父母送往哥白尼市的学校寄读。待了不到一个月PLANT就传来噩耗，美丽的农业卫星，她的家乡，被地球核弹炸成了碎片。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失去双亲，失去未来的依靠。然而年龄尚小的她仍不得不坚持留在哥白尼完成学业。
战争全面爆发时期，中立国学校氛围一度非常紧张。在那之前大家还能和平相处，那件事发生后，调整者和自然人关系急剧恶化，身边经常发生打架互殴事件。
调整者仗着自身优越的基因肆无忌惮，自然人反之联合起来横行霸道，双方见面就是一副剑跋扈张的模样。
她一直小心翼翼十分低调，仍然没少遭排挤，渐渐地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本来打算毕业后就回国加入扎夫特，困于年龄限制又耽搁了一年，第二年战争却结束了。
她因此迷茫过。
她问自己恨自然人吗？
她不知道……准确地说，是不知道如何去恨。
如果要恨，那恨该有多大力量，才足以摧毁那个庞大的世界，让那些人尝到一样的痛苦？
太难了……她深知自己有多渺小。
失去的终归回不来，到头来只是无用功。
还不如死在战场上。ωww.五⑧①б０.℃ōΜ
她想，那样就能摆脱痛苦，和家人团聚了……
想归想，到底她无处可去。战争结束后仍拖着一条命，进入扎夫特军校就读。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
但是，她的成绩真的烂得可以。
无论MS驾驶，还是操纵武器、徒手格斗，甚至理论成绩都排名垫底，综合简直惨不忍睹。
同一寝室的学姐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在她确定留级的那天晚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项指标落后不奇怪，全部指标都落后……你真的是调整者吗！不会是自然人派来的奸细吧？”
这句话真真让她哭笑不得，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的确，从各方面看她都不具备调整者优秀的基因，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优点，或做过什么异于常人的事……大概就是7岁那年，在当地农园解决的那场虫灾吧。
那是一次十分诡异的经历。殖民卫星的土壤和环境不同于地球，按道理并不具备虫灾的条件，但那年大面积侵蚀农作物的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生物，在地球漫长的农业史中从未遇过。
尤尼乌斯上一位著名的农业学家曾断言，它们是来自外太空的生物。
在进行大规模灭虫措施后，农作物几乎全死光了，政府本已确认当期供粮失败，她却奇迹般地把植物救活了。当时引起不小轰动。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从小就对花花草草有一种莫名的感知力，似乎下意识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不过，这也算是调整者的基因优势吗？
“看你那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了。”学姐边说着，边交给她一个小本子。
她闷闷地接过来，有些茫然，却见学姐笑得一脸神秘，“别这副表情，这东西一般人我才不会给呢！”
“这是……”
“传说中的，阿斯兰·萨拉的笔记。”
她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学姐立刻把本子夺过去，“我先声明哦，只是借给你而已，记得还我！”
她连连点头，只是纳闷道：“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有？”
“嘿嘿，据说是他同期室友卖出来的……”
“……”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仔细翻阅了那本笔记，里面记录的内容不仅条理清晰，简单易懂，知识点旁还附了心得技巧，看得她连连惊叹。
她已经算是最笨的学生了，连她都能学懂，这个人要是当老师得有多厉害啊。
多亏那本笔记，第二年她平安达到了及格线。
而且就那么巧，第一次出动任务就遇到了那个人。
只一眼，就被他瞳孔的颜色惊艳，绿宝石般莹润清透，让她想起沉寂尤尼乌斯上的风景。
遗憾的是已经回不去了。
她轻叹一声，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去餐厅盛饭，负责后勤的少女走过来拍她的肩：“蕾娜，你的洗面奶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用完啦。”
“呃、我一向不用那个的。”
“诶！”少女一脸失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船嘛，我快受不了啦！”
“嘘……小声点，不要让舰长听到了。”
她充耳不闻，喋喋不休着，继续跑其他房间抱怨去了。
蕾娜备好晚餐，径直去往议长休息室。
走到门口，忽然愣住。
和昨天好像不太一样。
饭菜，动过了？
正踌躇着，通道拐角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交谈声由远而近传来，伴随着喘气和怒吼。
似乎听到了川恩舰长的声音。
应该又是来找议长的吧，她估摸着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吵死了，闭嘴！”
“可是……”
“你要再敢帮他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这身白衣扒了，明年滚去给那群新兵蛋子当教官！”
“伊扎克……”
身穿议员服，怒气冲冲走在前面的男子银发齐整，步履如飞，大力甩开后面一群人，来到议长休息室门前站定。
他死死皱着眉头，眼神锋利如刀刃。
她咽了口唾沫，害怕被那股杀气波及，小心翼翼后退了两步。
“他死了没，没死就给我抬出来。”
川恩舰长连忙拦在他面前，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要不您先坐坐，我帮您喊他？”
“让开。”
“……”
“让开，废物！”
说着银发男子猛地把舰长推到一边，在众人惊惶的目光中，哐当一脚踢在紧闭的门上。
“阿斯兰，给我出来！”
“……”
旁边几名士兵自觉往后退，给他腾出空间。
门内死寂，一如往常。
“我知道你在听，别给老子装死！”
他似有满腔怨愤无处发泄，那扇门便成了他攻击的目标，一顿拳打脚踢震得它嗡嗡作响。
听到动静的乘员也都聚集过来，你推我挤，好奇的目光往这边探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唉……”
“他是谁？敢对议长那么放肆……”
“喂，你没问题吧，伊扎克·玖尔不认识？克鲁泽小队出身的。”
“哦……啊对！这么说倒有点印象。”
“可是……传言不是他和议长关系很好么？”
伊扎克本就在气头上，竖着耳朵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恨恨地侧过头去：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蕾娜诧异地看着这位暴躁的长官，难以想象他和议长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人员散去后，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正当她暗自担心下一秒他会不会把门拆了的时候，吱呀一声——
门开了。
只开了三分之一。
萨拉议长的脸隐在黑暗中，那双原本清澈的瞳孔仿佛灌了铅墨，彻底失去光泽。
“阿斯兰！”
伊扎克猛地推开门，狂风骤雨般咄咄逼人，阿斯兰踉跄后退，跌倒在地上。
他像认命似的，勾垂着头，等待对方的审判。
伊扎克何曾见过他这副鬼样子？他曾以为如果有这么一天，阿斯兰落魄倒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很爽的……很爽的……
结果没想到如此难受。
他冲上前揪住阿斯兰的衣襟，将他提起来，不料他的身体却如浮萍般，轻飘飘没有实感。
“外面的人都找你找疯了，你这家伙居然给我躲在这种地方！”
阿斯兰置若罔闻，隐匿在刘海间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伊扎克气不过，一拳抡上去。
这一拳他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阿斯兰霎时栽倒在地。
良久，他支起身，用手轻轻擦拭嘴角的血。
他越不反抗，他就越火大。
阿瑟见势不妙，硬着头皮上去拉伊扎克，又被他一脚踢开。
见阿斯兰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卖力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伊扎克咬牙切齿，再次把他拎起来，大吼道：
“你的责任呢！你的抱负呢！你就这么容易被打败了吗，你就认命了吗？！”
阿斯兰面无表情，听到他的话，嘴角意外扬起一丝弧度。
怒火中烧，似要将他的理智烧溃。
伊扎克紧握拳头，青筋悬在肌腱上。
“住手。”
细瓷般清亮的嗓音。
见来人，伊扎克终于松手，正色理了理衣襟。
拉克丝·克莱茵走进来，朝他婉婉一笑，伊扎克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阿斯兰……”
拉克丝的声音有种魔力，阿斯兰抬起头，在她蔚蓝的眼眸中看到了怜悯。
曾经无数次，他被这目光引向希望的正途。然而这一刻他已不那么确信，她口中信誓旦旦的未来，是否值得他追寻。
因为，他已偏离了航线。
“我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也许很难……基拉跟你一样……”
“可你还活着，还有明天，卡嘉莉一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斯兰眯着眼，默不作声。
拉克丝用她那天籁之声虔诚诉说着：
“请不要被过去所束缚。”
无论她的话听起来多么正确，唯有这一次，他无法接受。
“没有过去的我，就没有现在的我。”
铿锵有力的话语，封绝了她精心准备的台词。
拉克丝自认对阿斯兰了解得很彻底。多年后，当她回忆起这段往事，只浅笑着对基拉说，那是她唯一一次看不透阿斯兰的心。
蕾娜守在门口，拉克丝·克莱茵进去之后，似乎也没能扭转局势，里面的气氛依旧紧张。
这时，一名红发少女蹬着细碎的脚步，急促向这边跑过来，只听舰长熟稔地喊出她的名字。
美玲。
美玲·霍克。
蕾娜认识她。资深CIC，菁英情报员。
智慧女神号的卓越战绩让舰上的乘员名声大噪，尤其有流言传她曾经背叛扎夫特，一度成为军校女生之间的八卦谈资。
“阿斯兰君怎么样了？”
阿瑟朝她努努嘴，摇了摇头。
她垂首，忧虑的眼神仿佛凝着一层化不开的系恋。
她手握成拳，凝视了一会儿，似乎藏掖着什么。
蕾娜探身往里窥望，只见她径直走到议长跟前站定，小声说了些什么，而后将手覆在他掌心上。
他的瞳孔刹时浮现一丝光彩。
十指收紧……再收紧……
一缕丝线垂落，幽荡在空中。
他将手贴在胸口，仿佛在确认它的心跳。
尔后，他终于站起来，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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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发少女一个人靠在甲板栏杆上发呆，数着星河下来来往往的船只。她实在受不了听伙伴们整日谈论大和委员长与拉克丝·克莱茵的桃色八卦，她享受独处的滋味。
不过，港口运输舰好像变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月球的植树节。
蓝发少女胸中漫过一丝淡淡乡愁。
她本名蕾娜·尼诺亚，之所以能从“血染情人节”中逃过一劫，是因为十岁那年刚好被父母送往哥白尼市的学校寄读。待了不到一个月PLANT就传来噩耗，美丽的农业卫星，她的家乡，被地球核弹炸成了碎片。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失去双亲，失去未来的依靠。然而年龄尚小的她仍不得不坚持留在哥白尼完成学业。
战争全面爆发时期，中立国学校氛围一度非常紧张。在那之前大家还能和平相处，那件事发生后，调整者和自然人关系急剧恶化，身边经常发生打架互殴事件。
调整者仗着自身优越的基因肆无忌惮，自然人反之联合起来横行霸道，双方见面就是一副剑跋扈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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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此迷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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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准确地说，是不知道如何去恨。
如果要恨，那恨该有多大力量，才足以摧毁那个庞大的世界，让那些人尝到一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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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寝室的学姐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在她确定留级的那天晚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项指标落后不奇怪，全部指标都落后……你真的是调整者吗！不会是自然人派来的奸细吧？”
这句话真真让她哭笑不得，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的确，从各方面看她都不具备调整者优秀的基因，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优点，或做过什么异于常人的事……大概就是7岁那年，在当地农园解决的那场虫灾吧。
那是一次十分诡异的经历。殖民卫星的土壤和环境不同于地球，按道理并不具备虫灾的条件，但那年大面积侵蚀农作物的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生物，在地球漫长的农业史中从未遇过。
尤尼乌斯上一位著名的农业学家曾断言，它们是来自外太空的生物。
在进行大规模灭虫措施后，农作物几乎全死光了，政府本已确认当期供粮失败，她却奇迹般地把植物救活了。当时引起不小轰动。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从小就对花花草草有一种莫名的感知力，似乎下意识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不过，这也算是调整者的基因优势吗？
“看你那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了。”学姐边说着，边交给她一个小本子。
她闷闷地接过来，有些茫然，却见学姐笑得一脸神秘，“别这副表情，这东西一般人我才不会给呢！”
“这是……”
“传说中的，阿斯兰·萨拉的笔记。”
她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学姐立刻把本子夺过去，“我先声明哦，只是借给你而已，记得还我！”
她连连点头，只是纳闷道：“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有？”
“嘿嘿，据说是他同期室友卖出来的……”
“……”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仔细翻阅了那本笔记，里面记录的内容不仅条理清晰，简单易懂，知识点旁还附了心得技巧，看得她连连惊叹。
她已经算是最笨的学生了，连她都能学懂，这个人要是当老师得有多厉害啊。
多亏那本笔记，第二年她平安达到了及格线。
而且就那么巧，第一次出动任务就遇到了那个人。
只一眼，就被他瞳孔的颜色惊艳，绿宝石般莹润清透，让她想起沉寂尤尼乌斯上的风景。
遗憾的是已经回不去了。
她轻叹一声，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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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一向不用那个的。”
“诶！”少女一脸失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船嘛，我快受不了啦！”
“嘘……小声点，不要让舰长听到了。”
她充耳不闻，喋喋不休着，继续跑其他房间抱怨去了。
蕾娜备好晚餐，径直去往议长休息室。
走到门口，忽然愣住。
和昨天好像不太一样。
饭菜，动过了？
正踌躇着，通道拐角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交谈声由远而近传来，伴随着喘气和怒吼。
似乎听到了川恩舰长的声音。
应该又是来找议长的吧，她估摸着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吵死了，闭嘴！”
“可是……”
“你要再敢帮他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这身白衣扒了，明年滚去给那群新兵蛋子当教官！”
“伊扎克……”
身穿议员服，怒气冲冲走在前面的男子银发齐整，步履如飞，大力甩开后面一群人，来到议长休息室门前站定。
他死死皱着眉头，眼神锋利如刀刃。
她咽了口唾沫，害怕被那股杀气波及，小心翼翼后退了两步。
“他死了没，没死就给我抬出来。”
川恩舰长连忙拦在他面前，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要不您先坐坐，我帮您喊他？”
“让开。”
“……”
“让开，废物！”
说着银发男子猛地把舰长推到一边，在众人惊惶的目光中，哐当一脚踢在紧闭的门上。
“阿斯兰，给我出来！”
“……”
旁边几名士兵自觉往后退，给他腾出空间。
门内死寂，一如往常。
“我知道你在听，别给老子装死！”
他似有满腔怨愤无处发泄，那扇门便成了他攻击的目标，一顿拳打脚踢震得它嗡嗡作响。
听到动静的乘员也都聚集过来，你推我挤，好奇的目光往这边探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唉……”
“他是谁？敢对议长那么放肆……”
“喂，你没问题吧，伊扎克·玖尔不认识？克鲁泽小队出身的。”
“哦……啊对！这么说倒有点印象。”
“可是……传言不是他和议长关系很好么？”
伊扎克本就在气头上，竖着耳朵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恨恨地侧过头去：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蕾娜诧异地看着这位暴躁的长官，难以想象他和议长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人员散去后，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正当她暗自担心下一秒他会不会把门拆了的时候，吱呀一声——
门开了。
只开了三分之一。
萨拉议长的脸隐在黑暗中，那双原本清澈的瞳孔仿佛灌了铅墨，彻底失去光泽。
“阿斯兰！”
伊扎克猛地推开门，狂风骤雨般咄咄逼人，阿斯兰踉跄后退，跌倒在地上。
他像认命似的，勾垂着头，等待对方的审判。
伊扎克何曾见过他这副鬼样子？他曾以为如果有这么一天，阿斯兰落魄倒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很爽的……很爽的……
结果没想到如此难受。
他冲上前揪住阿斯兰的衣襟，将他提起来，不料他的身体却如浮萍般，轻飘飘没有实感。
“外面的人都找你找疯了，你这家伙居然给我躲在这种地方！”
阿斯兰置若罔闻，隐匿在刘海间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伊扎克气不过，一拳抡上去。
这一拳他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阿斯兰霎时栽倒在地。
良久，他支起身，用手轻轻擦拭嘴角的血。
他越不反抗，他就越火大。
阿瑟见势不妙，硬着头皮上去拉伊扎克，又被他一脚踢开。
见阿斯兰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卖力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伊扎克咬牙切齿，再次把他拎起来，大吼道：
“你的责任呢！你的抱负呢！你就这么容易被打败了吗，你就认命了吗？！”
阿斯兰面无表情，听到他的话，嘴角意外扬起一丝弧度。
怒火中烧，似要将他的理智烧溃。
伊扎克紧握拳头，青筋悬在肌腱上。
“住手。”
细瓷般清亮的嗓音。
见来人，伊扎克终于松手，正色理了理衣襟。
拉克丝·克莱茵走进来，朝他婉婉一笑，伊扎克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阿斯兰……”
拉克丝的声音有种魔力，阿斯兰抬起头，在她蔚蓝的眼眸中看到了怜悯。
曾经无数次，他被这目光引向希望的正途。然而这一刻他已不那么确信，她口中信誓旦旦的未来，是否值得他追寻。
因为，他已偏离了航线。
“我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也许很难……基拉跟你一样……”
“可你还活着，还有明天，卡嘉莉一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斯兰眯着眼，默不作声。
拉克丝用她那天籁之声虔诚诉说着：
“请不要被过去所束缚。”
无论她的话听起来多么正确，唯有这一次，他无法接受。
“没有过去的我，就没有现在的我。”
铿锵有力的话语，封绝了她精心准备的台词。
拉克丝自认对阿斯兰了解得很彻底。多年后，当她回忆起这段往事，只浅笑着对基拉说，那是她唯一一次看不透阿斯兰的心。
蕾娜守在门口，拉克丝·克莱茵进去之后，似乎也没能扭转局势，里面的气氛依旧紧张。
这时，一名红发少女蹬着细碎的脚步，急促向这边跑过来，只听舰长熟稔地喊出她的名字。
美玲。
美玲·霍克。
蕾娜认识她。资深CIC，菁英情报员。
智慧女神号的卓越战绩让舰上的乘员名声大噪，尤其有流言传她曾经背叛扎夫特，一度成为军校女生之间的八卦谈资。
“阿斯兰君怎么样了？”
阿瑟朝她努努嘴，摇了摇头。
她垂首，忧虑的眼神仿佛凝着一层化不开的系恋。
她手握成拳，凝视了一会儿，似乎藏掖着什么。
蕾娜探身往里窥望，只见她径直走到议长跟前站定，小声说了些什么，而后将手覆在他掌心上。
他的瞳孔刹时浮现一丝光彩。
十指收紧……再收紧……
一缕丝线垂落，幽荡在空中。
他将手贴在胸口，仿佛在确认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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