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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第 62 章

折煞北央古调 林平 5876 Mar 22, 2022 5:58:41 AM
  竟然被宜霜这调皮丫头摆了一道。她也就是吃软不吃硬才会当真,居然以为这孩子会在她面前流露出真性情,什么很年轻,什么喜欢穿白衣裳,明明是瞧见人影了在一一确认。正好赵攸一会儿进宫来有事要同她商议,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该好好清算了。
  黑木小几旁,古铜鹤形炉溢出一圈淡香,李明珏用玉扳指沉沉地叩着桌面,一声轻叹:「你家丫头啊……」
  赵攸在她面前从不客气,兜着手大大方方调侃道:「我哪知道她有这本事欺负您啊!」话说到这份上,就差得意洋洋地来一句「不愧是我亲生的闺女,真给你爹挣面子」。
  嘴上逞能是一回事,小的惹了事,大的得学着装乖,遂握拳清嗽了一声,挽好袖子为她续上茶水,转而放低姿态诉苦道:「你也知道,我与霜儿数年未见,这年纪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儿,不好管教。」把自己身上的锅给甩开了,他还不忘贴心地给自家媳妇找个借口,遂更添上一句:「顾婉那性格你比我还了解,温温和和的,也应付不来宜霜。」
  「这丫头性子随你。」李明珏撇了撇嘴说。
  赵攸低头一笑:「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他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来,往紫檀案上轻轻一敲,拍拍胸脯斩钉截铁道:「但您放一万个心,我们家丫头我晓得,对您那是绝对没有一丁点意思。」
  李明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我岂会不知?」
  「说不定是好心不是?」赵攸看到她手背上的牙印不做声,心里想着柏姑娘不愧是属老虎的。要不是霜儿不乖在先,他怎么都得点评上两句,如今憋在心里可是难受,就指望能早点回家讲给夫人当笑话听。
  管是什么心,李明珏不想和小孩子计较许多,她就是同赵攸随便闹闹,不想把气氛搞得沉闷。霜儿虽说是在与她玩笑,但说的事儿确是真的,一下子将她点醒。她是长女,爹说要嫁人,表面上自然不会违抗,更不会向多愁善感的娘亲吐露心思,这事儿能站出来为她说上句话的,唯有她这一城之主。然而小姑娘心气高,性子不软,纵使真想说点心事,以她的傲气定不会明说,提起柏期瑾不过是想引出下文,而后的胡闹是想引起注意,说到底还是在用这个年纪女儿家独有的方式表达说不出口的本意。这么闹上一出,不管李明珏能否会意,必会当个笑话讲与赵攸听,如此一来既可借旁人之口向爹表明心思,又不至于显得骄横不讲理。
  都说女儿家心思是百转千回弯弯绕绕,想拿她做传话筒也不会直言,她若是没想明白,就当个合格的传话筒了,如今想明白了,就不止是当个传话筒那么简单。不同人看事角度不一样,霜儿只是不想随随便便嫁人,而她,则是在思考赵攸为什么急着把霜儿嫁出去。
  李明珏将茶杯放在嘴边,声音一沉,隔着袅袅茶烟细看赵攸神色,启唇淡淡说道:「霜儿还小,你不想留在身边多待两年?」
  赵攸以手托腮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道是说:「女大当嫁。」
  李明珏知道他想避重就轻敷衍过去,便直截了当:「攸弟,你与我的关系,还不能讲几句实话?你若是有顾虑,说出来。」
  古铜鹤炉又给请了出来,今日殿内熏的是一顶一的好香,味道厚重内敛不同一般,赵攸一脚跨进门槛,就知道这布局不简单,他耸肩一笑,心知瞒不过她。
  「霜儿十五了,」他手执茶盖不徐不疾地扇了扇茶风,抬眼看李明珏,「我不想……」
  李明珏认识赵攸太久了,对他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赵攸心思缜密,思路周全,平生最误犯险,比起如何取胜,他更加在意取胜之路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十多年来与他共事让人特别放心,事情或许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但只要有赵攸在,不会坏到哪里去。
  「我不会让它发生的。」李明珏放下手中茶杯,茶杯碰到桌面的声音十分稳当。
  她大约猜到了赵攸在想什么,她身边眼线实在太多,如今天下将乱,天子为了保住诀洛抵抗外敌,且对中原战事按兵不动,必定有所动作。她确无反心,但李明珲多疑,不管是调走老将军,还是远派赵攸,皆可验明这一点。近些年她喜好缺缺,遇人亦未有深交,连青楼的姑娘都换个不停,能钳制她的事越来越少,心心念念的姐姐也像个虚无缥缈的梦,若不是有漠北远眺中原,有一方之主的职责在身,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藲夿尛裞網
  再想心安理得地把控她,需要一点实际行动。
  霜儿到了快出嫁的年纪,来年开春选秀不管是嫁给李明珲,还是嫁给某个皇子,都注定是一去不返。她看着霜儿长大,怎么也不会舍得将孩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做筹码。
  「霜儿只嫁她心爱之人。」李明珏对赵攸说。
  赵攸摸摸杯沿,能言善道的他陷入一阵沉默。这世上有太多事情不能由人心左右,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李明珏会反,但她没有。反?拿什么反?反了之后呢?将士们才同漠北殊死一战急需休养生息,军械跟不上,诀洛粮库空虚,而皇家手握鱼米粮仓,有二十万大军坐镇关口,终究是气数未尽。各国环伺,觊觎李家土地多年,多番挑拨离间、散布谣言就指望在诀洛造反时分一杯汤汁肥厚的肉羹。
  形势架在脖子上,颠倒黑白是拿手把戏。
  把忠诚说做是懦夫,把重情义说做是胸无大志,无非是想逼迫诀洛当刀使。他们无兵,无地,无粮,只有人,是最好不过的刀。
  而今又是另一形势,老将军老了,他有了家室不愿再去冒险,而李明珏天性洒脱,更不会去接李魏这个烂摊子。他们有兵,有地,有粮,但人变了。
  老将军忠心,自愿为李魏四方征战,而他爱顾婉,甘愿离家五年,不想让老丈人在南央受委屈。这是这一辈的事情,到这一辈就到此为止,他不愿再让女儿陷入皇家制衡的无尽循环,他知道能做的很少,这件事也不一定发生,但若是能提前避免,最好不过。
  赵攸愣愣地看着她,李明珏说得太认真,都不像她平时那个爱啥啥的样子,整得他都有点懵:「你……」
  「我向你保证,你所担忧的,都不会发生。」
  赵攸受宠若惊,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明珏的保证太难得了,她虽吊儿郎当,但从不说没有底气的话。多少年了,她未尝做过违背天子之事,老将军劝了无数次,她仍不为所动。赵攸百感交集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他是个大男人,好面子,习惯用调侃来掩盖内心感受,再说感激,感动与感谢表露在这人面前,怕是会被看不起,遂将两手一摊,笑道:「看来我和老将军,倒不如我家闺女面子大。」
  李明珏与他默默一笑,竟是意外地没有接玩笑话:「是我拖……」
  赵攸笑眼一眨察觉出气氛不对,他最讨厌李明珏摆出这副样子,不像她,她就该是一脸不在乎地坐在王座不务正业,或歪在温柔乡里没心没肺,谈什么拖累不拖累,不像话。每每到此,赵攸必定会杀出来打乱节奏,于是拿指背在桌上叩了三声:「不提那烦人的丫头了,你今儿的事,回去我教训她。」
  话罢他摆出个笑来,挑挑眉梢又道:「说说你的事儿呗?」
  李明珏指了指自己,问:「我?什么事?」
  「柏姑娘呀。」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早就想好了。」
  「人生苦短你磨蹭什么。」
  「什么磨蹭不磨蹭,我要一辈子待她好,哪须争这点朝夕?」
  赵攸满意地点了点头:「有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他舒展着胳膊,打直腰身,歪头往门外随意瞥上一眼:「我去偷瞄下闺女诗会,看看有没有长得像我一样俊俏的小伙。」说完,略显生硬地告辞了。
  赵攸跨出门,不出意料地碰着了柏期瑾,他勾起嘴角同小姑娘一笑,做了一个小点声的动作。
  柏期瑾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赵大哥这个点儿约她来说折子的事,哪想到一到门口,听了这么些,她脸上都红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遂小声问道:「您不是来约我说事的吗?」
  赵攸笑了笑,挑眉往殿内看了一眼:「不是都说完了吗?」随后撇下柏期瑾,大步往诗会方向走去。
  柏期瑾呆站在原地,正好遇见李明珏从屋里出来,就像是老鼠遇上猫,那修身如玉的影子渐渐走近身来,晃得她眼花缭乱,心尖儿疼。李明珏一看她在门口,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赵攸这小子,一天到晚都在给她来事儿。
  柏期瑾猛一转身想若无其事地装作路过……
  「站住。」
  她怯生生扭过来……
  「见到我怎么不问安?」
  柏期瑾福了福身子,因答道:「给您问安。刚才没看见您。」
  李明珏瞄着她,她的确不会撒谎,语调都与平常不一样。她每走近一步,柏期瑾就往后退一步,一进一退直接将她逼到了回廊转角。柏期瑾忙着后退,没注意身后栏杆,后腰一撞,差一点摔倒,好在李明珏眼疾手快,一个挽手将她扶住。
  就好像她们在大殿里见面那样。
  扶住了李明珏也不放手。
  就好像她们在大殿里见面那样。
  但心中所想已大有不同。
  「你都听到了?」
  「听……听到什么?我……我就是路过。」
  「欺君什么罪知道吗?」
  柏期瑾垂头喃喃自语:「我犯的事儿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条。」
  「也就是说你听到了?」
  哎呀,又露出马脚了。柏期瑾红着脸点了点头。
  「方才说的不算。」李明珏干脆地说。
  柏期瑾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明明说了要待她好,怎么能不算呢?难道方才的话都是当作玩笑说给赵大哥听的吗?那她的脸呢?白红了吗!
  李明珏受用着她睁大眼睛时的千般可爱,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微微弯腰用手抚过后脑勺,在耳畔说道:「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柏期瑾仰颈看人,视线忽然变得狭促,她拼命眨了眼眨,感觉眼中既容得下她,又容不下她。因过于紧张,她不由得拿手按在心口上,一起一落,仿佛在烈火里滚了一圈,炽热地砰砰直跳。一小缕发丝灼热地浸了汗,黏糊糊贴在颊边,两腮晕晕飞了红云,小嘴里不停喘着热气儿,手儿蜷起烫兮兮的指尖盲目地揪着衣襟不知要如何是好。李明珏轻手将她紧握的手展开,手掌肌肤柔柔摩弄一番,十指渐渐交错,缓缓扣牢。紧张别抓衣服啊,抓她就好。
  柏期瑾眼前光线明灭看得不清楚,微微抬起下巴,用力扣着她的手,颤着气音儿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搭调的话儿:「您……您会一辈子待我好吗?」
  「会。」
  「您……您会……」
  「会。」
  「您会……」
  「你想要的我都会,你想不到的我也会。」她用指腹动作极轻地捻了一下她的耳垂,瞬间红透了。
  柏期瑾身子止不住地弹了一下,像哭了一样抽了两下凉气,灿若星辰般的眸子瞬间起了雾,一时分不清楚是因这话说得动听,还是因这手捏得在点。她只晓得心头慌,腿都软了,在留在此处会发生预想不到之事,遂急匆匆将人推开,软着腿往旁边挪了一步,挥舞着小手慌张地说:「我……我还约了庄姐姐!她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一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说完提步便走。
  李明珏一把逮住她的衣袖,旋身从背后将她抱住:「你可以走,但总得留给我点什么东西,让我想想你。」
  软唇微微嚅了嚅,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事好办!灵动的眸子在眼中一转,柏期瑾将手上那串白石子脱下,郑重地放在李明珏手心:「这个给您!」
  李明珏见手中一串白石子,只是笑着不说话。她想让她留个吻,不必是嘴,脸也好,手也好,哪儿都好。
  柏期瑾看她不答也不撒手,觉得襄王殿下是不懂白石子对于白石山人的意义,拧着眉心嘟囔着:「这可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李明珏一惯自认肤浅,搞不清文人雅士的门道,但她说宝贵,就是宝贵,揉了揉软软的鬓发放她走了。柏期瑾走远了,李明珏捏着手心里还带着她体温的白石子,开始满宫殿地找阿狸。
  养猫千日,用猫一时,她得找个什么抱着!她必须抱着个什么!
  结果阿狸不知道跑哪儿去,关键时刻硬是不搭理她,只好叫小宫女弄了个不烫的暖手炉,抱在怀里抱着。小宫女满腹疑惑,这天也不冷,这暖手炉也不烫,襄王殿下跟个宝贝似的抱着做啥啊!
  ***
  钦红颜立在深红门廊下笑着等人,檐下阴影落了半身,远看仅有一个身段窈窕的娉婷剪影。光线和煦地聚拢在葱削纤指捏着的那一条水红色帕子上,金芒芒泛着光,明丽侵眸叫人移不开眼,光看那裹着纤瘦玉臂的一条水袖,同小巧白腕边的一方锦帕,就知是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儿。王城中用色浓重,处处是朱漆粉墙,金角飞檐,与她身上那份独有的明艳非常相配。她近来心情好,也有好事,都说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柏期瑾与她有一阵没见,只觉得她又较从前美了些。柏期瑾心头拿捏不准,不知是因真变美了,还是因她亦有喜事,看人与往常不同。
  那晚柏期瑾稀里糊涂伤了人,急急忙忙传信来找钦红颜搬救兵,今儿一瞧她那模样,钦红颜就全明白了,不用商量什么了,直接道喜便是了。她笑吟吟地从湘妃色长袖中伸出手来,拉过小姑娘软乎乎的手,又捏了捏她那粉白小脸:「瞧你,看来是用不上我了?」
  柏期瑾知道瞒不过她百伶百俐的庄姐姐,含羞带俏害地点了点头,手拉着手同她进了屋。房门一合拢,两人默契地翘起脚尖脱去鞋袜,一道倾身在躺椅上舒服地歪着,时光一下子便退回了在小屋里挤一床褥子的好时候。
  「等庄姐姐的好事儿!」柏期瑾拍着钦红颜的手背。
  不假。钦姑娘最近有了新人,是绣房老板的儿子,两个人互生了好感,又还没有在一起,正是最磨人柔肠的境地。那人妻子走得早,家里有个三岁儿子,相貌中上,生得挺周正,为人也老实本分,不偏不倚就是钦红颜想找的那种平淡味儿。她年纪不小了,身份摆在那里,无心强求太多,家室、相貌、银钱、权势,她都不太在意。这相貌顶尖,多钱多金,有权有势之人她见过了,可那人不爱她,她也不稀罕。富贵她有,真不缺什么,单想找个人全心全意待她好。
  这爱究竟是哪般滋味,她同是在慢慢摸索,在含香阁演得太多,真要在柴米油盐里爱一场,倒是很新鲜。在暧昧气氛里你来我往,悄悄试探的感觉真心有蜜滋味,她虽是享受,却仍存顾虑。她不曾揭下面纱见那人,若是模样普通出挑便罢了,她是太过出挑,难免会被人看出家底。钦红颜无心将出身瞒一辈子,并不觉得身在青楼有何不可,但有人觉得。道破……还需静待时机。这,总归是道得跨过去的槛。
  柏期瑾拉着她的手,眉梢眼角里写满了认真:「庄姐姐,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钦红颜桃花眼一弯,细想了想,能有什么要注意的?李明珏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了,她再怎么犯事儿也无所谓啊。她嗅着小姑娘身上那股甜香,眼睛在柔和日光中眯了眯,忽然五指微微合拢想到了点什么。一支红酥手宠溺地抚上少女吹弹可破的嫩滑脸蛋,啪嗒着指尖在小梨涡处点了几下。那娇艳红唇意味不明地微启,绝代佳人半倚在榻上声音慵懒地轻轻一笑:「不要太快和她睡觉。」
  不要太快。
  最好八年都不要给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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