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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着陆·香水

微凉是薄荷味的糖 君子无愧 3696 Mar 17, 2022 12:08:14 PM
  教堂里,纽约大学的校友们已经入座。
  金色十字架,严肃地悬挂在仪式台前,两侧布满了白色的绣球花。
  穿着婚纱的陈容手拿捧花,走过宾客席中央的红毯。
  伴娘在她身后牵着婚纱裙摆。
  这是在彩排。
  但新浪怎么还不来?
  摄影师抱怨道。
  已经九点半了。
  陈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从昨晚她就在担心未婚夫的情绪。
  即使他承诺会娶她。
  “开心点嘛,”伴娘说,“他不会不来的,或许是路上堵。”
  陈容温婉地低头看捧花,“嗯”
  一个男人从教堂大门走进来。
  阳光拉长了他的背影,仿佛是位高贵的王子,来迎娶骄傲的公主。
  出席的宾客纷纷称赞,新郎好英俊。
  陈容举着婚纱跑向他。
  在众人眼里,这真是甜蜜幸福的一对新人。
  “陆文远呢?”陈容欣喜地问,向他身后望去。
  梁康说,“他不来了。”
  “什么?”陈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新郎官,赶紧来彩排。”主持人催促梁康。
  梁康平静地看着陈容,他只是替陆文远告诉她这个残忍的决定。
  “他说,他不能跟你订婚。”
  陈容扔下捧花,提着婚纱跑出教堂。
  主持人惊呼,“新娘!新娘怎么走了?”
  订婚仪式不欢而散。
  这场喜事以新娘逃婚为结局,只有少数人知道,是新郎临时悔婚。
  回到耶鲁,梁康不得不专心于学术。
  建筑系的第一学期即将结束,他开始泡图书馆,通宵达旦地复习考试。
  自习室明亮而华丽。
  一个女式手提包放在了梁康桌前。
  有人拉出椅子,坐在他对面。
  梁康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完课后作业和论文资料,准备翻开书本划些重点押题。
  女人就在这时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梁康抬头,迎上一对探究的眼睛。
  是陈容。
  黑色的眼线,成熟而美艳。
  唇色是时下最新款的红。
  她不再穿些普通的T恤,而是换上了名牌套装,既淑女又高贵。
  梁康没有回应她的问候,陈容尴尬地笑了笑。
  “我猜到你会在这里。”她陈述道。
  尽管在装修别墅上有过交集,但对于这位建筑师,陈容的印象只有,他是个严谨的学霸。
  一般搞艺术的男生,发型都偏长,显得忧郁而感性。
  但梁康的外表,始终是简洁干净的。
  利落的短发,熨平的白衬衫。
  仿佛秋意渐浓,房间里微凉的空气,或是雨过天晴,玻璃窗外水绿的颜色。
  陈容重新观察着梁康。
  他的确是英俊的,但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名校光环下,他比常人更认真努力。
  “找我什么事?”
  沉默中,被她打量久了,梁康不得不问道。
  陈容一丝不苟地笑,“你知道陆文远在哪里吗?”
  “手机、社交账号,我联系不到他。”
  “学校里我也找过了,同学们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梁康无心与她交谈,他站起来把笔记本电脑塞进书包,“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可以在考场找到他。”
  耶鲁校园里,到处是哥特式的尖顶建筑。Μ.5八160.cǒm
  阳光正好,草坪中央的石砖通道上,梁康背着书包,疾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陈容在他身后追了几步,最终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我知道你站在他那边,但是,即使知道,他是个渣男,你也要帮他吗?”
  远远地,她朝他无情的背影喊。
  陈容清楚,以梁康的身份背景,他是骄傲的,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在道德方面,他不是个资本家,而是个复兴人。
  比如,他从未表态,是否要留在美国。
  在留学生中,那些想要在美国定居,买大房子,赚大钱,实现“美国梦”的人,他们的野心,早在踏入这片国土时,就会拼命的宣泄出来。
  无论是疯狂地社交、比赛,还是寻找投资、转移财产。
  梁康停顿脚步。
  他的确不知道陆文远此时身在何处。
  但凡男人要逃避女人,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绝对没有一丝能被她找到的期盼。
  见梁康有意松口,陈容迅速地整理好自信的微笑,踩着皮靴大步走到他身旁。
  其实,他只是个弟弟而已。
  陈容主动挽起他的手臂,热情地说,“走,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说。”
  说完,拽着他就往前走。
  请弟弟吃饭,当然要在快餐店。
  陈容端着两盘汉堡、薯条、鸡翅、咖啡,从订餐台回头。
  梁康并没有在餐厅里找位子坐,而是背着书包,站在队伍后面等她。
  陈容招呼他,“坐啊。”
  他们一起坐下。
  这是靠窗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路上来往的学生和车辆。
  “你有喜欢的女孩么?”陈容亲切地问。
  她在绕圈子,梁康没有立即回答。
  他大概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陈容苦笑,“看来你不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梁康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其实也没有寻死觅活的,”陈容抬头看屋顶,“但就是,每天都感觉不到开心了。”
  “对他隐瞒家室、年龄,是我的问题。”
  “但他一走了之,留下我独自面对世界的非议,他就做对了吗?”
  “我找他,并不是要他负责,而是我知道,以后我一定会后悔现在不去找他。”
  这一番话说完,陈容眼角有些湿润,她努力平和自己的情绪。
  梁康捏了捏手中的咖啡杯。
  他记起,在清华念本科时,曾为了找一个女孩,整夜整夜地失眠。
  见到女孩时,正好她喜欢的男孩子在向她表白。
  感情里没有优秀之分,他再怎么出类拔萃,也不在她目光所及之处。
  找她之前,他组织了许多情话,想要对她说。
  每个男人在追求真正喜欢的人时,都会在甜言蜜语上下足功夫。
  但那天,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的家乡,在苏市。”梁康说。
  陈容缓缓地低下头,正视座位对面的建筑师。
  “我不建议你回国找他,既然他不肯见你,他的父母更不会轻易接受你。”梁康理性地说。
  陈容说,“你可以把地址给我吗?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
  摊开手掌,梁康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我没有。”
  “好吧,”陈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那我确定我找不到他。”
  “我想,”梁康说,“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这个学期结束,还有大半年陆文远才能正式毕业。
  他本来就想回国发展,又是个顾家的男人,一定会在苏市找工作。
  而陈容已经在美国买好了房子,势必要成为一个“美国人”。
  虽然陆文远曾为了陈容,改变过自己的人生规划。
  但婚姻告吹,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他们,会和好如初么?
  梁康不再替他们考虑,他背起书包,对陈容说,“谢谢你的午餐。”
  从快餐店出来,梁康准备回图书馆学习。
  路上,他经过一家低调的香水铺子。
  梁康后退了几步,停在店门口,最终走了进去。
  虽然他得到了耶鲁的全额奖学金,但在美国生活,额外的费用依然很高。
  为了节约房租,他在学校附近与其他中国留学生,合租了一间公寓。
  舍友是个建筑系本科生,有一天,他的女朋友从国内找他玩。
  为了欢迎女朋友,他就在这间香水铺子里,挑了一款香水送给她。
  店铺里的香水种类很少,只有五款,小众的品牌,有种遗世而独立的美。
  “这位绅士,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香水?”漂亮的售货小姐问。
  “我想送给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女孩。”梁康说。
  售货小姐好奇地问,“她是个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人是会变的。
  梁康看着橘黄灯光下,摆放在黑色绒布上的香水瓶子,陷入思考。
  “她并不知道我喜欢她。”他说。
  售货小姐开心地说,“那你送她香水,是为了跟她告白吗?”
  梁康摇头,“她很想出国留学,但家里生了变故,没办法在学习上深造。”
  那她一定很难过,很遗憾,没能来美国玩。
  售货小姐同情地想。
  “所以你才来为她挑礼物,就好像她来过美国一样?”
  “是的,我因为她,才有了留学的想法。”梁康说。
  售货小姐欣赏地看他,“那你很优秀啊,为了喜欢的女孩而留学。”
  “可是,我没有办法帮她留学,喜欢她的我一无所有,我的出现只会让她苦恼,让她有负担。”
  面对如此坦诚的客人,售货小姐不禁也认真起来,“怎么会呢,你可以陪着她呀。”
  “她的身边有可以陪伴她的男人,”梁康顿了顿,才低声说,“她也喜欢他。”
  哦上帝,这真是个伤心的故事。售货员小姐悲哀地望着这位顾客。
  “我推荐这一款,”售货员小姐拿起展柜里的棕色香水,“它的名字叫闭上你的眼睛。”
  与其送给女孩适合她香水,不如把代表他气质的香水,送给女孩作纪念。
  “闭上你的眼睛”,是神秘、偏执、孤傲的香味。
  就像一场难以表白的暗恋,在漫长孤独的等待中,放不下的悸动与性感。
  梁康没有试香,他直接买下了这款香水。
  即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店铺里精致的卡片可以写寄语。
  梁康提笔用中文写道:建筑是凝固的乐章,是你让它充满了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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