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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上)

徐太太在读研究生 图样先森 4810 Oct 8, 2021 2:08:21 AM
    结局(上)   
    本以为徐先生会回答她,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可徐先生就像是雕塑一样,怔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陆先琴害怕这真的是个梦。
    
    她试着挪了挪,骨头像是散架一般,酸痛得令她只能维持原姿势,陆先琴嘴角一扁,语气柔柔的,像是撒娇:“徐先生,我疼。”
    
    徐廷舟微微垂眸,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面对她的撒娇时,总是唇角带笑,眼神宠溺。
    
    薄唇微抿,他低下头,用手撑着额头,像是在极力控制着某种情绪。
    
    他在哭。
    
    陆先琴发现了他眼角的那一抹湿润以及微微颤抖着的肩膀,一时间心中酸涩,在安静的病房里,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那里,她不敢哭,也不愿意哭,此时这短短几天来心中压抑着的恐惧和后怕,终于在看到他的这一秒里,彻底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徐先生,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徐廷舟抬起头来,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珠。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终于没了平日里的那般冷静沉着,压抑着声线,说出了这句话。
    
    陆先琴摇头,一边抽泣一边朝他伸出了手:“抱抱我。”
    
    徐廷舟坐在床边,避开了她有伤口的位置,让她枕在自己的肩上放肆哭泣。
    
    心中纵使万般情绪,他也只是微微低头,将所有的热切和欢喜化为一个极力克制的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徐廷舟一直重复着,似乎在验证着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的眼泪就像是流不完似的,他越是温柔,她哭得越是凶。
    
    遇到再大的事儿,自己咬咬牙,忍忍也就扛过去了,可只要听见他一句轻柔的安慰就瞬间败下阵来。
    
    她不怕冷漠,不怕险境,甚至不怕孤独,她唯一怕的是他的难过。
    
    “我听先桦说了,你很勇敢。”
    他低声夸奖她,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要是不勇敢,就没命见你了。”
    
    徐廷舟喉结动了动,一时哑住说不出话来。
    
    在这大千世界中,昼夜交替轮转,山海相连,他不过只是这世界中的一个普通人,在与她相隔万里的日子里,纵使思念成疾,也无药可医。
    
    他跌跌撞撞找到她时,她正安静的沉睡着,看上去憔悴极了。
    
    徐廷舟看着她脸上的伤痕,终于明白,在生死面前,凡人根本无力抵抗。
    
    感谢她还在这里。
    
    像是心脏被活生生剜出,疼的窒息,可在她转醒时,那道伤口又瞬间治愈,而后尽数变为了狂喜与庆幸。
    
    “先琴,我很胆小。”
    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着,“以后哪怕是山崩地裂,我来替你承担,只要你平安无事。”
    
    这样沉重的誓言,他是第一次说出口。
    
    劫难之后,原本听来有些夸张的话,都成了最动听的承诺。
    
    “徐先生,是孩子保护了我呢。”
    她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刻意的转移了话题。
    
    他轻轻一笑,温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明明孩子这时候还听不到任何声音,可他还是对着这个小小的生命说了一句:“谢谢你,救了妈妈。”
    
    你比爸爸厉害。
    
    ……   
    提前回国的文件已经批准,在德国的这几个月,就如同一场冒险。
    
    而这场冒险,却为她彻底解开了心结。
    
    机场内。
    
    陈院长慈爱的看着她:“好孩子,受苦了,回国好好修养。”
    
    “明明是跟您一起来的,我却要先回国了。”
    她有些歉疚的低下了头。
    
    “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的。”
    院长重重叹了口气,“我的学生在受苦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学生平安无事,我还有什么所求的呢?”
    
    “回国以后我一定经常和您视频,绝不落下学习进度。”
    
    陈院长哈哈一笑:“你要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学吗?”
    
    她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院长无奈的看着她:“好可怜的小孩,还没出生就被妈妈逼着学习。”
    
    沉重的气氛消失了,陆先琴笑看着躲在陈院长背后的伊丽,冲她喊道:“伊丽,我真的要走了,你那一罐东西真的不打算送我吗?”
    
    伊丽抱紧了手中的罐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你看到了啊……”   
    “给我吧,不然你寄到国内的话很贵的。”
    她伸出手来。
    
    那装满着五颜六色的千纸鹤的罐子交到了她的手上,陆先琴看着那些纸鹤,浅笑出声。
    
    “我这都是网上查到的,你别嫌土……”伊丽深吸了一口气,“先琴,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从她醒过来的那一天,伊丽每天都会来看她,每一天都会和她说无数个对不起。
    
    “伊丽,我回国以后记得每天都要给我发微信。”
    陆先琴轻声说道,“不然,我就不接受你的道歉。”
    
    伊丽拼命点头:“我每天都给你发!你不回我我也给你发!”
    
    飞机犹如一只掠过海面的白鸥,在云层之上,陆先琴像是几个月前那样,透过窗子看向外面,透亮的阳光映着蓝天,晴空如洗。
    
    经历了十小时的飞行,她终于重新踏上了熟悉的土地。
    
    恍若隔世一般的亲切感。
    
    机场接机口,她早就知道叶子和书棋会来接她,徐廷舟帮她拖着行李,朝她笑了笑:“去吧,给他们报个平安。”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将徐先生和先桦甩在脑后,朝着那两个人奔去。
    
    在出口那里,果然看到了叶子和书棋的身影,叶子哭着大喊她的名字,拼命冲她挥手。
    
    她正要举手回应,却发现书棋身边站着一个极为熟悉的女人。
    
    她苍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大半,可还是那副朴素的打扮,站在人群中,显得佝偻虚弱。
    
    “妈。”
    陆先桦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叫出了那个称谓。
    
    陆妈妈红着眼睛一步步朝她们走过来,脚步有些蹒跚,双手微微张开,显得有些僵硬。
    
    陆先琴稍稍挪了挪步伐,以免挡住了先桦。
    
    她赶着来机场,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吧。
    
    陆先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并不想看到母子拥抱的感人画面,干脆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被抱住了。
    
    那拥抱并不结实,甚至有些颤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是她好久都不曾感受过的。
    
    陆妈妈的双手抖着,却丝毫没有减弱拥抱她的力道,陆先琴任由她抱着,睁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现在给她拥抱的这个女人是她妈妈。
    
    陆妈妈哽咽着叫她的名字:“先琴啊……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她忍住鼻尖的酸楚,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妈妈放开她,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那双手一点也不光滑,上头还有老茧,可动作却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她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蒙着一层水雾看着陆先琴,下唇不住地颤抖着,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却哽在喉间,除了流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先琴咬唇,用力将眼泪憋回去,再多余的一句话也问不出口了。
    
    眼前这个女人把她生了下来,对她不好,她曾那样恨她,甚至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可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被揪着一团时,她痛入心脾,甚至无法呼吸。
    
    那把刀子曾无数次在她的心上扎出伤口,鲜血淋漓,可现在这个为她舔舐着伤口的人,和那个用刀子扎她的人,却是同一个人。
    
    她对眼前的女人曾抱有过幻想,期望她不要像父亲那样对她。
    
    可这个女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叫她失望。
    
    她撇过头,没有再看她。
    
    陆妈妈黯然的放下了手,可嘴角依旧笑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之后她退后了几步,看向陆先桦:“保护你姐姐,辛苦你了。”
    
    陆先琴垂下眸子,却又被叶子一个大熊抱给牢牢抱住。
    
    “你个傻!担心死我了!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嘴上骂着陆先琴,哭的声音却比谁的都大。
    
    陆先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求救的看着旁边站着的李书棋。
    
    李书棋眼圈微红,用唇语对她说了两个字:“活该。”
    
    陆先琴干脆放弃了挣扎,回抱住叶子。
    
    原来被挂念的感觉,这样温暖。
    
    李书棋借了辆面包车过来接他们,一行人放好行李上了车,便由他开车送所有人回家。
    
    车上,陆先琴和陆先桦被逼着说她在国外的那些经历。
    
    二人默契的避开了某些细节,只简单的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下,一车子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还好他们相安无事。
    
    “我看到新闻时,本来还松了口气,想着幸好你不是在那个市,所以肯定不是你出事。”
    叶子用力握住陆先琴的手,似乎还有些后怕,“后来我还是不放心,就打电话问了陈院长,结果……他说你就在那个市,我一下子就懵了,要是你真出事了,我……我简直……”   
    叶子的话没有说完,李书棋替她说出了下半句:“因为院长嘱咐她不能说出去,所以她就每天在我和顾逸闻面前念叨,不是祈祷上帝保佑你,就是要去圣安寺求佛祖,小琴姐,以后你不能再这么吓我们了。”
    
    他不像叶子那样情绪外露,可为此好几天没合眼,每晚看着月亮求她平安,直到收到她的消息后,绷着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
    
    陆先琴又一次哽咽了:“谢谢你们。”
    
    “别谢了,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李书棋先把叶子送回了家,接着把车子开到了陆先琴家楼下,下车帮她拿行李。
    
    陆先桦冲他努了努嘴:“你小子,我也是伤员啊,你不帮我提?”
    
    “你没缺胳膊少腿的,我为什么要帮你提?”
    李书棋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去!有事求我你就小桦哥哥叫的亲热,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了是吧!”
    陆先桦终于炸毛。
    
    二人又开始吵了,看来情绪都已经恢复过来了。
    
    陆先琴看着陆妈妈背上背着的那个厚厚的包,伸出手来:“我来吧。”
    
    包都把她背给压驼了。
    
    “不要紧,我给你送到家里去,然后就回去了。”
    陆妈妈呵呵一笑,“这里头都是你喜欢吃的坛子菜,我带了好多,够你吃好几个月了。”
    
    她抿唇,又问了一遍在机场问过的问题:“你怎么会来?”
    
    “是先桦告诉我的,你别怪他,其实他就是跟我说了声,是我自作主张来的。”
    陆妈妈局促的搓着手指,掩饰着内心的紧张,“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现在看到你了,也放下心了,我马上就回去。”
    
    陆先琴皱眉:“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陆妈妈一时间嘴角僵住了,勉强笑道:“他知道的。”
    
    那次过年,她把话说得这么绝,陆家早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又怎么会轻易放陆妈妈过来看她?
    
    “他怎么肯放你过来看我?”
    陆先琴直接问出了口。
    
    陆妈妈勉强的笑容滞住了。
    
    在听到陆先桦的电话后,她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就要去城里等她消息,结果被丈夫恶狠狠地威胁,说要是去看那个白眼狼,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算先琴是女儿,那也是他生下来的,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丈夫呸了一口,说亲生的也不知道孝顺老子,不要也罢。
    
    她大声吼他,那是我辛苦生下来的啊,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丈夫冷笑,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还不如别人家的儿子对我孝顺。
    
    她大声质问,别人的儿子是谁。
    
    但其实心里早有答案,拿着店面盈利去养的那个寡妇的儿子,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儿子。
    
    几十年的当牛做马,终于彻底认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死心了,那就离婚吧。
    丈夫愣了愣,竟然点头了。
    
    行吧,离吧,反正你也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了。
    
    临走前她去找了寡妇,美艳的寡妇挥霍着丈夫的钱,她皱着眉让她以后跟了男人就稍微节约点。
    
    结果寡妇却嘲讽的笑了,姐,你那男人都穷成那样了,还节约个什么啊?
    到时候钱一花光,我自然也就跑路了,不用谢我救你脱离苦海,大家各取所需。
    
    她却忽然想通了,当牛做马,省吃俭用,却还不如这个自私的寡妇。
    
    这就是她嫁的男人。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陆妈妈只是敷衍的解释:“你到底是他亲身女儿,他哪有那么绝情。”
    
    走到家门口,陆妈妈将背包放下,随后跟她嘱咐了两句,就要离开。
    
    她皱着眉,叫住了她。
    
    陆妈妈转过身来。
    
    “以后有空多来看看我。”
    或许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他,不过时间总会愈合一切伤口。
    
    陆妈妈欣喜地点了点头。
    
    在经历过这次劫难后,她想明白了很多。
    
    或许人这一辈子总无法圆满,可有缺憾的才是完整的人生,她无法完全理性的判断某件事,但只凭着内心做出选择,纵使心中还有疙瘩,以后可能会后悔,至少走出这一步时,她不会遗憾。
    
    在赶走陆先桦和李书棋后,家中终于只剩徐氏夫妇二人。
    
    陆先琴躺在卧室的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家的每一处。
    
    “先琴。”
    徐廷舟忽然叫她。
    
    她睁开眼睛:“怎么了?”
    
    “商讨一下,婴儿房该装修成什么样。”
    徐先生微微皱眉,“要不还是换个房子吧?
    万一你生的是双胞胎怎么办?”
    
    陆先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徐先生,才三个月呢,你会不会想的太早了。”
    
    他眨了眨眼:“是吗?”
    
    陆先琴忍俊不禁:“徐先生,你也太可爱了吧!第一次做爸爸,很不习惯吧?”
    
    徐先生微微红了红耳根,坐在她身边,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徐太太,你也要当妈妈了。”
    
    爸爸妈妈,多么简单的字眼。
    
    多么温暖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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