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１５０章 两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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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东城那天，周越下了飞机就被人拉走，马不停蹄地赶去录第一集综艺。一档名叫《来我家开party吧》的节目，一共录十集，十位常驻嘉宾，每集到一位嘉宾家里办各种形式的主题派对，第一集是怀旧主题，周越腰间别了个大哥大，进门之后看见丁明朗悠闲站在厨房门口。
□□镜，喇叭裤，手里还扛着个录音机。
丁明朗倒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朝周越从容不迫招了招手：“来了老弟？”
“你早知道我也会来？”
“嗯，我前两天跟导演组打听过了。”丁明朗随口应着，把录音机往餐桌上一放，随后摁了开关，“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瞬时传遍整间屋子，丁明朗被吓了一跳。
“我靠，真的有磁带啊？”
“朗哥，录着呢。”周越指了指旁边跟拍的摄像师傅，好心提醒他别说脏话。
丁明朗也无所谓，头也不扭，挥了挥手：“帮我剪了啊。”
周越问：“录音机你带来的？”
“不是我，张老师的，据说是他姐的嫁妆，老古董了。”
说着方张从厨房里端了盘水果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指正：“我姓方，不姓张。”
周越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好的方老师。”
方张出道近20年，演戏出身，半道上又跑去演了几年小品，上过几次春晚，后来又开始往综艺发展，走南闯北这些年，早已是家喻户晓，对周越来说算是前辈中的前辈，第一期节目就是在他家录制。
说笑间人陆续而至，过了会10个嘉宾尽数到齐，方张看了眼，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眯，察觉事情并不简单，他扭头揪着导演就问：“没有女嘉宾？”
导演点头：“没有。”神情坦荡，两袖清风。
又补充：“想要女嘉宾的话你们可以自己邀请。”
十个人面面相觑，导演话不惊人语不休地又添了句：“我们下期是睡衣派对。”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就是你们加油，你们努力，你们负责叫人，我们负责看美女。
作为一个称职的笑星，方张很快接过梗，摩拳擦掌张望了一圈，试探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逡巡。
丁明朗懒散地坐着，眼睛有意无意扫过周越，突然来了句：“要不我叫下姜唯？”
还没等一屋子人露出喜色。
“啪”一声。
周越手里正把玩着的大哥大应声落地。
……
这些细节姜唯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了。
她知道的时候，正在火锅店角落里坐着，对面丁明朗氤氲在腾腾雾气当中，绘声绘色给她转述着当时的画面。
姜唯笑着捞起一颗虾滑：“真的假的啊？他这么怂？”
“这还不止，节目里有个人，谢霖你认识吗？上个月那选秀节目刚出道的，是你粉丝，眼巴巴盼着我来邀请你，提了好几次，第一次的时候周越在厨房里切土豆，啪，切歪了，土豆掉了，第二次的时候我们一桌人在吃饭，周越就坐我旁边，啪，手一抖，杯子倒了。”
姜唯低着头哂笑，眼里挂不住的蜜意。
丁明朗见对面人这反应，心里有了个大概，挑了挑眉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好了？”
姜唯一怔，刚夹起的菜又掉回锅里。丁明朗马上会意，笑而不语。
德性。
姜唯继续把那片菜叶子捞了起来，漫不经心问了句：“你自己的问题搞明白了吗？”
丁明朗本来笑眯眯的，还挂着些许探究玩味的表情，听她说完，表情一僵，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在锅里碰运气似的搅了搅：“老样子。”
姜唯仔细看他，丁明朗面孔隐在热气后面，也没什么表情，这表情在他脸上并不常见。
“行，你也算是碰上钉子户了。”
姜唯笑话他，丁明朗又下了几大把的菜：“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
结束了和老朋友的会面，姜唯回到家里，洗漱完往床上顺势一倒，整个人没有筋骨似的陷进软绵绵的床垫里，在剧组待了几个月，实在是想念家里的床，姜唯握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捡了个枕头搁下巴下面趴着，胳膊肘撑在床上，划开锁屏，打开微信，一气呵成。
五分钟前周越发来一条信息：到家了吗？
忍不住勾起嘴角，姜唯一字一顿地虔诚打下：到了。
点了发送。
东城某条喧嚣的宽阔马路，某辆没开灯的安静车里，周越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亮光隔着一层薄薄布料透出来，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着姜唯两个字，周越眼睛弯了弯。
高宇往后视镜里随便张望了一眼，正看见周越这一副幸福来敲门的样子，朝着后视镜翻了他个惊天大白眼，就你有对象，就你有能耐，就你了不起。
当然了，周越全身心扑在微信对话框里，前排的高宇再造反他也看不见。
车窗外的璀璨灯火点珠成线，化作周越余光里一闪而过白茫茫的霓虹光亮，他想起杀青那晚从酒楼离开，他们两个人带着一个庄言，驱车回到住的地方，容兴镇不像东城这般夜里仍是灯火通明，他们穿行在只有星月清辉铺洒的路间，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去抓姜唯的手，姜唯扭头看了他一眼，忍着笑意又转回去看窗外掠过的树影，没有挣开。
回到酒店，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又各自赶各自的飞机回东城，本该一起走的，他不想让姜唯特意为了自己改签机票，特意叮嘱她不必赶时间，而他自己为了排满的工作，起了个大早去赶飞机。
一下飞机就被拉去方张家里录节目，录完出来紧接着一个商业活动，折腾到半夜，第二天起来又被拉到摄影棚拍杂志，潘怡发给他一张通告表，接下来两个月满满当当的工作，一排一排足足列了两页纸。
一声叹息。
回东城之后两人竟一面都没见过。
两个人又都不是线上热络型的选手，有时候想给姜唯发信息，又不知道该发什么，有时候自己刚收工有话讲，但时间已是深夜，又怕打扰她，如此翻来覆去，好几次竟一整天都没点音讯和交流。
沈茗那句话再次响起。
“很多剧组夫妻啊，杀青之后感情就破裂了。”
如雷贯耳。
别人是因为激情退散，自己是因为工作太满。
想到这里周越开始慌了，思忖片刻索性拨通了视频过去，安静的车里嘟了几声之后接通，周越只看见一盏暖洋洋的橙黄色壁灯，笼着浅米色的床单被套，薄被里探出姜唯的一个头，整个身子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有两条纤细胳膊露在外面。
“怎么盖着被子？热不热？”
幽暗的灯光下并看不清姜唯的脸，轮廓虚虚地沉在光影之下，她头发乱糟糟，眼睛亮晶晶，小声嘟哝：“你也不问问我方不方便视频？我都洗完澡了，现在穿着睡衣呢……”
手机开着外放，姜唯慵懒的腔调在整个车厢里扩散，绕了一圈，高宇猛地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周越不受控制，身子往前窜了窜。
“怎么了？”姜唯在视频那头问。
“好好开车。”周越淡淡对高宇说，视线又回到屏幕上，对姜唯轻声说了句没事。
半小时之后，周越叩响了姜唯的家门。
姜唯踩着拖鞋踢踏踢踏地从卧室出来，伏在猫眼处看了好一会，看清门外人是周越之后才开了门，门刚一打开，周越专属的清冽的气息迎面扑来。
“你怎么来了？”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落入熟悉的怀抱。
周越一手搂着人，一手接过门把手，反手关上，又摸到了姜唯后脑勺的地方，刚从床上爬起来毛毛躁躁的头发蹭在手心，他揉了两把。
“刚洗的头！”姜唯有些不满地要把人推开，周越哪肯，不由分说抱得更紧，姜唯脸埋在他胸口，使劲蹭了蹭。
头发扫过脖子的时候有点痒，周越哑然，又舍不得放开她，就这么继续抱着，客厅里没开灯，有几缕月光漏进来。抱了好一会，怀里人渐渐安静下来，不声不响地也反手搂住他。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明天什么工作啊？”姜唯鼻子和嘴都被他身躯挡着，瓮声瓮气说道。
“明天要出差……”
“你好忙哦。”姜唯抬起脑袋看他。
“……对不起，我太忙了……”她眼神透亮，就这么看着自己，周越心脏不可抑制地猛一跳，愧疚感也慢慢浮上来。
姜唯笑了声：“别道歉，忙是好事，干我们这一行的要是没工作那就完蛋了。”她话说得认真诚恳，不是为了安抚周越的敷衍之词，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周越比她小两岁，又正是转型期，工作才应该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也不知哪里漏进来的星辉，洒进姜唯眼睛里，周越看得实在是欢喜，忍不住低了低头，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抬起头来之后说：“我过两天回来，中午到，然后下午要录节目，晚上一起吃饭？”
“嗯。”姜唯毫不犹豫，连连点头。
周越箍着她的身子，姜唯背后的头发撒落在周越手臂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滑过，又勾起一阵洗发水的香味，似有若无地，勾魂似的直往他鼻腔里送。
周越俯身，头埋在姜唯的肩窝，呼吸着她颈间和发丝上好闻的香气，像找着了落脚点，半晌也不肯起来。
“哎。”姜唯手臂绕到上面，抓了抓周越开始慢慢养长的头发，“客厅没开空调。”
“嗯？”周越闷声应道。
“你……不热吗？”
嗤一声笑了出来，周越这才直起身，依依不舍放了姜唯。又定了定眼神，面前姜唯穿着棉布格子的睡裙，半袖，长度到膝盖，露出纤细光滑一截小腿，周越将她上下打量了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姜唯问。
“睡衣？”
“是啊。”
“……噢……”周越后知后觉点点头，“你平常在家都穿这种风格的？”
姜唯：“……”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姜唯瞪了他一眼，又起了玩心，突然歪着脑袋一笑：“也有其他款式的呀，吊带的露背的超短的深v的。”
周越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败下阵来，只差缴械投降，姜唯不依不饶，纤纤手臂勾上他的：“你今晚住哪？”
“……”
说着最是撩人的话，又湿漉漉望着自己，简直要勾人犯罪。周越呼吸都快了几分，一动不动看着她，好一会才堪堪移开目光，压下自己难耐的心思。
“高宇在下面等我。”
姜唯表情微微一变，看着周越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说假话，坦荡又带些歉意的眼神里，没半点非分之想。
“哦。”握着周越手臂的手慢慢松开。
又被一把拉回，动作急促，姜唯一下没站稳，差点往后跌去，周越扶着她退了几步，最后靠到墙边。
昏暗的客厅里，两个人，一个绵长的亲吻。
吻到地暗天昏才分开。
时针已过12点，窗外月光都霎时间亮了几分。
依依不舍告别之后，周越下楼，拉开车门的瞬间，高宇优哉游哉关了秒表。
“20分36秒，再去掉上楼下楼开门关门的时间，大概十几分钟吧，哥，你不太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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