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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好 王三九 4908 Oct 3, 2021 1:16:24 PM
    初春沉默几秒,“你说呢。”
    他垂眸看着像只猫似的半个身子趴在被褥上的女孩,到底还是没有胡作非为,但在她起身之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下次吧,医院是公共场合。”
    “……”
    听这语气,他当真是想补了,现在不补的原因是考虑到场合不适。
    在病房里没待太久,谢宴起身离开病房,除他之外,火灾其他受害人员同样住在这一层,其中伤势最厉害的是被谢星临救下的中年老板,听说被重物砸上脑袋,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黎郁那边还没有苏醒,他的保镖苏案一直守在病房外,看见初春后稍稍垂首。
    “黎小姐她怎么样?”初春问道。
    苏案淡淡答:“还好。”
    初春的目光转移到这个男人的身上,疑惑惊诧道:“你伤的也挺严重,怎么没去看看?”
    “我等她醒来。”
    可是……他自己伤的比黎郁严重吧。
    现在的保镖可真是尽责。
    初春一间一间数着病房,隐约记得护士给她报过谢星临的房间号。
    走在她旁边的谢宴正在打电话。
    这次事故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到不可能是天灾,从关闭的安全门以及被人故意掐断的电闸来看,八成是有人陷害。
    因为去腾辉开会的小老板太多,暂时不能推测出谁有这么大的仇家,不惜用这么多人的命去制造一起看似意外的事故。
    谢宴通话的功夫,初春已经来到谢星临的房间门口,听见里面的动静,她估摸着人已经醒来,便推门进去。
    谢星临果然醒了。
    旁边的护士正在和他有的没的聊着。
    初春过来后,病床上的少爷视线立刻转移,人也跟着要坐起来,“你没事吧——”
    动作太过猛烈,没注意力道,他闷哼一声,护士忙责怪太不小心。
    谢星临身上的伤是在救人的时候落下的,安全出口打开,谢宴进去找他之后基本再受什么大伤。
    护士有事出去,房门关上后发现外面还有家属站着,稍稍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进去,但没多说什么。
    “初初,你过来给我看看。”谢星临朝她招手,“真的没事吗?”
    “没事。”她过去一些,但两人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从表面来看,初春确实没事,属于最幸运的那类人,最惨的要数在走廊上被重物砸到的人,其次是黎郁那边被困在电梯里的人群,在会议室躲一段时间等待救援的比较幸运,连烧伤都没有。
    “那就好。”谢星临轻笑了下,“抱歉。”
    “为什么?”她有些困惑。
    “本来想救你出去的。”谢星临幽幽陈述,“可是自己差点没出的来。”
    “已经很好了。”
    没有一个人因故丧失生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不是谢星临,那个中年老板怕是早就被人遗忘。
    谢星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过。
    他明明可以在最危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一起共渡难关的,上一次两人因为这个增进感情,这一次没准就会让她对自己加深印象。
    可他听到惨叫声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去了。
    他不得不将被砸伤的中年男人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但浓烟滚滚,几乎看不见路,再拖着一个一百五十斤的男人,自己呼吸系统同样受损的情况下,很难密寻活路。
    到最后只能依靠外面的救援。
    谢宴过来的时候,谢星临并没有太意外。
    他知道这些天谢宴在跟进腾辉的项目。
    不仅仅是为公司利益,还为初春。
    尽管他没有现身过。
    看到他那一刻,谢星临条件反射地问他初春是不是安全了。
    随后听见他说他已经将人抱出去之后,谢星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后悔吗。
    他明明可以陪在她身边,等安全出口打开后,他来抱她出去。
    那会儿脑子很乱,明明来不及想那么多,种种可能性发展在他脑子里一飘而过。
    那时的他已经无法走路。
    谢宴要背他的时候,却依然强硬拒绝。
    可恶啊,好名声都被二叔拿走了,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时候,谢家小少爷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极不情愿被情敌救走。
    但谢宴说了两句话。
    他说,你得活着出去,初春在担心你。
    还说,以后你是要照顾她的人,不能出事。
    谢星临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但谢宴的语气听起来,是带着那种明知道自己不会和初春有任何未来的自知之明。
    而他救小侄子出去,除了血缘情深,还认为他是替他照顾初春的人。
    谢星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二叔差的,并不止一星半点。
    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谢星临心口百味杂陈,眼睛看向门外,无意识问道:“二叔是不是在外面?”
    初春侧首瞥一眼,“不知道,他刚才在和别人讲话。”
    谢星临:“其实我早就醒了。”
    初春微愣。
    “我想去看看你,但护士说,你在二叔的病房。”谢星临抿唇,“他昏迷了,情况是不是比我严重?”
    “我……不知道。”
    按理来说谢星临伤的应该更重一些吧?
    初春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在意她的前后看望顺序。
    她当时第一个念头是谢星临伤得比较重,可能很迟才醒过来,所以她先看的谢宴。
    但去他病房以后就把谢星临给忘了,甚至等谢宴很久,才等到他醒来,甚至在他能起身之后才想起来还有谢星临。
    谢星临慢慢起身,从床上下去。
    他身上有不少烧伤痕迹。
    初春下意识提醒:“你慢点——”
    谢星临还没出去,门已经开了。
    谢宴手里握着手机,似乎刚刚结束完通话,没顾他们两个惊诧表情,“纵火凶手找到了。”
    初春问:“谁?”
    “腾辉的员工。”谢宴说,“说是经常被黎郁训斥产生不满心理。”
    “那也不能拿那么多人的生命开玩笑吧。”
    “已经自首被逮捕了。”
    初春叹息,实在想不清楚有什么矛盾是私下解决不了需要报复-社会的。
    虽然被自首逮捕,但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说话间,初春见黎郁的病房被打开,听见里面苏醒的动静,便侧了侧身,“我先离开一下。”
    扔下叔侄两个面面相觑。
    “别站着,你去休息。”谢宴丢下一句,自己先进的病房,然后倒一杯水,“水喝了吗?”
    谢星临坐在沙发上,接过水杯,继续一瞬不瞬地望着二叔,“你和她现在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
    她会离开他呗。
    “我骗你了,二叔。”谢星临抿了口水,慢慢道,“我和初春只是朋友,在美国连手都没牵过,她从抑郁中走出来靠的是自己,并不是我;她甚至不太看得上有过很多女朋友的我;我更没有资格追随她一起走……”
    谢宴意外,但不惊讶。
    “我之前以为我把你赶走,再持之以恒地追求她会成功,但现在,放弃了。”谢星临说,“我没有输,只是觉得,我没有二叔那么喜欢她。”
    顿了顿,他一笑而过,“在火灾里,如果我和二叔角色对换的话,我是不会以那样的理由,去救二叔的。”
    可能这是人的性格。
    谢小少爷注定是利己主义。
    少一个抢江山和美人的竞争对手,日后不知道会过得有多轻松。
    他可以救别人,也可以救二叔,但他不会以,希望二叔照顾自己喜欢的女孩这个理由去救人。
    他没那么伟大。
    “我在美国那边有自己的事业。”谢星临深呼吸,“爷爷之前就给我钱玩投资,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至于腾辉,老头子可能只是想试探试探你,以后没了他,你会不会多照顾照顾我。”
    “他不需要试探我。”谢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坦白产生太多的情绪变化,“在他心里,我的地位不比你低。”
    谢星临唇际微扬,似乎不信,想想又觉得有道理,毕竟都是同血脉,可能在外人来看老头子更疼孙子,但谢老爷对谢宴,只是另一种对儿子的疼爱方式。
    只不过谢家的人都不太会表达。
    “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谢星临问。
    “老年痴呆。”谢宴淡淡道,“天天叫你奶奶的小名,清醒之后又不承认。”
    “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后悔了吧。”
    谢星临对爷爷和奶奶了解的事情并不多,却也知道奶奶生前很少受爷爷待见,死之前死之后都没等到爷爷的归来。
    现在人离开二十多年,再谈后悔,是打算去黄泉谈吗。
    -
    三天后,谢星临出院,回家静养。
    而当天出院当天回去的谢宴这段时间除去忙公司的事情,也在调查火灾案件,以及不得不抽空观察隔壁别墅的小姑娘有没有要走的痕迹。
    他可以通过多种观察。
    初春家的院中有不少盆栽,她要是走的话要么会让人移走,要么会派人过来定时浇水,依照她每天都过来浇水的习惯来看,暂时不会走。
    初春的飞机票应该使用这天,谢宴根据卫·爱情导航·准的建议,将自己有着轻微烧伤痕迹的胳膊用纱布包裹起来,在初春给盆栽浇水的时候,在她眼前晃悠两圈。
    然后,他问道:“你今天要走吗。”
    在她点头之前,男人胳膊的那一抹白布晃晃悠悠,又强调地问道:“你真的要走吗。”
    初春:“怎么了?”
    “我受伤了。”
    “……不是好了吗?”
    “昨天碰到水,伤口感染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惊道,人凑过来,隔着两道铁栅栏要去看伤势,“给我看看。”
    “我没事。”谢宴及时戛然而止,“我就是和你说声。”
    “……?”
    “你放心走吧。”
    初春沉默,这哪是让她放心走的话。
    细想一番,谢宴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的话也不会受伤,于情于理她弃救命恩人不顾的话,会显得很没道义。
    “我暂时先不走吧。”她说,“等你伤好之后再说。”
    谢宴等的就是这句话。
    看来,卫准的话还是颇有道理的,女人果然容易心软。
    傍晚。
    初春家的门铃被按响。
    已经见怪不惊的她给人放行。
    三天里,谢宴来了不少于十次。
    这一次,初春不像第一次那样迎接伤者那般把人恭恭敬敬请过来坐着,自己反而稳如泰山,一边坐在沙发上吃薯片一边看电视,头也没抬。
    谢宴熟练地在玄关处换上拖鞋,男主人一般走进去之后问道:“我吹风机坏了,能借用你的吗。”
    “楼上拿。”
    “谢谢。”
    “……”你还挺客气。
    半分钟之后,初春看见他拿着吹风机下楼。
    很好,他现在对她家里的结构非常熟练,这都多亏于之前的十几次参观。
    按照惯例,借完东西之后他还会坐下来喝杯水。
    初春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头依然没有动,嘴巴是喊他的名字,“谢宴。”
    “嗯?”
    “这几天里,你一共朝我借了吹风机,剃眉刀,杯子,数据线,一根葱……”她掰着手指去数,“所以你买那么大的别墅,却连一根葱的钱都买不起吗?”
    “你不高兴吗。”
    “你要是想见我直接过来就行了,不需要以借东西为理由。”初春抬眸,“不然照你这样下去,我整个家都被搬空了。”
    “直接见你的话,企图是不是太明显。”
    “……你借东西的企图就不明显吗?”
    倒也是。
    谢宴非常听话地把吹风机放下来,神色自然,看起来是打算按照她说的那样,以后想来的话直接过来,不需要太蹩脚的理由。
    初春深呼吸,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他过来主要是看她有没有走。很难想象他究竟以什么的状态面对这样的时光,认为她会走所以力所能及地过来探望吗?有时候,初春发现自己如所想的那样,容易心软。
    尤其是看到他腕部缠着白纱布的样子。
    叹息一声,初春把薯片袋递过去,“你要吃吗?”
    谢宴看了眼,迟疑着。
    他的右手似乎不太方便移动。
    而且不太喜欢吃这种零食。
    初春举起的手准备放下的时候,谢宴轻轻来一句:“你要喂吗。”
    “……”
    也不是不行。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
    于是两人共同坐在沙发上,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她时不时给旁边的人喂薯片。
    喂着喂着发现他一句话也没说,便问道:“好吃吗?”
    “还行。”
    “不好吃你还吃?”
    谢宴沉默,他说的是还行,而且,他并没有尝出什么味道来。
    他每次来都看到她吃这个口味的薯片,估摸着是很喜欢,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直在吃就是很喜欢吃。
    谢宴给出实话:“还可以,不是很难吃。”
    因为这句话,初春喂他薯片的次数少了。
    谢宴不由得朝她看一眼,“没了吗?”
    “有啊,你要吃吗?”初春轻轻眨眼,看似无辜,“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她指尖夹着一只圆形薯片,递到他嘴边的时候又突然抽了回去。
    谢宴吃了个空气。
    看他不解又拧眉的样子,初春不禁觉得好笑,“不好意思,我觉得那个不太好吃,所以给你换一个,来,吃这个吧……”
    她再递过去,然后在他唇际两三毫米的位置,又突然收回去。
    完完全全把他戏耍。
    “对不起——这一次,绝对是真的。”她拿起第三只薯片,“你相信我,好吗,我不会再骗你的。”
    谢宴抿唇,没有动,似乎不相信她。
    初春问:“你不信我吗?”
    谢宴:“真的?”
    “嗯。”
    听她肯定回答,他这次总算再信她一次。
    男人薄唇微张,刚触碰到她手中薯片的边缘,不到半秒的功夫,又没影了。
    初春笑得不行,“哎呀,你怎么真的信啊,我其实没想到谢二公子这么蠢的……”
    她理所当然地把拿回来的薯片塞到自己的唇际,还没来得及咀嚼,两边的肩膀突然传来重力,身子被人以极快的速度压在沙发背上。
    男人的身影很快笼罩住她,两人之间距离为零,她的手被困于胸前,动弹不得。
    空气里,传来衣料摩擦的动静。
    谢宴手撑在她腰际两侧,微微俯过身,咬下她含在唇外的薯片,像是胜利品一样慢条斯理地尝了尝,说:“这一块比之前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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