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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那年冬天那些事儿

你好,凶手 少地瓜 7248 Oct 3, 2021 1:17:43 PM
    (捉虫)那年冬天那些事儿   
    又等了会儿, 肖明成父子披着同一款式的斗篷踏雪而来。
    
    最近肖明成也心情颇佳,虽然着急上火的, 嘴上也起了好几个大泡, 人都累瘦一圈,但精神堪称亢奋。
    
    经了这次的事,他算是在皇上跟前正式挂了名, 只要接下来两年好好干, 把种地的事情再弄出点眉目,三年一届起飞绝对不是梦。
    
    生父和继母心情好, 肖知谨小朋友也跟着嗨皮, 虽然嘴巴里掉的三颗牙还都没长出来, 但每天也都咧着嘴巴傻乐呵, 一点儿瞧不见以前害羞的模样了。
    
    “母亲!”
    他颠儿颠儿地跑过来给度蓝桦行礼,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母亲给的袜子真是舒服极了,又软又合脚,也不怕走着走着掉下去, 我日日都穿。”
    
    度蓝桦摸了摸他冻得红彤彤的脸, “喜欢就好, 穿坏了再给你新的, 快坐下烤烤火吧。”
    
    经过善堂门口挨冻那一回后, 肖明成回来就真的开始锻炼身体。
    他不光自己练,还拉着儿子一起, 每天早晚都在院子里小跑一圈, 再打个八段锦什么的。
    
    有一回度蓝桦蹲在门口看热闹, 发现爷俩差不多隔一会儿就要弯腰拽一拽裤腿,本以为是什么特殊的拉伸动作, 结果问过之后才知道是袜子掉了……   
    这时候也没个松紧带什么的,手工缝制的布袜子没有任何弹性,袜口只能用绳子系住。
    为防止血液流通不畅引发截肢的惨烈后果,还不能系太紧。
    平时不做剧烈运动倒也罢了,可一旦动起来,再牛逼的人也阻挡不住一心堕落的袜子。
    
    在危机四伏的陌生环境下,度蓝桦女士一项坚持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优良作风,首先保障己方生存所需。
    所以她自己一直都穿系统商城购买的现代运动袜,自然没遇到类似的问题,也就忘了别人,听那爷俩解释后颇有种“何不食肉糜”的堕落。
    
    正好她最近发了笔小财,手头宽裕,考虑到自己能获取积分也有肖明成的功劳,就非常慷慨地给爷俩送了份大礼:   
    每人三双运动袜,简直感天动地。
    
    当初确定合作关系时,肖明成就已经察觉度蓝桦身负秘密,不过既然都需要对方的存在,那么也没必要刨根究底不是吗?
    所以如今对她时不时拿出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早已适应良好。
    如果度蓝桦不给,他也从不主动讨要什么;但若对方主动给,他也不会假惺惺的推辞。
    
    就好比这袜子,他接受起来简直比肖知谨还快。
    
    “多谢费心。”
    他跟在肖知谨后面走过来,对度蓝桦道。
    
    自从换了袜子之后,他的脚底就再没起过血泡。
    事情虽小,难为她心细如发。
    
    “没什么,”度蓝桦就很佩服他能控制住好奇心这一点,不然她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好过,“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肖明成伸出手烤了烤,感觉到寒意渐渐退散后舒服地吐了口气,“善堂那边,你得空再去瞧瞧,我这头还要准备二月县试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
    
    他查到了两个以前被卖掉的女孩子的下落,不过去年就已经死了。
    
    周奎和那姓林的女人完全在把善堂的女孩儿当妓/女培养,被卖掉的女孩儿要么转手进了青楼,要么就送给富商和官员做玩物,想也知道不会有好下场。
    
    杜典史确实很狡猾,他在每年重置人口册子时,都会吩咐周奎提前将长得好看的女孩儿留出来,根本不给上册。
    也就是说,从法律层面来说,好多女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这样的透明人即便日后被卖或是死了,也永远无人知晓。
    
    度蓝桦点点头,“没问题,你不说我也打算过两天去。”
    
    新换上的大管事早年是个大夫,平时就爱帮人看病送药的,民间风评很好。
    不过因为大家刚在杜典史身上栽了跟头,现在对“风评很好”四个字很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总觉得不敢全信。
    
    人都到齐了,也该开饭了。
    
    炭火已经烧起来,铁板上肥瘦相间的肉片烤到边缘微焦,肥的透亮,瘦的蜷缩,晶莹的油脂顺着滴到下面的炭火上,噗嗤炸裂开来,浓郁的香气在热力烘烤下疯狂翻滚。
    
    腌制好的辣白菜裹上烤到微微泛黄的大蒜薄片,再加两块烤肉,啊呜张大口一并咀嚼。
    辣白菜的酱料里加了梨子和糖,有股淡淡的甜味,蔬菜和果香的清爽很好地中和了烤肉的油腻,回味无穷……   
    宋大夫吃了一口,花白的胡须都沾了油渍,“头一回这样吃,味道很奇特,但是很不赖。”
    
    雁白鸣吃饭的时候也搂着骨骼模型,又要抢肉,又要小心别滴上油,忙得不可开交。
    
    度蓝桦看得眼睛疼,“你就放在旁边能怎么样?”
    
    雁白鸣咯吱咯吱吞下去一口烤肉,缓缓转动脖子,将警惕的视线投向宋大夫。
    
    宋大夫臊红了一张老脸,吹胡子瞪眼道:“……难不成老夫还能明抢?”
    
    度蓝桦:“……”   
    还别说,不久之前您不就这么干了吗?
    怎么,未遂就能矢口否认?
    
    面对她和雁白鸣谴责的目光,宋大夫选择强行转移话题,转过脸去问肖明成,“我听说那杜典史藏了好多银子还不花?
    他图什么呢?”
    
    这也是萦绕在绝大多数人心头的疑惑:人拼命挣钱不就为了享受吗,可那老两口偏要搂着银山受穷,这都什么癖好!   
    说起这事儿,肖明成也有些无语,“说是忍不住。”
    
    众人面面相觑,还能这样?
    
    肖知谨年纪还小,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只是专心致志地跟烤肉搏斗。
    奈何牙齿掉了三颗,战斗力锐减,又要当心别把其他的牙齿扯下来,吃得十分费劲。
    
    肖明成帮着儿子夹了一块好嚼的肉,缓缓道:“杜典史也不是一上任就这般贪腐,也曾正经过。
    只是据他说,早年曾有人愿意帮他活动活动,顺利的话能去知州衙门任职,但对方开价要五百两。”
    
    “五百两?”
    众人异口同声道,整齐犹如大合唱。
    
    论及多少,貌似也不算太多,但对每年只有三十两入账的杜典史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就算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
    
    “所以他受了刺激,”度蓝桦恍然大悟,“以后就开始拼命搂钱?”
    
    肖明成点点头,“说是这么说的,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事实究竟如何也无从考证。
    不过,”他盯着不断跃动的火苗看了会儿,忽然嗤笑一声,过分平静的神色看上去有点冷酷,“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无论可怜还是可恨都不是被原谅的理由。”
    
    “肖大人看得很透彻啊,”度蓝桦戏谑道,“当浮一大白。”
    
    说着,她就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来一个玲珑剔透的扁瓶玻璃瓶。
    
    肖明成:“……”   
    隐约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忽然头痛!   
    ***********   
    原本的“平山县三巨头”一口气折了俩,少不得要换新人来填补,腊月十七,朝廷指派的新人来了。
    
    皇上也才不过而立之年,本就是锐意进取的时候,自然也更倾向于有干劲的年轻人。
    正好这回倒台的基本都是四十往上的官吏,他觉得晦气,便选了两个三十上下的年轻举人,一个姓刘,一个姓马。
    
    度蓝桦也见了,虽然眼下看不出本性,但瞧着倒像老实的。
    
    左右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儿,杜典史等人的坟头草还没长起来呢,短时间内也不怕他们作妖。
    
    除夕将至,度蓝桦收到了京城来的家书,度老板夫妇在信中狠狠夸赞了她的眼光,又反复提醒务必戒骄戒躁,不要因为皇上随口夸奖而失了分寸。
    尤其是度太太,还教育她一定要进一步抓紧丈夫的心,必须赶紧怀个孩子,免得来日只有继子大放光彩……   
    度蓝桦只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趣,“烧了吧。”
    
    罗里吧嗦写了几页纸,竟没一句对女儿的真实关切,什么玩意儿。
    
    李嬷嬷愣了下,还是乖乖拿去烧了。
    
    若放在以前,她肯定是要劝几句的。
    女人嘛,嫁人后一靠夫家,二就要靠娘家,怎么能跟娘家生分了?
    可经过上回的敲打后,李嬷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看不透这位从小奶大的姑娘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曾经的小姑娘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通身气势对上县太爷都毫不逊色的。
    看明白之后,她也就不敢再倚老卖老说教了……   
    经此一役,度夫人名声大噪,不仅平山县上下,就连附近州府也都对她另眼相待,尤其宫中赏赐下来之后,她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帖子,都是附近州县的官太太们请她去赴宴的。
    
    但度蓝桦一回也没去。
    
    肖明成既有能力又有野心,恐怕要不几年就能升官,他们在平山县的日子都是有数的,何必花费心思勾连?
    既无趣,又容易被人拉下水,何苦来哉?
    
    左右赶在这会儿递帖子的也不过见风使舵之辈,不值得交往。
    
    她倒是赶在年前又去了善堂,陪同的还有夏夫人。
    
    说来好笑,原本她敌意最大的就是想拿自己当枪使的夏夫人,谁知搞到最后,这两口子反倒是最清白的。
    
    眼见杜典史和张主簿先后倒台,夏巡检夫妇也吓得不得了,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还连夜过来表忠心来着。
    
    度蓝桦深觉好笑,胡乱诈了一回,没想到夏夫人心理素质那么差,直接说了实话:   
    原本她也曾隐约听到风声,想去分杯羹来着,谁知……人家根本不带她玩!   
    本来朝廷就有重文轻武的风气,夏巡检不过地方小小武官,一来跟张主簿等人没有共同语言,二来人家也是真心瞧不上,一来二去的,反倒因祸得福。
    
    度蓝桦直接给逗乐了,见夏夫人一反往日张扬作风,老实的鹌鹑也似,便提点她道:“这次的事你们就吃个教训,别整天搞七搞八动歪心眼,不然早晚要死。
    夏巡检还年轻,皇上也不糊涂,只要真心肯干,总有往上升的机会。”
    
    夏夫人听得连连点头,感激不已道:“多谢夫人提点,我和我们老爷都知道错了。”
    
    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包银子,巴巴儿道:“您瞧,今儿老爷特意嘱咐我带银子过来,看夫人您什么时候再想做善事,也算我一个,好歹替家人积德。”
    
    她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偏这回儿慌得什么似的,直接把度蓝桦看笑了。
    
    “行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就去。”
    
    重新被带着玩的夏夫人笑得像极了哈士奇。
    
    换了管事后,善堂也焕然一新:老人和孩子们居住的房屋被彻底清扫,部分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屋子也被修补,原本坑洼的地面也填平了,乍一看,简直像换了个院子似的。
    
    度蓝桦这次再来,老人和孩子们的笑容就真诚多了,又争先恐后向她磕头,诉说感激之情。
    
    新管事叫王铭,原本是个大夫,后来因上山采药误踩捕兽夹,左腿从膝盖以下被截断。
    善堂管事的职务不错,也没什么繁重活计,且他细心温柔,又有医术,省了头疼脑热四处请人的烦恼。
    
    “托大人和夫人的福,”王铭笑道,“如今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又额外得了五十亩地,来年宽裕了,草民还能教导这些孩子们读书识字。”
    
    “你有心了,”度蓝桦也跟着松了口气,“也不求人人都能考上状元,好歹能看明白,也省的日后被人蒙骗还不知道。”
    
    百姓识字率并不高,每年都有不少被糊弄着签了阴阳合同的,若大家识字,这样的案子就会少很多。
    
    “夫人说的是。”
    王铭也是这么想的。
    
    几人正说着,忽然从院子尽头的屋子里传来尖利的叫骂,“你们都是混账,不过眼红我得了好前程罢了!自己没本事还要阻拦旁人,你们不得好死!”
    
    夏夫人怒道:“什么人,这样放肆!”
    
    王铭叹道:“是被救回来的女孩儿之一,叫七丫的,她对周奎的话深信不疑,一心要去找什么如意郎君,我们怎么解释都不中用。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听,放她出来还打骂,我们也是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先将她关起来。”
    
    夏夫人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
    
    度蓝桦冷笑道:“这事儿交给我办。”
    
    抓捕当日她就听孙青山说过此事,本来觉得这么多天过去了,七丫肯定早已看清真相,没想到竟如此执迷不悟?
    
    王铭对软硬不吃的七丫也是真没法子,“惭愧,这点事草民都办不好,倒要劳烦夫人。”
    
    度蓝桦径直到了那屋子跟前,对阿德道:“你去把人拖出来。”
    
    阿德毫不迟疑地上前,果然打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尖叫,最后都破音了。
    
    七丫再如何凶悍也不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阿德拎她跟抓小鸡似的。
    
    她在半空中疯狂挣扎着,看见度蓝桦后直接啐了一口,面目狰狞道:“是你,都是你,老女人,你们都是一伙的,你凭什么坏我好事!”
    
    “放肆!”
    夏夫人勃然大怒,“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我看你是作死呢!”
    
    “跟她废什么话,”更恶毒更不知好歹的渣滓度蓝桦都见过,此时并不往心里去,直接上去就往七丫脸上甩了两个巴掌,“清醒了吗?”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七丫完全被打懵了。
    
    自从被带回来后,哪怕她再如何辱骂、撕咬,从没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原本见这位夫人气度高华,谁知竟上来就动手?
    
    王铭张了张嘴,忙拄着拐杖上前,“夫人,这?
    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也有天生坏种,对付这种不知好歹的,只有硬碰硬。”
    度蓝桦冷冷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七丫,仿佛在看一块腐烂的臭肉,“你觉得是我们坏了你的好事?”
    
    七丫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她,眼底好像能扎出刀子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度蓝桦点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不是什么魔鬼,自然不能阻你前程。
    阿德,把她丢出去。”
    
    “夫人?
    !”
    王铭惊讶道。
    
    “你!”
    七丫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敢!”
    
    度蓝桦讥笑道:“我乃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是嫌别人妨碍了你吗,走吧,去啊,去找你的好姻缘啊。”
    
    临近年底,她实在忙得很,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用圣母般的无私情怀慢慢感化,还是来直接的吧。
    
    “你,你不能这么干!”
    七丫失声尖叫起来,惊慌道,“天这样冷,你是要冻死我吗?
    你不能这么干!”
    
    “我能。”
    度蓝桦丢给她一个甜美微笑。
    
    待她说完,阿德不顾七丫的拼命挣扎和尖叫,大步流星来到善堂大门前,干脆利落地把人丢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度蓝桦微笑着看向王铭和夏夫人,“瞧,解决了。”
    
    王铭:“……”   
    夏夫人捂住胸口:“……”   
    天呐,夫人,夫人杀伐决断的样子可真好看……   
    刚还将善堂视为牢笼的七丫此刻已经崩溃,在外面疯狂拍门,很快引来巡街衙役。
    阿德又隔着墙头喊了一回,然后衙役们也都迅速离去,临走前还对七丫投以鄙夷的目光。
    
    呸,看着都快该说人家的年纪了,竟还这样不知好歹!早知如此,就不该祸害朝廷的银子把她养到这么大。
    
    见王铭面露不忍,度蓝桦便道:“王大夫,你要知道,并非所有人都生来善良,七丫已经13岁,心性已定,若只温声软语是掰不过来的。
    须得叫她好生吃吃苦头,知道什么叫好歹。”
    
    之前周奎在时,为保生计,她助纣为虐尚有情可原;可如今案子已然盖棺定论,她竟还不知悔改,没有一点对人的感恩,着实可恶。
    
    度蓝桦并不指望这么大的孩子能幡然悔悟,或许其实七丫自己内心深处什么都明白,只是……坏惯了,不愿承认,所以才对真正关心她的人百般折磨。
    
    王铭沉默良久,苦笑道:“受教了,看来是我太过软弱。”
    
    夏夫人也道:“别小看孩子,早年我还听说有孩子放火烧死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你若不立起来,保不齐来日反倒要被孩子拿捏住了,岂不辜负大人和夫人对你的信任?”
    
    王铭猛地一震,“是了,多谢两位夫人提点。”
    
    度蓝桦道:“冻她两刻钟再说,若是认错求饶,就先让她进来;若来日再犯,你也不必与她多费口舌,打开门让她自己走。”
    
    哪怕曾对善堂有过什么贡献呢,度蓝桦也不至于如此不能容忍,偏七丫得了便宜还卖乖,活像谁欠她的似的,凭什么?
    
    “夫人!”
    远处几个孩子眼巴巴看着这边好久了,你推我我推你,都想上前却又不敢,最后还是打头的那个男孩子大着胆子喊了声。
    
    度蓝桦一瞧就笑了,“是你呀,过来吧。”
    
    正是当初一见自己就跑的小男孩儿,叫赵平,后来周奎落网,也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检举,说某年某月某日听周管事喝醉了酒说梦话时,仿佛有几十亩地放在别人名下。
    
    肖明成便让人去查,结果还真就在周奎妻舅的名下发现了五十亩来源不明的肥田。
    
    正好善堂里的孩子们也没个出路,他就直接将田地放在善堂下,即便来日没什么一技之长,好歹侍弄土地也不至于饿死。
    
    见度蓝桦还像以前一样和气,几个孩子不由欢呼一声,小鸟一样雀跃着跑来,黑红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和忐忑。
    
    “夫人才刚可处置了七丫呢,”夏夫人忽然道,“你们不怕她?”
    
    “七丫坏透了!”
    几个孩子争先恐后道,“早就该这样了!”
    
    “对,她还打爷爷奶奶们。”
    
    夏夫人冲王铭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看如何?
    连孩子都比你看得清楚。
    
    王铭愣了下,慢慢明白过来。
    
    善心并非坏事,但若不问缘由不看对象乱发善心,那就不是好事了。
    
    就像七丫,他只觉得七丫年纪还小,不忍心苛责,却忘了善堂中其他老人和孩子也是活生生的人,自己纵容七丫作恶,却又怎么对得起大家?
    
    度蓝桦见孩子们像是有秘密似的,便笑道:“什么事儿?”
    
    一群萝卜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到临头却又胆怯起来,只是嘿嘿发笑。
    
    赵平挠了挠头,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送给夫人的。”
    
    是一个小泥人。
    
    说实话,很丑,别说是不是度蓝桦的模样,如果不是脑袋上硬按了一坨发辫,简直都认不出男女!   
    但度蓝桦却觉得可爱极了。
    
    她欣喜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你们做的?
    这可真不错。”
    
    见她喜欢,孩子们都开心得不得了,胆子也放开了,叽叽喳喳说着最近善堂的变化,又问她什么时候再来。
    
    度蓝桦没有丝毫不耐,认真听,认真答,并许诺只要肖明成不调走,她逢年过节都来。
    
    赵平眨了眨黑黢黢的大眼睛,好像有点失望,又怀着一点侥幸地问:“那,那肖大人会调走吗,会不要我们吗?”
    
    此言一出,刚还欢笑着的孩子们也都紧张起来,屏息凝神地等着度蓝桦的答案。
    
    肖大人来了之后他们才有好日子过,万一将来哪天走了,会不会又重新跌回地狱里去?
    
    度蓝桦迟疑了下,决定说实话,“这事儿要看皇上呢。”
    
    见一片小脑袋如同割麦穗一样齐刷刷低下去,夏夫人又是感慨又是好笑,不由出言道:“傻孩子,若肖大人真去了旁的地方,也是去升官救别的人去了,他和夫人一心为你们,你们不也应该替他们高兴?”
    
    几个孩子慢慢琢磨了下,隐隐觉得有些道理。
    
    “那,那若有机会,夫人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夏夫人对度蓝桦笑道:“可见是动真情了,都是有良心的,这还没走呢,就巴巴儿想着来日了。”
    
    度蓝桦失笑,挨着摸了摸那些毛茸茸的小脑瓜,“就算我们没空,难道以后你们长大了,就不想去看我们吗?”
    
    “是呀!”
    赵平的眼睛刷地亮了,好像有小火苗燃烧起来,“我以后也要读书,也要做官,做像肖大人这样的好官!”
    
    “那,那我也要!”
    
    “我也是!”
    
    这些孩子可能并不知道读书做官真正意味着什么,但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度蓝桦发现他们的精气神已经不一样了,一双双曾宛如死水的眼睛里重新绽放出光彩,那是对未来的渴望。
    
    他们曾经还没来得及享受关爱就提前品尝到了人间疾苦,后来又凭空遭受世上最大的恶意,不过浑浑噩噩地活着,宛如行尸走肉。
    
    但是现在,他们见到了光,接触到了来自外界的善意,仿佛终于知道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希望的萌芽已经种下,或许会很艰难,但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关爱,终有一日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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