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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绝技已成

逆道战神 楚枫楚月 3857 Dec 26, 2021 1:21: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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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江浔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这么饱是什么时候了,一直往嘴里塞菜。期间徐则进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和陈筠怎么样了。他让江浔别怪他,实在是上次进医院把他给吓到了,陈筠后来又给他打电话询问近况,他犹豫着,还是被套出话来了。
    江浔嘴上说着没关系,但电话挂断后,他生自己闷气,吃得更多了。吃完后他打着嗝帮夏清泽把碗筷都收到水槽里,但夏清泽没让他洗,握着他的右手手指,说:“别碰冷水,好好养着。”
    江浔于是继续去上色。夏清泽收拾完后坐他边上,他也画得差不多了。那是幅从落地窗内往外窥探的夜景图,玻璃窗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连穿城的江水都染上现代文明的光点,但江浔用的颜色和实景截然不同,在他笔下,楼是绿的,江水是红的,蚂蚁大小的车辆是紫的,与之相比,落地窗内的灯的黄色还算正常,但那光打下去,站在窗内看景的人是黑的。
    夏清泽指着那个黑影,问:“他是谁?”
    “小树啊。”江浔画的其实是《居山海》的一个分镜头,“后半部分的大致剧情是,小树成了青年才俊,白领精英,但他在城市高楼里待得越久,看到的风景就越不真实和压抑,他就想找回曾经在山海间的自在,再次回到了故乡。”
    “回去找小海?”
    “是啊,小海继承父业出海捕鱼,然后他们一起玩玩玩吃吃吃,最后一幕是他们二十六七岁了,开着船出海,跟十六七岁那年一样,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夏清泽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那这个故事主题是什么?”
    “主题就是……”如果不是面对夏清泽,江浔可能还真讲不出口。他给夏清泽看98年版新华字典的《常用标点符号用法简表》,里面有一句话是——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我依旧相信这个社会上的所有人的未来都是光明的,我相信不管一个人的社会分工是什么,人本身都是平等的,至少在大自然面前,张华、李萍、我是平等的,小树和小海也是平等的。”
    “那他们都有什么台词?”夏清泽问。
    “没有台词。”江浔笃定地说,“但会考虑配音乐。”
    “为什么?”夏清泽想了想,“你想让观众自己体会?”
    “不是,”江浔摇了下头,“我没钱请声优。”
    夏清泽:“……”
    夏清泽看着江浔一本正经眼眸光亮,怎么看心里怎么舒畅。他问:“那我们过几天一起回山海市吧。”
    “……诶?”江浔觉得这个提议很突然。
    “做咨询室的房子找好了,原本是个海边靠山的民宿,房间不少,你住那儿,总比地下室舒服方便。”夏清泽道,“今天其实是我最后一天上门诊,结果碰到你妈妈挂我的号。”
    “那我……恭喜你啊。”江浔挠了挠头,“我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好了,怎么好意思跟你——”
    “江浔,”夏清泽双手垂在盘坐的腿间,他看着窗外,缓缓地说,“你别总是拒绝,你好好想想。”
    江浔抿嘴,也看向窗外。他不知道该如何此刻的心情,很少人会在听到他下意识的拒绝后再问一遍他真的考虑好了吗,哪怕是他的父母都鲜少有这份耐心。
    但夏清泽有。不仅如此,他还很会照顾人,住那么大一个公寓,都还会自己烧饭。江浔在杭市也有个公寓,就在大学边上。那个公寓很小,一室一卫,楼并不高。很多个晚上江浔睡不着,站在阳台吹风看只有红绿灯闪烁而没有车辆的小道,都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好孤单。他于是好想换个大房子,可他今天上夏清泽的住处了,他才发现大房子会更冷,地暖和热风空调都驱不走独处的寒意。
    而这么大的房子里,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夏清泽一个人。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突然就跟那个梦中的竹雪夜重合了。
    “我有时候会梦到你。”
    江浔一愣,看向夏清泽,夏清泽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继续喃喃道:“上个月开始吧,我会模模糊糊梦到高中的一些日子,比如高二那年暑假,我们都在普济寺。”他笑,眉目也舒展开,“我梦到我先找你说话,然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江浔问,又忐忑,又期待。
    “我们也许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是朋友,”夏清泽抬头看着窗前的灯,回忆道,“我在那个年纪,好像很希望能和你认识,但你又太躲着我,我就以为你并不愿意和我有接触……”
    “怎么可能!”江浔反驳,“你是夏清泽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你交朋友,多少人想……”
    想你是男朋友。
    “那你呢?”夏清泽扭头看向江浔,单纯地问,“你想吗?”
    “想啊,我当然也想有一个那么优秀的……”江浔含糊着,低了低眼,“朋友。”
    “这就对了!”夏清泽知道江浔被说服了。像个哥们一样搂过江浔,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肩膀靠在了一起。在灯火通明江水潋滟的高楼间,他们的身影那么渺小,但他们不再是一个人。
    这让江浔很恍惚,他坐着夏清泽的车回租住的小区,下车后往大门走了两步,又毫无征兆地转身回来,敲了敲驾驶室的窗。夏清泽把窗户摇下,车内的暖气散出来,烘着江浔的一颗心。
    “你……”他喉结动了动,问,“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啊。”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夏清泽理所应当道。可江浔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哪怕是朋友,也没必要仗义成这样。
    “可是我……”他小声道,“我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你觉得我交朋友需要谈利弊得失吗?”
    夏清泽温和的音色掩盖了这个问题本身的尖锐,江浔没觉得紧张,很客观地摇头。
    “所以我不图你什么。”夏清泽轻松道。
    江浔迟疑地点点头,出神地想,他就当夏月亮下凡做善事刚好选中了他。他恍恍然听到夏月亮说:“你会让我想到我姐姐。”
    江浔眨了眨眼。
    “很多父母把孩子当延续,希望他们完成自己未实现的梦想,我母亲也会这样。她在回归家庭前是有名的芭蕾舞演员,有了我姐姐后也让她从小跳芭蕾,在学校里老师教她,回到家后,我母亲就陪她复习一整天都功课,规划赛事日程。我姐姐和牧云依就是各种赛事上认识的。但有一天,突然有一天,我姐姐和我说,她其实不喜欢芭蕾,她令有所爱。我父母当然不同意,尤其是我母亲,觉得我姐姐晚来叛逆,宁愿相信她是得了病,把她送进治疗双相情感障碍的疗养院,也不肯放手让她去做真正喜欢的事。”
    “但我知道她没病,我见过她做喜欢的事情时的眼神,那才是真的活着。”夏清泽把车窗全部摇下来,双手手臂叠在窗沿,下巴抵在手背,抬起的眼眸里隐隐映着江浔的身影:“我不希望你也被误解。”
    “那……”江浔鼓起勇气问,“你姐姐最喜欢的是什么啊?”
    “想知道?”夏清泽的语气轻佻起来了,出其不意地在江浔额头上一拍,说,“那你快点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山海市,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告诉你。”
    江浔点点头,眉头皱了皱,假装被拍疼了。夏清泽便伸出手,揉江浔的额头,说:“我就是希望你顺顺利利把《居山海》做出来。”
    “我希望你健健康康地把成品给父母看,”他期待地说,“他们一定会懂的。”
    “……好!”江浔握拳,斗志昂扬,“我今年一定能做出来!”
    夏清泽笑,手往上,手指卷了卷江浔的头发。第二天下午,他开车来接江浔,载着他和一后车厢的手稿从杭市到山海市的塘镇。
    山海市七山一水二分田,其他九十分都是海,所以本地人要么经商,要么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东海海滨多污泥,海水浑浊,不像其他海域有碧海蓝天,但自从千禧年的第一缕曙光照在了山海市的塘镇,这个地方也被开发成了旅游景区。海水颜色是改变不了了,但金沙滩可以人造,海滨可以修路,一条从千年曙光杯为起点的绿道风景线就成了塘镇旅游业的招牌。
    但要想见到真正的塘镇,还是要从游客打卡的千年曙光杯往海边走。越靠近海滨,四季常青错落有致的山脉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坐落其中用大块石头垒筑的房子,塘镇“屋咬山,山抱海”的独特风光由此得名。塘镇的民宿也大多依山傍海而建,不管内部设施多么现代化,外墙肯定要用石头,同一路走来的石街石巷相得映彰。
    夏清泽转手而得的民宿也是这般风格,他给民宿改名“晚杯”,是从“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里截出来的。这种将旅游住宿和心理咨询相结合的概念很新,全国没几个人在做,但夏清泽资金充沛也有人脉,请一两个业内权威的咨询师过来不是问题,也养得起江浔。
    他在在山海市的市中心有更专业传统的咨询室,在杭市也还有些公事要处理,给江浔安排了个朝南靠海的房间后就又开车回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回来。江浔就这么过上了一日三餐有人按铃的酒店式生活,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画,但生活质量显著提高。有时候他也会拿着画本和笔去岛上海边转转,还有不远的箬村。江浔听民宿前台说箬村村民前不久将自家的房子都刷上暖色调后还特嗤之以鼻,觉得他们是在模仿意大利的五渔村,但去了之后江浔就“真香”了,还给《居山海》加了新情节,让小海一定要带小树在五颜六色的宽窄街道里穿梭奔跑,头顶是蓝天,脚边有拍打上岸的海水。
    他边走边采风,几天下来画了好些箬村的楼房店铺,其中有一家二手店,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江浔去过好几次,光看光画,就是不买,搞得老板娘都认识他了,但从没赶过他。有一天江浔又路过了,没进去,反而是蹲在店门口,稿纸画笔也放下,捣鼓起老板娘堆在门口等一下要拿去扔了的破铜烂铁,好久都没起身。
    这就是夏清泽远远看到的。他刚从杭市回来,没在民宿里看到江浔,问前台也说不知道,就从他的画稿里推测出是去了箬村。
    他沿着被涂成彩虹色的石阶一路走去,站在桥上,看到了改蹲为坐的江浔,神情专注。他便没叫喊,安安静静地走近站在边上。江浔终于注意到他了,吃力地仰头,愣了一下没起身,而是吐着舌头笑,眼睛弯起来灵动极了。夏清泽见他这么开心,眉间车途劳顿后的疲惫也随海风消散开。顾不得地上脏,蹲下身,手一撑坐到了江浔身旁。
    那海风还在轻轻地吹,一页一页地吹开江浔手边的画册,他笔下的两个少年坐在山顶,在海边,在河沿,肩膀越靠越近,最后在七彩的楼宇中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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