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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龙兄虎弟

逆道战神 楚枫楚月 6051 Dec 26, 2021 1:21: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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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疏朗,微风徐徐。
    大朵大朵的菊花沿着青石小径簇拥铺陈,颜色或浓或淡,姿态或贵雅或纤巧,淡淡花香裹于风里,盈人衣袖,站的久了,仿佛整个人都跟着淡雅清香起来。
    很是赏心悦目。
    崔俣与贾宜修站在花间,微笑对视,气氛略有些诡异,这份赏心悦目,也就跟着变了味道。
    然而双方似乎并未察觉到,仍然从容微笑,一个比一个随和,一个比一个大气。
    数年来,二人从未见过面,无论公共场合,还是私底下,今日这一番偶遇,别说崔俣不想放过,贾宜修也不想错过。
    这可是……他肖想了多少年的人。
    “喜欢菊花?”他就着景致挑起话头,目光看似随意的往崔俣身上扫了一眼,实则卷着深切的观察以及……**。
    窝在树上的杨暄额角一蹦,折断了一根树枝。
    崔俣却很淡定,仿佛没半点察觉,微笑看着面前别出心裁,放在架子上的菊花,还伸手轻轻碰了下菊花的花瓣,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贾大人不喜欢么?”
    他指尖纤长莹白,透着珍珠般粉嫩光泽,与洁白无暇,宛若玉质的花瓣相触时,画面不是一般的美。再有阳光下俊美侧颜加持,那效果,简直了。
    贾宜修很艰难才控制自己移开视线,手负到背后:“漂亮的东西,谁会不爱呢?”
    漂亮的东西……谁会不爱?
    这话,貌似有什么隐意啊。
    崔俣眼梢微微垂下,装做什么都听出来,顾自欣赏面前菊花,赞叹道:“也是侧妃娘娘心有巧思,对美的感知不同凡响,方才有了这场赏菊宴,这些震撼视野的美景。”
    贾宜修颌首:“到底是右相教导出的嫡女,见识不凡,内宅主宴,亦能到此水平,换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崔俣觉得这话有些微妙。
    贾宜修做为庄郦铁杆,处处维护庄郦名号,哪哪都提恩师,所有人都明白,可这话,他听到耳朵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看起来是在夸奖庄姝,认同他的话,顺便夸一夸庄郦,可话到后面……怎么有股子轻视感觉?
    这贾宜修,瞧不起女人?
    崔俣心弦一动,接着说道:“听闻尊夫人也是右相之女,与侧妃娘娘乃是姐妹,姐姐如此不凡,妹妹想必也是不差,贾大人的爱美之心,尊夫人定能体查,并让大人公务之余,闲暇时光里也得以开怀。”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贾宜修面色……
    什么都看不出来。
    藏的倒严实。
    崔俣也不怕,话头一转,说起了门口看到的事:“旁的不提,只说那一株紫龙卧雪……开的那般漂亮,照顾的那般好,尊夫人的眼光和鉴美能力,可见一斑。”
    他不说这事还好,说起这事,贾宜修就泛恶心,庄梦不知道怎么办事的,竟然把皇父都给压下去了!还要害他好生描补……
    “后宅妇人,也就只会做这些事了,当不得夸。”
    一般男人,不同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自谦,是想标榜自己自傲自大,同别人不一样等等各种含义,可现下,明显有几分不满之意的贾宜修,眸底表情也跟着泄了几分。
    不多,却足够崔俣看清楚。
    **裸的鄙夷,讽刺,瞧不起。
    他还真是瞧不起女人。甚至,有些憎恨。
    崔俣有些意外。
    资料上看,贾宜修的成长过程很是艰辛,他的生母在这段时光里贡献了非常多。虽然能力不足,胆气不足,撑不起一个家,但却倾注了所有感情在贾宜修身上,努力的藏钱,供他读书,供他出息。
    照理,他应该很尊敬母亲,尊敬女人才是,为何……
    就算族亲里有些伯娘婶娘吃相太难看,不好应付,可他的生母,应该是他幼年的精神支撑,怎么会这样?
    他的了解里,贾宜修是有些变态的,似乎有很强的掌控欲,施暴欲。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因为性向?还是因为……女人?
    这些东西,崔俣不得而知,光靠猜,也猜不出来,但小看女人……
    他压下眸底笑意,活该你吃亏!
    这贾宜修,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哪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得知,恐怕也不会理解,想找补,也难以找对方向……时间一长,再想修复关系,根本不可能。
    女人和后宅,看似细微琐碎,但发起力来,分分钟教你做人!
    “……随便侍弄都能活的很好,那紫龙卧雪,也不是特别珍贵的品种。”
    崔俣回过神,贾宜修还在说那盆菊花,似乎想秉持一贯习惯——不管自己的东西好不好,反正就是没有庄郦的好。
    崔俣才不接他这茬:“我看倒不错,花瓣内紫红外翻白,花型高贵雍容,相当不凡。”说到这里,他试着提起一位朝官,“户部尚书大人也很喜欢,直说高雅脱俗,难得一见呢……”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贾宜修神色还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他话答的太快,眸底对女人的恶感消失的也快,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崔俣一眼。
    无一不说明,他紧张了。
    仅仅提了一个朝官的名字,他就紧绷至此,可想而知,他的心防有多高,态度有多警觉。
    这一刻,崔俣突然有些庆幸,还好他同杨暄商量完,用的是庄姝,透的是内宅角度,否则,一定会被贾宜修发现。
    贾宜修定定看着崔俣:“先生好是周详,这般小事,也能随时看到。”
    竟然不目警惕,还试探起来了!
    崔俣拍拍手,微笑:“哪有什么周详不周详,不过恰好经过,看了一眼罢了。那盆花……我是真的很喜欢。”
    这句话说完,贾宜修没有回答,崔俣也没接着说,周遭变的极为安静。
    安静的过了头。
    气氛很不合宜。
    崔俣轻轻仰起头,闭上眸,深呼吸了一口。
    “阳光,花香,微风……若是能日日如此,该多好。”
    贾宜修看着阳光下的青年,岁月带给了他成长,让他风华正茂枝叶舒展,却没有带走他的姝丽。他的纯净清澈,他的俊秀出尘,他的眉心红痣,全部一如往昔……
    不,比以前更漂亮。
    更诱人。
    贾宜修突然有些不甘心。
    崔俣……怎么能忘了他呢?
    若没忘干净,为什么不依恋他,靠近他,用以前那般眷恋的眼神看他?若全忘了,为什么又同在他这里聊天?
    是心怀鬼胎的试探,还是下意识亲近,他在崔俣心里,其实还是特殊的?
    他从未忘记过崔俣。
    之前发觉得不对,他就去查了,崔俣因病,失去了有关他的记忆,却也得了奇遇,学了玄术。他曾在崔俣面前晃过一次,崔俣根本不认识他。他曾提供过一些东西,供青衣人问供,崔俣仍然不记得他。
    崔俣有玄术傍身,便有了资源,有了地位,还有了力量——河帮。
    可他并不沾手太多世俗之血管,从底子上来说,他还是那个柔软纯真的少年,只是这少年有了武装,长出了牙齿……
    贾宜修曾经以为,他是不喜欢这种变化的,他喜欢的,一直是荏弱的,脆弱的,菟丝子少年,可今日看到崔俣,他发现他错了。
    不管时光如何侵染,崔俣还是那个少年,而他,也还是那个数年前的他。
    他喜欢这个人。
    不见便罢了,一见到,便忍不住想要拥有……
    “你不说,我倒没想起来,”贾宜修往前一步,站在崔俣身侧,跟他一样,闭上眼睛,“阳光,微风,花香……有多久没注意过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多年以前。”
    崔俣眸光微动,看向贾宜修:“多年以前?”
    贾宜修静静看着崔俣:“我这人,好像自来比别人成长的晚,少年意气,别人在十多岁,我却是在二十来岁……”
    “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个人,方知牵挂滋味,方知世间美好。”
    这话,就相当有隐意了。
    尤其,他还是看着崔俣说的。
    “那人同我说,我是他生命里的阳光,如暖春,似盛夏,‘嘭’的一声,万物萌发,生机勃勃……自此,便再无寒冬。”
    ……
    不远处树上,杨暄已经掰折一堆树枝了,差点把身边掰秃,身形暴露出来。
    他死死瞪着贾宜修侧影,眸底喷火,匕首在指尖灵巧翻飞,似乎随时都能丢出去扎死这不要脸的老男人!
    呸!什么玩意儿!也敢肖想他的卿卿!
    这老男人心机这么深,肯定是见当时崔俣可爱,年纪又小,不懂这档子事,便想诱拐,还好他的人注定是他的人,聪明的很……还好他撞到的早,下手也不晚,否则这会儿……这会儿也没事!
    崔俣就喜欢年纪小的嫩后生,还得长的好看,武功高,床上一天能搞好几回的……嗯,就是喜欢他!才看不上老树皮!
    ……
    贾宜修说话时,一直紧紧盯着崔俣表情,想看出有没有什么不对。
    崔俣哪里会让他如意?只歪着头,做出惊讶又好奇的样子:“是么?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那时的天,那时的云,那时……的温度,我全部都记得,”贾宜修目光微闪,声音很低,“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
    崔俣继续歪头,笑容灿烂。
    所以呢?
    贾宜修继续演,声音甚至出现了一丝颤抖,仿佛很是激动:“……如今,却对面不相识。”
    “对面不相识?那人死了?”崔俣面露歉意,“抱歉,让你想起了这种事。”
    贾宜修噎了一下,方才摆手:“他没死,只是世事捉弄,我们无法在一起。”
    崔俣轻啧一声:“那还真是可惜。”
    贾宜修顺势接话:“若你是那人,会愿意再来找我,同我一处么?”
    “嗯……”崔俣手撑下巴想了想,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因何而散,但我这人,不太喜欢回忆过往,若是我,大概会送你一件东西,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贾宜修表情略复杂:“他的确……送了我东西。”
    崔俣面上表情不变,心思狂转,果然!前身少年,真的有给过贾宜修东西!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快点说说说说说!
    又一阵风吹过,吹起崔俣的发梢,贾宜修的衣角。
    不知为何,突然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这一场,其实谁都没有认真赏花,享受什么阳光微风,两边都在试探。
    崔俣在套贾宜修的话,贾宜修则是在确定,崔俣到底没有想起点什么。
    结果很明确,除了正事,崔俣确定贾宜修那里果然有他的东西,而且一定非常非常重要。贾宜修……收获却不多,他看不透崔俣表情,不确定崔俣是否想起了他,若想起了,又有多少。
    但肯定不会是完全想起来了,若是完全想起,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经年过去,这小东西,长大了,狡猾了。
    不过没关系……
    小东西要是喜欢玩,他便奉陪。难得再遇久违的心动,就算是有过计划的,别人算计中的,又怎么样?他贾宜修走到今日,怕过什么?
    贾宜修笑了。
    笑的特别特别温和,特别特别亲切:“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
    好像只要崔俣问,他就会回答。
    这么强烈的诱哄勾搭,谁会瞧不出来?
    杨暄指节捏的‘咔吧咔吧’响,牙齿差点咬碎了。
    不想知道!
    老子一点也不想知道!
    崔俣也不想知道!
    崔俣却从善如流的眨了眨眼,笑容纯真又好奇:“是什么?”
    杨暄:……心好痛。
    脸也疼!
    贾宜修就像诱哄好孩子的大灰狼,尾巴摇一摇,又放了回去,面上笑容温柔无害:“可惜……我不能告诉你。那是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秘密,有一天,他回到我身边,我才会同他分享。”
    杨暄怒目。
    老树皮不要脸!
    这么欺负人有意思么!
    他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下一瞬就会杀死这老树皮!
    他的宝贝儿,他的卿卿……可不能被人哄了啊!这人就是在钓人上钩,就算顺势演,也不会真的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的!
    崔俣当然明白,杀手锏之所以称为杀手锏,就是不轻易拿出来。话说的再好听,都是诱人之计,缓兵之策,真的跟着对方步调来,也得不到想要的,只会一步一步,朝着对方挖的坑继续往前走,慢慢的,再也回不了头。
    “那还真是可惜。”崔俣笑眯眯看着贾宜修的脸,“不过你这样,你妻子知道么?你岳父知道么?”
    贾宜修的脸就绿了。
    崔俣:“我听说你与妻子举案齐眉,感情非常好,同岳父更是师徒情深,视其如父,时时尊敬,从不会越雷池……”
    贾宜修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一时噎的够呛,向来伶俐的唇舌,现在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杨暄拳砸掌心,差点让匕首划着手。
    噎的好!
    好样的卿卿!
    就这么干,噎死这老树皮!
    杨暄胸中埋了一团火,又酸又辣,烧的他非常难受。他很不想看到这一幕,很想冲出去,但知道这做太不大气,有失他太子的风仪,而且坏了崔俣的事,崔俣一定会怪他。
    可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了了……
    他特别想把那恶心老不死的眼珠子抠下来丢在地上踩!
    看这架式,估计也说不了多久了……杨暄眼珠子一转,招来暗卫,吩咐了几句话。
    继续在树上坐了一会儿,见崔俣与贾宜修算是彼此试探完毕,看气氛该道别了,小路那头昌王被引过来了……杨暄灵猫一般蹿下了树,掸掸身上的灰,理理发冠,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背着手往前走。
    很快走到崔俣与贾宜修面前。
    “两位这是聊、什、么、呢,这、般、欢、乐?”
    他想表现的从容淡定一点,可一开口,就忍不住磨牙,看向贾宜修的眼神十分不善。
    太子驾临,贾宜修赶紧行礼:“太子殿下。”
    因这行礼姿势,他没看到杨暄凶戾戾,充满杀气的眼神。
    崔俣狠狠瞪了杨暄一眼,示意他收敛:“太子殿下万、安!”
    杨暄偷偷摸了把崔俣的小手,心里方才舒服些:“都起来吧。”
    崔俣不想坏事,见杨暄出来,知道这熊孩子忍不了了。正好,他的事也差不多了,今日这个偶遇,算是有些收获,点到即止,过犹不及,他也是时候该退了。
    “殿下寻贾大人可是有事?”崔俣不等两人反应,直接微笑拱手,“那在下便告退了。”
    他不是朝廷上的人,明面上同皇室交往都很敏感,能躲便躲。
    杨暄这才想起来,刚刚是气昏了头,他和崔俣……别人并不知道。
    很早之前,他心里就常有股冲动,想要告诉天下所有人,他是有媳妇的人,也想让所有人知道,崔俣是他的!可是不行,崔俣说时机未到,做大事者当能忍。
    他忍了,可又一回,心里酸的不行,真他娘的不想再忍了啊!
    怎奈崔俣悄悄抛过来一个眼神,先含怒,后带嗔,最后带了那么点抚慰心疼的味道……
    杨暄就又能忍了。
    媳妇的话,总得听啊。
    大不了晚上回去朝媳妇要安慰要抱抱要福利!
    杨暄目送崔俣离开,和贾宜修打开朝廷话题,聊了一会儿。
    没聊几句,昌王就出现了。
    杨暄装做不喜昌王的样子,匆匆和贾宜修分了手。
    贾宜修:……
    他知道太子和越王昌王不对付,不想见面很正常,但太子找他谈话,没重点,没内容,都是些空泛的大面上的东西……是几个意思?
    时间有限,容不得他多想,他摆好一贯微笑,迎上昌王,聊了起来。
    杨暄一离开贾宜修视线,确定没人看到,立刻照着暗卫指示,蹿到了崔俣身边。
    “卿卿……”他抱住崔俣,好一顿蹭。
    崔俣被他蹭的发痒,无奈推开:“你是阿丑么?”
    杨暄啃了他一口:“阿丑哪有我体贴!”
    “别废话,”崔俣指着不远处的贾宜修昌王,“这是什么意思?”
    杨暄就笑,一边唇角扬起,笑的那叫一个邪气:“你不是想让庄郦亲眼看到,砸实了误会么?”
    崔俣立刻懂了,眼睛眯起:“所以昌王是你引来的。”
    不但引了昌王,应该还引了庄郦。
    “要不说你是半仙呢,真聪明!”杨暄趁机又啃了崔俣一口。
    崔俣拍开他的头,笑容极为灿烂。
    这就是心有灵犀的好处啊。
    贾宜修和昌王有没有事,他不知道,杨暄也没查出来,之前庄姝同庄郦说过的话,自然是假的,只为骗庄郦。但是现在,情势需要这两个人‘有事’,他们就得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被庄郦看到。
    不管是真是假,看到的人信就行……
    果然,不多时,庄郦从另一边路上绕过来,非常凑巧的,就看到了昌王和贾宜修‘躲’在‘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周边无人,‘神情切切’的密谋着什么!
    他眼睛睁圆,面色铁青,胸口起伏,很是愤怒。
    之前姝儿说,他还不信,他觉得他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贾宜修不可能背叛他,结果打脸了!
    贾宜修还真是有了二心!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一桩桩一件件,他要是还执意相信贾宜修,还配做有脑子的人么!
    庄郦捋散了一地树叶,也没接着看,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这菊花宴前,甚至菊花宴起初,因那紫龙卧雪丢了那么大面子,他都把气压下去,想和贾宜修私下谈谈,听听贾宜修想法,试探一二,如今,经过中毒,以粪水……再加上亲眼见到的密会,事实已如此明显,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都别说了,别解释,既然你敢背叛,咱们直接干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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