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生龙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我需要这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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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大望着刘二往西走去，在后面喊道，“怎么要走鲫鱼背？”
    刘二没有好气，“都练练胆！”意思是嘲讽他们没胆子除掉来历不明的少年。
    下山的路在乱石之间，小路两旁都是万丈深渊。白云在脚下游曳，一眼看不到底。几个山里少年手脚并用，熟练地攀岩而下。
    傻大个远远落在后面，他发现自己走路怎么像醉汉或者中风后遗症，虽然走路腿没有划圈，但偶尔会顺拐，还会莫名其妙地倾斜。
    不久，前方一块巨石拦住了去路。巨石就像一个纺锤，有十多米高，五六米长宽。看似是从其他地方飞来，然后笔直落在两米宽的山脊上，将去路完全挡住。
    他停下脚步。南边有半米宽悬出峭壁，杨三扣着石上的棱角，踩着大石下半脚宽的台子，缩着肚子躬身蹭过。然后丢过来个绳头，与刘二各牵一端，做成了一个绳拦。汪大庞五王四扣着石愣，颤颤巍巍地蹭过去，庞五背着巨大的獒狼尸体，竟然脱了三次手，要不是绳拦拦住，就坠入万丈悬崖了。
    看到傻大个走近，刘二冷笑着把绳子丢过去，“你看好我是怎么过的。”说完猿猴一般扣石踏台躬身蹭了过去。
    “我行吗？”傻大个心里有点打鼓。
    刘二到了巨石那边，锦鲤状的脸上立刻熠熠发光，立即趴在山脊上，“都看看他怎么掉下去的。”
    “刘二你怎么不让他先过来。”杨三埋怨道。
    “我就是想让他死，你不知道？”刘二冷笑着，耳中仿佛听到了他坠入深崖后悠长的惨叫声。
    傻大个用手试了下石愣，它平平的有些滑并不容易扣紧，心里更加犹豫。
    刘二哈哈大笑，“回草甸吧，晚上有成群獒狼来陪你。你们谁跟我打赌，这个窝囊废一定过不来。”
    其他人都趴下观望，刘二就自己喊道：“傻大个过不来！傻大个过不来！”
    傻大个又试了两下，自忖没有把握。其实这是夺舍后遗症，手脚和大脑变得不再协调，而这个地方又必须要很强的平衡能力。
    “哈哈，他要能过来，我就随他姓。唉，你倒是过来啊！”
    天空中，一只雄鹰展开巨大的双翅，看似悠闲地盘旋着，却随时准备着扑向猎物。傻大个不知它是被庞五肩上的獒狼尸体吸引，还是在等待自己摔下悬崖。
    他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眼前十多米高的巨石。高不可攀上面不通；南边是他们攀爬之路，自己不太健全的小脑，走那里太冒险；北边巨石凸出山脊两三米，估计没有铁板桥功夫，更是无法通过。
    但是，北边巨石与山脊之间的石缝更大一些，而且这面悬崖的石壁并不是如镜面一样光滑，有一些可以踩踏的小石缝。
    傻大个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俯身扒住山脊的边缘，把双腿探向悬崖，寻到可以踩踏的小石愣。然后一点一点把身体完全悬进悬崖中。
    感觉身体稳定了，就双手交替缓缓侧行起来。这一切动作都要靠身体去感觉，尤其是在大石之下时，头抬不起来，眼睛只能盯着石壁，脚下又经常没有石愣，若不是定力足臂力强，已经坠崖好多次了。
    “再不过来，我们走了啊。”刘二有些不耐烦，其他几人也有些意燥。
    杨三叹口气：“要不你们先走，我过去带他从东边下山。”
    刘二狠狠一瞪眼，“杨三，这是试心石，过不来就是心怀歹心。你到底是猎人寨的人，还是他的朋友。”
    “我当然是…”杨三突然一脸惊异，因为他看到傻大个已经通过了那块巨石，从北侧的悬崖边露出脑袋，然后双手一攀，整个人出现在了山脊上。
    汪大不可思议，“把整个身体都悬进崖中，这样不是更危险。”
    王四摇头，“我觉得躬身过来挺危险，但让我那样过来打死也是不敢的。”
    傻大个笑着解释，“这边只要有力量就行，用不着平衡能力。”
    庞五拽着狼腿傻笑着，“刘二你要随他的姓了。”
    傻大个拍拍身上的浮土。一脸迷茫地说道，“我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汪大出来解围，“还是赶快下山，要赶在先生前面到家。”
    刘二脸色阴晴不定，恶狠狠盯了几眼眼前的傻大个。你让我下不来台就罢了，竟然还嘲讽我不配跟你的姓！那你就等着变成无名野尸吧。
    后面还有几处难过之处，但都没有这里惊险。很快到了半山坡茂密的树林前。
    刘二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戾色。里面有猎人们下的兽夹和挖的陷阱，他们也要仔细留意才能看到标记，这里可以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如果他还有命活下来的话。“小子，你要能跟上我，屯子就能住得。”
    傻大个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住不住得，你说了算吗。”
    “算！”刘二脸上现出怨毒之色，他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猎人，而他也不过是学堂里的学童，自卑的人最怕别人去动摇他的自尊。“敢不敢？”
    “那就敢吧。”傻大个还是笑着。
    刘二当先冲了出去。
    杨三似乎能看出刘维的想法，犹豫了下还是对着傻大个的背影喊了声，“里面危险！” 傻大个摆了摆手快速跟了上去。
    林中有些昏暗，阳光透过重叠的树叶和纠缠的树枝，只有一道道光线斑驳地撒在虬结的树根和厚厚的落叶上。
    刘二进林后开始脚步变慢控制着速度，不时回头观察傻大个是否跟上。
    一柱香的功夫后，他突然转向树皮上有三道刮痕的巨木。然后小心绕过一根笔直的藤条，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紧张地搓着手。
    傻大个很快也走到那根藤条前，隐隐觉得它不太正常，藤条不都该自由生长吗，它怎么会如此笔直，像是被某个重物绷得紧紧的。正要走向一旁，刘维哼了一声，已拿弓在手，毫不迟疑拉开弓弦，“嗖”地一箭射断了藤条。头顶密叶忽然散开，一个都是铁刺的笼子坠了下来，像恶兽长着巨口，狠狠向他咬去。
    多亏傻大个心存戒备，听到笼子呼啦推开树叶的声音，身体一个前跃，堪堪避开铁笼。
    “这是抓虎豹的铁笼，刘二屯长饶不了你！”杨三从后面赶来。
    “不信他比虎豹还难捉！”刘二狠狠地说。
    旁边的王四，忽然看到傻大个站起身的位置前面，还有一根削成箭矢模样的树枝插在地上，那是陷阱的标志啊。大喊：“别动！”
    傻大个忙收回迈出一半的脚步，满是疑问地回头望向王四。可他却正好看到刘维又拉弓搭箭，听到“蹦”的弦音，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选择，只得往前一纵。虽然躲过弓箭，破空声擦着他后脑掠过，但只觉身体一轻，地面塌落，他惊呼一声就坠落而下。
    “不好，他落入陷阱了！” 杨三也是惊呼。
    刘二大笑，“矫健如虎豹，都躲不过这个连环套。”
    汪大这时已经赶到，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无奈地摇头，“刘二，真的不想要他回屯，咱们可以再表决，没必要取他性命。”猎人们在陷阱中布满了削成枪头的木刺，这个少年凶多吉少。
    他们是猎人子弟，对杀戮习以为常，但落入陷阱的是个同类啊。
    几个人纷纷点头，“你若容不得他，我们肯定站在你这边的。但是不该这样杀他。”
    刘二摇头，“先生说除恶务尽，留他一命，迟早会为祸寨子。”
    这时他们看到陷阱旁的一条树根在剧烈晃动，互相惊异地对望下，就围了过去。傻大个在坠落的那一刹那，本能地抓住了那条树根，这时在用力攀爬。
    众人毫不犹豫，伸出手合力把他拉了出来。
    刘二奔过来时，傻大个已经安全脱险。“你们为什么都帮他出来！”他咬牙切齿。
    王四一脸无奈，“他已经抓住了树根，难道你让我们一脚把他踢下去？”
    庞五又背起放在地上的獒狼尸体，有些不满地说，“他一点也不像恶人。”
    “为何容不下他？”汪大询问的眼光。
    刘二嘶声喊道：“你们都是妇人之仁，一时怜悯最终引狼入室。咱们十多年的友谊，你们到底帮谁？”
    众人沉默片刻，“我们不同意你的做法，但如果你俩同时遇到危险，我们自然先帮你。”
    傻大个把气调匀，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慢慢抬头，语气平淡，“容不下我，为什么要玩阴的？堂堂正正打一架不好吗？”
    大荒现在正处于一个类似春秋的时代，堂堂之战正是最流行的解决争端的方式。
    “就等你这句话，你的挑战我接了。你赢了我就再不为难你。你输了立刻离开这里。”
    傻大个苦笑，不为难我倒成了筹码。“那就来吧。”
    刘二目光闪烁，“出了林子，咱们去河边决斗。”
    林外是一条百多米宽的大河，水流很慢，清澈见底。而河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圈高大的寨墙。大片的石头房子，围绕着一颗大得夸张的老树。
    那就是猎人屯。
    傻大个在河滩上立好。
    刘二也把弓和箭囊取下交给王四。然后一声怒吼，没有任何场面话，立刻冲过来。傻大个眼睛盯上他的小腿迎面骨，猛地抬腿踹过去，可是，不知怎么，脚底却歪了几许。
    踏空后身体一趔趄，险些滑倒，不过也正好躲过了他的重拳。
    刘二马上转身，双拳又轰了过去。傻大个盯住他露出空挡的小腹，但对自己的身体缺乏自信，心里犹豫下并没有抬腿，而是忙后退两步。
    刘二得势不让人，一拳一拳打出。大河越来越近，河滩越来越软，傻大个退的慢了点，胸口立刻挨了一下。
    刘二笑得很冷，再加一把劲，就能将他打入河中。
    “大个子认输吧！”边上的少年们喊了起来。
    认死不认输！又挨了两拳后，傻大个看准时机，闪电般一记朝天肘，狠狠顶向他下巴。可是，胳膊也没了准头，只是带着风从刘维腮边划过。
    刘二一愣，暗呼好险。他身子一顿之时，傻大个已经无奈地做出决定，只有烂战了。立刻扑身而上双臂紧紧搂住他脖子。好在这次没有失手，刘二顿时被勒的呼吸困难，用膝盖使劲顶着傻大个的小腹。
    傻大个肚子剧痛，但就是死不放手。刘二呼吸越来越困难，情急之下身体死命地扭动，两人立刻相拥着滚落河中。
    “啊！”四个少年惊呼。“危险！”
    远处水花翻动，一群鳄鱼快速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