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8章：顾书卿的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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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层地狱漫长的狱卒生涯，隐藏的显现的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的“恶”使他的怜悯同情早已荡然无存。可能休了假，看了云，竟微生怜悯，颇有踌躇之后，说道：“看他黑骨印记，他是罪仙，你愿为他赎罪么？”
　　不能也不想争辩。“我愿意。”
　　住持的黑白骨架在一个小小的旋涡中消失。
　　他答应了，做到了，可以死了。死后阴魂去找王春娘。他以为要他死就是赎罪。
　　“住持说这把锄头叫飞虎金刚锄，是，总之是难得的宝物，送给你，谢谢。”
　　是把好锄头，想它太累了，他也是。锄柄握在手中，锄头立在地下，也可让他倚靠。抬头望穿云层，西方某处山中有一人躺在地上，红衣略微一想，说道：“你替罪仙赎罪，本不能离开冥界，我收了你的躯壳，给你的魂魄另找具躯体。”
　　红衣伸出白得透明的右手，捏住王光宗的脑袋轻轻一挥，将他的魂魄带去另一个身躯。
　　“啊--”红衣很快大叫起来。小荷包正为游荡中唯二的二位朋友消失而伤感，又被红衣吓一跳。
　　“那是个强盗！那是个强盗！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红衣又叫。
　　“大哥，大哥，你可不可以别这样咋咋呼呼的，你可是十八层地狱的狱卒，什么稀奇古怪没见过呀。”
　　“当强大与强盗相结合，那人可以成王，可以称霸，可以为魔，祸害无穷。我只愿他是个平凡人。唉呀，唉呀，他就要醒来了，他就要醒来了。”红衣急得跺脚。脚下跺出来一棵嫩黄色的草。他向草吸了一口气，吹向西方，跌坐在地上，顺势躺下，抚摸着胸口，翻来覆去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来看云。
　　小荷包用细小的手掌遮住他的眼睛，也闭上自己的眼睛，轻声说道：“闭眼休息吧。你救了王光宗道长，真健子道长，我们都非常感谢你。真健子道长称王光宗道长是上仙，我不知道是哪位上仙，但愿王光宗道长能再修成仙。”
　　红衣将飞虎金刚锄抱在怀中，找到了合适的位置，闭眼说道：“强盗并没有死，他原本的意识仍在。王光宗的魂魄进入他体内二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也不知道，但那人决不是原来的王光宗道长，我又加了点东西，三者会变成什么样呢？我有些担心，我可能好心办成了坏事。”
　　“你最后那口气加的是什么？”
　　“情感。”
　　小荷包对情感有许多体会和感悟，他沉默不语。他想他自己如果入了轮回，他会是什么呢？
　　一块铺路的石板？李姑娘走过会在意么？
　　一只簪子？李姑娘会将它再次送给某个心仪的男子么？
　　一株生长在荒山野岭的树？李姑娘会在树前出现么？
　　“小荷包，你在想什么？”
　　狱卒多少年没与别个聊天，他可以无休止地说话。
　　“想李姑娘。你又在想什么？”小荷包越想越迷惘。
　　“我听说西阳宫的上仙受了惩罚，魂飞魄散，一分为三，三魂各自成人。恐怕他们仨各自再修成仙也不是原来的上仙。”
　　“可真健子道长说，要是上仙没了，西刀大陆会重回混沌。难道天帝也不能让他们合三为一么？”
　　“天帝掌控万物，万物自有规律。过去永不重现，西阳宫的上仙不会再出现了。”
　　连曾经的上仙都没有了机会再现。小荷包眨眨眼抑制住泪水，又问道：“如果规律就是一分为三又合三为一呢？”
　　“合成的‘一’也不会是过去的‘一’。我期待新生的‘一’。我很快就度完假，可能去十七层地狱报到，你愿意与我一同去么？让我们在十七层地狱翘首以盼新生的‘一’。”
　　指望旧事重现不如期待新生绽放。小荷包要放下李姑娘，开启自己的新生。
　　“十七层地狱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十八层地狱是永恒的黑暗。”
　　“我愿意。”
　　从永恒的黑暗中出来，应该有光了吧。
　　光来了，王壹盼到了光。在阒无人声的旷野里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壹，小壹，你在哪里？”
　　“云叔叔—”云满天在前方不远处，修长的身形让王壹有一种错觉，是那个道士哥哥么？绝不是，他没有穿道袍拿拂尘，他看得很准，飞奔过去。
　　“云叔叔，阿弯呢？”
　　“不知道。小壹，我的力度太小了么，没有将你扔出那阵风？”
　　“不是，我要来找你，道士哥哥一甩拂尘就将我送到了这里。”
　　听王壹说完前后，云满天也不知那位似乎与他长得相像的道士哥哥是谁。一个道士没有修道之人的慈悲心肠，将一个孩童送到危险之地，绝不是什么好人。“小壹，我走了这么久，没找到任何出口，你能看到哪里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么？”
　　除了那些救命声特殊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处都是一样，空空荡荡里只有地下的沙土与头顶的云。“看不出来。云叔叔，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救命。”
　　“有，不要理他们。没有人形的声音，他们许是死人的阴魂，我们救不了他们，现在要救自己。”
　　两人决定朝王壹刚才所在的地方走，因为云满天来的地方，他没有感受任何细微的不同。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亮度仍是没有变，只是天空的云朵变化出无数形状。
　　“云叔叔，我看到天上的云有变化，地上到处仍是一样。”
　　“有变化出什么特殊的图案么？”
　　“没有。”
　　云千变万化，救命的声音一直粘在左右，他们两个走得口干舌燥，腰酸腿疼。说是往前，前方的前方也不知是不是真正的前方。王壹想停下来想想，但云叔叔的步伐没有停下，他只能跟随。
　　“小壹，你想休息么？”
　　“云叔叔，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是一样的景像，我们不如停下好好想想。要不去找那些声音问问，他们在这里时间呆得比我们久吧。”
　　“那些喊救命的人，除了救命，你们就不能说点别的么？你们到底在哪里，是人是鬼，现个身说个法子怎么救你们。”云满天抬头对着无边的旷野大声喊道。
　　“等到天空没有云时，你们就会看到我们。往前走，云会跟着你们走，云走完了，你们就会看到我们。”
　　两人都怀疑云怎么会走完，别无他法，只得往前走。王壹抬头看天上的云，飘走了这朵，那朵又来了，连绵不绝。
　　云满天不时问王壹天上的云的情况，走了许久说道：“你们是骗我们的么？云到底什么时候走完呢？”
　　“会走完的，耐心点。”
　　王壹实在是走不动了，他拔出阿刀当做手杖，想扶着它走。地上全是沙土，阿刀一插进去，四处的沙土像海浪一般向阿刀汹涌而来，云满天感受到巨大的涌动，忙将王壹扶住，将他手中的刀抽出。
　　云空风起云散，忽然之间无数的人形将他们两人箍在一个小圆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