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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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了下来。
    街上初亮的路灯散发出丝丝光芒，让原本燥热的傍晚更透些许压抑。
    长南基地市的老城区，是从大涅槃时期保存下来较为完好的地貌建筑，曾经也是为数不多，成功抵御了兽潮进攻的城市之一。
    新元时代后，联邦组织便在此基础上扩建数十倍规模，形成了现在能容纳数亿人口的人类基地之一。
    “老板，来包烟”
    老城区某个陈旧的小商店门口，戴着墨镜口罩的黑衣男人声音略显得低沉。
    店内的木制躺椅上，有着一位七旬老人。头盘道髻，黑发披肩，浓眉之下，双目炯神，银白色的双鬓和胡须垂落，若不是一身时髦的穿着，还以为是那座道观的居士在此隐世。
    此时的老人正面带微笑的盯着虚拟屏幕上的主持人，时不时吧咂一口手中的大烟杆，享受的样子中带着些许轻浮之意。闻声眯着眼瞥向门口裹着紧实的黑衣男子。
    “自个拿吧！”
    老人有些厌烦的指了指柜台，对于眼前这个打扰自己雅兴的男人除了不满并无太多防备之意。要知道在没有什么监控的老城区，小偷小摸的事情经常发生，甚至公然抢劫的也不是没有。
    “近日，长南基地市发生一起死囚越狱事件，嫌疑犯陆羽，身高181厘米，年龄28岁.....”
    “啧啧，多好的小伙子，可惜了哟”看着电视上嫌疑犯的照片，老人吧咂一口旱烟，不知是调侃还是惋惜。
    黑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新闻，放下零钞，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拿起香烟便欲离开。
    “小子，等一下”
    老人伸手把烟鼻在地上碰了碰，把未烧完的烟丝倒入烟缸，起身对男子喊道。
    男子停顿，眉头微皱，一把锋利的匕尖露出袖口，下意识的防备姿态让整个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老人不紧不慢的来到男子身旁，从口袋里掏出新的烟丝拧巴着，似乎也注意到男子的变化，有意无意道：“这人阿，一旦有了执念，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咯～”
    见男子不为所动，老人也不在意，摆弄好烟杆，吧咂一口，顿时烟雾缭绕。
    “看在这几日你照顾我生意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
    “以你现在的状况，继续强撑着，只会白白丢了性命”老人双眼微眯，眼中似有红芒闪过，看着陆羽忽而道。
    “轰隆隆～”伴随着电光的闷雷在云层深处炸响，路上的行人也不禁加快了脚步。男子沉默，神态中多了一丝疲惫，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人，片刻后再次离去。
    “多谢”
    “…此人穷凶极恶，背负数条人命，如若您发现其踪迹，请您在确保自己人身安全的环境下速与执法曙联系”
    身后的电视屏幕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老人望着男子一瘸一拐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意思。”
    夜色降临。
    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让燥热的晚上有了一丝清凉。
    这片老城区的马路本身就不宽，偶尔车辆经过，溅起的水花引得沿途的路人骂声连连。
    在小商店不远的一处阴暗干燥的角落，一道身影依墙而靠，正是之前的黑衣男子。
    此时的他早已摘掉了墨镜口罩，露出一张平凡又些许坚毅的轮廓，只是左脸上约一指长的伤疤在黑暗中如同恶龙咆哮，让他显得更加凶恶无情。
    他叫陆羽，一个被定为死囚的逃犯。
    自二十多年前，那场大火带走了他的养父母后，就再也没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与大部分失去父母的孩子一样，无人照养，最后不得不加入社团讨个生活。而这些没有进入联邦身份系统的黑户人员，正是各种犯罪活动的完美工具。这也是为什么整个长南基地市90%的犯罪分子都来自于老城区。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势力错综复杂，牵扯甚广，哪怕是身为长南基地市负责人的郑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牵扯到新城区，便也任由其发展。
    对于这些出生清白的小孩，社团都会用最残酷的筛选方式，来培养出一批核心成员为社团效力。
    在经历社团无数生死的考验后，陆羽成为了其中的佼佼者。习得一身精湛的武艺和暗杀之术，年龄虽小，却成为了社团最利的尖刀。
    直到有一次去执行社团交代的刺杀任务。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中了别人的埋伏。最终以伤换伤杀出一条血路，驾车逃离。
    大雨磅礴的深夜，山路崎岖湿滑，视线受阻，后方又追兵不舍。失血过多的他神志逐渐模糊，最后一头撞在山道护栏上，人车翻滚坠入乱石嶙峋的深崖。索性命大，车子掉落深崖前把他甩了出去，被茂密的松树林减缓了冲击捡回一条命，最后撞在类似石板的东西上，昏厥了过去。
    待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光滑的波浪形石凹里，明明是一块完整的巨石，却好像被人从中间挖出了一本石书出去。重伤的他踉跄的回到了社团告知了一切，发现社团早已因此在内部实行了大清洗，揪出了叛徒和幕后高层。
    然而这一次事故之后，陆羽也落下了经常无辜昏厥做噩梦的后遗症。此时的他已经不再适合作为社团的尖刀，高层再三考虑后给了他一大笔钱，允许他恢复自己的名字，成为社团旗下武馆的一名职业格斗术教练，从此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社团似乎也将他遗忘，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幽灵之名也随着那次事故销声匿迹。
    或许是因为心境的转变，他的武学造诣不减反增。曾经落下的后遗症也渐渐好转，除了偶尔出现的眩晕感，便再也没有突然昏厥的情况，那些打打杀杀的噩梦频率也越来越低。
    就在他以为此生安稳的时候，灾难降临。在他的公寓里，一把有着他指纹的命案武器和数公斤的违禁品，被基地执法者查获。
    仅仅用了三天，便让他从一名格斗教练变成了罪不可恕的阶下之囚。
    面对这场有预谋的栽赃陷害，他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扔进了监狱。
    在监狱十多个月的时间里，他经历了背叛、逼供、虐待和无数次的被谋杀。若非过人的胆识和身体素质，或许早已命丧黄泉。
    处决日将至，刺杀也变得频繁起来，背后之人似乎失去了耐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这之前就除掉他。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强烈的求生意识刺激着陆羽的大脑，也唤醒了从前那个杀伐果断的黑色幽灵。
    “禁闭！只能赌狱长怕我死在禁闭期里！离开了这里我才有机会。”
    对于监狱来说，即使他是个没人在乎的死囚，可如果在禁闭期间死亡，也会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混账！！！”
    看着一身刀口的，流血昏迷的陆羽，狱长再愤怒，也只能先把他移交给最近的执法者部门，送往新城里的医院进行治疗。
    “嘶～”
    “咔嚓”
    锥心的疼痛感差点让他再次昏迷。为了挣脱病床上的脚链跟手链，陆羽强忍着疼痛脱骨，假装昏迷打晕前来换药的医生，换装后悄然离开。
    虽然狱长再三提醒此人凶狠狡诈。但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执法者们，又怎会真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何况对方还是另外一个系统的人！
    以至于连最先进的磁力脚手铐都没给换上，毕竟那玩意贵的离谱。一个重伤昏迷的普通人，即使是个死囚，也未免有点大材小用。正因为他们的不在意才给了陆羽可乘之机。
    “新城区配备最先进的科技产品，估计出门就得被抓！”
    “而老城区的设备基本都是从大涅槃时期遗留下来的，很多电子设备也从来没有检修过。哪里才有我一线生机！”
    “之前听人说新城区大部分地下排水系统还是沿用以前的，寻着旧水管道或许有机会混进老城区！”
    陆羽心中暗暗想着，要躲过执法者的追捕，老城区是唯一可行之地。但走地面就是自投罗网。唯有从恶臭难闻的地下排水管道离去，他才有成功的可能。
    当发现陆羽消失后，执法者们第一想法就是查新城的监控系统，增加人力排查！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羽早已通过下水管道，混进了老城区范围。
    而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懂生存之道。
    “本以为能安安稳稳的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手指被灼烧的刺痛感把他拉回现实，不知不觉间，脚下也多了一堆抽完的烟蒂。每当回忆起往日的种种，他心中总有一种暴虐的冲动。望着被雨淋湿的夜色，陆羽有些嘲讽的喃喃道。
    “滴滴～”
    前方小区门口一辆蓝色跑车停下，这种昂贵的跑车或许也只有新城区的人才买得起。
    在跑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一名身穿白色抹胸，灰色紧身裤的女人，身形纤细，面容姣好，举止言谈间与车内男子甚是亲密，时不时还从车内传来几声娇羞的呵斥。
    不一会儿女子打开车门，脸上淡淡绯红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动人。撑着伞目送跑车离去后，便踩着高跟鞋哒哒的往小区门口走去。
    “彩霞，你可让我好等呢！”一道充满戏谑冷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